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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作者: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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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外篇 一生所愛

第二十五章 外篇 一生所愛

冬至不動聲色,只笑說老闆的私事哪有我們這種馬仔插話的份?牌桌上旁人笑問:「聽說這個人野心不小,你就這麼放心?」
不知為什麼,李柏安臉上青一塊紅一塊,投向殷取中的目光里有無法掩飾的敵意,這一回,居然就放過了冬至。
直到來年年初去香港出差,飛機才起飛,她旁坐的乘客就面色痛苦,之後嘔吐物弄髒她的衣物,航空公司為表歉意,送上備用衣物后把她的經濟艙調到商務艙。商務艙里乘客寥寥,她在左側的窗邊,隨意一瞟,居然看到熟悉的側臉。
「都是因為那個女人?李柏安聰明一世,沒想到栽在一個女人手裡。」
她只是個替人打工的馬仔,手停口停,沒那種志氣,把支票撕成雪花片。
冬至無奈問:「什麼日子最好?」
冬至在香港給太子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她不想要那隻金絲籠,卻不能拒絕這三枚籌碼,給人三分面子,也是給自己留個餘地。
到香港後有車來接殷取中,冬至沒這個待遇,殷取中說:「我載你一程,這個時候不好打車。」
殷取中想了很久,最後說:「在學校的圖書館,上自習;露天電影院,看電影。」
在天星小輪上聊了很多,好像突然熱絡起來。聊上興頭來,到了尖沙咀索性也不叫車,沿著僻靜的路走。公司的發展形勢,風投界的最新動向,香港的風味小吃……冬至隨口道:「尖沙咀晚上人少好多。」
丁零挽著一位老婦人,另一隻手挎著那隻鉑金包,裊裊娜娜地走過來,相當刺眼。
丁零穿著純白至簡的婚紗,最極致的純潔和最極致的妖媚,居然能在同一個人身上結合得如此天衣無縫——冬至也只能感嘆一句:確實是個尤物。
他站起身來,腳步依然有輕微的傾斜,冬至忽然就想起很久前的那個晚上,他說「不要報警」。
那部電影里紫霞仙子在至尊寶的心裏留下一滴眼淚。
穿衣鏡的一角,闖進一張笑容譏誚的臉。
殷取中轉過臉來,佯怒道:「沒大沒小啊,看我回去怎麼跟老李告狀!」
「殷總也是去香港出差?」
他們開始約會,后海的酒吧街,三廟街的老衚衕……冬至發覺殷取中原來是個很古板老套的人。他去酒吧,卻很少跳舞,只在那裡喝悶酒,笑話都不講一個;去網球會所,他也不打球,一邊處理郵件,一邊看她打——冬至心底暗笑,要了解一個人是多麼難的事啊,誰會知道這個經常拿來做紳士樣板的人,其實只是個單純的工作狂,古板,嚴肅,掛在嘴邊的只有一句話,他常常用來教訓那些創業團隊:「前進,或者死亡。」
事先並未封頂,算翻番算到一個令冬至瞠目的數字,場上用的是籌碼,三個籌碼推過來,足夠冬至買下她在東三環租的那套一居室了。
鮮花雖會凋謝但會再開,一生所愛隱約在白雲外
所以明知她是被冤枉的,殷取中也毫不猶豫地把刺向她的匕首推進三分,即便知道她可能已是太子的新寵。
「《大話西遊》。」
殷取中成了CMR資本大中華區此次洗牌的最終贏家,李柏安一世英名盡喪。
她挽著殷取中,穿梭于燕莎的種種奢侈品牌之間,殷取中唇角還殘存著志得意滿,冬至知道他心裏高興——儘管他在努力抑制這種興奮。
