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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斷西藏

作者:摩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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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愛在哪裡

第十一章 愛在哪裡

「跟你說我是認真的。」散兵急了。
「傻丫頭,我們還有更多的幸福可以一起去體驗。」
哈桑一直搖頭,目光茫然地盯著散兵看,她聽不懂散兵在說什麼。
我被他的話說得有些自慚形穢了,把手套慢慢摘下遞給他的那一刻心裏竟然是溫暖無比的。
「是,是最富的,全村裡只有我們一家有電視機。」張先生指著他家裡那台十四寸的黑白電視,一臉的滿足。
我轉身時看到一個身穿藏族服飾的少女正在湖邊打水,她梳著一頭編了很多辮子的長發,身上掛著各種藏族飾品,天珠、綠松石、瑪瑙、還有閃閃發光的藏銀掛了一串又一串,我跑過去要跟她合影。
「叫醒海濤吧。」我的心跳加快恐懼到了極點。
散兵端起木盆,走到我坐的床邊來,把盆放在我在腳下。
「你要做什麼?」我做著鬼臉學著黑貓的樣子象他撲去。
傍晚前,我們終於趕到了那木錯,那木在漢語中的含意是「天」的意思,而錯就是湖。那木錯同羊卓雍錯相比是更像海一樣的湖泊,碧藍的湖水,潔白的雪山,感覺上有點神秘,但更多的卻是神聖。
「也許是藏獒。」散兵猜出了八九分,輕聲地告訴我們。
我一下子清醒了,屏住呼吸聽到圍在帳篷外幾條狼的喘息聲就近在咫尺,月光下清晰可見狼的影子。
我伸手過去,拍拍海濤的頭,他很快醒了。
無奈我不論說什麼那少女只是低著頭打水不肯理我。散兵也走過去殷勤地接過少女手中的水壺,並走下湖去打好滿滿一桶水,早晨的湖邊浪很大,水也涼。一陣又一陣的湖水拍打上來打濕了散兵的褲腳和鞋子,他卻毫不在意。
清晨七點,散兵披上衣服長長地舒了口氣望著我們說:「知道嗎?剛才的情形只要有一匹狼衝進來,我們就完了。」
「你的意料之中?」
「好啊你故意逗我是不是,如果我是第三者,那你也是才對。不,現在我們兩個站在這裏,念青唐古拉和那木錯應該是第三者才對。」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桶,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長頭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那一世轉山,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藏獒,我們有救了。」我跟海濤同時鬆了一口氣,在我們看來,野狼遠比藏獒更可怕。
勇勝帶著海濤和散兵在湖邊紮起帳篷,EVA在整理行李,而我一個人圍著湖邊的那一片濕地慢慢地走過去,在西藏人的眼中神山與聖湖都是神聖的,所以他們朝拜的心情也是虔誠至極的。
「我有心事睡不著。」散兵回答我。
勇勝開車趕到賓館來接我們時,我們的另一位同行者也由小鷗換成了EVA。EVA是一位四十左右歲的德國女人,數年前進藏,愛上了西藏的風土人情,從2002年起在拉薩開了一所盲童學校,她不僅熟悉西藏的地理環鏡,更精通德、英、漢、藏四種語言,於是我們又多了一個導遊兼翻譯。
接下來的目標是那木錯。
EVA和海濤已經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下去了,這時車身又開始搖晃,我猶豫了一下對散兵說:「你先下去吧,我在最後。」
恐俱終於消失,藏獒追趕著餓狼在湖邊奔跑的聲音距離我們越來越遠,絲毫沒注意我們的帳篷。
