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醋海翻波
他看了一眼，感覺噁心。淡紅色的蘑菇頭，粗粗的根，沾滿滑膩膩的湯汁……
羅綺麗抓起丟在地上的挎包，扭著72°擺動的臀部走過來，在他慘白如紙的臉上啵了一個如火如荼的熱吻。
掏出手機，發條簡訊：「丫頭，早點休息。謝謝你的款待，明天我還來。」
李孟強是SY市所有黑領子弟中最不玩紈絝的一個，儘管，他身後的背景山高水遠程度，任你仰望也望不到真面目。
他點點頭，沒說什麼。
「親愛的，你看我剛下飛機挺累的，咱們還是去外面吃吧。」羅綺麗彷彿疲憊，身體一軟，挨著李孟強躺在地上，一頭蓬鬆的梨花短髮，格外俏麗。白凈細嫩的臉蛋就勢枕在他的胳膊上，粘人的貓咪一樣，蜷縮進他的懷抱。
他起身揉揉豆蔻的頭髮，又給她擦擦淚，「丫頭，以後不要這樣嚇我。」
「哦，那你進來吧。」她居然沒有生氣，轉身進去，蓬鬆的長發披在肩背，襯托出苗條的身材別樣美麗。
「你能忍，我忍不了。」她冷硬的說。
豆蔻不依不饒哭得正起勁，忽然一聲比過年殺豬還慘絕人寰的慘叫在耳邊響起，她嚇了一跳，立刻止住哭泣，抬頭觀看。
他很隨便的坐在沙發上，打量房間。
愛情到底是個神馬東西？害怕別人搶了先，想要先入為主佔領她的心，卻被趕了出來。
「你走，你走，你走！」她揪著他的衣服，將他推搡出門去，「啪」的一聲關上房門。
垃圾！他罵。連著檯布一起兜著出了房門，下樓梯，樓門外不遠處有個垃圾箱，狠狠的丟了進去。
仰著脖子看了半天，想了又想，他給豆蔻打電話，五分鐘過後，那邊才傳來她的聲音：「有事嗎？」好小好柔軟的聲音。
唉，不能怪她，換誰誰也不幹，再沒心沒肺也不能容忍他這般傷害。
豆蔻抹一把鼻涕，「攆不走你我就哭。你哭什麼？」
李孟強：「不用，讓我靜靜地躺一會兒就好了。」
「是個男人就會在乎。」他很嚴肅的說，「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比我好看的小白臉，一腳踢了我，我總不能年過半百了再去當老鴨子。」
豆蔻站在窗檯邊，看到車子離開了，才轉身上床。閉著眼睛強迫睡眠，腦海里卻電影倒帶一樣刷刷的放著與李孟強的相識相遇邂逅重逢種種機緣巧合宿命安排……
他慌了神兒，鬆開雙手，「丫頭，丫頭，怎麼啦？」以為自己的感覺不會錯，以為她是愛自己的，所以才敢如此放肆的闖入她的領地，以為她會笑靨如花，她卻淚雨滂沱。
「嗯？」帶著輕輕上揚的聲調兒，他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低頭吃東西。兩隻薄薄的蔥花餅加上一碗粥，吃了還有點不飽。他再次抬頭看她，舔舔嘴角，好想說再來點兒。
羅綺麗連續的舔著蘑菇上面的湯汁，一下一下，舌頭纏繞，朱唇一張，整個吞了進去……
始料不及，她這會兒說話一驚一乍的，以為她說話的時候快睡著了，誰知道思維這麼清晰，一個霹雷加上一梭子子彈，他徹底無言。
羅綺麗笑吟吟的放到嘴邊，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蘑菇頭，艷艷的紅唇，斜睨的眼神，要多勾魂有多勾魂。
李孟強以為眼前的表演結束了，沒想到她又慢慢的將蘑菇從根部一點一點退出口腔……
李孟強嚇得一閉眼，以為要遭雷劈，結果睜開眼睛一看，豆蔻居然靠著門框瞌和-圖-書睡起來。
孤芳自賞
「你先回答我，你哭什麼？」李孟強哽哽咽咽。
「吃就吃，我都不在乎你還在乎？」
豆蔻打個哈欠，一副睏倦得不行的樣子，懶懶地問：「如你所說，紅顏就是除了上床啥都幫你做一切為你著想的人對不對？」依舊那種柔軟無力的調調兒。
她剛一消失，他趕緊將那碗雞腿蘑菇倒進抽水馬桶，沖刷了N遍才停下來。回到餐桌邊，桌上還有許多菜，五光十色，杯盤羅列……
他拿起沙發上的MP3，清華紫光牌子的，打開，裏面飄出胡歌的《逍遙嘆》，歌聲有點傷，有點頹，有點悟，有點倦……
「我想上去吃飯，我餓了。」他直接說，很不客氣。
