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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是你的姓氏

作者:喬西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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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話 夢到醒不來的夢

第一話 夢到醒不來的夢

陸修遠趕緊擺手,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動作粗魯,說話的語氣卻是溫和的:「小樂,你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事情你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舒服!」
從重逢周嘉年的激動中平復過來的阮小樂,突然覺得有些心驚,這麼多年不見,橫在他們之間的也許遠遠不止六年那麼多,她生命中的六年,加上周嘉年的六年,那便是十多年,他們互相都不知曉的時光。
林城倒也是大方的人,擺擺手,拉著陸修遠坐了下來:「陸少,可讓我逮著機會罰你喝酒了,遲到了這麼久,少說也得先喝上三杯吧!」
陸修遠不知道第幾次看手腕上的表了,眼神急切得彷彿能冒出火來把手錶灼出一個洞。好幾次拿起手機,又強壓下心裏的衝動,默默地把手機放了回去。
綠燈亮了,陸修遠發動車子朝前開去,但是嘴並沒有停下說話:「怎麼樣都行,你今天去夜色酒店面試,聽說那個總經理長得一副挺能騙小女生的皮相,你可別去了就迷上了,回頭在我面前流口水啊!」
阮小樂笑得更加燦爛了:「那還不是因為平時陸少您教導有方,何況我又不是睜眼瞎。陸少您好歹看看周圍,現在我可是周圍有猛虎,強裝小薔薇啊!」
周嘉年放開阮小樂往沙發走去。阮小樂看著他忽然冷淡下來的表情,心裏面有些惴惴不安,雙手十指交錯,互相絞在一起,牙齒輕輕地咬著下嘴唇,一圈淡淡的青白色。
陸修遠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趁著紅燈把車停了下來,側過身子看著阮小樂:「我說你不是真的吧?你這麼看著我,我會以為你要吃了我哦,雖然我是不介意啦!」
這麼多年,她已經被舊夢和相思折磨得不成樣子了,平日里走在街上的時候,都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傀儡。現在好不容易再見到周嘉年,她只希望他們之間可以回到當初,其他的她不在乎,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陸修遠的話,成功地讓阮小樂開始惡作劇起來:「陸少現在都開始飢不擇食了?」
「真的?那我要吃麻辣小龍蝦!」雖然阮小樂對於陸修遠這種把她當做玩具的態度,恨得牙痒痒,但是對於好吃的東西,她還是沒什麼抗拒能力的。
下意識地,阮小樂也屏住呼吸,跟在一個眼鏡男後面走著。直到把阮小樂帶進了總經理辦公室,那男子才對阮小樂說了一聲:「周總正在開會。請阮小姐在這裏等一下,待會兒就可以面試了!」
類似這樣子自嘲的話,在阮小樂說起來,竟然也相當順口。倒是陸修遠回過神來之後,再一次被阮小樂的幽默擊倒了,笑得都岔了氣,好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不,不是我,嘉年,我求求你,真的不是我……」
「那麼阮小姐,如果你通過面試的話,什麼時候能來上班呢?」周嘉年邊整理剛剛弄亂的衣服,邊開口發問。
「好。」
「沒什麼,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家休息一下!」阮小樂有些有氣無力的樣子。今天見著周嘉年著實是太讓她意外了,難怪前兩天她媽媽打電話來的時候支支吾吾的,問她話又什麼都不說,看來就是和周嘉年有關係了。
陸修遠放下酒杯,對著躲開的阮小樂,嘴裏嘟囔著說了一句:「你這小薔薇,刺也太多了吧!」
對方轉頭對著身後的人交代了幾聲,身後的人神情怪異地看了阮小樂一眼,沒有說話,安靜地退了出去。
