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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如來不負卿·藍蓮花

作者: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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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年輕帝師 第二十八章 親密之舉

第二卷 年輕帝師

第二十八章 親密之舉

我心情一黯:「你知道的,這是我最大的心愿。」
恰那仍不肯開門:「公主的禮定是好的,交予我侍從旺錯就可。改日我再登門道謝。」
「什麼都不要,你來陪我就行了。」腳步凝滯一下,他咬了咬唇,「你化成人身,穿我送你的那身衣服來陪我過生日,可好?」
這是薩迦派首領致西藏各教派的重要通告信,儘管八思巴在信中語氣溫和含蓄,但已盡顯他對西藏各教派的掌管和統領的權力。
公元1262年夏末,叛亂的李璮被捕獲斬首。這場叛亂歷時半年,忽必烈終於班師回朝。這次叛亂事件最大的後果便是:忽必烈從此對漢人生了罅隙。所以,回到燕京的忽必烈論功行賞時,對立過功勞的漢人只給封賞,不予實權。此次平叛,最大的贏家是那些早就對漢人不滿的蒙古將領。
寶藍色的天邊多了圈絢麗的雲彩,拂面而來的柔風帶著微醺的氣息,亭子頂的飛檐懸挂著鐵馬,叮噹作響,我在夕陽餘暉中對他點頭。他笑得極滿足,可愛的酒窩總是頑皮地跳躍在俊美的面容上。對於恰那,我從來都無法拒絕。他活得太累,能讓他開心的事是那麼少,這麼簡單的願望我怎能說「不」!
恰那怔了一下,偏過頭似在生悶氣。我將衣物都放好了,正想念咒語,看到他手裡還緊緊拽著那根藍絲帶,便用小爪子撓撓他的手:「這條絲帶是你送給我的,那你就幫我保存吧。下回記得還我。」
正欣賞著秀麗的風景,突然聽到山腳下傳來腳步聲,我急忙躲進延春亭一旁的草叢裡。細聽了一會兒,辨別出這不是八思巴而是恰那的腳步聲,有些失望。
我心裏一陣失落,垂下頭更加用力地扯絲帶:「哦。那,婁吉今天不來爬山了?」
墨卡頓沉默了半晌方隔著門幽幽嘆息:「我想了很久,你不缺錢,除了看書又沒什麼特別喜歡的,再貴重的禮物你也不稀罕。所以,這次的禮物是我親手做的。我這輩子第一次做針線活,我知道我的針線功夫很差,你看不上眼。好歹,算是我一番心意吧。」
他彷彿醒轉過來,扭頭看向亭子邊一株開得正盛的桃花,一本正經地說道:「大汗是聽說阿里不哥有意結納藏地教派,所以才派遣使者前去宣告:只有新繼位的蒙古忽必烈大汗才對藏地擁有權力。」
我「哦」了一聲,正準備離開,他又叫住我:「小藍,我知道你的心愿。你放心,我一定幫你達成願望。」
https://m.hetubook•com•com繼他之後,我亦盡我所能服事佛法,利益眾生。我留在當今大皇帝的駕前,並非為一己之利,而是為了使其理解佛陀教法,明辨取捨。我曾多次奏請利益整個佛法及眾人之事,請求頒發有益之詔命,眾人心中當已明知……此次皇帝派遣金字使臣送來舉行法令之資具,望各位大德及僧眾合力祈願,顧念佛法,為使教法弘揚,有情眾生平安幸福……我將儘力使你們所有僧眾能夠安心聽經說法,完成諸法事。」
為了減少靈力消耗,我只在等待八思巴接近時才變成人身。我做了300年的狐狸,對於以人的模樣過人的日子總有些不習慣。而且無論在八思巴的國師府還是恰那的白蘭王府,我都不可能以人身出現。否則,不說我怪異的藍眸藍發會讓人以為是妖孽,單單我的女兒身,便會為八思巴和恰那惹來無盡的麻煩。
「恰那,你已經有兩個妻子了……」我結結巴巴,連頸上的不舒服也無法顧及,「而且我,我……你是知道我的心愿的。」
燭光下,恰那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目光一直盯著那雙靴子。靴子做得實在算不上好,雖然面料考究,靴尖還縫著塊上等的翠玉,可針腳粗糙,線頭外翻,兩隻靴子甚至不一樣長短。鞋底還有些暗紅色斑痕,是血跡。想必墨卡頓在納鞋底時,很是吃了番苦頭。