李孟強忍著起來給她倆嘴巴的衝動，懶洋洋的回答：「綺麗，你能不能神經不這麼敏感？這餃子是我同學給送來的。你也知道，我父母都在國外，我一個人想吃頓自家包的餃子有多難，正好童海家裡今天包餃子，我就央求他少吃點給我送幾個。童海他媽媽特意裝了一保溫桶給我送來。你看看你，和一50多歲的大媽爭風吃醋，你累不累？」
等待一頓飯並不長，關鍵是心情蠻享受這種氛圍。
李孟強捂著肚子走過去，靠在門邊，看著豐|滿妖嬈的女人，看著那一大碗雞腿蘑菇湯，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他咧了咧嘴表示微笑，她依依不捨地走出門去。
「不用了，我真的沒事，你去跟你干姐說說，公司缺人不，給我走走後門。」
他感激的笑了笑，偷偷地深情的眼角餘光掃過她那素麵朝天的臉頰，砰然覺得她美麗，為什麼此刻不敢正視她的雙眼？
「有事兒你就去吧，我躺一會兒就好了。」他說。
李孟強閉著眼睛，假裝沒聽見。
他起身，趿拉著擠腳的美羊羊去洗手，心裏暖洋洋的，很奇怪。
他嘴角上勾了一下，關機，下車，走向4號樓門，在樓門邊上看到那個閃著熒光綠的門鈴通報器，按著豆蔻說的按下去，核對密碼后，樓門自動解鎖。
MP3里一陣悅耳的前奏，忽然清亮亮的男子對話：要是放到人間，你活脫脫就是一個紈絝子弟。（另一男聲）：便不是在人間，我也是個紈絝子弟！
凄凄蒹葭蒼蒼脈脈水一方
他問：為什麼不在家。
「呃，找404室的，我秘書。」李孟強回答。
她毫不客氣，上去就是一拳……
他進門，低頭找換用的拖鞋，沒看到。鞋架上只有兩雙女式運動鞋，一雙是耐克牌子的，一雙是底子破洞的普通鞋。地上躺著一對美羊羊大頭拖，雖然看起來大頭，也容不下他的腳。
豆蔻洗了碗筷，回到客廳，「你，該走了。」她向他揮了一下手，細小的水珠甩了他一臉，涼絲絲，特別爽。
「算啦，不知者不怪，就罰你給我做一頓飯吧，我們認識這麼久你都沒給我做過飯呢。」李孟強理解的摸摸她的頭，溺愛有加，語氣溫柔。
她吸溜一下鼻子，狠狠瞪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餃子呢？沒吃嗎？」她恍然醒來的樣子，「不要沒事找事大半夜耽誤我睡覺！」聲音猛然提高八度。
保安點點頭沒再多問，拿著對講機走開了。
她看著他，沒說話，不知所措，左手食指繞著一縷青絲，一圈又一圈……可能是睡迷糊了，居和*圖*書然沒提傍晚發生的事情。
豆蔻回頭看了一眼客廳里的他，嘴角有些朦朧的笑。
他輕輕推開門，看到豆蔻神色拘謹的站在門裡，白色卡通圖案的睡裙上臨時穿了件百合色長款針織衫，長發有些亂。
掙扎，沒用。他雙臂將她緊緊擁抱。僅有的距離就是隔在兩人中間的衣衫，體溫互相傳導，心跳比賽敲鼓。
「我怕控制不住扁你一頓的衝動，你還是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他的確很乾凈，近乎潔癖，身邊沒有其他女人，只有羅綺麗一個。羅綺麗是誰？他到現在也沒真正認識這個女人，他的心靈是孤獨的。
……平生不思量，
她聽了，點點頭，又搖搖頭，彷彿聽懂了又彷彿迷茫。「你，還沒回答我，什麼是紅顏？」聽說很多紅顏都成了正牌夫人打BOSS的目標。豆蔻摸摸|胸口——這心裏有你活著可笑。
李孟強掩面嚎啕大哭……
唉，希望還在，一切會好。
一股韭菜特有的香味兒撲鼻而來。
簡訊立刻回過來：明天我不在家。
「看你說的多嚴重，好好，我去跟干姐說說，不過今天你一個人行嗎？」
李孟強看著她，胃裡翻江倒海，心裏五味雜陳。
一直坐在對面椅子上的豆蔻起身收拾碗筷，「夜裡不能吃得太飽。」她居然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翻江倒海，李孟強捂著胸口跑進衛生間，一陣嘔吐，眼淚都嘔了出來……一把一把用冷水洗臉。
他點點頭，笑了一下，面容苦澀。
