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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

作者:渥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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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短暫的邂逅Brief Encounter

Chapter1 短暫的邂逅
Brief Encounter

「那就這樣說定了。周末我來看你,正好一起去電影院。哎呀,我要上課了,晚一點再打給你。」
孟雨也笑:「我這是在給彼此一個過渡。」
回到雜誌社后兩個人就分頭工作。孟雨在總編面前著力誇了謝明朗,總編那懸了一早上的心總算才落回去,打了個電話去鼓勵了謝明朗一番,並囑咐他一定好好處理圖片。
孟雨大笑:「那是肯定。你也不想想他拍的電影多半是騙小姑娘的,化妝師得鉚足全力打粉,燈光師也要費盡心思打光啊。」
葛淮笑笑,說:「孟記者這麼說就太客氣了。如果不是信任《銀屏》,也不會一再合作了。只是看到面生,多問一句而已。」
幾天後雜誌出爐,當天謝明朗接到在異地念書的潘霏霏的電話,興奮的音調簡直能扎破他的耳膜:「言採的照片都是你照的?這些照片照得真好,好像徹底不是同一個人一樣。你肯定留了底吧,肯定不止這兩張吧?明朗,你幫我留著這些照片啊,一定一定!」
美編陳承看著他嘆氣,手指移到電腦屏幕上,指著照片上那個人臉上沒有被淡去的皺紋說:「你要拿去改一下,不然他經紀人那一關肯定過不了。據說言采很在意這個。」
他把電腦屏幕轉過去,孟雨事先不知道是這麼大一張面部特寫,整個人愣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照得不錯啊。」
他們在約定時間的前半個小時到了指定的酒店。才下車就看見葛淮,瞄了眼手錶,才笑著對孟雨說:「還是孟記者守時。」
「可是……」
葛淮見雙方進入狀況,看了眼掏出相機的謝明朗,沒說什麼,暫時離開去一旁打電話。趁著這一刻,孟雨低聲囑咐謝明朗:「你只管拍,別說話,不要叫言采停下來給你擺姿勢,其他稍後我再告訴你。」
「那好。」
剛才他們的幾句話聽得謝明朗心驚肉跳,不知道孟雨怎麼敢這麼替他背書。但事到臨頭,他也不能露怯,趕快握住葛淮的手:「初次見面,我是謝明朗。早就聽說葛先生的大名,今天有幸,第一次見面,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我倒是更喜歡你那時的片子。」
「他來的路上遇到了車禍,人還在醫院里。」
他們談到言采最近的新片。片子里他演一個高中數學老師,被常年如一的單調生活磨掉了意氣。片子的結構很簡單明了,人物也不多,更沒什麼大場面。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和言采本人的氣質和他接片的風格截然不同。
孟雨也笑,多少有些苦澀:「要是這樣他能放過你,那就好了。你不曉得,葛淮這個人,最讓人討厭的一點,就是欺生。不過我肯定會罩著你的,到時候嘴巴甜一點兒,多留點兒心就行了。」
「我周末……」
潘霏霏還要辯,謝明朗拍拍她的肩膀:「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兒睡,我今天晚上還要加班。有什麼話明天說。」
至此採訪正式結束。孟雨的燦爛笑容維持到上了車,才卸下來。她扶著頭,大喊:「每次採訪他就像打仗,明朗,快點兒開車,我餓得要命。」
潘霏霏頓時沒了勁:「那你直接說不給我好了。」
總編大驚,覺得這簡直是火上澆油:「你要他跟你去採訪言采?開玩笑!你帶這麼個實習期都沒做滿的小鬼過去,就算言采不說什麼,言採的經紀人是什麼角色你會不曉得?」
