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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作者: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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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推心置腹

第八章 推心置腹

轉眼就到國慶長假,買好票回膏礦,有包子娘親伺候著,吃吃睡睡兼養膘,日子過得愜意得很。呂品估算時間,心道暑假時不是說陳世美過年要回來么,怎麼這兩天又不見包子娘親念叨?包子娘親的性格,呂品最是清楚不過的,陳世美隨便兩句不靠譜的「也許」、「可能」,到她這裏就變成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即便最後不得不直面殘酷的現實,她也會繼續相信陳世美不著邊際的解釋,繼續期待下一次的也許和可能。所以,如果陳世美說過年回家的事有後續,包子娘親一定會獻寶式的拿出來說服她就算天空全是烏漆麻黑的雲朵只要堅持守下去就一定能見到白玉盤似的月亮。
想到這裏呂品臉上也熱辣起來,「我也不是一時發熱,」錢海寧皺著眉,「其實我們以前就認識啊。」
「呂主任的姑娘,不是跟楊會計的兒子一對么?」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呂品抿抿唇,嘴角仍噙著淺淺的笑,「你看我長得勉強也算個淑女,你能想到我會親手殺死我弟弟嗎?他死在膏礦礦井裡面,高溫、窒息,可是我運氣好,一來沒證據,二來我當時還不到十六歲,不止沒入罪,檔案上也清清白白。」
「那又怎麼樣,聽說他後來那個美國老婆,因為兒子死了跟他鬧離婚,你曉不曉得,在美國離婚,那男人都是要傾家蕩產的……話又說回來,楊會計一家一直都對呂主任的姑娘蠻好,我估計那事也未必是呂主任的姑娘做的,你看楊會計那精明的人……」
「這個怎麼能算呢,很多人做事不認真也有人喜歡。」
錢海寧愣愣地看著她,像是被嚇傻了,半天沒言語。呂品又伸出手來:「你看我這雙手,我記得……我從T大畢業前,還教過你裝望遠鏡吧?」錢海寧不自覺退後一步,呂品便向前進一步,「你看它像一雙殺人的手嗎?」
他完全不把剛才聽到的話當一回事,還擺出一副很了解呂品的模樣。呂品哭笑不得,從他手掌中掙開雙手,皺眉道:「你認識我才幾天?」
當初在楊煥面前那句話說得很豪氣,實際操作起來,現實還真有些兒殘酷,愛情只是一個奢侈品。
錢海寧這才埋下頭來唆啦唆啦地狼吞虎咽,大概又覺得形象欠佳,抬頭朝她笑笑。呂品勉強扯扯嘴角,盤算著能在這裏解決自然最好,正躊躇不知如何才能既不傷害錢海寧弱小的心靈又能讓他知難而退,錢海寧卻揚揚筷子指著外面:「喏,剛剛就是那個鞋拔子臉大叔拉我的,你們這裏民風很彪悍嘛,明明拉錯地方還跟我吵……」
反正他死乞白賴的就一個意思,一定要去她家吃個便飯,呂品心中暗恨,便飯便飯,你這哪裡有一點方便了?
錢海寧努努嘴:「這有什麼道理可講?」
呂品一臉不信:「我以前這麼嚴肅嗎?」
「這裏一兩百的出去要賣上千吧,」呂品笑笑,「你待會兒回去可以買一個孝敬你爸媽,老年人用有好處。」
錢海寧剛吞進一筷子面,腮幫鼓鼓的還來不及咽下去,眼睛圓溜溜地瞪著呂品,呂品面色漠然,看不出任何情緒。錢海寧似乎想明白什麼,掏出十塊錢扔在桌上:「老闆結賬!」呂品悠悠地跟著他出來,仍默不作聲,錢海寧偷覷她臉hetubook.com•com色,怯怯地問:「你……你到底怎麼了?」
錢海寧這才乖乖地低頭繼續吃面,邊吃邊抬眼偷覷呂品的表情,正待找點話題,只聽另一家店裡鞋拔子臉大叔極大的嗓門跟店主閑聊:「我今天剛剛載了個城裡來的學生,你知道他找誰嗎?」
呂品哭笑不得,怎麼現在的男人反而都這麼幼稚起來?還是說同樣的年紀,總是女人比較成熟一些?