正在磕長頭的藏族老太太愣住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望著散兵,目光是茫然的,很快,我們被四周涌過來的藏人團團包圍住。
我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院子里,忽然想起羊卓雍錯邊的等待,彷彿又聽到那陣笛聲,若隱若現的傳來。雖然是夜晚,但是天空中的月色迷離,皎潔的明月照耀著剛剛返回來散兵。那濃濃的眉,高高的鼻樑,炯炯的目光……我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哈桑好像突然明白了我們不喜歡她站在旁邊,臉一紅走出門去,不過她並沒有走遠,而是站在門口,隔一小會兒便探過頭來向我們張望。
「我們還是換個車吧,這輛車老是出問題。」大家再次上車后,我悄聲跟散兵說。
「你們在整個村子里是富裕的人家了吧。」我與張先生聊天。全家人只有他懂一點點漢語。
車行至那曲地區時,吉普車又在一處斷橋的地方停了下來。那時天色已晚,我們以為又是車拋錨了,卻看見勇勝探頭向外望了一眼后馬上回身對我們喊到:「快下車!」
這時,一個懂漢語的藏族男https://www.hetubook.com.com孩走上來為我們解了圍,當他把我們的話轉成藏語講給那個老太太聽時,老太太臉上露出了笑容。
「摩卡,你先洗吧。」
「不好,這樣不好,她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讓她們倒水也不好。」散兵一連說了幾個不好,站起身去哈桑那裡拿木盆。
我們分到兩壺熱水可以洗臉和洗腳。海濤把腳泡進腳盆的時候,張家的大女兒哈桑一直在旁邊看著,海濤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便嘿嘿的笑。我也不懂,為什麼客人洗腳的時候她們非但不迴避,反而會一直站在旁邊呢,後來當海濤洗完,腳剛離開木盆,哈桑馬上蹲下身端起木盆走出門去倒。
散兵把衣服為我披上,整個身體頓時溫暖起來,我記得這是散兵第三次為我披衣,第一次是從那木錯回來的路上,他說,多穿點,我這件外套還是比較保暖的。第二次他說,傻摩卡,我這不是好好的,哭什麼。而第三次,他只是擁著我,什麼都不說。
我們遠離藏民區,到一片偏遠的湖邊扎帳篷,EVA嫌我們的帳篷太小,便在旁邊支起了小帳篷。
我們站在那木錯湖邊,遠處是念青唐古拉的雪山,陽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眼。
勇勝的車出了點問題,我們只好繼續在羊卓雍錯邊停留等候。EVA和海濤不知為什麼爭執起來,我們走過去才知他們在討論中國的文化大革命問題。這樣的話題令我對EVA更加另眼相看。想不到她不僅精通中國語言,還對中國的歷史也有很深的了解。
「哪裡都好,只要有愛。」散兵抬起我們的手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子,這一刻,我們完全淹沒在幸福之中。
當兩個磕長頭的藏民經過我們身邊時,我們驚呆了,那一對青年男女朝著神山的方向,神情凝重的又手合十,舉過頭頂,每走三步便舉手,合掌,前撲,附卧,再伸手爬起來,到剛才伸手所及的位置再一次重複,艱難的距離,用身體在大地上丈量著。他們一起一伏,撲地爬起的聲音,以及衣服磨擦的聲音在聖湖畔顯得是那麼的響亮。這是肉體與信念的融合,要依靠多麼強大的精神動力,才能堅持到達神腳下啊。
我忽然有種渴望,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散兵可以一輩子都守在我身旁為我披衣送暖。
「哈哈哈,你好可愛。」散兵如黑貓一般躲開,而我卻因撲得過猛粘了一手他剛剛揉過的糌耙。
10月21日
「怎麼了摩卡?」
「嗨,哈桑你等下,我來倒我來倒。」散兵見狀馬上放下書衝上去與哈桑爭奪腳盆,最後哈桑爭不過散兵只好又紅著臉走掉了。
