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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方丹跟女人上床，並不比想象他跟男人上床更容易。雖然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和老徐都跟小白挺熟，小白經常跟我們一塊兒喝酒吃肉，有時候也表現得跟方丹挺親密，但想象「那事兒」對我和老徐來說仍然很困難。我們非常尷尬地交換過這方面的困惑，誰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方丹似乎就該穿著整齊的睡衣，一動不動地像個屍體一樣平躺在床上。他原來住校的時候就是這樣。我們曾經爬到上鋪攀著他的床邊看他睡覺，賭他到底睡著和_圖_書沒。他忽然睜開眼睛，連呼吸的頻率都不變，平靜地說：「滾。」

基本上，他不該有「性|交」這一行為，我們的記憶庫中無法造就這種聯想。

這話在我腦子裡轉了兩遍，我覺得氣惱，被騙了。你說這些想證明什麼呢，你們挺好？那你幹嗎不老老實實像個烈女一樣等他回來。跟我鬧騰什麼？你們不可能像年輕夫婦那樣。方丹，丫就不是一個正常的存在。他根本就是一個人形化機器人，沒那種功能。我面前如果有個hetubook.com.com桌子，桌子上有塊桌布，還有那麼幾盤子菜一個火鍋，我已經把它們掀翻了。扶著方向盤的手都有點兒發顫。我跟自己較著勁兒，又怕被她看出來。

母豹的眼淚在黑暗中滴到我的眼睛里。

他是個不喜歡女人的同性戀。我沒說話，拐了個彎。她望向我，不再用手支著下巴，「他是個好丈夫。」悲劇婦女都這麼說。「我們是正常的夫妻關係。」她說完這話，自己也笑了，「真的。」

她搖搖頭。

兩個小時前，在我的ｍ.hｅｔｕｂoｏk•cｏｍ.cｏｍ車裡，她還望著窗外幽幽地說：「我今天一直在想，想和你的事。」

她停了一下，「我和他，就像其他年輕夫婦那樣。」為什麼要強調年輕呢？這其中說的是個性|交頻率問題么？

她看著我，摸了摸我的手背。她的手指很涼。

她把手指放在我手背上，然後，我，就平靜了。

「哦。」我說。如果我不答應一聲她似乎就要開始反覆強調。

好吧。你們像年輕夫婦那樣。你跟一個同性戀像正常年輕夫婦那樣。

「你冷嗎？」我問她和圖書。

「你留下吧，跟我住在一起。」她這麼說的時候正趴在我身上，她的腿夾著我的腿，她的肚臍貼著我的肚臍，她的頭枕著我的心跳。我不知道是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還是我一開始誤解了她，算計得太多。我突然啞了，半張著發不出任何聲音的嘴。她弓著身子，眼睛直直地正投影似的對著我的眼睛。太近了，這緊迫感都不像來自她，更像只母豹正凝視著我。我背後的汗毛隨著立起又趴下。她緊緊攥著我的手。我卻覺得她攥著一把刀，而刀尖兒頂在我的動和-圖-書脈上。

「我在想，你是不是誤解了我和方丹的關係。」

「就到了。」我說。

我笑了。

可她盯著我眼睛問我的時候，我卻沒能立刻作出肯定的雀躍的回答。「我能給你什麼呢？」我問。

無論她跟他怎麼樣，我仍然對她有妄想。即便她不是方丹的老婆，是其他別的人的老婆，這種妄想也不會減輕。只是我莫名其妙的優越感沒有了，我並非拯救她生活的勇士。我只是一個卑微被動趴在地上親她腳的第三者。就算這樣，我還是想跟她在一起，像這樣，待在車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