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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愛情

作者:葉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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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哪裡 13、方丹方丹方丹

我們在哪裡

13、方丹方丹方丹

我既疼又驚詫地盯著她。
在證婚人念完一大通有的沒的「直到死亡」,問出「你願意么」之後,新娘說「我願意」,新郎卻哭了。我趕緊給他遞上手帕,可他比別人哭得都厲害,哭出了聲兒,渾身顫抖,讓人以為他受了多大委屈,我只好捅捅他……又捅捅他……他一直哭到大家都覺得很尷尬,證婚人手持結婚證尷尬地看著他。他的鼻涕在手帕之間滴到紅色的地毯上。
她笑著說:「男人么,這種話都是說說。」她從我撐著的胳膊之間鑽出來,站在接待室寬大的沙發邊穿上衣服。她最後將襯衫穿上,回身看著我,走過來,又看我的傷口。她像是忽然很生氣,看著我,說:「你知道我只做一種噩夢么?」
我在二環上開了兩圈,要開進十三分鐘之內可能比較困難,但十五分鐘是沒問題的。然後,我很賤地把車從暹音家樓下開過,然後,開過第二次,她站在路邊。
她的鼻頭和下巴也是冰涼。她的手,抓著我的衣角。她用這種方式向我示好,讓我覺得不能不原諒,也不能離開。就這樣,我們的關係進入了一種親密美好又暗藏危https://m.hetubook.com.com機的狀態,我總是陷入甜蜜快樂與嫉妒痛苦的死循環,想到方丹就覺得很不自在,可是,暹音總能在千鈞一髮的時候用奇怪的溺愛安撫住我,她只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才安撫我。
「我只是總想著你就要回來了。」
我放開她,像剛才一樣躺下看著天花板。她繼續抓著我的胳膊,比剛才更緊,頭抵在我的肩膀上。她眨了眨眼,眼睫毛唰唰地在我皮膚上刷過。我只是望著天花板。比對著一張「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告訴你」的臉更鬱悶的是,你一直無法入睡,想著你喜歡的這個人,想你們的以後,想得很遠,可她在夢裡呼喚別人的名字。你知道那個別人不能使她幸福。比這更可悲的是,她抓著你,你不能走上陽台去跳樓。
我在辦公室待到晚上十點半,還不想走。女朋友從我窗口經過,我趕緊跑出去,在她身後說:「唉,你……」她在黑暗的大辦公室里回過身,安全出口的燈光在她背後照出一個輪廓。
好吧好吧。再想想。
我拿起小皮包,說:「我可不想半夜聽m•hetubook.com.com你叫別人的名字。」
我趕緊抓住她。
「我會救你的。」我說,說完之後又想了一遍,大概會救吧。
方丹回來了。
婚禮很無聊,我像往常一樣在婚禮上感慨,怎麼這樣的男人也能結婚呢,尤其是我知道他們骨子裡有多麼骯髒,我也感慨女人們得多麼絕望放棄了自己的人生才會跟這種人結婚啊。繼而想到自己,我能跟誰結婚呢。女朋友?方丹的老婆?不。那些情啊愛啊的破事兒早晚都會結束。我不會把這些告訴我那莫須有的新娘。註定不會有一個坦誠的婚姻,這麼想想就感到寂寞。我小時候最羡慕動畫片里的地主夫婦,他們分享內心最惡毒的想法,過著共同富裕的生活,看起來十分幸福。
不知道。我不關心,沒出聲。
我和她像過家家,手拉著手,同進同出。她比我更不介意別人的眼光。她總是像個小孩兒一樣地笑,拿著一束不是玫瑰的重瓣小花朵,緊緊抓著我的手。我站在一架子玩具熊前面吻她,很快就混淆了時空。