呂品收回思緒,不自然地笑笑:「你說你轉系的時候?」
「你……今天在家嗎?」
呂品一愣,錢海寧忙擺手道,「不不不,我不是故意要問的。」
「是啊,而且後來每次袁圓每次都拿你這把尚方寶劍來教訓我。」
「我不小,你就是嚇唬我——上次我太直接了?」他撓撓頭,「我也想再等等,怕你被我嚇到,可一時沒忍住就……」
錢海寧張張嘴,欲言又止。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一句話。」
呂品捏著手機氣不打一處來,這錢海寧也不小了,還玩這十六七八純情少男的一套呢?不過怎麼也是同門師弟,以後也都在這個圈子混,呂品還真不大好意思把人晾在火車站叫人買票直接回去,糾結良久后不甘心地問:「你附近有沒有什麼標誌性的建築?」
人都說酒後吐真言,呂品試探性地問:「楊煥,你真的喜歡我嗎?」
「在,」呂品估摸她拒絕T大博后的事錢海寧也該知道了,不知道這小孩開竅沒,「你是有什麼問題不太明白嗎,有的話發郵件給我就成。」
呂品試圖縮開,錢海寧又加緊力道,有些試探,有些猶豫,還有些許暖意,從她的指尖掠過。
做好最壞的打算后,心裏舒坦許多,周教授也頗深入地和她聊了聊自己的想法。依周教授的看法,也是認為她適合去做航天方面的科研,但從性別考慮,又覺得女孩子應該穩定為主云云。呂品聽著聽著便開始在心中翻白眼,因為周教授開始跟她研討錢海寧的問題,王婆賣瓜似的要把錢海寧推銷給她——難怪前兩天周教授給她郵箱里發了好些申請博后的材料,敢情都是錢海寧這小樣從中慫恿!呂品立刻向周教授信誓旦旦的保證,我是祖國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搬,穩定算什麼,男人算什麼?
「那每個人喜歡的東西不一樣唄,」錢海寧極無奈,「以前別人怎麼回答的?」
獎盃從楊煥懷裡掉下來,他擁著她抵到樹榦上:「怎麼,今天發現我太牛逼了怕配不上我啊?放心,咱富貴了也不會忘記糟糠妻的!」說完他就低頭吻住了她,密密織織的酒意翻滾進來——這是他們自受精卵事件后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接吻,後來他教她這就叫法式,至於有沒有義大利式俄羅斯式……沒有來得及探究。
「有個移動營業廳,還有……還有個理髮店,哦,我對面是個大排檔……」
「不是,我……」錢海寧咕噥半晌,呂品也不接話。她有的是耐心,男人么,但凡晾兩天,那股勁頭過去了也就拜拜了,真正死纏爛打的男人倒沒幾個,都是成年人,誰還離了誰就不活了?
呂品收起笑容,玻璃櫥的一角恰反射過來午後艷陽一束,明晃晃地刺到眼睛里。呂品略略一偏頭,又聽錢海寧說:「你總得給和_圖_書我一個和你相處的機會,再決定我行不行呀,畢業生找工作還有三個月見習期呢。上次你臨走前還答應我好好的,怎麼這麼快就變卦了,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你這也太深了吧,趕得上馬六甲海溝了。」
「噓……」呂品趕緊止住錢海寧,「吃你的,你拿的那是我們家以前的地址!」
果然不管她如何堅持只是個同學路過,包子娘親仍極熱絡地張羅了一大桌菜,鴿子湯、小炒黃牛肉、蒜蓉菠菜……還有呂品最愛吃的干煎鯿魚。錢海寧也極上道地幫忙,從洗菜到吃完飯的全程中,包子娘親都在十分熱切的關懷錢海寧同學的事業和感情或者說是金錢和前女友等各方面的情況。呂品怎麼都覺得錢海寧有備而來,回答得滴水不漏,極合包子娘親的心意,因為——在飯後錢海寧預備幫忙洗碗而被包子娘親趕去客廳時,包子娘親偷偷跟呂品說:「挺不錯的,你何必不好意思呢,也就年齡小一點,我又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
「我也沒怎麼指導你吧,就扔給你一堆書讓你自個兒去看了。」