「在他們心中山,湖,神,一切都是聖潔無比的。」望著漸漸遠去的人群我心中感慨萬千。
「手套?」我舉起雙手,一個小時前我還為這副手套感動不已呢,他怎麼可以這樣子,我突然有點氣不打一處來。
終於,黑暗中一輛大貨車緩緩駛來。勇勝和海濤走上前去攔車,卡車停穩后,從駕駛室里走出兩個人,一個藏裝打扮的中年男子,一個年輕的喇嘛。
不知為什麼明知道有生命危險卻還是願意把生還的機會留給他。
「等一下我幫你倒水。」散兵找出本藏地手冊慢慢翻看起來。
當我脫下鞋襪,把腳放進木盆的時候,剛好看見海濤在不遠處不停地笑著,滿臉的不懷好意。
我跟在海濤的身後跑到車下,希望可以接住他們卸下的東西,散兵和海濤卻對我喊,不要再過來,車旁很危險,他們隨時都可能掉下去。
藏族老太太沒有收下錢,而是用手指了指她身邊的那個藏族少女,散兵馬上將錢遞了過去,少女收下錢,並對我們再三道謝。
笑聲,在這個高原的夜空回蕩。
「海濤你笑什麼,等下我自己去倒水。」我挑釁的白了他一眼。
半個小時后,我們如飢餓的難民一般,很快吃光了五碗麵條,並詢問張先生可還有能吃的東西儘管端上來,張先生想了想又拿出一些糌耙面,不知我們能否吃得慣,散兵仔細的洗過手后,開始象模象樣的揉糌耙,張先生的三個女兒躲在柱子后看著散兵笨拙的樣子忍不住發笑。
「你真的決定了去上海?」散兵打斷了我的冥想。
「什麼心事?」
散兵走過去攔住那個正要上車的年輕喇嘛,希望他出家人能以慈悲為懷,救人為本https://m.hetubook.com.com,幫助我們走過這一劫,拖車費不是不能給,但希望在合理的情況下請他們給予方便。果然,年輕的喇嘛被散兵真誠的話語打動了,他三言兩語便說服了開車胖男子並且不收我們一分錢的拖車費,這樣的驚喜是我們始料未及的。
分秒難捱,好不容易等到天快亮的時候,帳篷外的狼忽然放棄了對我們的進攻一下子向遠處奔跑去,聽聲音,象是被另一種動物在追趕。
「別高興的太早,藏獒是牧羊犬和氂牛的雜交,一個藏獒抵三隻狼,它比狼更兇殘。」散兵又說。
勇勝剛講完我們的狀況后,那胖胖的中年男子馬上獅子大開口,說出一筆昂貴的拖車費,勇勝剛要猶豫,胖男子馬上要回到車裡準備開車走人。
散兵握著我的手一直沒有鬆開,我緩緩把他的手放平,用食指在他的掌心慢慢的寫下:Iloveyou,他緊緊的握了一下我的手,學著我的樣子也寫:metoo。
「不行,要叫醒他,一來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共同面對,二來萬一狼衝進來,他可以有個防備。」我第一次與散兵的意見有了分歧,他猶豫一下,輕輕點頭贊成我的意見。
「沒有了,據我所知就是這些了,不過如果你想聽更多的故事,有時間我會寫寫念青唐古拉山和那木錯的故事的。」我忽然想到既然西藏有這麼多美麗傳說為什麼我不把它們收集得更完整些呢,這樣亦真亦幻的傳說,遠比韓劇美麗得多。
我被勇勝顫抖的聲音嚇壞了,也向窗外望去,只見吉普車的左後輪陷入了斷橋的裂縫中,搖搖欲墜,只要車身再有所搖晃便會跌入一百多米深的橋下。橋下布滿了岩石,情況十分緊急,如果車掉下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我覺得他們好虔誠。」我轉過頭向散兵望去,他的眼眶是潮濕的。
夜裡,我與散兵、海濤、EVA同住一間,EVA也許是白天太累了,很早就進入了夢鄉,海濤更是鼾聲如雷睡得正熟。只有我在黑夜裡無聲地望著天花板,而不遠處的散兵則不停地翻來覆去,我知道他也沒有入睡。
月色妖嬈,星光迷離,我和散兵的心是如此的貼近,凝望著他的時候我開始幻想我們回到深圳以後的生活。一起工作,奔波,然後等到假日時一起休閑上路,幻想中的沉澱和美好不正是如此嗎?我們被幸福和夢幻包圍著,完全忘記了時間與空間的存在。
「摩卡,能陪我出去走走嗎?」散兵終於爬起來,黑暗中摸索到他的衣服。
「可是,散兵,你對我了解有多少呢?我是個有情傷的人。」我終於決定將自己從前的故事統統告訴散兵,讓他知我更多些。