不過這次阮小樂清醒了很多,對周嘉年的懷抱再懷念,她也清楚,現在他的懷抱不一定是她的。
「阮小樂,加油!」拍拍面無血色的臉,阮小樂輕聲地對自己說道。
阮小樂吸吸鼻子,把眼眶的淚生生地忍了回去,再轉頭的時候,對上的卻是周嘉年波瀾不驚的臉。儘管在心裏面給自己打氣,但阮小樂的雙手還是在身側握緊了拳頭,指甲陷進掌心的肉里了也不自知。
阮小樂並不是個聒噪的人,陸修遠這個人雖然流里流氣,但素來話也不是太多。上了車之後,兩個人安安靜靜的,這讓阮小樂的心情又好上幾分。
「好了,不就是沒有應聘上嗎?多大點事啊。你阮小樂平時也不是脆弱的人。實在不行,我就給你再找一個工作。這樣子繃著臉,待會兒麻辣小龍蝦都不想讓你吃了!」
「欺負?什麼欺負?」
「如果是我和你,那麼可以!」
阮小樂瞪大了眼睛,被陸修遠的話一下子驚得說不出話來。
阮小樂在旁邊一言不發,她現在已經習慣了陸修遠的這些朋友,看上去都不是什麼好人,若是換作以前,陸修遠他們這類人,絕對是她繞道遠走的那種。現在卻覺得以前的自己思想過於狹隘,一個人的人品怎麼樣,是要相處了才知道的。
陸修遠見阮小樂緊抿著唇,眉間死死地皺著,一句話都不說,神色也肅穆了起來。他一把拉住阮小樂的胳膊,把她扯到自己面前,逼她不得不把視線放到自己身上。
阮小樂搖搖頭,看了眼陸修遠禁錮著她手臂的手,也沒有掙扎,但明顯人已經回過神來了:「阿遠,我們都認識多久了?」
即使他不再喜歡自己,也沒必要擺出這種老死不相往來的姿態吧,阮小樂在心裏使勁地嘆息著。
「沒問題,去吧!」
有時候他們寧願去粥鋪喝粥,也好過來酒吧喝穿腸的酒。煙酒皆是毒,腐爛的不只是身體,還有日漸蒼老的靈魂。
「哦?你都夢到我做了什麼?」周嘉年在阮小樂背後,臉上勾起一抹質疑,動作卻仍舊是輕輕柔柔的,自她背後環住了腰,腦袋放在阮小樂的脖子上,表情也在一瞬間變換了。
「六年,我們都認識六年了,而我和周嘉年也分開六年了。阿遠,你說兩個人分開了六年,還能不能回到以前?」
聽著周嘉年沉穩的心跳,還有說話時嗡嗡震動的胸腔,她耳朵有點兒疼。從前那些美好,現在幾乎催下阮小樂的眼淚來。
夢裡面的那個人,叫周嘉年,時隔這麼久,若不是他夜夜入夢,阮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樂想,也許她現在已經記不清他的樣子了。
「你也太高估我了,那些人對著我這樣的貨色,哪還能下得了手去『潛』啊!」
陸修遠沒轍,也許是早就註定好了,他陸修遠這輩子順風順水的,卻偏偏遇到了這樣的一個阮小樂,從此以後,所有的可能與不可能,都變得極為稀罕。
「噗……」陸修遠剛放到嘴邊的酒,一口就噴了出來,阮小樂連忙趁著這個機會,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那些女生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正大光明看過來的機會,都看了過來。
陸修遠坐在駕駛座上,看到阮小樂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眼前,他臉上的笑越發地自然起來,伸手拉開車門朝阮小樂走去。
六年,也就是六個365天,六次的梔子花開,都是她一個人去看。
那個夢,她做了六年。這六年來,阮小樂用盡了一切辦法去中斷那個噩夢,最後甚至去燒香拜佛,但卻都沒能擺脫掉。
阮小樂站起來,心裏面雖是急迫,臉上還是盡量保持著鎮定,只是離開的腳步有些迅速,看上去更像是迫不及待地逃離。
殊不知,她前腳剛出辦公室,周嘉年就通過內線,把顧田叫進了辦公室,表情陰鷙,再不見剛剛的深情。
好一會兒之後,陸修遠挫敗地放開了拉著阮小樂的手,表情有些無可奈何:「你要不想說就算了,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家!」
而原來高中的那些朋友,從周嘉年消失的那天起,阮小樂就和他們斷絕了關係。她真的是打從心裏面懼怕和他們見面的時候,那些人不厭其煩地在自己面前詢問著關於周嘉年的種種,她害怕看到那些人憐憫的眼神。
不過阮小樂對陸修遠也不是沒有一點感激的,她並不是一個膽大的人,第一次面試總歸還是有些緊張,這一路上聽陸修遠插科打諢,現在倒也沒那麼緊張了。況且人家陸修遠一大早起床送她去面試,她也不能真那麼白眼狼不是?