羅綺麗假裝沒聽見，枕著難得讓枕一下的胳膊，舒服，幸福，享受。從手機里找到附近飯店的號碼，點了十幾個菜……
豆蔻瞪著紅腫的眼睛，小聲問：「什麼是紅顏？」細細弱弱，柔柔軟軟。紅顏便是這個樣子吧？讓人垂憐，可憐，猶憐，生戀，依戀，愛戀。
「可是，自從你來見我那天起，就不給我煮粥吃了，你算算都多久沒吃到你煮的飯啦？」他搓著她的光潔的額頭，「你呀，哼，追到手就當煮熟的鴨子飛不了了嗎？」
他小心的換了鞋，不合腳，挺擠，後面半個腳跟基本沒著沒落，不過挺好玩，美麗善良的美羊羊咧著調皮的小嘴，看著他樂。
她「哇」地一聲哭了，憋屈得慌，眼淚決堤，飛流直下……
儘管很餓，還是保持一種高貴的溫文爾雅，慢慢的品嘗。的確很可口，是他喜歡吃的肉絲醬，另外一盤是糖醋小黃瓜。
他輕嘆，慢慢轉身，雙手搭在豆蔻肩上，凝視著她，「丫頭，做我的紅顏吧！」
她點點頭，「你今天好像胃口不太好，所以沒吃韭菜餃子是對的。」豆蔻沒有回答他那碗粥到底是不是小黃米做的。
他走到門邊，手放到把手上，自言自語：「人生在世，所謂何求？」
「乖，我讓你養活一輩子，那我不成了吃軟飯的啦？」
「你哭什麼，你怎麼也哭？」豆蔻拉扯他的袖子。
她回：和男友約會。
曾幾何時，一幫眾子弟去玩去鬧去瘋去野，去為非作歹去趁火打劫去囂張王法去夜場薄倖……他開始的時候跟著去，後來便不去，哥們抗議，他就經常買單，收拾爛攤……以盡兄弟情誼。
羅綺麗皺皺眉，「我怎麼沒給你做過飯呢？忘了嗎，在雲南大理的挖色鎮我不是天天夜裡給你粥蔻米粥嗎？」
「真的嗎？」羅綺麗聲音緩和了許多。「對不起啦
和圖書，我就是對你太緊張，太在意，因為我愛你，所以……」她彷彿做錯了事的孩子，低著頭，拉住李孟強的手搖啊搖的，嬌憨的樣子做作十足。「你罰我好啦，好不好？」他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看著那幾個字，半天慢慢寫下兩個字：你狠。按著發送鍵想了又想，終於沒有發送。鑽進Q7悵然離去。
過了十幾分鐘，他柔聲問：「你，感覺到了嗎？」
「行，你去吧。」
「洗手去，馬上吃飯。」豆蔻在廚房裡吩咐。
李孟強立刻身體僵硬，腰腿綳得筆直。「綺麗啊，我的小心臟啊，要崩潰啦。」
「你不停下來我就哭。」他鬆開了捂著臉的手，露出別具意味的一笑，「別哭了，我這就走。」原來他在假裝哭，騙人的伎倆登峰造極。
他悄悄喜歡上一個微如小草的女孩，卻不得不常常傷害她，然後在心裏祈禱她原諒。
回來的時候，豆蔻已經將一碗蔻米粥，兩個蔥花薄餅，兩碟滷菜，放在寫字檯上。「將就一下，沒有餐桌。」她解釋，彷彿歉意。
404室的房門虛掩著，射出柔和的燈光。
回到房間里，躺在沙發上，感覺肚皮貼著脊椎骨般空虛，只有呼吸的時候，中間才有空隙。忽的坐起來，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往外就走。他想吃東西，他想見豆蔻，這個念頭洶湧不可退去。
羅綺麗不情願的挪了挪身子，兩個人之間留出巴掌寬的距離。「叫外賣吧，我今天特別累。」
脫了擠腳的美羊羊，索性將雙腳搭在沙發上，伸直身子，枕著胳膊，慵懶的等待著食物的到來。
紅星小區四單元4號樓下，李孟強靜靜的坐在車裡，抬頭看，整座樓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此時已是深夜，都熟睡了吧。
他賴著臉皮一笑，往沙發里縮了縮，「我就這裏湊合一夜，沒關係，我能忍。」
紈絝？他算是一個濯塵世不染襟袖的紈絝嗎？「道路阻且長，凄凄蒹葭蒼蒼脈脈水一方，眉眼含霜。」這歌詞唱到了他的心裏，悄然喟嘆！
李孟強站在門外，剛一出來，聲控燈亮了起來，可是過了一會兒就滅了。他獃獃地站在那裡，黑暗吞沒了整張苦笑的臉。
廚房裡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遙遠的如同夢境……他眯著眼睛，從睫毛的縫隙里看著廚房裡忙碌的身影，溫暖漸漸瀰漫了整個心房。
道阻路且長