「你跟我一起去深圳?」我抬起來頭再一次凝望著散兵,我承認在那樣的月光下,我被那張英俊的臉深深的迷住了。
「扎西德勒。」老太太笑著說,那是我在西藏聽到最動人的一聲扎西德勒。
「快看,那朵雲彩好美。」散兵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想起他說的話,天空上沒有任何一朵雲彩是完全相同的。
轉山,轉湖的人群從我們身邊一行行走過,我和散兵、海濤靜靜地望著不停向前行走的人群,心中被他們的虔誠所震撼,良久無語。
「你看著我洗?不是吧。」我的臉開始發燒。
「原來那個女孩子一直站在那裡就是等海濤洗完腳后幫他倒水?」我恍然大悟。
「散兵,你知道在西藏有個古老的關於那木錯的傳說故事嗎?」我想起去年在一本關於西藏的雜誌中看到到的一個傳說:海撥四千七百多米的那木錯與主峰高達七千多米的念青唐古拉不僅是神山神湖更是一對生死相依的情人。念青唐古拉高大挺撥,如全幅武裝的勇士,忠誠地守候在那木錯旁。而那木錯則是那道不盡風採的美女。他們相依相伴,已過億年。不管風霜雨雪,經歷過千年百年連綿的念青唐古拉山雪峰和那木錯的萬頃碧波生死相依,廝守著他們千百年來、海誓山盟的不朽情緣。
夜幕很快的降臨,汽車外的溫度極冷,我們個個被凍得發抖,心裏期盼著快有一輛汽車路過吧,至少可以將我們的車從斷橋處解救出來。
「等我去給你拿衣服。」散兵不容分說轉身又摸回房間。
這是一戶五口之家,張姓的藏民夫婦與三個女兒靠經營一家小商店為生。從進門起他的三個女兒便圍著m•hetubook.com•com我們好奇地看,也許這個地方一向很少有生人出現,何況EVA還是個德國人,張家三個女兒天真地圍在一起,對我們的衣著指手畫腳,遠遠的,聽不見她們的話語。
就這樣僵持著,幾匹狼圍在帳篷外,沿著帳篷四周不停地嗅著。
放眼向他們的身後望去,原來磕長頭的人正一行行從後面跟上來,一個看上去足有七十多歲的老太太每次撲向地面手都無力支撐,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爬起來時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
散兵拉著我的手,輕手輕腳的向外走,我們走得很小心,生怕碰到房間里的物什會驚醒熟睡中的海濤和EVA。
「你你你?你剛才是幫我打水呀?」我被散兵的舉動嚇壞了,一時間語無倫次。
不一會兒散兵回來了,哈桑一直臉紅紅的站在他旁邊,看著散兵在盆里倒入熱水,再注些涼水,調好水溫。
「當然不是,我只是聽到這個傳說才有的靈感。」散兵笑。
「是,我要深圳去找工作,跟你生活在一起,可以嗎?」散兵充滿柔情的問我。
「對了,我想到你那《一個妖精的前生今世》的故事情節設計了。」散兵突然給了我一個驚喜。
「你怎麼了散兵。」黑暗中我看不到散兵的臉。
「是的,我一直在想,像你這麼優秀的女孩,這樣的年紀,如果沒有感情經歷是不可能的,不過受過情傷的人才會更懂得珍惜情感,你的以前我沒有趕上,但我希望你的今後有我相伴。」
我走過來拍了拍女孩子的肩膀,用手指散兵,又指他的腳,再指指門口。
「巨無霸?」散兵沒聽懂。
「怎麼設計的,說說看。」我的興緻立馬被散兵激發起來。
我跟在散兵的身後來到院子里,夜晚的高原很冷,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低下頭才看見自己只穿著臨睡著沒脫下的那件毛衣。
小時候寫作文一直不喜歡把湖泊形容成一面鏡子,或者一輪月亮,因為那是在撒謊,現在我仍然不想這麼比喻,這並不能完全形容那木錯的美麗,迷人,高潔,神聖。
聽EVA說2003年是羊年,按著西藏傳統的習慣人們要是沿著那木錯順時針轉一圈,就會結交好運,有神靈的庇護。因此,2003年伊始,轉湖的人們就帶著數不清的祈願開始「羊年大朝聖」了。
終於趁她們不注意時,抓拍到那個最小的女孩,當我把相機里的成像拿給她看,幾個女孩都不可思議地對著他們的父母喊叫起來。看她們驚奇的表情我猜測,這也許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數碼相機。