畢竟,畢竟他們之間,相隔了六年。
伸手輕輕觸摸著油畫,阮小樂閉上眼睛,整張臉都靠了上去,彷彿這樣,便可以挽回以前在她面前不小心流走的美好時光,嘴裏發出滿足的喟嘆。那些陳年舊事,也許不久以後就會忘記了,也許很久之後才能慢慢忘記,也或許這輩子所有說出口的忘記,都不過是自欺欺人。
周嘉年的聲音在阮小樂頭頂響起,阮小樂無力地倚在周嘉年懷裡,貪婪地吸取著周嘉年身上清爽好聞的味道。
林城臉上滿是得意,像是剛剛被誇獎的人是他一樣:「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林城是什麼人,身邊的朋友哪能那麼三腳貓?何況,咱們陸少是誰啊,能不厲害嗎?」
林城看著陸修遠焦急的樣子搖搖頭,這是他們這圈朋友最不能理解的。陸修遠的條件並不差,或者說,不論是樣貌還是身家,陸修遠都屬於頂尖的人物,但唯獨看中了阮小樂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女生。剛開始的時候,大家看到陸修遠在女生身上吃癟,都覺得很是稀奇。
「誰愛哭啊,我……我才沒有哭呢!」阮小樂說著,眼淚卻掉得更凶了。
而這幅畫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等待」。
「六年。」
這樣的認知,讓周嘉年在阮小樂身後有意地眯起了眼睛,只一會兒便鬆開,恢復了一成不變的笑臉:「小樂肯不肯賞臉中午一起吃個午飯?」
周嘉年,陸修遠在心裏略微地沉吟,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阮小樂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過了,她要是想說的,自己就會主動說出來:她要是不想說的,哪怕是威逼利誘,也不能讓她妥協。
看著阮小樂痴迷的神情,周嘉年勾起嘴角,臉上拂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就像陸修遠始終不知道為什麼阮小樂明明臉上笑得歡快,眼睛里卻像終年氤氳著散不開的霧氣,讓人只一眼便跌進去,再也逃不掉。
阮小樂聲音綿軟舒服,轉過頭去扔給陸修遠一個好笑的神情:「誰說我應聘失敗了?我只是在想下個禮拜上班的時候要穿什麼衣服而已。」
「那好,阮小姐就明天來上班吧,我會安排人帶你熟悉酒店的。」
「你看出來啦!」阮小樂聽出陸修遠語氣里的鄙視,但是並不和他計較。
想到這裏,阮小樂臉上微末的笑意都隱去了,縮回手,目光轉向別處:「事實上,我每天都會夢到你。」
周嘉年已經在皮椅上坐了下來,低著眼瞼翻著手上的資料,許久不開口,彷彿辦公室裏面存在的只有他自己一人。
直到這一刻,阮小樂才敢確定,這並不是在她的夢裡面。夢裡周嘉年不會這麼對她笑,不會這麼溫柔地和她說話,他只會說恨她。
「阮小樂,你為什麼不理我……」
阮小樂剛開始認識陸修遠的時候,每每聽他說話,她都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現在看來,倒也已經習慣了,有時候甚至都能駁回幾句了。
「沒想到小樂打扮起來,還挺人模人樣的嘛!」陸修遠說話的樣子,非常痞氣。
阮小樂別過頭去,輕緩地點了點頭,緊抿的嘴始終沒有鬆開。
陸修遠點到即止,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明白了,他現在怕阮小樂是真的出了事情,被他一說又會戳到傷口。
「是啊,怎麼,被我騙到了吧!」阮小樂笑得更加歡快起來,看著陸修遠沉下去的臉色,知道他是真的擔心自己,心裏有些感動,隨即補了一句,「好啦,待會兒你請我吃飯,晚上我請你去喝酒,可以了吧!」
她在賭,賭陸修遠看見她這個樣子,便沒辦法再繼續質問下去。
「讓我沉醉的不是酒,是美人在懷啊……」陸修遠說完這句話,朝阮小樂挑眉。
「敢情剛剛那些,你一直都在騙我啊!」
那樣子,就好像她是被全世界給拋棄了。
陸修遠一怔,隨即有些哭笑不得:「原來咱們小樂是這麼妄自菲薄的啊。」
阮小樂剛走出總經理辦公室,所有人的目光便https://www.hetubook.com.com齊刷刷地射了過來。阮小樂低下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生怕剛剛和周嘉年擁抱的時候弄亂了而自己沒有整理。
陸修遠對於阮小樂的回答,並不生氣,只是笑嘻嘻地說了一聲:「最好是你說的那樣!」
告別了陸修遠,阮小樂伸手把散落下的頭髮捋到耳後,腳步輕快地往電梯間走去。