呂品頗為無奈地趴在沙發椅的靠背上,望著包子娘親忙前忙后在廚房殺鯿魚的背影,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感慨,手機鈴鈴鈴地響了,一看名字居然是錢海寧:「喂喂喂,呂品,我是錢海寧。」
她捏著指尖,好像還有些溫度殘留著,真可惜……現實的說,錢海寧總比那些讀到目光獃滯的書獃子或中年離異男人強,錯過這村也許就沒那店了,況且……這個年紀還能吸引比自己小的可愛弟弟,虛榮心也是有那麼一點點的。
「嗯,」錢海寧直點頭,「你不記得了?周老師說我基礎太薄弱,讓你有空先指導我一下。」
錢海寧側過臉來,撇撇嘴抗議:「你又催我回去。」
呂品心中默嘆,錢海寧八成是從她留在學校的檔案資料里翻出的家庭住址——那還是新生入學報道時楊煥大筆一揮替她填的地址,正是學校附近楊家舊宅。呂品趕緊騎車出門,找到錢海寧時他正在大排檔一家麵館里吃拉麵,錢海寧見到她立刻掏錢結賬,呂品無奈揮揮手道:「你趕緊吃吧,從學校過來七個小時的慢車,你餓死了我可不負責。」
「莫亂說,這事情到底怎樣現在也沒搞清楚,這話再傳到呂主任老婆耳朵里,哎……呂主任他老婆也真是可憐。」
呂品心下大喜,連夜更新中英文CV,第二天又檢視好幾遍才發給周教授。等待的日子極其難熬,學院的領導夫人們又開始給她介紹男朋友——在這種小城市,她光一個博士文憑就夠嚇死人,於是夠膽來和她相親的,不是三十多歲讀書讀成智障的獃子,就是中年離異人士,偶爾能碰到一個沒帶拖油瓶的都算中六合彩。
以前別人是怎麼回答的?幾乎是不用思考的,許多事情就紛紛跳出來,她什麼時候開始問楊煥這些問題?在什麼地點,楊煥是怎麼回答的?印象中是上大學后,突然冒出來許多繽紛燦爛各式各樣的女生,長得漂亮又多才多藝,家教出身都無可挑剔……其中甚至不乏楊煥的追求者。她開始惶恐,在膏礦的時候,她也不是最漂亮的,但她是成績最優秀的——一進T大,她唯一的優勢也顯和-圖-書得慘不忍睹。
「比如……」錢海寧苦著臉琢磨半晌,「我覺得你做事挺認真的。」
「什麼?」呂品往後縮兩步,「我怎麼什麼印象也沒有。」
呂品緊抿雙唇,靜靜聽他說完,才道:「上次……當著你的面,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扯扯嘴角,無奈笑道,「我以為周老師會和你說得足夠明白。」
後來楊家搬到城裡來,周末楊煥帶呂品回家吃飯,楊爸楊媽對她仍極好,誇得上天入地。她和楊煥在房間里寫作業,雙頭的檯燈,兩人各佔一邊,呂品忍不住又想,如果楊爸楊媽看到學校里更多更優秀的女生,他們還會這麼誇她嗎?一抬頭,正看到楊煥直勾勾的眼神,在清冷幽白的光束下格外熱辣。
親眼看到辛然和楊煥搭檔混雙,參加全市高校羽毛球巡迴賽,配合默契,從學校的資格賽一路殺入決賽圈,最終拿到季軍獎盃和獎金。楊煥極豪闊的在梧園食堂三樓包廂請全班同學吃飯,所有的人都圍著他和辛然敬酒,呂品像被扔在角落的殘次品。楊煥喝得醉醺醺的,回寢室的路上捧著獎盃笑嘻嘻地說:「先將就著,你等著吧,總有一天我要把冠軍獎盃帶回來給你煮泡麵!」
「我有自知之明,長的雖然不至於嫁不出去,那也沒有到讓人一見鍾情的地步。」
「所以說是報應吶,呂主任剛進廠的時候,蠻白凈的個後生,當時廠里的大學生,十個手指頭能數出來!哪裡曉得是個陳世美咧,這要照以前,那是要請虎頭鍘的呀!」
當然,能力和影響力也是不容忽視的因素。呂品自認還沒有這個修為,周教授那是在天體力學各個領域都摸爬滾打一遍了,才有現在高屋建瓴式的宏觀論述,她呂品呢?路漫漫啊。
男女之間彷彿是牽手這一步最難邁出去,因為十指連心,所以十指扣在一起的時候,心也是貼在一起的——連楊煥那種粗枝大葉的人,也會印著她的掌心笑嘻嘻地說「這叫心心相印」。
「什麼?!」
呂品恨不得意念轉移揍袁圓一頓,臉上卻轉成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笑眯眯地說:「錢海寧,你還小,很多事情看不清楚。」
