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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我從此孤獨終老

作者:蓮花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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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陪ABC守雪山

第五章 陪ABC守雪山

「這算什麼!《春江花月夜》那麼長的古詩我都背得下來。」
「我朋友都叫我Daniel。」
「你為什麼要辭職?為什麼來到麗江?為什麼要跳河呢?」他忽然轉移話題。
「怎麼了?這是我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個晚上的結果,是不是很好?」
徐志摩還是像審犯人一樣看著我,說:「就這些?」
「老徐,你什麼時候變成我爸了?操心這麼多!」
「所以對陌生人不好下手。」我又笑他。
也不止像險峰,

一座望夫崖,是多少女人的相思淚!
他扭過臉去,擺弄著相機,拍別處的風景,不理我。真生氣了?小氣鬼。
「張若虛。」
「這是北半球最南端的大雪山,高山雪域風景位於海拔4000米以上,以險、奇、美、秀著稱於世,氣勢磅礴,玲瓏秀麗。」他說。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怎麼回事?要緊嗎?現在怎麼樣了?」我著急地問。
原來這幾天她沒有騷擾我,不是因為被我勸動了,而是在想別的招兒。
他羞了,大概是覺得自己獻醜了,解釋說:「昨天晚上在網上查的,特意背了一下。」
「好了,姐姐走了,你早點兒休息!」
「你調查戶口啊?問這麼多。」我笑他。

「你也知道?」
「我是覺得,有男人在就不能讓女人受苦,所以……但是因為你和我不是太熟,所以……」他解釋得語無倫次。
傍晚時分,落日紅彤彤地映著雪山,火燒雲變幻莫測,形象各異。白色的雪山在霞光的照映下,像嬌羞的新娘披著紅色的頭紗。
他緊張起來,唱歌都跑調了,聲音也不對。原來他比我冷多了,趁我眯睡的時候,他把外套蓋在我身上,自己卻凍得嘴唇發紫。
等著等著,終於等到第一縷晨曦。我又活起來,跳著喊:「快拍!快拍!」好像坐火車,幾天幾夜,終於要到終點站了——那個興奮勁兒,足以活蹦亂跳了。
我如果愛你——
我們看見月亮出來了,高興得像撿到了一百萬。我指著天邊說:「快看,快看!」
我繼續說:「是啊,過段時間可能還升職加薪呢!他可是他們研究所里唯一的亞洲人,多掙面子啊!您要是說出去,街坊四鄰還不羡慕死你啊?」
「你有病啊,自己被凍成這樣還要發揚助人為樂的美德!」我責罵著,卻開始心疼。
「你精神好,姐姐我老了,守一晚上准成殭屍。」
終於要重新開始了,新的地方,新的工作,新的朋友,新的人生!
「去哪裡?」
我都要跺腳了,叫道:「老媽!」
他看我不高興,不再問和圖書,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絕不學痴情的鳥兒
Daniel看我陷入了沉思,咔嚓完了,我還是45度角。他沒有叫我,繼續拍著,不知道是拍景色還是拍我這個不稱職的model。