「好了小樂,我不笑了,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了?上去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衣服也亂了,頭髮也鬆了。」陸修遠說到這裏,忽然傾身靠近阮小樂:「而且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剛剛哭過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越想越難過,偏偏陸修遠還是緊抿著唇,看上去已然生氣的樣子,阮小樂突然之間悲從中來,蹲在地上便開始嗚咽起來。
上了車,阮小樂開始為自己剛才的無理取鬧不好意思。緊抿著嘴一句話都不說,臉也繃著,滿臉苦大仇深的樣子,看得陸修遠啼笑皆非。
把臉上的泡沫洗乾淨,阮小樂抽出一條幹毛巾,擦掉臉上的水珠。
她還沉浸在自己找不到周嘉年的歲月里,渾然不覺。周圍的世界已經是天翻地覆了,所有共同的朋友,都已經知道了周嘉年回來的消息,唯獨瞞了她一個人。
男子滿臉是血,周身散發出怨恨的氣息。阮小樂被這樣的怨恨驚著了,好長時間都動彈不了。
「怎麼回事,你不是上去面試的嗎?」
「什麼朋友,今天我們不就是出來和朋友喝酒的嗎?見著熟人很正常啊!」
阮小樂被陸修遠這麼一說,心裏面的委屈也開始逐漸地往外冒,沒有再往前走,站在原地用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著陸修遠,固執地咬著下嘴唇,只是睜大了眼睛看著,卻始終什麼也不說。
阮小樂忍不住好奇地在辦公室裏面來回打量著,目光忽然被牆上的一幅畫吸引。腦子裡突然想起這幾年一些被她刻意遺忘掉的事情,這幅畫她是記得的,現在出現在這裏,也許只是個巧合。
這麼多年,周嘉年依舊沒有忘記,她阮小樂的死穴,就是耳朵。以前他們玩鬧的時候,周嘉年就愛逮著她這點欺負她,現在卻成了利用她這一點來誘惑她。
「陸少,才三杯,你不至於就喝多了吧?」
嗔怪地看了陸修遠一眼,阮小樂接下來看著他的表情,就像是他其實是未痊癒的神經病。
已經是深秋了,白天有太陽的時候,還算溫暖,到了夜涼如水的晚上,越發讓人感覺到寒冷。阮小樂攏了攏衣服,把自己裹好了,腦袋裡反覆想著自己剛剛看到的情景,突然覺得,這個世上,唯有她自己像是個與世隔絕的傻瓜。
陸修遠話說完,阮小樂睨了他一眼:「我這叫容光煥發,你小學語文肯定沒學好!」
「因為正好在報紙上看到了招聘廣告,就想著來試試!」阮小樂不擅長說謊,這個理由聽上去真的很爛,但事實如此,她也覺得沒必要掩飾。
這麼繞的話,阮小樂還真的不習慣。不過和陸修遠在一起待得久了,逢人只說三分真的本領,她倒是學了個七八成。
陸修遠走出包房的時候,看到滿目耀眼的燈光,這是他以前最喜歡的醉生夢死的生活,彷彿一定要藉助這些才可以顯示出生命的本質。後來認識了阮小樂,他就再難得這樣了,阮小樂的生活是乾淨純粹的,不適合這樣子。
「怎麼了?」因為大廳音樂太過吵鬧了,就算陸修遠站得離阮小樂這麼近,也需要扯著嗓子說話,才能夠讓阮小樂聽見。
放開阮小樂,陸修遠把手收回口袋裡,臉上恢復了不正經的神色,似笑非笑的樣子,看在旁人的眼裡,俊得驚心動魄。
阮小樂掏掏耳朵,湊近了些,現在臉上全是因為惡作劇成功而放鬆的笑容:「你說什麼,有意見嗎?」
阮小樂原本以為會看到很多來面試的人,結果27樓清清冷冷的,哪怕是有人從她面前走過的時候,也是輕輕的,腳下一點聲音都沒有。
「你先給我把話說清楚了,是不是剛剛被人欺負了,你不敢吭聲,所以?」
阮小樂此時整個人好像是置身冰窖,周嘉年剛剛說話的樣子,就像是面對著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阿遠,我們回去吧,林城他們還等著呢。」阮小樂帶著笑仰起臉,其實在女生裏面她已經不算是矮的了,但是每次站在陸修遠身邊,她還是需要微微地仰頭,才可以看到陸修遠臉上的表情。
終於等到阮小樂出現在他的視線中,陸修遠還來不及收起臉上的不耐煩,就發現了阮小樂的異樣。
「好。」只一個字,陸修遠便輕車熟路地拉著阮小樂的手往「時光」走,一路上傾灑下來的路燈,溫暖的昏黃色籠罩著他們緊緊牽著的手。阮小樂所有的寒意都被趕跑了,陸修遠的掌心真是溫暖,一路溫暖進了阮小樂的心裏。
事實上,阮小樂是對的,她這話一出,陸修遠臉上表情一滯,看得阮小樂心裏面直拍手,但臉上卻是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說完,陸修遠放開手朝阮小樂敞開了懷抱,如果不是適時響起的喇叭聲,阮小樂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真的矯情地撲到陸修遠的懷裡。綠燈亮起的時候,車子後面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催促著他們往前走。
想到陸修遠,阮小樂心裏又沉了幾分。上來這麼長時間,她差點把陸修遠一個人忘在餐廳了。
看著周嘉年對她招手,阮小樂走上前去,心裏面的忐忑都放下了。剛走到周嘉年身邊,還來不及站定,整個人便被周嘉年長臂一鉤,再一次回到他的懷裡。
「聽阮小姐的語氣,好像是對這份工作並不是太滿意啊,嗯?」