想到潘霏霏還在家裡等他,謝明朗多少有些心不在焉hetubook.com.com,加上今晚他又是以跟班的身份過來,不免生了偷懶的心思。
周末的活動是電影的首映會,新銳導演,這雖然還是第二部片子,但藉著上一部片子的名氣和人氣,首映式星光燦爛,不知道謀殺了記者多少膠片。
於是孟雨就再次去看言採的照片。細細看過之後,她終於說:「我沒有想到他也可以被拍成這個樣子。我覺得很好,就用這些吧。」
「就工作而言,本質的確是一樣的。角色也都是不同的,不然的話,這個世界上只要一部文藝片就夠了。如果讓人覺得我演出的角色都有相似之處,那不是我在慣性演出,而是我演得太差了,才把不同的片子演出一個味道來。」
一打開房門,潘霏霏就滿臉笑容地湊上來:「你回來了啊。我煮了消夜,先去吃吧,不然就冷了。照片我看看好不好?」
慢慢把相機打開,液晶屏很小,看不清細節。但是對於潘霏霏來說,這樣就已經足夠了。她看著看著激動起來,抓住謝明朗的手不放,一個勁地催促他按下一張。謝明朗本來想說,不如放到電腦上看吧。但是又想到要真是這樣,這個周末都沒辦法好好過了,就把話咽回去,改口說,「過一個禮拜買我們的雜誌啊,說不定有大張海報送。」
「嗯……」謝明朗想了想,慢慢地說,「比電影里看到的要老。」
「不不,家裡出了點兒急事而已。」孟雨隨口開脫。
「我個性挑剔,所以對別人來說搞不好是噩夢。」
孟雨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情況,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轉到謝明朗臉上。後者沒說話,但鎮定堅持之意不言自明。
「怎麼想到會接這樣的小成本電影?是因為不想被觀眾和評論家定型嗎?」
言采一笑:「你向來消息靈通。再一個月就開始綵排了。」
因為熟,倒是先說了些無關的閑話,言采甚至拿孟雨和她男朋友打趣,氣氛輕鬆而和諧。
孟雨慢慢收斂了笑,盯著車流,說:「他年輕的時候的確是好演員,那個時候也有好本子留給他。有幾年的戲真是好。至於現在嘛,他已經什麼都不缺了,能這麼敬業地每年接幾部片子,那是造福觀眾不是?這麼想想,也沒什麼好挑剔的了。你看過言採的片子沒有?」
沒辦法,只能下次再打電話過去了。
「怎麼回事?怎麼大家都擠在這裏,有什麼好八卦嗎?」
照了幾張照片,他覺得有必要再對一下焦,就在低頭的空當,忽然聽到人群中爆出一陣尖叫,炸開了一樣,身邊的記者也叫開了,嚇得他手一抖,仔細一聽,原來喊的是,言采。
陳承無可奈何地揮手:「要是被葛淮扔回來,你陪我加班。」
但這個時候說什麼似乎也沒有意義了。稍加權衡之後,總編大人陰著臉走過去,拍拍謝明朗的肩膀:「那就這樣吧。我也很看好你,放輕鬆,好好做。」
「這是對工作認真。」孟雨出聲恭維。說到這裏她想起另一件事來,趁著言采心情不錯,就問出來,「我聽說你要接演舞台劇,是真的嗎?」
「誰又知道。你別跟我說你自己沒留底。你這個自戀狂,什麼都留著。這些照片我只是自己留著,又不拿去賣錢,你總不是信不過我……」
不過言采並沒有給記者們拍正面單人照的機會,也沒有怎麼答理意欲採訪的記者,照過這幾張之後,就直接進了劇院。
「那www.hetubook.com.com就好。」
「要加班」三個字還沒說出來,那頭已經掛了電話。
她喝了已經涼了的茶,說:「謝謝你,言采。每次採訪你都是令人緊張又興奮的挑戰。可惜我不會演戲,不知道和你演對手戲會是什麼感覺?」
他們合作過多次,彼此熟稔,但依然客氣。言采看見跟在後面的謝明朗,並不認識,但也不多問,笑著點了點頭,招呼說:「孟小姐帶了新人來。」
「這麼晚了,我不想吃了。」
「當然應該是我們早一些到。真是不好意思,葛先生你久等了。」
「你自己來看。」
後來首映開場,能入場的媒體跟著進去的,不能入場的則陸陸續續收起設備,各自散開。《銀屏》是有入場名額的,但這種好事輪不到謝明朗頭上,他也樂得,趕快回家陪妹妹去。
陳承驚訝地抬頭看他:「你……」
光線產生了魔力。謝明朗注視這張照片良久,移動滑鼠把它剪貼下來,留在自己的電腦里。
「謝謝陳編。」謝明朗倒是反應得快。