「還是我去深圳吧,你在深圳生活得久些,習慣了深圳的生活。」
「不是給他,是我看到那個喇嘛好心幫了我們,這麼冷的天他連一副手套都沒有,有點不忍心,就想跟你商量一下先把這副手套給他,等咱們到了成都后我再買副更漂亮的送給你好不好?」
海濤睡意正濃,並不時的發出酣聲,讓帳篷外的狼更是嗅到了人的氣息,一隻狼終於忍不住瘋狂地對帳篷發起了攻擊,五十公分外,餓狼不時地用爪子掀起泥土在帳篷的出口處拍打。
「啊?那怎麼辦?」從未有如此想念那些藏民,我甚至開始幻想會有一兩個早起放牧的藏民會掀開帳篷看看我們。
「散兵你知道嗎?你是第三者。」
我能說什麼呢,這也是我一直期盼的結果啊。
我跟散兵沿著美麗的那木錯湖畔邊行走,散兵將我們手指交錯地纏在一起,一邊走一邊給我講他的童年,他的家鄉,他的同學還有他在大學里的一些趣事以及從如何北京到上海再到西藏。講到高興處時,他那張臉充滿了興奮,我陶醉在他的故事里,一直都在笑,忽然有種感覺,他的往事,他的趣事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所期待的是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止,如果可以將時間停止,我希望我們能夠如同雪山與聖湖一般可以永恆。
「傻摩卡,我這不是好好的,哭什麼呢。」散兵心疼的把我擁在懷裡。
「我很感動。」散兵的聲音變得很沉重,我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
「你洗吧,等下我再去換水。」散兵對我微微一笑,坐在旁邊等我。
「不要出聲,外面有狼。」我的表情令海濤也感覺到了此時嚴重的狀況。
沒想到的是,我剛把腳擦乾,哈桑如閃電一般鑽進來,端起木盆就向外跑。
「你看,你現在站在念青唐古拉山和那木錯的中間,不是第三者是什麼。」和*圖*書
「摩卡,如果等會他們對我動手的話,你一定要記得先跑出去,不要管我。」散兵附在我耳邊輕聲的說。他的一百塊並沒有收起,而是再一次對老太太行禮。
「你可以用一個現代城市中的女孩子做牽引,當她看到那個小東巴妖的時候馬上有種感覺,東巴妖是她的前世。於是帶著疑問一路沿麗江尋找,在麗江古城邂逅了一個男孩,最好再藉助一個傳說來演繹兩個人的愛情那就更美了。」那木錯湖畔,散兵說起了他的思構。
「當然,這很正常。」EVA淡淡的笑,我覺得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在她看來卻很平常,我忽然感到在西藏這片土地上,生命變成了一種很脆弱的存在,我不得不承認在這片神秘的土地上人必須學會適應一種簡單的生存。
天漸漸暗下去。
「你們姐妹幾個站好,我幫你們拍張照片。」我拿過散兵的數碼相機要給張叔的女兒們拍照,誰知她們不懂漢語,見我拿起相機時,早已嚇得跑開了。
當那輛卡車將我們可憐的吉普從橋邊拖起時,散兵跑到我的面前表情有些為難地問道:「能把手套給我嗎?」
「在深圳還是上海?」我抬頭去望他,有點淚眼婆娑。
「把腳縮回來。」散兵附在我的耳邊悄聲說,於是我將腳綣起來藏在被子里。果然,圍在帳篷外的幾條狼聽到了裏面的動靜,突然由一隻狼帶頭髮起進攻,銜起帳篷的邊角撕咬起來,接二連三的撲上來,形勢危險到極點。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真的沒有惡意的,只是想表示一下我們對您的尊重。」氣氛突然沉重下來,我莫名的開始緊張,散兵的舉止確實出乎我的意外,我甚至擔心不懂漢語的藏人會不會嫌棄我們身上的銅臭味而把我們丟向湖邊。圍著我們的人群越來越多,氣氛更加壓抑。
尋尋覓覓的人兒啊,你在找尋什麼?忙碌的生命啊,你在忙碌什麼?只有愛,才是你找尋和忙碌的惟一目標。有了愛的人兒啊,你不珍惜自己的愛,還尋覓和忙碌什麼呢?