到「時光」酒吧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之後了,阮小樂早就收拾好了心情,剛才一頓她最愛的小龍蝦吃得是身心愉悅,所有的擔心和惶恐現在都沒了蹤影。
現在只是為陸修遠不值,但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再多好或者不好,www•hetubook•com.com也不是他們這些外人可以去左右的。換言之這是人家陸修遠自己的事情,他們還是少在裏面瞎摻和。
阮小樂其實是感謝陸修遠的,對於他這些年來的陪伴。
「哎,小樂,怎麼就哭起來了呢?」
「這還差不多!」
現在她身邊的人,大多數都是陸修遠的朋友,要不是陸修遠,現在的阮小樂說不定早就成了一個自閉的姑娘。
阮小樂手已經觸到了門把,聽到周嘉年的話之後,驚訝地轉身,答應的話已經要脫口而出了,腦中突然出現陸修遠哀怨的眼神。阮小樂強壓下自己心裏面的期待:「下次吧,我今天還有些事。」
換好衣服帶上門。畢業之後她為了逃避媽媽的碎碎念,毅然地從家裡搬了出來,在外面租了一套不大不小的公寓。一個人住的日子倒也算是愜意的,只是她都22歲了,實在不想繼續討家裡的錢來過活,這才在前陣子投了幾份簡歷,想要找個輕鬆點的工作來養活自己。
陸修遠這下子更加莫名其妙了,無端端地承受了一番阮小樂的感謝,並沒有讓他的心情好起來。剛剛阮小樂口中提到的名字,他卻是有印象的。
阮小樂打起精神,轉過頭看著身邊的陸修遠,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
阮小樂的話說得斷斷續續,像是在問陸修遠,更像是在問她自己心裏的那個聲音。
陸修遠一直都不是個耐性很好的男生,但這世上如果還有一件事情可以讓他慢下來的話,那麼那件事一定和阮小樂有關。這幾乎是陸修遠身邊所有人的共識,只要有關阮小樂,陸修遠便再不是那個痞子陸少,而是好男人陸修遠。
陸修遠心裏本就有些氣阮小樂的不知好歹,這些年,儘管自己對她掏心掏肺,人盡皆知,可是偏偏阮小樂就是看不見,看不見他的所作所為,所以現在才會把他的關心討好當做是累贅,想要甩開。
「拜託,他再怎麼好看,有你好看嗎?你一天到晚地騙人家小女生,我不也沒被你騙?還有,就算是我被人家迷上了,為什麼要對著你流口水啊,你真不嫌臟啊!」阮小樂一句一句地反駁回去。
阮小樂朝他吐舌頭,臉上是如花笑靨,看得陸修遠一陣恍惚。
最後一個字出口,阮小樂頓時覺得和剛剛氣氛截然不同的壓力迎面而來,她有些透不過氣,但關鍵時候,骨子裡的倔強卻會冒出加強她的氣場。坐直了身子,阮小樂堅定地搖頭:「這是哪裡的話?要是說在『夜色』工作都不算是好工作,那什麼叫做好工作?」
周嘉年一怔,很快便回過神來:「六年沒見,我的小樂都大學畢業可以工作了,想當年還是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呢,不過現在看來依舊是個愛掉金豆豆的丫頭。」
步履匆忙,臉上的表情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衣服也有些皺巴巴的,這樣子看上去並不像是剛剛只是去面試,倒像是上班之前,就被未來老闆給「潛」了。
「你好,我是來面試總經理助理的!」阮小樂收起所有的心思,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阮小樂不能真的在大庭廣眾下掃了陸修遠的面子,只是臉上的笑逐漸僵硬起來,靠在陸修遠耳邊,說話的聲音很小,僅僅夠陸修遠聽見。
去他的姿態,去他的不喜歡。
只是阮小樂心心念念的從來只有一個周嘉年,哪怕周圍的人再有怎樣的天人之姿,她也可以坦然路過,面不改色。
「謝謝陸少爺的誇獎,小女子愧不敢當啊!」
阮小樂睨了上一秒還擔心得不得了,這一秒已然瘋狂的陸修遠一眼,也不說生氣的話,轉身便要離開。陸修遠心知自己做得不夠好,趕緊拉住阮小樂。
「謝謝你,阿遠。」
周嘉年看了一會兒,心裏也覺得無趣,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笑著站起了身,朝著辦公桌後面的皮椅走去。
是她許多年前便愛上,從此再也忘不掉的周嘉年。只是為何,他竟然好像不認識她一樣,對她這般視若無睹。
風聲越來越大,聽不見其他的聲音,只知道拼了命地往前跑,好像後面有洪水猛獸的追趕。
「都哭成這樣了,可見你現在有多不想見著我。隔了這麼多年沒看到我,第一次見面就要淚淹了我的辦公室。」周嘉年話裏面依舊是寵溺,抱著阮小樂的手卻又緊了緊,怎麼也不肯放開。
然後……然後阮小樂就醒了過來。身上的睡衣也汗濕了,黏黏膩膩的不舒服。
阮小樂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正襟危坐,只是眼神裏面還是止不住有些戲謔。陸修遠毫不避諱周圍人的眼光,側身往阮小樂身上靠過去。阮小樂剛要往旁邊躲,卻被陸修遠攬住了肩膀。