謝明朗驀然想起採訪中的場面:言采始終對著孟雨,沒有朝他分出一絲注意力。他的神情專註,風度翩然。然而即便是如此,眼角和額頭的皺紋,在鏡頭下無所遁形。
言采也加深笑容:「我喜歡這家的早餐,才約到這裏。」
這樣的人物,不紅簡直沒道理。謝明朗一邊按快門,順便分神去聽採訪的內容,果然是毫無意外的滴水不漏。但言采就是有本事把這麼滴水不漏的話,說得如此的真誠。
謝明朗聽到跟著孟雨去採訪言采,已經知道這是孟姐在提攜他,但是總編這個表情,總覺得來勢不妙,心裏正在猶豫,聽到總編喊,一個激靈,順口就說:「也沒有很好……」
眼看離約好的時間只差兩個小時了,總編急得都要跳起來。夏末秋初正是金像獎的提名期,又是暑假的尾巴,黃金期的尾梢,正是跑新聞的時候,所有的娛樂雜誌為了稿件都傾巢而動,哪裡還分得出其他人手來。
他是真的餓了,喝了兩大碗湯,才心滿意足地蹭回沙發上。潘霏霏在看碟,自然是言採的片子。片子里的人還很年輕,眉目間氣勢凌厲非常。
謝明朗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他。
謝明朗攤手,一臉無辜:「這可在你,不在我啊。」
接著她就提起言採獲得金像獎提名的那部電影。這才是「典型」的言采應該會接的電影:纏綿悱惻的文藝片,一流的編導和演員陣容,上映之後票房全線飄紅,評論家們也無處可挑,或者有,但言采總是令人欣賞的。
孟雨笑:「你姐姐專門把你託付給我,我怎麼能不照顧你呢?不過你當真要小心。葛淮這個人,實在難纏。」
總編想想後果,稍微有點兒發冷汗,這時才把目光轉到之前都當做空氣一樣存在的謝明朗身上:「小謝,我記得你的照片照得不錯。」
「今天的確很順利。尤其順利在葛淮一直在和別人打電話,他是連按幾下快門都要計較的人。不過你表現得簡直太好了,完全不像新手,我曾經帶過一個年輕的攝影記者,太緊張了,一個勁地按快門,到後來採訪根本進行不下去,全聽他嚓嚓嚓去了。」
「霏霏……這些照片我是不能留底的……」謝明朗有些為難。
「葛淮是要審稿的,這種照片肯定通不過,到時候又要返工,誰來返?」
潘霏霏並不當真,重重推了他一和*圖*書下,笑著繼續看。看到最後一張的時候,她忽然呆住,半晌拉住謝明朗的袖子,尖叫:「這張,這張你給我一張吧,我拿去印海報!」
「你說你喜歡駕輕就熟的工作,是指在接演文藝片的時候,都是在慣性演出嗎?每個角色對於你來說,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這張意外得來的照片讓謝明朗也有些吃驚。禁不住她再三催促,他笑說:「你如果這個學期考試全A,我刻一張盤給你。」
他們到了個安靜的角落,言采正在讀報紙,看到孟雨後笑著放下報紙站起來:「孟小姐。」
「非要比別人先一步知道才心滿意足嗎?」
察覺到有人在看他,葛淮轉過目光,雙目炯炯,把謝明朗看得心裏一毛,很勉強地笑了一笑。
比起主創人員來,言采穿得很隨意。若是平常人這麼穿,多半會被當做不相干的工作人員。但是因為他是言采,無論穿什麼,總是所有人的目光焦點所在。
「你年輕時候倒是演了很多風格多樣的片子。」
他搖頭,直面美編和在場其他人的詫異,說:「他已經不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了。照片和採訪的內容並不矛盾,我是特意沒有處理的。」
「做哪一行都有倦怠期,言采演了十多年戲,紅了十年,最近幾年不上心,也沒什麼說不過去的。」
那天他穿著灰色的毛衣,配咖啡色褲子,猛地看上去,竟是和謝明朗差不多年紀。孟雨見他起來,快步上前和他握手,也笑著寒暄:「每次在這裏採訪,總是勞煩你等。真是不好意思。」
幾天後採訪的稿件出來,謝明朗也交出了處理好的圖片。美編看了圖,連連搖頭:「明朗你到底是新人,不曉得規矩。」
謝明朗暗暗叫苦,他哪裡曉得還有什麼規矩。但是他又不能在葛淮眼皮底下去看孟雨,心一橫,微笑著說:「總編和孟姐都專門交代了,我都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管了,總之有了他新聞又多一條。這次算是撿來的。」