「上什麼班啊？你一輩子不上班，我也養的起你。」
豆蔻轉身進了廚房，推拉門沒有關嚴實。
「去吧，我沒事。」
李孟強開心的拍掌，「好啊，好啊，我還要吃蔻米粥。」
「耽美同人？呵呵，原來遇到腐女了。」小聲輕笑，他的眼睛慢慢睜開，看屋頂，有一片橘紅的燈影……
今天，羅綺麗買了一份特別的菜——雞腿蘑菇湯。
睡不著就是睡不著，最後豆蔻小青蛙一樣四肢朝下，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睜著眼睛看著床單上隆起的褶皺，看著看著，三維畫一樣亂糟糟漸漸模糊，總算進入夢鄉。
「啪」的一聲，羅綺麗將保溫桶摔在地上，接著傳來玻璃特有的破碎的聲音。保溫壺膽碎裂了。「李孟強，你別裝死了，說，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想勾引你？」
「丫頭，丫頭你怎麼啦？」他手足無措，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急的冒汗。
「我在你家樓下。」他說。
李孟強愕然的張大嘴巴和*圖*書，這丫頭還真是語出驚人啊！「喂，你怎麼講話呢？我有娘了，下輩子候補也輪不到你吧？」
「好啦，給你做飯就是啦。」她為難的答應。
他微閉著眼睛，閃電般擒住她的小手腕，順勢一帶，豆蔻毫無防備，趴在他胸口，瞬息萬變，天有不測，強攻變成弱受，她囧的臉若紅布。
眉眼含霜
夢醒回身挽流光歷歷過往、成蒼。神傷……
「什麼都行。」
他鬆了放在她肩上的手，眼眸躲閃，「想了，就來了。」
她哭得驚天動地，一點也不文雅。人家女孩都梨花一枝春帶雨，這位姑奶奶哭得昏天黑地，那叫一個悲痛欲絕，上氣不接下氣。
飯菜送來的時候，本來飢腸轆轆的腸胃一點食慾也沒有，李孟強坐在餐桌邊，看著十幾個葷葷素素，眉頭微皺。
「先按＃字鍵，再按0404然後四個零，樓鎖就開了。」她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裏沒有多餘的床」她平靜如水，心裏早就火冒三丈青煙騰騰的往上升。
他的京津闊少結拜大哥曾經端著他的下巴，一臉壞笑的誇獎：「三弟乾淨如一朵白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你就不缺錢，否則我包養你！」
看著忽然變得楚楚可憐的豆蔻，他生出諸多愧疚，難道真得經過九九八十一難才能修成正果嗎？深呼吸，讓自己鐵石心腸一些，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邊半天不語，彷彿在思索，能聽到她似有還無的喘息。
推門進去，輕咳一聲，樓道里聲控燈亮了起來，幾乎是小跑著，他上了四樓。四樓有四個單元門，401，402，403和404。
她坐在他面前，用筷子夾了一隻圓頂粗根的小蘑菇，舉到他眼前，「親愛的，你看這個像什麼？」眉眼含笑，笑得欠扁，春風春雨春花爛漫。
「是嗎？」他眉飛色舞起來，「你有要扁我一頓的衝動總比沒有任何想法讓我高興。你想怎樣就怎樣，反正我是不走了。」
李孟強想了想，好像思考一道二元二次方程，沒有簡單的答案，只有假設的未知數。
「你，為什麼來找我？」豆蔻眯著一條縫似的眼睛，問得有氣無力。
羅綺麗見他不理自己，更加生氣。拿起保溫桶旋風一樣轉進衛生間，掀開抽水馬桶，將餃子全部倒了進去，接連按了好幾次沖水按鈕，嘩嘩的水流將餃子捲走了，半個也沒剩。
這是小戶型一室一廳，客廳對著廚房，中間是推拉玻璃門。房間不大，裏面沒有電視，一台樣式老舊的電腦，兩把椅子，書架，寫字檯，牆角還有一盆梔子花。
他走到Q7旁邊，打開車門久久沒有坐進去。抬頭看著整幢樓唯一還亮著的窗口，那是豆蔻家的窗口，亮著，說明她還沒睡。
「我能睡在這裏嗎？」他往沙發上一靠，頭部揚起，柔韌的喉結微微凸出，雪白的尖領襯衫，上面兩顆扣子沒有系。