呂品回想自己那時候的小古板樣,又歪過腦袋瞅瞅錢海寧:「你怎麼就記得我批評你?」
「周老師來和我談過了,袁圓勸我和你面對面地問清楚。我已經到膏礦了,從火車站出來想直接到你家來,可是剛才那摩的師傅把我拉錯地方又不管我了。」
「這種問題也有標準答案嗎?壓根沒法回答啊……」
「因為你沒鼓勵過我啊,」錢海寧好笑道,「不過那時候大家都鼓勵我,我知道你們其實挺看不上我的,覺得我腦子被驢踢了才來讀天體力學。你們又不好當面說我,每次我興沖沖的以為自己進步很快的時候,別的人都敷衍我啊,只有你從來不放水。」
「你說不出來?那我總得有點什麼優點讓你短短几天就……」
錢海寧嘰咕半天,最後終於還是自己坦白交代:「我到膏礦了。」
「你說,」錢海寧直起腰板,模仿呂品以往一臉小嚴肅的樣兒,「錢海寧,你甭以為滿腦子熱情就能代替實際的觀測分析。不能因為別人成功完成了X論證A的實驗,你就不驗證直接上馬從X+Y到B的實hetubook.com.com驗!實驗的結果會隨著很多因素的改變而改變,重複驗證不僅是對實驗數據負責,也是對你自己負責!」
「時間不是問題。」錢海寧信心滿滿地答道。呂品上次說他年紀小,他也是這麼一副勇往直前的模樣:「年齡不是差距!難道你發工資的時候還在乎鈔票的印刷日期?」
「哪個?」
「楊會計不是都搬走好多年了么?」
錢海寧眼睛瞪得老大,呂品正欲進一步逼近,錢海寧忽伸出手來擋住她的雙手:「你別說,反正我不信。袁圓都跟我說過,她說你這人看起來特別凶,其實心腸特別軟,她還說,甭管你把自己說得多麼差勁,其實你特別好。」
這次楊煥用進一步的行動代替了回答,在他狹小的房間里,熱情未能及時遏制,一發不可收拾。那時的楊煥毫無技巧可言,只有一股子猛勁衝勁,痛得她鑽心刻骨,彷彿被人撕成好幾片,又怕外面看電視的楊爸楊媽發現,咬緊牙關一聲也不敢吭。晚上她睡在客房裡,楊煥膽大包天,鑽進來擠她的被窩,抱著她親她,做成既定事實后才記起來問她疼不疼,鬧騰到臨天明前才溜回去——回學校后好幾個星期她都在猜測楊煥是怎麼處理床單的,結果……好像從此之後楊爸楊媽就特別熱衷周末出門旅遊。她面紅耳赤地看著抽屜里的方盒包裝問楊煥:「你媽媽怎麼說?」楊煥一臉得意地笑:「我媽說,孝子孝子,掙的錢全用來孝順兒子,我和你爸從來都沒用過這麼貴的!」
「那你喜歡我什麼?」呂品微哂,「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你了解我多少?我回T大開會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你又是找周老師說和,又跑這麼山長水遠的來膏礦——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錢海寧,不是你的原因,」呂品慢條斯理地解釋,「我以前、現在,和將來,最大的願望都是去搞航天。前一段時間發生太多事,我腦子有些亂,差點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對不起。不是你有什麼不好,而是……你……和我對未來的設想,不在同一個方向上。」
周教授又和她聊起退休的打算,說是最近一年都在回顧從入行到現在的經歷,言及理工科在國內發展的不均衡——工科是一投入便有產出,理科類研究要轉化為實踐成果則一不直接二不迅捷,近年來愈加凋零。周教授預備寫一本天文科普類的書,效仿歐美流行的科普方式,擯棄教科書式的說教,以趣味性和懸疑性為推進,抽絲剝繭,概述天文發展史。呂品聽得既神往又汗顏,神往的是周教授已進入著書立說的境界,汗顏的是自己前途未定,哪有周教授這樣的高瞻遠矚?而且……她當初拼死拼活要擠進CE探測計劃,也未嘗沒有覺得純理論研究在國內不受重視的因素,她想到的是避開純理論研究去搞航天應用,哪有周教授這樣用切實手段改變現狀的遠見卓識?