這句話惹得編輯部當時手頭沒事的人都湊過去看,看到照片後果然都笑了,不過謝明朗人乖巧,在社裡人緣很好,大家的笑都是善意的。謝明朗左看右看,心裏還是滿意的,但口頭上自然要謙虛:「哪裡破了規矩?」
兩個人一起笑起來。
孟雨有些詫異,搖搖頭:「那我不算靈通。班底既然都選好了,肯定是籌劃已久了。是什麼劇碼?老戲新排,還是有全新的劇本?」
「這些新片不提也罷。他演得很認真,演技也很好,但是,沒有激|情,他沒有付出他應該付出之外的哪怕一絲一毫。」
「我要他把皺紋除了,他不肯。這是你的稿子,你怎麼說?」
「的確如此。但是現在大家似乎都忘記了。」
她們說的葛淮,正是被採訪的言採的經紀人。言採在娛樂界是出了名的善人,對任何人客氣得簡直不像聲勢如日中天的偶像,業界出名的傳聞就是:不管是多麼難纏尖銳的記者,在採訪了言采之後,都會對他讚不絕口維護有加,從無例外。但儘管言採在圈內外名聲如此的好,提起他的經紀人來,絕對是令所有的記者咬牙切齒。
孟雨的聲音插|進來。
「不是病了吧?」
「你不是才說他是好演員?總不是在逢場作戲吧。」
她趁午休的時間去喝下午茶,手上拎著一大包點心,很是輕鬆自在的樣子。不過她很快察覺到有點兒微妙的氣氛,並在下一刻找出關鍵的兩和_圖_書個人。她先沒理謝明朗,而是問陳承:「怎麼了?明朗又做錯了什麼?」
「這幾年的都看了。霏霏狂迷言采,他的片子只要出碟,她必買兩張,看一張藏一張,但是新片我躲不掉,都看了。」
「我只是不想亂拍,個人習慣而已。」
這個時候反而是記者孟雨沉得住氣,指著坐在角落裡處理無關瑣事的新人謝明朗說:「明朗跟我去吧。」
謝明朗在《銀屏》實習后的第二個月,見到活生生的言采。
言采先是和導演與編劇聊了一會兒天,又朝著呼喊尖叫的粉絲揮了揮手,這才轉向攝影席。他摟著女主角的腰,另一隻手搭在導演肩上,三個人一齊微笑。剎那間無數閃光燈亮起,劇院外的這一角亮若白晝。
他本來想說「久仰大名,終於見面」,好在話到嘴邊咽住,沒有顯出新手相來。葛淮看了他幾眼:「你應該都知道給言采拍照的規矩了。」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談了一個多小時,約定的兩小時快要過去。孟雨知道憑著今天的談話內容,她可以寫出一份好稿件來,心裏不免輕鬆一些,就想暫時到這裏,也讓言采輕鬆點兒。
攝影記者們抓起鏡頭來,喊得和粉絲一樣熱烈,這讓置身其中的謝明朗忽然覺得有點荒謬感。他雖然沒叫,但是也被這樣此起彼伏的叫聲弄得有點激動,手還抖了好幾下。
她請言采評價一下自己在兩部片子中的表現。言采就說:「我是演員,無論是什麼風格的影片,我都很有興趣嘗試,但是就像大多數人一樣,我也喜歡駕輕就熟的工作。兩者都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正是因為它們互相補充,這份職業才讓我覺得有趣。」
採訪地點是酒店的大廳,這是市內最好的酒店,因為有些年頭,那些華麗的裝飾退去輕浮,更顯出貴氣來。孟雨和葛淮走在前面說說笑笑,目不斜視,謝明朗跟在後面,雖然知道也該和孟雨一樣,但是畢竟是第一次進這樣的高檔場所,總是忍不住,不免左顧右盼了一番。
「嗯。」葛淮低頭看了看表,「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進去吧。」
「不是。編劇是我的朋友,他把劇本寄給我,讀了之後覺得很有趣,就演了。我其實已經被定型了,不管接什麼角色,觀眾認定的言采,和我本人,已經不是同一個了。」
「那是自然。這個孟姐你就放心吧。」
葛淮皺眉:「所以今天他來拍照?」
言采點了根煙,繼續微笑。謝明朗正暗自詫異這種地方怎麼能抽煙,就見服務生走過來,但看清座位上的人後,又退了回去。他心想這就是紅人的特權,同時再照了一張言采抽煙的照片。這時言采又開了口,稍稍有些玩笑的意思,果然說的也是玩笑話:「孟小姐,你可是在工作,怎麼攀起私情來。」
謝明朗往廚房走,說:「這照片我自己都還沒看呢。等我吃完,我們一起看。你要不要一起吃一點?」