我站起身,想要奪下他手中的酒杯:「別再喝了,你醉了。」
他的目光熾熱如火,室內的溫度似上升了許多。我的心猛地一跳,嗓嚅著問:「你心裏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嗎?」
他怔住,放我下地,偏過頭努力深呼吸幾次,平復急促的呼吸。過了好一會兒,他轉頭面對我,清俊的臉上紅雲密布,羞赧的神情中帶著一絲尷尬:「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對你……」
我的藍發在他的打理下變得極為服帖,根根絲滑若放射狀的海藻。絲帶結成蝴蝶樣式綁在側邊,俏麗又活潑。
我從草叢中出來,走進亭子:「今日為何是你來?」
我拿起絲帶往頭上綁,毛手毛腳讓他直嘆氣:「你呀,已經能化成人身這麼久了,還是不會做這些女孩兒的活計。還是我來幫你吧。」
我吐了吐舌頭:「我可不行呢。你忘了嗎,你20歲生日時我陪你喝過酒,結果很快就醉了,還出了那麼大的丑。」
他倒滿酒,將其中一杯放在我面前,自己昂頭喝下另一杯hetubook.com•com:「今天我很高興,你就陪我少喝一點吧。」
春意盎然,鳥鳴花香,我站在青山山頂的延春亭遠眺。金朝開鑿北海堆土成山,形成了這座青翠的小山丘,恰巧位於整座京城的中軸線上。金代皇帝在此興建皇家苑囿,可惜全部毀於戰火。忽必烈營造燕京,很喜歡此山丘小巧玲瓏且秀氣,故將此山闢為專供皇室游賞的后苑,稱為青山。這裏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北京景山。
我忙碌地用嘴咬著衣物扯入褡褳:「免得多消耗靈力啊。婁吉不來了,我也沒必要弄個人形束手束腳,還是狐狸身子方便。」
恰那臉色霎時變了,沉著聲音回絕:「公主,我睡下了。」
恰那眼裡有一種深深的不舍,又有著異乎尋常的決然。我不知道他要怎樣助我,只覺得那樣哀傷又美麗的眼神令我的心情突然變得沉重。
恰那攔住我扯絲帶的手:「小藍,絲帶是綁頭髮的,不是這樣拿來玩的。」
墨卡頓早已失去已往的囂張,聲音里滿是討好與哀求:「恰那,今天是你24歲生日,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對你說句生日快樂。」
恰那拿起靴子翻看,苦笑著搖頭:「想不到,她那樣的人居然會做靴子。」
「我知道。」恰那悶悶地又喝下好幾杯酒,臉上紅雲如霞,「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無論她怎麼做,我都沒法面對她。」
我遞上一方絲巾:「恰那,你很熱嗎?」
就在那日我第一次擁有了人身。我那時在他面前赤身裸體,現在想來還挺害臊的。他似乎也想起了什麼,頰上飛過兩片紅雲,唇角卻浮出笑意。
我撲哧笑出來:「我本來就天天陪著你呀,這算什麼生日禮物?」
我眼露憧憬:「可惜婁吉出家了。若他有一把長發,不知會不會跟你的一般柔順。」
恰那24歲生日那一天,丹察曲本沒有出現,也沒有送來生日禮物。
恰那目瞪口呆地盯著手中長長的藍絲帶,目光下移,看見我從一堆藍色衣裙中鑽出。他氣急了,蹲下身子輕戳我的腦門:「小藍,你,你幹嗎又變回了原形?」
為了加強對西藏的統治,這年二月,忽必烈派遣金字使者入藏。為了配合忽必烈的行動,八思巴致信給西藏各教派首領。
他的手覆蓋在我腰上時,我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他,這是想跟我交配嗎?我們狐狸之間可沒有這種親嘴的舉動。我的心一慌亂,第一反應就是變回原形。
恰那微微喘息著,尖翹m.hetubook.com.com的鼻翼上滲出細汗。看見我以人身出現,他獃獃地望著我,清亮的雙眸如水晶般通透,頰邊浮起幾許紅暈,在一樹桃花掩映下更顯俊俏。
他抬眼看著我,眸子中流淌著明凈的波光,臉上泛著霞光般的潮|紅,聲音微顫:「小藍……」
——《薩迦格言》
他觸到我的目光,又是一陣發獃,鼻尖滲出了更多細汗。我看了看天,清風微拂,舒適爽怡。這小山又不高,台階也不陡峭,哪有那麼熱的?