「我剛剛去問過了,待會兒我上27樓去面試,你要不要先回去啊?」阮小樂拉著陸修遠走到一邊。
她一直抑制著心裏面對周嘉年的想念,卻原來不知道,她所有的不難過,都是因為太過痛苦,所以麻痹掉了。當重新看到周嘉年的時候,她才真正覺得有些東西已經深入骨髓。
從前那麼篤定的信念,現在已然有些模糊。原來時間真的是最好的療傷葯,所有的人,都會好的。她只記得那天,日落西山,如血的夕陽染紅了大半的天空,抬起頭的時候,所能看到的世界,除了滿天的血紅,還有一個有著最美側臉的少年。
甚至有個女生,原本已經要結賬了,一下子索性也不走了,坐在位子上又點了一輪東西。服務員也不急不躁,畢竟還沒到吃飯時間,餐廳裏面人並不多。
長時間的經歷告訴阮小樂,面對陸修遠這般沒臉沒皮,毫無紳士風度的男生,只有比他更加不要臉,才能從本質上戰勝他。
推掉別人遞過來的酒,陸修遠也不管身後的人怎麼議論,走出了包廂。
其實阮小樂心裏還是猶豫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很是沒有底氣,聲音也小了下來。
說話的時候,熱氣輕輕地噴在阮小樂的耳朵上,痒痒的,讓阮小樂忍不住縮瑟和*圖*書
本身就長得俊逸飄然,加上身上價值不菲的衣服配飾,還有臉上略帶些匪氣的笑容,讓他從走進餐廳開始,就成了女生目光的聚焦點。
「沒什麼,周嘉年,抱緊我!就算這隻是我的夢也好。」
一會兒的時間,阮小樂又跑了回來,看著陸修遠站在大廳中著實太過醒目了,導致她身上的視線也多了不少。
「聽周先生說的話,是我已經面試成功的意思?既然周先生都願意花時間來教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新人了,而我既能和周先生這樣的青年才俊學習,又能賺錢養活自己,我想我不該有拒絕的理由吧。」
走到酒店門口的時候,阮小樂看了一眼陸修遠光潔好看的側臉,心裏面有無數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卻最終咽了下去。
「行!」
畫上面是一個少女背對著,站在玫瑰花園中,浩瀚的花海中,少女的身影看上去有些惹人憐。
大家都玩得開了,陸修遠轉身的時候,發現身邊的阮小樂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陸修遠小聲問了一聲林城,才知道她出去一段時間了。
可笑的是,有一天,她竟然會把在別的男人身上學到的東西,用在眼前這個她在乎得不能再在乎的人身上。
阮小樂曾經指著這幅畫,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周嘉年說:「如果有一天你不見了,我也會和她一樣,守著大片花田,等著你來找我!」
「阮小樂,我恨你……」
林城這次並不像是要放過陸修遠和阮小樂,周圍有女生,掐著小嗓子尖笑道:「陸少酒量好厲害,這一杯杯酒下去,也不見有什麼反應。」
等紅燈的時候,陸修遠停下車看著阮小樂臉上難掩的興奮,有些不可思議:「不就是去面試嗎?有什麼好開心的。」
「怎麼還是這麼老實呢?別人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要是別人設個圈套讓你跳怎麼辦?」
不是心裏面不覺得委屈的,但是阮小樂暗暗告訴自己,不要哭,等了他那麼久,好不容易相見,一定不能哭。
「要不要我給你個鏡子看看?這滿臉春心蕩漾的。」
回憶起一些往事,阮小樂嘴角浮上一絲溫暖的笑。周嘉年輕輕地把阮小樂又抱緊了一些,微微地笑著說道:「小樂這是想到了什麼,怎麼看上去那麼開心?」
她實在是不能接受大庭廣眾下,這麼多人八卦的目光。
越是這樣想,鼻子越是發酸,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聲音的顫抖。
陸修遠頓時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在也習慣了阮小樂這個樣子。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門口的人,那個氣宇軒昂的男子,會不會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周嘉年的語調,聽上去很像是隨意扯了一個話題,卻讓阮小樂正襟危坐了起來,直直地盯著周嘉年的臉,阮小樂伸直了手臂。
實在是哭得厭了,阮小樂說話的語氣很輕,彷彿風一吹就輕易地消散了:「阿遠,我剛剛看到一些朋友了。」
還沒等她想好怎麼做,整個人便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沒想到對面的周嘉年聽到阮小樂這個回答,反倒淺淺地笑了起來。阮小樂心裏本來就憋了一股氣,現在聽到周嘉年的笑聲,更加氣憤,低著頭想自己要不要乾脆摔門而去算了,免得留下來最後落得一副狼狽樣。