謝明朗入行時間雖不長,但對葛淮的「業績」也是略有耳聞。聽到孟雨這麼說,他也只是笑笑:「你們開始採訪之後我就裝啞巴,做出一副勤勞謙虛任勞任怨絕不多事的樣子,努力讓他滿意就是。」
謝明朗對好鏡頭,這才發覺言採的動作很克制,說話絕對不會手舞足蹈,又不會僅僅死坐在一處,說到興頭上,稍微比畫一個手勢,姿勢自然而優雅,實在是非常上鏡。
言采笑而不答。孟雨意會,也笑:「是我太好奇了。只是聽到你和-圖-書要演舞台劇,忍不住多問幾句。職業病,職業病。」
言采本在低頭喝水,聽她這麼一問,抬起眼來,並不答話;孟雨也知道自己問得唐突了,但她在這個圈子裡混了多年,這點兒尷尬還算不得什麼,趕快接話:「我只是想問一下,到時候好提早訂票。」
「沒有『可是』。」謝明朗正色。
這時他才第一次正眼去看謝明朗,同時伸出手來:「你好,我是葛淮。」
口氣中已經是山雨欲來。孟雨飛快地瞄了一眼謝明朗,趕快幫他打包票:「明朗雖然年輕,但技術沒得說。這樣的大專訪,我們再怎麼,也不會帶個新手來。」
大家回頭,僵了的氣氛算是稍有緩和。
車開出一段路,謝明朗斟酌著說:「事先說得這麼恐怖,其實也還好。」
他們寒暄的時候謝明朗悄悄打量著葛淮。傳說中的「惡鬼經紀人」也就是三十開外,修飾得整潔得體,口氣和神情中也不見得如何凶神惡煞挑剔難纏。
然後話歸主題,採訪正式開始。
採訪言采自然派的是社裡的王牌記者,跟去的攝像記者也是頂尖的。但是偏偏不巧的是,專訪的那一天早上,攝影記者打電話來說上班的路上遇到車禍,人已經在醫院了。
「真是個好習慣。如何?見到言採的真人,有何感想?」
謝明朗沖了個澡,把照片倒回電腦上,調出剛才那張惹得潘霏霏驚叫的片子,他想不起自己是在何時照下了這張照片的。按下快門的那一瞬,他對面的記者相機的閃光燈亮起,這從另一側打來的光為言採的側臉營造出剪影的效果;亮光罩住他上半身,頭髮像被刷成淺金色,面向自己的那半張臉卻是暗的,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他眼睛極亮,熠熠生輝,整個人氣勢之盛,宛若聚光燈下的帝王。
謝明朗身邊的攝影記者一邊瘋狂地按快門,一邊插空問另一個人:「沒聽說言采來啊。」
誰知道稿子交過去幾天之後沒有消息,《銀屏》是雙周刊,禁不起這樣等,孟雨的責編只得硬著頭皮主動去找葛淮,兩三分鐘後放下電話,用如釋重負的口氣說:「可以了。不過他要這次謝明朗照的所有照片,並一再強調絕對不準外泄。」
「那你再從社裡找一個葛淮不挑剔的攝影師?還不如帶明朗去,他不知道他根底,說不定反而有驚無險。您想想吧,事到如今,總不能臨時打電話說,這個專訪我們做不了了。」
「要是返稿,那也是我寫得不好,我們只配兩張照片而已,就這樣吧。」
說到這裏他收起笑容,正視孟雨的目光異常專註。孟雨愣了一下,點頭:「也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
言語中的回護之意已經很明顯了。陳承臉色陰下去,最終還是點了頭:「既然你這麼說,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啊,這是謝明朗。老楊今天出了點兒狀況……」
「沒錯,想來也沒誰指望他當勞模來著。我就是對他要接舞台劇這件事情,非常好奇。」
出了雜誌社,謝明朗先去取車,上車之後他連聲道謝:「孟姐,真是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只聽葛淮轉過頭去問孟雨:「老楊呢?」
最後一句實在沒有太大的說服力。謝明朗飛快地瞥了一眼孟雨,見她若無其事鎮定自若,也就趕快說:「總編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和孟姐失望的。到時候我會多請教孟姐,一定頂好楊大哥的缺。」
「那好吧……」潘霏霏見好就收,乖乖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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