恰那歉疚地撫摸我的背:「自我來燕京,你跟著我的時間居多。對付墨卡頓和丹察,你為我消耗了不少靈力。若沒有這些消耗,只怕今日你早已可以站在哥哥面前了。」
我嘆氣:「她這些日子的確改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打罵人了。」
「能看到你以人的模樣出現在我面前,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他定定地凝視著我,星眸里露出萬分的期許,「我極喜歡看你變成人身,很美,很可愛,可我一年都難得見到一次。」
他抿嘴潤一潤唇,喉結微微滾動,不及我反應過來,他整個人已俯身下來。
恰那沒有挪步,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小藍,你只肯為哥哥變成人身嗎?」
他目瞪口呆地抱著一堆衣物,看到我從衣物里爬出,頓時氣急敗壞地掐住我的脖子吼道:「小藍,你,你這是在氣我嗎?」
格言是學者智慧的結晶,愚昧的人則難以理解;當陽光普照大地的時候,貓頭鷹則變成了瞎子。
我捻著訣隱沒了衣物,跳進恰那懷中:「走吧。」
公元1262年——藏曆陽水狗年(壬戌)——南宋景定三年——蒙古忽必烈中統三年八思巴28歲,恰那24歲,真金19歲。
恰那眼中漾著濃濃的驚喜,眼睛亮得璀燦奪目,情不自禁地握住我的手:「小藍,你真漂亮!」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跟著他們在忽必烈宮廷里看過幾場雜劇,那些宮廷女子都愛看才子佳人的戲本。舞台上,那些女子被男子看一眼都會羞紅臉,拉手一類的更是禁忌。人類女子好像挺在意被男人觸碰,非親密之人不可有那般舉動。可我是狐狸身時不是天天被他們兄弟倆抱著嗎。還有真金,他也喜歡抱著我,只是我煩被他抱而已。我不應該介意什麼,可我心裏老是覺得有些疙疙瘩瘩,卻又說不清是什麼。
他在我雙https://m.hetubook.com.com唇間生澀地點點挪動,唇齒間有酒味,噴出火熱的氣息,似一團火焰。我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說話的間隙,愣愣地問:「恰那,你,你在幹什麼?」
我以手指繞著頭上垂下的藍色絲帶,一邊把玩一邊歪頭看恰那:「忽必烈不是正在平定山東李璮的叛亂嗎,他這個時候怎麼還有心思派使者入藏?」
恰那站起身背對著我:「小藍,你今晚不用陪我,去哥哥那裡吧。」
他想起了什麼,從懷中小心地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囊,裏面是那條元宵節時他為我贏得的藍絲帶。他笑如春風:「你讓我保管的。來,戴上吧。」
他回過神,接過絲巾卻不擦,用袖子抹了抹額頭,目光迅速從我綁著長發的藍絲帶上瞥過:「爬得太急,是有些熱了。」將絲巾疊好揣入懷中,他嗯哼一聲,正色對我說道,「大汗準備派遣金字使者入藏,向各教派的寺院奉獻布施,並舉行法會。大哥正在寫信給烏思藏各個教派首領,望他們配合使者,遵從大汗旨意。」
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唾沫,急忙轉開眼神。我好像,有了狐狸不該有的想法了。
我正想著該怎麼拒絕,突然聽得輕輕的敲門聲,墨卡頓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恰那,是我。你開門好嗎?」
我拱了拱他的手:「不要緊的。我壽命比你們人類長得多,我有的是時間可以等。」