冬至後來發現太子說得都對。
婚禮極盡奢華,賀者如雲,那是殷取中在這個城市所織下的生存之網。
冬至忍無可忍。
而她的眼淚,竟無處可存放。
冬至嗔和-圖-書怪道:「別一副小老頭的口氣好不好?你能有多老呢?」
鏡子,又是鏡子,從鏡子里只看到隔間門下一截,一雙蛇皮高跟鞋零落在地上,另一雙是熟悉的Artioli皮鞋,黑襪子,黑褲管。
冬至的目光立刻瞟到殷取中手中那個鉑金包上,據說這不是你有錢就能買得到的,預訂之後還要看你能排到幾時,不知道殷取中手上這個,價值幾何——反正肯定是她不敢想象的數字。至少她絕捨不得花這麼大一筆錢,買這麼個不知道有幾個場合能配得起的包。
整個北京分部的人見證了殷取中的勝利,他目送李柏安離開,冬至站在不遠處,和他一同分享這勝利的果實。他眼神陰狠、冰冷,冬至看在眼裡,一陣心驚,他卻回過頭來,又帶著淺淺笑意:「你不是說晚上要逛燕莎的,吃完飯過去?」
太子催冬至碼牌,滿不在乎道:「男人誰沒有野心?再說——花這麼多年斗李柏安,他的野心,誰知道還剩下多少?」
石頭妹不正經地嗤笑她:「我看——說不定人家想泡你,把你剝乾洗凈,最後連根骨頭都不吐!」冬至白她一眼,石頭妹從沙發上爬過來說:「不錯么,總算春心又蕩漾了,不過……這種男人,你搞得定嘛?你以前那個,頂多是一時賊心沒管住賊膽;這一個……嘿嘿,不是一個段數的呀。」
一桌皆笑,太子又沖她挑挑眉:「以前是小姑娘,後來變成尤物——有的女人不能碰,我心裡有數,你放心。」
冬至一恍神,太子猛一翻牌:「海底撈,自摸十三幺!」
「當然是奧運那天最好,八八八,吉利!」
那些看起來很俗,其實卻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東西,他全留給了丁零。
石頭妹說的是她的前任,畢業的時候,兩人不在一處,她月月坐火車去看他,有一次提前了,捉姦在床。
成年人的遊戲,就有這麼點好處,陳倉暗度,也許只需要一個眼神。
殷取中哦了一聲,問:「想坐哪條線?」

「新郎還記不記得怎麼認識新娘的?」
冬至笑笑,說:「恭喜。」
當然,太子不是烽火戲諸侯的周幽,冬至也非傾國傾城的褒姒,然而再加上一個殷取中,如果李柏安再恰巧犯點什麼錯,格局就大大不同。
冬至甜甜地笑,卻搖頭,他若要送她禮物,她自然高興,但不是這個時候,她不想讓這種禮物,摻上任何其他的意義。
同桌做的都是行政部門的女孩,與冬至都只說些不沾皮毛的閑話。人人都知道殷取中與冬至說不清道不明的那一段,偏偏現在和殷取中結婚的是丁零,而冬至又一躍而成太子的新寵——這關係當真複雜,難伺候。
果然李柏安開始挑她的刺,她事事更加小心謹慎,不料還是出了錯。
丁零從她這一桌過,行政部的女孩們起身恭喜她,她轉臉來拉著冬至的手,問:「你這次出差怎麼這麼久?我還跟取中說,想請你來當伴娘呢。」
其實他只比她大四歲而已,卻總是老氣橫秋的口吻。
殷取中沉著臉,用那種很失望很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著冬至:「冬至,做人要自重!」
那句太子沒有說出來的話是,她冬至不是殷取中的女人,所以屬於可碰之列。
悶悶的一聲,有地毯,所以那酒杯沒碎。
隱約間還有斷續的呻|吟,痛苦裏夾雜著歡愉,冬至疑心是自己幻聽,可那道隔間的馬桶像壞了似的,水沖個沒完沒了。
他又說是怕她不認路,好歹自己也是半個上司,關照女同https://m•hetubook•com.com胞乃分內應當。冬至卻覺得,殷取中其實就是自己想去坐天星小輪,因為他在中環逛了很久,挨到從中環到尖沙咀的最後一班天星小輪——這難道不是特特為了等人少去欣賞夜景嗎?