「隨便你做好啦，我都餓死了。」他有些失望，心裏嘀咕，蔻米粥難道是蔻米做的嗎？只有雲南才有嗎？唉——長長的輕嘆，無聲無息。
「紅顏就是可以給我煮粥養胃，可以療傷可以安慰可以依靠可以述說可以傾聽可以……」他挖空心思想出一切可以形容紅顏的詞語。
他就知道這丫頭片子沒那麼溫柔賢惠可以忍氣吞聲委屈求全。可是為啥還給自己做飯？
豆蔻咬碎玉和-圖-書齒，忽然大聲問：「我做你娘豈不更合適？」
「想吃點什麼？」
舉杯花間邀月孤影難兩雙
乾咳一聲，燈立刻亮了起來。他沉重著腳步下樓。多想那丫頭和樓道里的燈一樣，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需要，一聲輕咳，她就會送來光明。
「親愛的，有沒有好一點？要不要去醫院？」羅綺麗柔聲細語的問。
「丫頭，這是什麼歌？」他眯著眼睛，細聽歌詞，懶懶的問。
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想見豆蔻的慾望，迫不及待，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擔心，那個傻丫頭，她親眼看到了我和羅綺麗那樣不堪入目的場面，一定恨死我了。
豆蔻握緊了拳頭，臉色突變，這傢伙也太霸道了吧？
靜靜地，互相對望。目光交織，柔和的燈光下，世界簡單成只有他和她。
「這粥是小黃米？」他喝一口，有淡淡的陳皮清香，有豆蔻仁兒的味道，有抹不去的回憶，飄香在午夜夢回。
「那個，那個餃子被羅綺麗倒抽水馬桶里了。」李孟強實話實說，擺出一副任你懲罰愛咋地就咋地看你能怎地的老實模樣，「我，我跟你說聲對不起。」
他看著她，淺淺笑，「我可以請你做點飯嗎？」
「這裏哪有蔻米？不要為難我。」她白他一眼，「等我去雲南的時候再給你買些回來。」
「有事嗎？」還是那三個字，再次傳來的時候，三樓的一個窗口亮起了燈光，隱約能看到窗帘上的花，碎小零星。
「你，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我餓的。」
保安走過來問他：「這麼晚了，請問你找誰？」
他已經閉上眼睛，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沙發邊緣，「打吧，我不還手。」
「很餓嗎？」
「哦，輪不到我呀？」豆蔻恢復了朦朧著眼帘的狀態，「乾脆你貼一個廣告，問問有誰願意又當保姆又當垃圾桶又不要工資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全心全意為你全方位服務……」這番話機關槍一樣噼里啪啦放完。
羅綺麗掛了電話，很為難的說：「干姐的公司有新項目找我商量投資的事兒，挺著急的，不過什麼大事兒也比不上你重要。」
「一生何求？白首同裘？所謂知己，惺惺相惜！」豆蔻脫口而出，下意識的捂住了嘴。自己怎麼也忽然文縐縐酸啦吧唧裝起文人淑女了？
「嗯。」他點點頭，這丫頭的理解力並不遲鈍啊。
李孟強收起痞味兒十足的笑，一本正經道：「忍不了就來我的懷抱，我會唱搖籃曲。」
外面傳來羅綺麗接電話的聲音，「姐姐啊，我恐怕去不了了，孟強好像病了。明天再商量吧。」
「沒關係，進來吧。」她回頭說，依然有些拘謹。「要不然你就穿美羊羊那雙，我新買的沒穿過，不臟。」
「好吧。」李孟強答應著，嘴裏卻小聲嘮叨，「不是吃外賣就是去飯店，你啥時候能把廚房弄亂，別總跟新裝修的一樣……」
「這個是哪位美少女送來的下了媚葯的餃子啊？」酸溜溜的味道頂風十里都能聞到，如假包換「餃子醋」。
「哦，紈絝，公子喜歡的作品。」她回答，「耽美同人文，挺不錯的。」
「我還是陪你去醫院吧。」
羅綺麗不經意的回頭，一眼瞧見桌子上的印著一對小花貓的保溫桶，眼睛頓時眯成一條縫，煞有介事的移過去，把保溫桶拿起來細細端詳，彷彿裏面有定時炸彈一樣屏息凝神快速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