「誰讓人家厲害,跑到美國去了咧!」
「我知道,有什麼事嗎?」
「列舉一兩個?」
「你說這個學生他到底跟呂主任的姑娘是么斯關係?不會是呂主任的姑娘在外面談的男朋友吧?」
陪錢海寧在客廳看電視,百無聊賴地調台,體育台在直播斯諾克,電影台在放紅色|電|影,音樂台是同一首歌,調來和圖書調去也找不到想看的,正準備問錢海寧要看什麼,一隻手忽被人從身後偷偷握住。
「這種事情哪說得准吶?楊會計的兒子,那也是個狠種,十一二歲跟人打架,一磚頭就開瓢……不過說起來,怎麼都冇得呂主任的姑娘狠,從小悶聲不吭的,一下手就把自己的弟弟給捂死在礦井裡頭!」
「周老師說你想搞實際的航天項目,不願意留校教書做論文——可是你現在要參加CE計劃太難了,你該不會為了躲我找這麼個理由吧?」錢海寧恍然大悟,急急道,「噯你別啊,要是因為我的原因,得……回去袁圓還不打死我,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好了,周老師幫你疏通關係弄回T大也不容易,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好了!」
呂品笑容里微含譏誚:「你都聽見了?」
周教授要呂品趕緊送一份新的CV過來,他也深入調查一下CE探測計劃一期和預計的二期人員名單里有多少舊識,再給呂品引薦。
楊煥詫異地瞅著她,她又問:「你喜歡我什麼呀?」
這種答案算合格嗎?呂品實在無從衡量,還沒想到辦法打發錢海寧,他已把她所有的算盤各個擊破。她說送他回去,他就說要留在這裏參觀一下石膏博物館;她說給他訂旅館,他就說沒帶錢;她說算她請,他就說男人用女人錢不好,況且無名無份的多不好意思……死袁圓,當初記得這個弟弟還挺清純的,怎麼跟她學了兩年就變成這樣?
「他拿的地址是楊會計家的地址,到了地方才說要找呂主任的姑娘,自己拿錯地址非要怪我!」
「也許是看他兒子的面子叻,他兒子跟鬼迷了心竅一樣的中意呂主任的姑娘!要不是呂主任姑娘做的,怎麼連她媽都這樣說叻……」
吃過飯帶錢海寧去參觀石膏博物館,呂品客串導遊為他講解纖維石膏礦如何從幾十米深的地底被開採出來,怎麼提煉磨成石膏粉,到最後變成精美的石膏像、石膏枕又要歷經多少道工序等等。最後一個陳列館全是石膏成品,既然是博物館,總喜歡沾點人文氣息,玻璃櫥窗里陳列著一方晶瑩剔透的石膏枕,展牌上鐫著小字的詩句:表裡通明不假雕,冷于春雪白于瑤。石膏成色極好,乳白晶瑩,看起來竟似通透的玉一般,錢海寧也嘖嘖稱奇:「這得多少錢一個啊?」
呂品回到學校后第一件事是打電話給周教授,和他推心置腹地談了談自己的打算——要讓她一輩子留在高校做理論研究,怎麼想都還是不甘心,不如索性和周教授攤開來談。學術界有句話,叫學生靠老師出名,老師靠學生出名,但歸根結底還是老師靠學生出名。想明白這一層,呂品放心下來,能從周教授這裏找到出路最好,若此路不通再通過以前的同學或師兄師姐們想辦法,至多是自己丟臉,丟臉而已,又不是丟命,怕什麼?即便走到絕處,最差不過是在三流學校熬兩年,等到限制條款失效,想辦法申請北美的學校,走出口轉內銷的路子!
錢海寧的掌心,溫暖得恰到好處,廚房裡哐當一聲鍋蓋掉下來,呂品連忙縮手。這一回錢海寧沒再堅持,只是朝她笑笑,呂品心裏直鄙視自己,都奔三的人了,還羞澀個啥呀?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必這麼吞吞吐吐?
「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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