實際上什麼事也沒發生,槍擊案中被襲警員在昏迷前報了警,殷取中受傷並不重,冬至本想繼續報警尋求支援,卻被殷取中制止。她不知道殷取中是以一種怎樣的意志力支撐下去的,他拖住傷腿堅持了兩條街才肯打車,回到酒店的時候,一雙Artioli的皮鞋,沁得通紅。
冬至忽然就溺斃在那凄涼綽約的男聲里。
很不以為然的態度,說得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樣子。
以前的殷取中幾乎從未在晚10點前下過班。
她想起殷取中那句「前進,或者死亡」,她不想讓自己死亡。
「七天。」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殷取中的聲音冷靜而克制:「我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然後是殷取中隱忍的聲音:「媽,你怎麼今天有空出來逛街?」
「見色起意也就罷了,沒得手,還要反誣別人小姑娘一口……」太子敲敲冬至的指甲,「發什麼呆呢,快,碰東風!」
冬至思索再三,還是前去觀禮,她想看看,貼上殷太太標籤的丁零,究竟是何模樣。
冬至抿唇一笑:「我在想,到底是小姑娘呢,還是尤物呢?」
石頭妹勸她說:「好在你和他還沒怎麼樣,及時退步抽身早,不就是個花|花|公|子么,還是個老花|花|公|子!」
她道歉,熬夜熬到妝都殘了,可憐巴巴的,殷取中神色才軟下來:「也許你的『應該』是沒錯,可萬一錯了呢?做人有時候……是不能犯錯的。」
只是眼角有一滴淚滲出來。
調侃了兩句,兩人轉入行人隧道。
她半開玩笑道:「不知道這個鉑金包,是哪一位教徒的?」
回北京時收到殷取中的喜帖。
飛機划穿雲層,雲海的盡頭,剎那間綻放金光萬丈。
殷取中搖搖頭,笑答:「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這種東西,就是大家傳著傳著名氣就上來了,真要去坐,也就那麼回事。」
前面的倒未必,最後那句話才是重點,胳膊肘往外拐。
後來的五年裡,冬至沒有談過一次完整或圓滿的戀愛,每次都超不過三月,就有這樣那樣的問題,讓她忍無可忍。
沒有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激越效果。
他用冬至來還擊她那些新歡舊愛纏身緋聞,卻也把母親和錢袋子都留給了她。
從香港回來后,冬至用很平淡很漫不經心的口氣,把發生過的事講給石頭妹聽。
苦海翻起愛浪,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李柏安在幾個部門的聯合碰頭會上嚴厲地指責她,殷取中當然也在場,冬至羞憤不已,卻無法反駁——因為這次實實在在是她的錯,她太急於求成,希望自己表現得更好,不為別的,只希望得到殷取中一兩句簡單的讚揚。
她心底是希望石頭妹發揮一下她的八卦功夫,再追問更多的細節,最後……最後誇張地揣測一些她希望發生的事。
李柏安罵她這是罔顧公司利益,一心給創業公司好處,胳膊肘往外拐。
殷取中不願意聲張,只通知北京那邊自己在香港有其他事務,要耽擱些日子回去。冬至回京在即,走前兩天除了開會,其他時間全留在酒店照顧他。煲湯熬粥,包紮換藥,累得半死,冬至卻巴不得這樣的日子,更長些才好。
像蛇一樣蜷曲著,繞貼在黑褲管上,冬和*圖*書至完全可以想象,它們方才曾予人怎樣的銷魂滋味。
當初離開香港時,太子開玩笑說:「三枚籌碼,三個願望哦。」
「那來一次總會想去嘗嘗鮮啊。」
後來殷取中和她一同去中環碼頭坐天星小輪,因為殷取中要去中環的愛馬仕店取預訂的鉑金包。
殷取中說:「請你另謀高就。」
曾經熬通宵加班,殷取中問她一個近期負面新聞纏身的公司近況,冬至當時尚未了解翔實,憑零星印象回答說應該如何如何。殷取中當時就發火了,很嚴厲地訓斥她:「應該應該,什麼叫應該?做人不要太想當然!」
貼著黑褲管慢慢垂下的是一雙白|嫩的腳,輕輕地點地,又縮回去。
西餐廳里當時正放著喑啞滄桑的老歌,斷斷續續地傳過來,「……命運……緣份……情人別後……鮮花……凋謝……再開……一生所愛……白雲外……」
觀眾只看到帷幕的千瘡百孔,看不到戲台上主角最後的悲歡離合。
冬至便歪過頭來,笑問:「那你上輩子的時候,都做些什麼?」
冬至也替他高興,因為這勝利里,有她一份功勞。
爾後他自嘲地笑:「所以說,做人,有些錯誤是不能犯的。」
滿場歡笑,司儀趁機問新郎:「究竟有十幾年?」
冬至很不好意思讓殷取中看到她託運的兩口大皮箱——基本是空的,七大姑八大姨閨蜜死黨給她布置了整整兩張A4紙的購物任務。殷取中忍不住笑起來,不再是那種程式化的笑容,冬至更覺丟臉,索性坦白說:「我第一次來香港。」
「十三年。」
殷取中很認真的回答:「你這個年紀,對我來說,已經像上輩子了。」
第二天辭職信遞上去,連交接冬至都懶得與他做。秘書小妹進來,說:「殷總請你過去一趟。」
在車上她又拿列印出來的地圖看,殷取中問她想去哪裡,冬至猶豫后說:「想去坐天星小輪。」
冬至忽然明白了什麼,問:「你知道那杯酒不是我潑的?」
三位牌友似乎都對殷取中和李柏安知之甚深,歡聲笑語不斷傳入冬至耳里。
然後是那款冬至再熟悉不過的鉑金包。
太子唔了一聲:「好大一股酸味。」
他又頗安慰地說:「幸而有人讓我明白,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做人除了有些錯誤不能犯和要自愛之外,還不能太清高。
冬至冷笑,這算什麼意思?