所以恰那生日那晚,當房內只有我與他時,我穿著裙邊綉著白梅的水藍衣服,腰間系一根綉金線的白絲帶,腳上是深藍底配白碎花的繡花鞋,斯斯文文地站在了恰那面前。
清風揚起,掃過枝頭,粉色的花瓣飛絮般揚在天空,輕旋著落在恰那高瘦的身上。他在落英繽紛中沉眉凝思:「小藍,現在哥哥離你還有多遠?」
那一晚不知為何,我總是會想起恰那親我的那一刻。我用爪子碰自己的小尖嘴巴,好像沒什麼感覺呀。可為何恰那碰我時,我就會渾身像著了火一樣?我看向熟睡的八思巴,月光下純凈若水的睡容安詳平和。他的嘴角微微彎起,勾勒出優美的唇形,不知親起來是什麼滋味。
門外,墨卡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恰那聽得她走遠了才打開房門。門口的地上,擺了一雙嶄新的男靴。
恰那雙手反扣住我的手腕,迷濛著眼仰頭看我。燭光跳動,柔和的光暈襯出他亮澤滑潤的肌膚,流光溢彩的眸子凝視著我:「小藍,你就讓我醉一次。只有醉了,我才敢說出心裏的話。」
我「哦」了一聲:「那就用最和圖書簡單的方法。」
他手執著梳子愣在半空,眼眸低垂,睫毛在微微顫抖。我笑道:「恰那,你的頭髮真好,很軟。」
他抱著我慢慢走下山。暮靄漸漸籠罩大地,遠處的山光寒碧,鳥兒歡叫著歸巢。金色黃昏籠罩在恰那俊逸挺拔的身上,襯出柔和的側面。我昂頭問:「恰那,你生日就快到了,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他柔軟的唇細細流連,淺淺觸碰,停留一會兒,慢慢往下移,喉結在優雅的頸項上下滾動,他顫著聲音附在我耳邊呢喃:「小藍,小藍,我真的很想……」
恰那禮貌又疏遠地答謝,墨卡頓又敲了敲門:「你開門好嗎?我,我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他目光柔柔,笑窩浮現在臉上,輕巧地整理已被我扯歪的絲帶,「你看,絲帶都快被你扯下來了,到時頭髮亂了,你又不會綁。」
他怔住,眸子一黯,偏過頭深呼吸一下,走到柜子邊拿出酒瓶和兩個酒盅:「今天我生日,你陪我喝酒吧。」
站在山頂,百廢待興的燕京城盡收眼底,城垣、宗廟、衙署、坊市處處在興建。青山蒼翠,綠水妖嬈,盛放的桃花如望不到盡頭的紅雲,北海在夕陽下泛著粼粼波光,金色的宮城在不遠處巍然聳立。
信中寫道:「班智達法王具有無量智慧及慈悲,不顧自身安樂,為了佛陀教法及眾生利益,前來闊端王爺駕前。其利益大眾之事業眾人皆心中明知。
唇上被柔潤的觸感覆住。那一刻,我心底頓時升騰出一種怪異的感覺。為何我的臉熱辣得似乎所有血液都煮沸了不停翻湧上來?
他的長髮辮側放在左胸前,右側散開些許長碎發,閃著絲質般的光澤。在他低頭時,頭髮會拂過我的臉,有種軟軟的酥麻感。我突然想到,不知觸摸他那一頭烏黑的長發是何感覺,應該很柔軟吧?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他的長髮辮。觸手的感覺很好,柔軟到心底。

「小藍,我對她倆說過,只要有她們在,我不會碰任何女子。」他眼神如火,面色酡紅,雙眸亮若點漆,勾人魂魄,「可我,我其實很想,做夢都想……」
我兩眼放光,抑制不住地高興:「我日日苦修,已經很近了,如今他離我只有一丈距離。」
他從抽屜里拿出把犀牛角梳,讓我坐下,站在我身後為我梳頭。他梳得極耐心,眼神專註,彷彿這是世間最重要的事情,從髮根緩緩梳到發梢,輕柔細緻。
約摸一炷香的工夫,恰那登上了峰頂。他只一人,在延春亭里叫喚著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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