掛了電話沒多久,我就去洗澡了。剛出浴室電話又響了,一看又是老娘的電話,我不耐煩地接起來:「老媽,您老人家能不能多享受一下生活,少操心一下女兒的婚姻大事!」
那邊傳來老爸著急的聲音:「豆子,是爸爸。你媽剛才摔了一跤。」
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你坐一半,我坐一半。」我把圍脖鋪開,鋪得長一點兒,我們坐在了一起。
「跟你有關係嗎?」我臉色不好,不想再對任何人談起這些事情。
我大笑。
「站那兒別動,臉側一點兒,45度角,下巴抬高一點兒,仰望著天。注意,角度是45。」我像個攝影師似的擺弄著他,為剛才高難度的動作報仇。
最後,終於太冷了。本來沒準備要守著雪山看月出、日出,所以衣服穿得少,冷得我打了幾個冷戰。他看到了,說:「我們起來跳踢踏舞吧!」我說:「太困了,跳不動了。你給我唱歌吧!」
或許,閃婚閃離、情不比金堅、搭夥過日子的模式才適合現代人——就算失去,也不痛。
咔嚓,一張玉照成形了。我掃了一眼,他的側臉很好看,有點兒文藝范兒。如果倒退幾年,說不定我就動心了。
「不要了。風一吹,你不是很冷?」忽然覺得他並不是我看到的小孩子,他還是有很多成熟的地方的。
又是一個徐志摩,都與現代化工具脫節。不過想想也對,在國外都用MSN,QQ是俺們國產的。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你重口味啊!」我大笑。
誰知剛回到屋裡,電話就響起,是ABC。
難怪他的普通話說得這麼好,雖然有那麼一點兒彆扭,可能是因為剛到中國,還水土不服。這幾日,我發現他的中文越來越好,便不敢隨便掉書袋了。
那時他告訴我,這個「不」字要有力度,這是女人從附屬品到與男人平等的一聲反抗。這種愛情不是誰依附著誰,而是彼此都是對方的天,也是自己的天。我明白,他是要告訴我,不要再做男人的附屬品,不要再為了等待而等待,為了愛情而愛情。他也是在委婉地提示我,艷遇就不要了,女人還得懂得自尊。
「回老家,去照顧爸爸媽媽。」
他又一次朗誦起曾經一句一句教我念的那首《致橡樹》:
我也同樣贈送他一句:「祝你早日遇到你的紅粉知己。」
做一株木棉,hetubook.com.com以樹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這樣平等的愛,也只有在紅塵中慢慢地等,然後遇見,牽手。
我把外套的帽子使勁在頭上裹緊,他也把他那黑色的外套帽子裹在頭上,我們只露出巴掌大的臉。因為冷風,因為凌晨的寒冷,我們慢慢地越挨越近。雖然身體的距離近了,但我發誓,我絕對沒有非分之想。
於是他唱了一首又一首,我越聽越想睡覺。
「你不理我正好,我還嫌你煩人呢!」我假裝生氣。
「你不會失戀之後傻了吧?我告訴你,你不能這麼下去了,你會把自己毀了的!」他一臉嚴肅。
「以後只許叫我嘉琦!」他擺出一副大男子樣,命令道。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相機,遞給我。
我說:「小弟弟,我是來跟你說,明天我就要走了。」
跟我掉書袋,小巫見大巫了!我曾經在編一本旅遊書籍的時候,編到雲南的風景,關於玉龍雪山這點兒知識全是那時覺得好玩背下來的。一想起背知識,頓時覺得自己老了許多。小時候古詩詞背了一麻袋,現在忘了兩麻袋,吃的全是老底。
他送了我一句話:「莫愁前路無知己。」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我如果愛你——
「給你打完電話,她說要去廣場練太極劍,下樓梯的時候崴腳了,摔了一下。醫生說骨折了,要休息幾個月,你不用擔心,你媽就是很想你。」
「以後呢?」
我媽真相信了,說:「葉生這麼重要啊?」
「NO!NO!」他一臉莫名其妙,好像我的想法太奇怪了,他慌張地解釋起來,「我擔心你心情不好,不吃早餐。把自己悶壞了不好,要出來玩玩。我想,這裏你一定沒來過。」
回到客棧,徐志摩已經在等我了。他看到溫嘉琦替我拎著包,把我叫到一邊,像家長訓話一樣:「你和他去哪兒了?」