殷取中是很有讓女人們趨之若鶩的資本的,從小分析員做到現在的位子,才三十齣頭,在藏龍卧虎的CMR資本內也算個中翹楚。更難得的是他口碑好,另外幾位高層,走出去也都是一股精英范兒,卻多多少少有讓下面的人覺得難伺候的地方。比如冬至的這位李柏安,被員工腹誹最多的便是剛愎自用——雖然他絕大多數時候的決策十分正確,但這越發增添他遇到千慮一失時的強橫。殷取中工作上高標準嚴要求,為人處事卻幾乎是眾口一詞的讚揚聲。連打掃衛生間的大嬸都說,在這棟樓做了這麼多年清潔,獨獨殷取中一個人記得她姓鍾。
連打掃衛生間的鍾嬸都說:「冬經理,今年年份好,吉日也多。」
可不是?冬至一直覺得,給她安排工作計劃的人才是一流的人才,行程表滿得連個插針的縫都沒。
丁零笑語盈盈的,握著她的手,忽然一個使力,把冬至正準備敬她的酒全潑到自己身上。
偏偏心裏羞憤欲死,在殷取中面前這麼丟臉。
偏偏上了輪渡他還要說:「其實也沒什麼,跟我讀大學時候那個城市的江輪沒什麼太大區別。」
和圖書十三個小時的長途飛行,一遍又一遍的循環播放,冬至終於聽清那個悲戚沙啞的男聲,究竟在念叨些什麼。
就像股票不割肉拋出去,就永遠不算真正賠錢一樣。
這一天,震驚香港的尖沙咀槍擊案,發生在這條隧道上。
再後來空窗兩年,再後來……再後來就是現在。
殷取中遞給她一個大信封,面額比不得太子的三枚籌碼,卻也驚人。
他甚至不想讓自己有任何愧疚,所以開出這張支票,至於其他的東西——他今天在這個城市的一柱一石,他一樣都不會放棄。
他原來跟她說,做人,有些錯誤是不能犯的;現在他說,做人要自重。
真正和到海底撈自摸十三幺的人是太子,其他人不過完成各自的使命,只是有的人心愿已了,有的人黯然收場,還有人前途未卜。
殷取中和丁零進進退退的遊戲,不知道玩了幾多年。他們互相煎熬,將近在咫尺的相思,寸寸熬成灰燼,最後冬至成為這出大戲的帷幕。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可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掉出來?本來就做錯了事,再表現得如此軟弱,她的職業發展也就到此為止了。
冬至喟然一笑,對鏡補妝,不知從哪裡傳來壓抑的喘息聲,馬上又被沖水聲覆蓋。
冬至沒有估量這三枚籌碼的實際能量,應該不低,且只要一日未兌現,就還有上升空間。
太子教冬至打香港麻將,幫她摸牌面,一邊問:「你老闆準備什麼時候結婚?我聽說他前陣去雍和宮,算姻緣。」
殷取中眼中顯出一絲複雜而痛苦的情緒,良久才輕笑道:「不,是我讓她變成這樣的。」
「老李也是色迷心竅,君奪臣妻,古來大禍之始也!」
殷取中有些詫異,冬至連忙解釋調座的原因,並自動自覺地坐到機艙中間的位置,和殷取中隔著一條過道。
殷取中又笑:「第一次來都這樣。你待幾天?」
偏偏李柏安與殷取中勢成水火,公司內鬥與日俱增。冬至難免受到牽連,李柏安有意無意的地把她從核心項目排除,冬至的職務日漸邊緣化。
就算李柏安沒犯錯,他的下屬也可以給他製造點錯誤。
雙方父母致辭,殷媽媽穿得極喜慶,笑得合不攏嘴,連聲直說:「我背好詞了的,可現在我什麼都忘了,實在是盼了十幾年,盼到什麼都不記得了。」
唯一值得稱道的是,殷取中的笑容更多了,那種發自內心的,帶著活力的笑容,連他自己都說:「跟你一起出來,我感覺自己都變年輕了。」
丁零驚叫一聲,整廳的目光都吸引過來,腳步最快的自是殷取中,見丁零身上一身酒污,皺眉問:「什麼事?」丁零隻指著冬至,一雙眼睛淚汪汪的,冬至自辯不暇,轉頭欲請同桌人作證,卻見大家紛紛轉頭,一律茫然不知發生何事的表情。
冬至想,我的一生,還長著呢。
冬至不知道當年殷取中、丁零和李柏安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那個時候殷取中曾經讓丁零失望,所以她冬至成了殷取中挽回丁零的炮灰。
殷取中抬眼望望掛鐘,站起身來:「五點半,下班時間。」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冬至不停地給自己上發條,不敢有絲毫倦怠,除開為自己,亦有相當的原因,是為那晚殷取中略顯失望的眼神。