當新的行程過去兩天時,我們終於忍不住抱怨勇勝的汽車真是差得可以,一路上不時的停車檢修大大地減少了我們旅途的興緻。
在散兵的堅持下我一步步走下車。等所有的人跳下車后,我們開始站在路邊焦急的等待,希望有一輛過路車可以將我們從危機中解救出來,夜很冷,為了減輕車身的重量,防止車體下落,散兵和海濤又爬上車去解行李。
在城市裡我排斥人,製造寂寞也在享受寂寞,而現在我正一步步走近轉湖的人群,那麼渴望與他們親近,再親近些。
「很美,還有嗎?」散兵接著問道。
去那木錯的路不太好走,路上很是顛簸,山路兩邊的半坡上有些羊群在悠閑地吃草。當我們把相機對準羊群的時候,EVA指著羊群告訴我們,在西藏常會有些羊從半山腰跌落下去。「羊會摔死嗎?」我吃驚地睜大眼睛。
「不要叫他,這種險境他不知道也許會好些。」散兵阻止了我,也許他認為在這樣的危險時候海濤沉睡著會好些。
散兵情不自禁的以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情詩抒懷,在西藏這塊土地上聽著散兵背誦的情詩,望著天邊的明月,我忽然想起柏拉圖《對話錄》中的那段假設:原來的人都是兩面性,自從上帝把人一劈為二,所有的這一半都在蒼茫人世上尋找另一半,愛情,就是我們不停尋找著失去了的那另一半自己。
西藏的山,西藏的湖,西藏的一切,讓我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在這裏天是藍的,水是藍的,望著天空上飛翔的鳥兒我甚至不敢大聲的出氣,怕輕微的呼吸攪亂了那片寧靜。
「婆婆,請您相信我的敬意。」
我望著站在車頂上的他們,把心提到嗓子眼兒,祈禱,不停的祈禱,千萬不要有什麼事情發生。我不希望看到他們有任何的危險,這樣令人恐懼的時間是用一分一秒數過去的。當散兵平安地走下車來並把一件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時,淚止不住的流下來。那時候開始我才明白,自己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怕與他分離。
「送他們?給那個巨無霸?我才不要。」看到那個胖男人我就覺得反感,太勢利了。
「她們可能習慣了以這種上賓的方式來對待客人。」我走回床邊坐下,藏族人家的床鋪都很矮,十幾張單人床有格局的擺在一個大房間里,張家是整個村子里惟一的一家旅館。
「是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許。」我竟再次猶豫起來,真的願意為他放棄深圳的一切去上海嗎?