「老娘,我親娘,您那麼想讓我嫁出去啊?我這兒還有事呢,回頭再跟你說。」我掛了電話。我就不該把新換的電話號碼告訴家裡,他們收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來慰問我了。
晚上老媽又打來電話,問我和朱葉生談得怎麼樣了,有沒有說婚期定在什麼時候,他什麼時候回來。面對老媽的一系列問題,我不知道還能怎麼編。
我們搓著手,看著對方,大笑。
「電話聯繫。」然後我回自己房間了。
「你的QQ是多少?我想我還是先記下。」
終於站得累了,我們找到一條幹凈的長椅。他把圍脖解下來,墊在長椅上,說:「這樣就不會很涼了。」
「男人沒有怕冷的!」他沖我笑笑,笑得我心裏一暖。
「把相機拿來。」我命令道。
在這樣的夜裡,在失戀又遭遇已婚男人的和圖書欺騙之後,我和一個小我兩歲的男生坐在雪山上等待月出,等待黎明。
也不止像泉源,
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為什麼不守著雪山,從傍晚到黎明?」
「別把我唱睡著,凍死了你可要負責的!」
月光灑在雪山上,泛著亮光。月亮像最奢侈的燭光,點在最高的天空,底下的人那麼幸福地相依相偎。曾經,我和朱葉生走在學校的操場上,十指相扣。月亮跟著我們的腳步,照著我們頭頂的天空。朱葉生說:「我把最奢侈最美的燭光都獻給你,就像我把一顆完整的心交給你一樣,毫無保留。」當時我被甜言蜜語騙得團團轉,現在想想,最奢侈的燭光不是只獻給一個人的,他整個的心又何曾是全部獻給我的?
「詩人志歲在《玉龍雪山腳下暖筆兼示愛女聞娃》中這樣寫道:『玉龍名山,終年雪與天齊。雲不戀峰,嶺嶺若洗;巉岩如劍,疑是風劈。正苦萬里無生機,不似南國活地。泠流引我向人寰,驀爾驚醒,猛然詫異——但使身邊有泥土,不經意間,芳草萋萋。』玉龍雪山是納西族及麗江各民族心目中一座神聖的山,納西族的保護神『三朵』就是玉龍雪山的化身,至今麗江還舉行每年一度盛大的『三朵節』。」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只允許徐大俠瀟洒人間,就不許我詩情畫意一次啊?放心吧,我有分寸!」我拍拍老徐的肩膀,給他一個定心丸表情。
「你老家在哪裡?遠嗎?」
不孝之女,如果不是我非掛電話,老媽就不會鬧心到想要去練太極劍,也就不會崴腳了。我當下向老爸保證,辭職回老家——其實早就甩手不幹了。
「看!」他大叫著。
「你昨天就琢磨要來雪山,因為一個人無聊,所以故意買了早點賄賂我,其實是想要我陪你來玩。」我說出自己的猜測。
他拿出相機,這次讓我45度角俯身,做心事重重的少女狀。
老媽被我說得蠢蠢欲動,一顆愛慕虛榮的心表露無遺:「別耽誤葉生。」可是接下來的話就足以讓我大跌眼鏡了,「你可以去美國結婚啊。我打聽過了,你們照一張結婚照,把身份證、戶口本都寄過來,我找你表姐和表姐夫替你們去領證,蓋個章就好了。我和你爸沒去過美國,正好我們也轉轉。」
我接下去:
「聽說雪山的景色一天之中各有不同。」當我們爬得全身出汗站在半山腰休息的時候,他說。
「溫嘉琦,小氣鬼!」
「你是學地理的?」我諷刺他。來看就看,還整得自己跟百度百科一樣。
後來,我的手即使放在口袋裡也凍得厲害。我伸出手來,和*圖*書不停地搓,摩擦就會生熱,就會不冷了。我讓他也這樣做。
聽到我喊他的名字,他回過頭來,看我對著他大笑,覺得被戲弄了,害羞地笑著。忽然,我覺得傍晚的雲霞染紅的不止是雪峰,還有他的臉頰。
他睜大眼睛看著我,伸出大拇指說:「厲害!」
他聽我這麼說,竟然生氣了,跟我叫囂:「不要總說自己老了,你看起來才二十幾歲,很年輕的!年齡又能代表什麼,只要心態年輕,永遠都不會老!你再以姐姐自居,說自己老,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說了一串數字,他客氣地說:「Thank you!Thank you!」
「以後也會待在那裡。」
「我不聊QQ。」他窘迫地說。
天越來越黑,空氣越來越冷。為了暖和一點兒,他開始教我跳踢踏舞,手舞足蹈。他說踢踏舞的旋律像一首歌,於是自告奮勇唱起來。那是一首英文歌,旋律歡快。我鼓著掌,將踢踏舞跳成了踢鞋舞。
「還是喊你Daniel吧,那個名字太文氣,叫多了更顯得你柔弱。」