他願意讓丁零吃醋,不願丁零為他擔心。
冬至想起昨天丁零拿捏有度的演技,又是一聲冷笑。
一同帶走的還有太子的三枚籌碼,太子願意許諾給她的,亦不過一隻金絲籠而已。什麼人擺什麼位置,太子再清楚不過。
殷取中臉色卻hetubook.com•com和緩下來,很安詳、恬淡的神色,是以前的殷取中所絕不會有的淡泊。
她難以置信地盯著殷取中:「為什麼?你明知她是這樣的人!」
她拿過幾件衣服在穿衣鏡前比劃,卻並不進試衣間去試,殷取中便笑道:「看中什麼?只管說就是了。」
適逢總部空降太子巡幸北京。
殷取中幫她解圍,很平淡地說了句:「知錯就改是好事,年輕人敢站出來承認錯誤,就是有擔當的表現了。」
冬至冷笑:「這種自欺欺人換來的東西,有意思么?」
聽她這麼一說,殷取中又笑起來——因為他們是見識過尖沙咀的白天的,名牌店門口排成長隊總讓冬至產生一種那些皮具名包都不要錢的錯覺。殷取中搖頭笑道:「你不知道大家都說尖沙咀已經被內地人攻陷了嗎?我真不明白,你們女人為什麼總是對這種華而不實的奢侈品有著像宗教崇拜一樣的狂熱。」
她昂著頭走出喜宴廳的大門,聽人指指點點,說太子的新歡恃寵生驕。
所以公司女同胞們都擠破頭想鑽進殷取中的部門,冬至也不例外,她不是為花痴,而是少許的幾次接觸,殷取中給她的提點都讓她覺得受益匪淺。若能跟著他學習,不說以後做到什麼位置,至少能手上這份工打好是沒問題的。

「那時間有點趕。」
「那可是個尤物。」
如果說初戀男友是她遇人不淑,那麼殷取中——冬至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認為,他是石頭妹口中手段老練、辣手摧花的花|花|公|子。
冬至訕訕的,像被人揭下層皮似的,畢竟殷取中並無進一步的表示,她暫時還不敢得罪李柏安。她又不敢公然問殷取中,我能不能調到其他組去——這未免太著痕迹了些。
殷取中的野心也就到此為止了;丁零如今實在是個尤物;殷取中的女人,誰也不能碰。
可惜一直也沒有機會,況且明眼人都看出來李柏安對殷取中忌憚得很,沒必要為兩手技術,拿飯碗開玩笑。
「還記得看什麼電影?」
冬至第二次被徵召到總部彙報工作,這一次是太子大人公器私用。
殷取中從香港回來后頗關照她,暗地裡不少提點,年中績效考核拿到全公司只有5%的A。下半年他們開始會在午後的下午茶有意無意地遇見,一起喝杯茶,吃兩份點心,冬至以為她做得足夠不留痕迹,誰知不出兩月就有人過來取笑她:「你知道么,他們說——殷總這次居然是公然挖李總的牆角了!」
「不清楚,」冬至笑笑,「殷總有什麼推薦?」
冬至聽說李柏安移民了,再不插手國內風投界,因為某人奉勸他改行。
冬至冷笑一聲,將還握在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
新娘一手攏住新郎的頭,媚眼如絲:「這個豬頭切我一半,謝謝。」
冬至用殷取中的這筆錢申請出國讀書,既然殷取中擺明姿態不會對她有任何愧疚,她何必期期艾艾去扮演一個怨婦的角色?
殷取中和冬至益發的高調起來,這倒並非冬至的原意,但殷取中對她的照顧點撥,顯已到路人皆知的地步。
冬至一時失笑,殷取中還很嚴肅地接了一句:「這個豬頭切我一半,謝謝。」
殷取中點頭,很含蓄的笑容,和初初見面時一樣。數年後冬至看過一個網友做的照片合集,羅列美國總統奧巴馬在23個不同公共場合的笑容——那嘴角的弧度、額上的笑紋都如出一轍,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到那個時候冬至才明白這種笑容叫政客的標準笑容,而冬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誤以為那是一種男性對女性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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