阮小樂終於開口說話,她從身後拍著陸修遠的肩膀,像一個要好的哥們兒那樣:「再不開車的話,我看後面的人會吃了你!」
想到剛剛那些朋友說起周嘉年的時候,諱莫如深的表情,阮小樂更感覺周身像是浸入了冰冷刺骨的水裡,那些水,像是冰一樣,不斷地凌遲著她的肌膚,一寸寸地,漫布她的全身。
阮小樂並沒有注意到周嘉年這個讓人心驚肉跳的眼神,否則她一定會就此離開。也許是面對周嘉年,她所有的防衛都退下了,連感知都沒那麼敏銳了。
避過嘈雜的人群,陸修遠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他直覺阮小樂是去了那裡。還沒等他走到,便看見阮小樂站在大廳的偏僻處,眼神渙散,也不知道是看向哪裡。
陸修遠見阮小樂躲過了自己的偷襲,也不覺得尷尬,收回的手放進褲兜里,氣定神閑地走向駕駛座。
「嘉年,剛剛我叫你,你都不理我,我還以為,還以為……」阮小樂還在哽咽,斷斷續續地指責周嘉年剛剛的冷漠無情。
笑嘻嘻地躲過陸修遠朝她的臉伸過來的手,徑直往陸修遠的車裡面走去。
從上到下,來回看了好幾遍,阮小樂終於確定,這些人異樣的目光並不來自這裏。伸手摸摸頭,阮小樂有些不明就裡地離開了27樓,直奔和陸修遠約好的餐廳。
阮小樂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站起身來,在周嘉年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隨時!」
「小樂……」周嘉年臉上的表情暗了暗,嘴裏叫著阮小樂的名字,剛要開口解釋。「別說了,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阮小樂下意識地打斷了周嘉年的話,她生怕從周嘉年口中聽到的答案,不是她想要聽的。
「是嗎?」周嘉年偏過頭,直勾勾地看著阮小樂的臉。
其實阮小樂並不愛來酒吧玩,這麼熱鬧的地方,該是和大群的朋友一起來的,可她除了陸修遠之外,便再沒什麼好朋友了。平時那些說得上話的,別說是男生了,女生都沒幾個,現在還各自有了各自的幸福,她也很知趣地不去打擾。
陸修遠毫不遲疑的話逗樂了阮小樂,她吃吃地笑了起來,嘴角處有一個淺淺的酒窩,眼睛忽閃忽閃的,像是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回答。
周嘉年的話說得很輕,似有若無,阮小樂的眼淚已經到了睫毛上,晶瑩剔透的。
「今天剛面試完!」
車子在「夜色」門口緩緩地停了下來,阮小樂起身下車,陸修遠也跟著走了下來,把車鑰匙交給門童,讓他幫忙泊車。
以陸修遠的耐心來看,她現在得趕緊離開了。
「你……你不是別人……」阮小樂語氣零碎得幾乎說不完整這句話。
阮小樂聽著林城誇大的言辭,低頭捂著嘴笑了起來。陸修m•hetubook•com•com遠原本聽著誇獎,心情大好著呢,感覺到身邊阮小樂在偷笑,睨了一個眼神過去。
想到這裏,阮小樂突然覺得自己的樣子挺傻的,一個人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陸修遠搖了搖頭,看著阮小樂從面試回來之後又是哭又是笑的樣子,有些莫名其妙,但總歸是看著她心情好了起來,陸修遠心裏吊著的心也慢慢地放了下來。
阮小樂沒有再回答,事實上要不是前幾天陸修遠問起來的時候阮小樂不小心說漏了嘴,她現在應該是和所有的小白領一樣,擠在擁擠不堪的地鐵上,而不是坐在這裏聽他廢話。
「我以為你不理我了。陸修遠,我身邊的朋友不多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阮小樂仰起臉,上面還有未乾的眼淚,目光軟軟地看著陸修遠。
「說得好,看來阮小姐已經作好了來我們酒店工作的準備了。」
快步上前,陸修遠伸手在阮小樂眼前來回晃了晃,感覺她回過神來了才在心裏嘆了口氣,今天的阮小樂著實太反常了,換作是平時,哪會在這麼煙霧繚繞的地方旁若無人地發獃。
陸修遠也不在意,反正他的目的已達到了,他熟悉的那個阮小樂也回來了。陸修遠大方地開口安慰阮小樂:「走吧,我們吃麻辣小龍蝦去,就當是慰藉你找工作失敗了!」
一開始的時候,還只是小聲地抽泣,最後見陸修遠不理她,索性號啕大哭了起來。
阮小樂認真地向林城,也就是那個黃髮男回答。
陸修遠和阮小樂一前一後走進「夜色」,看著阮小樂一蹦一跳地跑到前台,臉上滿是不經世事的單純,陸修遠露出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寵溺笑容。
「嗯,先坐下吧,你的資料我看了,據我了解,你並沒有相關工作經驗,怎麼想起來我們酒店應聘了?」周嘉年略微抬了抬臉,睨了阮小樂一眼。
以前那麼多的想念,也曾在腦海中幻想過很多種他們重逢的畫面,但沒有一種像現在這樣突然,讓阮小樂整個都措手不及。
就像林城,平時吃喝玩樂,無「惡」不作,但關鍵的時候,他卻相當仗義。
阮小樂,我回來了,你開心嗎?