一場戀愛,到這個地步感覺最奇怪,說不清,是幸福么?是快樂么?已經有相和*圖*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的生活不用幸福快樂來衡量,是我感到陌生、不習慣,還是其實我心裏的那種軟而暖,根本就與幸福快樂無關?這就像她的小手伸進我的身體里,握著我的心臟。我只好任她擺布。
或許我考慮這些問題就是犯傻。
到家的時候,暹音已經睡了,屋裡亮著柔和的小燈。放下鑰匙,解領帶,脫衣服,洗澡,刷牙,我摸著下巴放棄了刮一遍鬍子的想法,什麼也不|穿就爬上床。我有點兒想她,又有點兒猶豫是不是把她弄醒,只好先躺一躺,睡不著,盯著天花板,可能搞一搞就能睡著了。可她翻身,抓著我的胳膊,越抓越緊,好像做了噩夢。我擦掉她鼻尖兒上的小汗珠,她忽然大聲叫著:「方丹方丹方丹……」猛地睜開眼,看著我,她睡衣下的胸脯,一起一伏地,蹭著我。我捂住她的眼睛。她抓住我的手。
方丹站在台上,言不由衷地誇獎了新郎幾句,簡單表達了祝福。整個發言過程就像他中學時候站在禮堂檯子上念發言稿,平淡、無感情,反倒顯得很正式,透著醫生該有的冷靜。
她只微微地笑,說:「再見。」
她的手m.hetubook.com.com冰涼。
兩次。累了,我感到太陽穴都猛跳,像被機槍打中。她慢慢趴下來,趴在我胸口,抬頭咬我。她把捲髮撥到耳後,對準我的胸口咬下去,抬嘴的時候,留下牙印、殘存的一點兒口紅,她按著自己的頭髮,一直看著,直到牙印處流出血來,她拍乖孩子似的拍拍我的胸口。
另一種不舒服,是我到了尷尬的年紀,周圍的同學朋友盡數結婚,婚禮請柬如罰單紛至,到了節假日就像趕場似的。也是啊……連老徐都結婚又離婚了……我們原來足球隊的隊友中又有一個要結婚了,指定要我當伴郎,督促我參加綵排,在最後一次,他突然問我怎麼才能找到方丹,他媽點名要讓方丹作為男方親友代表發言。可婚禮前夜,他還沒有找到人。
她把她的長指甲摳進她的齒印里。
她撥弄著我的胸前小傷口,說:「叫你你能怎麼樣?」
……我們沉默了一陣兒。
「睡吧。」
「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我問她。
她最後的動作讓我忽然很惱火,有點兒生氣地把她掀翻,壓在身子底下。她「啊」地叫了一聲,隨後笑,很媚,媚到我又原諒了她。
她躺著,可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是聳聳肩,「我不會叫你們任何人,沒人會救我。」
我們沒有任何約定,一切該表白,該說出某種形式誓言的位置都被滑過去了。莫名其妙的蒙太奇一剪子剪到我們住在一起了。
事情如我所料,天一亮,我們就當昨天夜裡的事情沒發生過。她像以前一樣笑,我也回笑。
可她又笑著把我的手撥開,「別傻了。回去吧。」
我女朋友忽然說:「我覺得還有幾個細節問題需要再想想。」
我還沒來得及問他,你回家了么,你見到暹音了么,你住在哪兒,他就不見了。
第二天,我陪新郎去接了新娘,再到飯店門口照相,進宴會廳,卻發現方丹正站在裏面,穿著體面的黑色西裝,在一群老得驚人的老人中顯得卓爾不群。我沒想過會是這樣的見面,連捉姦在床我腦子裡都演習過數百次了。他向我擺擺手,我都不知道怎麼回應才能顯得不那麼驚訝。
冗長的會議從下午一點半開到晚上七點還沒說完,這中間我已經靈魂出竅過數次,下了樓,開了車,到了醫院,爬上樓,找她,跟她交合,這之前吻她,這之間再吻她。
「你做噩夢的時候會叫你老公還是叫我?」我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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