「散兵,你的這段話有點像我小說里主人公的對白。」我有點調皮的笑了。
散兵沒有動,一點點攤到車中間的位置,「摩卡,別磨增了,我留下你快走!」他焦急地對我喊,原來他是在用身體的重量來維持車的平衡。
「我睡不著的原因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決定了,等我們到了成都后,我先不回上海,跟你一起到深圳。」散兵告訴我。
我跟在散兵的身後跑到藏民區問他們知不知道昨晚野狼的事,很多藏民搖頭,會講漢語的告訴我們住的地方那麼遠周圍又沒有其它的帳篷,當然危險。
「就是那個肥肥的男人,跟麥當勞的巨無霸有什麼區別嘛。」我依舊憤恨難平。
散兵從身後抱住我,我們靜靜地看著那木錯被分割成兩部分。一部分在少許的陽光下,湖水湛藍寧靜,陽光映到湖面上,那種藍色讓人發愣。另一部分則漸漸地隱在了烏雲里。對面的念青唐古拉山的一部分在一層濃重的黑雲中,白的冰雪被黑雲的陰影籠罩著,而雲與雪山相接之處,則是一層層厚厚的霧。
「上海也不錯啊,富有小資情調的上海很適合寫字。」我告訴散兵前兩天我還在小說里寫:「男人的心是跟著腳步走的,腳步到了哪裡就在哪裡安了家。而女人的心是跟著愛走的,愛在哪裡,哪裡就是家。」
夜裡,我被一群狼的嘶叫聲驚醒,迷糊地睜開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身邊的散兵一定已聽到這種聲音很久,見我醒了便握緊我的手低聲告訴我:「不要出聲外面有狼。」
我終於明白自己執著的行走是在尋找什麼,原來我還是相信愛情的。我在人世間不停的穿梭,只為那一天與你相逢。
一動不敢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們開始後悔起來,真不該在這麼偏遠的地區扎帳篷,萬一外面的那些狼咬破帳篷衝進來襲擊我們,連個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第三者?我?」散兵一頭霧水的看著我。
到了比如縣城,又是天黑,我們在路邊找了個西藏人家借宿一晚。
然而那時我們絲毫沒有想到,這一晚的最美麗終成為最後的美,十三個小時后那場車禍的突然降臨永遠的帶走了我的散兵、我的愛……
「我想送給他們表示一下謝意。」散兵指指一邊的卡車。
我告訴散兵在很多年前我愛過一個男人,因為太過年輕而不曾更深的了解走到一起,後來兩個人的紛爭愈演愈烈,至到雙方都已經遍體鱗傷時,我才逃離到深圳。
「這裏,不用您了,您可以走了,等一下這個水我自己來倒。」散兵說話時,還用手比劃著,讓哈桑先走,看來他是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是男人,但我的心也是跟著愛走的,以後不管你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散兵輕輕的擁住我的肩,那一刻,我居然哽咽了。
我冰涼的手讓散兵感到心疼,他從口袋中掏出一付黑色棉製手套,幫我戴好后,又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並不時的在兩雙手中間哈氣,以提高我們的溫度。
當他把裝滿水的水壺交給那少女時說:「跟她照一張吧,我幫你打水。」
「我也想換了,可是在這裏根本就找不到別的車,希望我們能平安走完這一程。」散兵在胸前划個十字,並將我的雙手緊緊握住。我們的心都莫名的有點忐忑不安。
張家的那隻趴在藏式床邊上的黑貓已經被我注視很久了,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想將黑貓抱起,誰知那隻黑貓是認生的,見過我走過來,便喵的怪叫一聲,跳到了床榻的另一邊。我不甘心,再跑去過又抓,黑貓又跑掉了,如此反覆幾次,終於放棄,轉過身時,散兵正手拿像機對著我連拍。
散兵一直沒有說話,忽然從口袋中拿出一百元錢,快步走到那個藏族老太太身邊,雙手合十的向她行禮:「對不起,老婆婆。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是太唐突,只是想表達一下內心一種尊重的情感。」
「我早就想過你一定是個有過感情經歷的人,這也在我意料之中。」當聽我講完促使我逃離到深圳的一段戀情,散兵淡淡的說。
「藉助傳說?你說的可是念唐古拉山和那木錯的傳說?」我逗散兵。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原本是不喜歡哭的,可是這幾天卻總會流淚,原來在西藏幸福會變得很簡單,如此觸手可及。」我突然很奇怪何時起自己的情感變得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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