不,這些都還不夠!
「你洋氣,你國際范兒!」牛什麼牛啊,英文字母全是我們的漢語拼音。
詞里,一位思婦在江樓上期盼丈夫歸來。然而眼看一天又過去了,千帆已過完,伊人仍不見,只有那落日的斜暉默默無語地照著那悠悠的江水悠悠地流。說不出的幽怨,道不盡的思念。而在低頭45度角俯視的時候,落日的餘暉在眼角閃耀。我在咔嚓的那一下想到了朱葉生——此生最愛的愛人。我等得冬天走了,春天來了,他卻還是那麼遙遠。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藉;
他拿出相機拍攝,我在旁邊大喊大叫:「那邊,那邊,那邊美!」
Daniel的眼睛里掠過幾分猶豫,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你……你可以留個……電……電子郵箱地址給我嗎?」我還在猜他多半想要聯絡方式,卻沒料到只是電子郵箱,而不是電話號碼。這又是多難的事嗎?虧得他皺眉躊躇了半天才憋出這樣一個請求。
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是不是天下的老媽都一個樣,女兒不嫁出去,心裏不踏實啊?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女孩子手冷的時候……男孩子不幫她焐手是不是……是不是不解風情?」他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問我。
他讓我趴在雪地里側身照一張,而我一身火紅的衣裳,與白色的背景相得益彰。只是那個動作實在太難擺了,害得我和-圖-書摸了一手的雪。
「我怎麼了?我就是跟他一起在雪山看月出和日出了。這不,還有好多照片,你自己看。」我拿過Daniel的相機,一張張放給他看。
我拿出手機說:「你號碼多少?我給你撥過去。」他報了一串數字,我聽到屋裡響起了鈴聲,沖他晃了晃手機,「隨時聯繫。你也可以加我QQ,互聯網更方便。」
回到樓上,我敲了ABC的門。他看到我很驚訝。
「是啊,我記得以前做過這個專題。凌晨的時候,山村還在酣睡,雪山卻第一時間迎來了曙光。封頂染上晨曦的光,朝霞映著雪峰,雪光和霞光交相輝映,特別美。傍晚,夕陽下山,落日的餘暉透過山頂,雪山像一位身披紅色霞衣的少女;月出的時候,星光閃爍,月光像白紗帳,雪山躲在月光中進入夢鄉。如果有機會,真想看全了。可惜要在這邊待上一天,會受不了的。」
腳已經麻了,他攙著我,我們沐浴著清晨的第一縷光,走下山。
「我媽媽在美國教中文,所以我懂一點兒。」
決定之後,我下樓跟徐志摩說再見。
玉龍雪山,麗江市的一大景點,許多電視劇都在此拍攝。據說,隨著時令和陰晴的變化,雪山風景變幻莫測——有時雲蒸霞蔚,玉龍時隱時現;有時碧空如水,群峰晶瑩耀眼;有時雲帶束腰,雲中雪峰皎潔,雲下崗巒碧翠;有時霞光輝映,雪峰如披紅紗,嬌艷無比。
只聽他忽然打了個噴嚏,估計是守雪山的時候被凍到了。他一面從口袋裡掏出紙巾,一面忙不迭地道歉:「I'm so sorry……」
忽然,我想起一首詞:「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裏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雲斜。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溫庭筠的這首《望江南》,也是徐志摩客棧截取的詩句,用在此時恰如其分。
我在網上訂了機票,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了,並且拜託于維維幫我把北京的行李打包寄回老家。
又像上次說的一樣:「他這段時間很忙,忙完了就回來。紐約的研究所不比家鄉的小公司,可以隨便請假來去。他一天不在,研究就一天不能進行,研究所要損失好多的。」
他拍攝的時候特別專註,沒有了往日小男孩般的活潑幼稚。被凍得通紅的高鼻樑,在雪山映襯下,顯得很英俊。想到他一路的關心,我琢磨著是不是從國外回來的人都這麼好心?他的關心讓我感覺很溫暖。我看著他,小夥子穿著藍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件純黑色的外套,頭上戴了一頂小黑帽,脖子上系著黑色的圍巾,牛仔褲也是深黑色的,腳上蹬著一雙系帶的黑色靴子——整個人埋在黑色里,卻和雪山的白相映成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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