阮小樂想要撲上前,抓住男子的衣服。男子冷冷地避過身去,阮小樂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朝地上倒去。
躺在床上又愣了一會兒,阮小樂才疲軟地爬起床。刷牙的時候看見鏡子裏面臉色憔悴、下眼皮處有些青色陰影的女人,阮小樂嘆了口氣。
阮小樂把自己的耳朵貼在周嘉年胸口處,這個動作太過熟悉,幾乎是出自阮小樂的本能。周嘉年記起了,整個人僵硬了一下,放鬆了下來。
他說他恨她,永生不會原諒。
說完話之後,隨即看到了走在陸修遠身後的阮小樂,伸手順便和阮小樂打了個招呼:「小樂,好久不見了,聽說你要找工作了,怎麼樣?」
陸修遠不再看阮小樂,徑直越過她朝外面走去。阮小樂低著頭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像極了一個剛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媳婦。
這幾年的相處,阮小樂學會了聽陸修遠的話只聽字面意思,如果每次都和陸修遠計較的話,她早不知道被氣死多少次了。
「就是,就是。」陸修遠擰著好看的眉毛,眸子一暗,豁開了說,「就是潛規則,你不會是被潛規則了吧?」
「小樂經常會夢到我嗎?」
陸修遠看了看手錶,伸手揉著阮小樂額前的劉海:「不用了,你面試估計也要不了多長時間,我去餐廳等你。要是你面試過了,我幫你慶祝!」
阮小樂轉身往外走,陸修遠一時間沒拉住,只好跟著走了出去。
「陸少,你終於來啦,我們都等你好一會兒了!」一個頭髮染成了誇張的黃色的男生,看見陸修遠之後,站起來高聲地和他打著招呼。
靠著窗戶,看著掠過窗外的風景,阮小樂腦子裡想的卻是六年前她遇見陸修遠的場景。人生總是那麼不可預料,而她和陸修遠的相遇,更是一個意外。
陸修遠眼睛眯成一條線,裏面迸發著危險的氣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現在心情很不爽。
「那我先上去了,待會兒見!」
「笨蛋小樂,我什麼時候說過不理你了?你總這麼自己嚇自己。」
背後的門猛然被推開了,阮小樂有些尷尬地回頭,剛要開口解釋,整個人卻定在原地。
臨走之前,還特意交代了阮小樂一聲,讓她不要亂跑。事實上,就算他不交代這一句,阮小樂也決計不會胡亂走動的。
阮小樂將頭枕在周嘉年的肩窩上,全身顫抖,怎麼也控制不住:「周嘉年,這幾年我過得很不好,你呢?」
阮小樂往前走了兩步,看著男子伸手關上門,他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引起一陣風。阮小樂閉著眼睛,貪婪地呼吸,這味道太熟悉了,眼前的人,正是周嘉年。
「沒什麼。」阮小樂別過頭去,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便有霧氣模糊了她的視線。
陸修遠向來爽快,伸手接過林城遞過來的酒,仰頭一飲而盡。周圍的朋友無不鼓掌叫好,連著三杯酒下肚,陸修遠的臉色都沒變一點,依舊是笑盈盈的。
「阮小樂,你可知道我這麼多年,過得有多麼辛苦……」
陸修遠悶聲不吭地往前走,並沒有想太多,也並不曾想阮小樂竟然真的能夠當街哭出來。聽到她哭聲的那一刻,陸修遠只覺得自己心裏面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原則,都在頃刻間分崩離析。
輕輕地掙扎,阮小樂從周嘉年懷裡掙脫,挪了挪身子,走到離周嘉年稍遠的另一端,端坐著,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沒,沒做什麼,還不就是一些以前發生的事情。」
陸修遠也顧不得形象了,在阮小樂面前蹲了下來,把哭得傷心的女生一把摟進懷裡,伸手輕輕拍著阮小樂的背,說話的語調也溫軟了下來。
心裏無數想念的話,在這一刻只有沉寂。
和酒吧裏面的熱鬧繁華不同,外面的街道上很冷清,出來玩的人,大多數都進了酒吧,並沒什麼人在街上晃蕩。
阮小樂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周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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