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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是你的姓氏

作者:喬西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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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話 除了愛你,我一無所知

第八話 除了愛你,我一無所知

握住安然握著杯子的手,阮小樂直直地看進安然的眼睛里:「其實,我已經和阿遠在一起了。今晚阿遠請吃飯,你去不去啊?」
比起周嘉年的輕鬆,阮小樂著實驚慌多了。她現在依舊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和周嘉年單獨出去,哪怕是因為工作,於她而言,也太過危險了。
「小樂,陸修遠還在你身邊嗎?」安然急迫地開口,直截了當地問道。
若不是萬不得已,阮小樂並不喜歡用酒精來解決事情,心裏總歸是排斥那樣子的苦澀的。在陸修遠把她拉出那段泥濘的日子之後,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喝過酒,哪怕是和陸修遠去酒吧,也是由陸修遠幫她擋過的。現在想來,陸修遠從那麼久以前,就開始對她好了,她竟然渾然不覺。
安然回答得理所當然,答案聽得阮小樂心內大暖,有些感動于安然的體貼,雖然大多數的時間,安然的那些鬼點子總是折騰得她半死,但大多時候的安然,體貼又善解人意。
他這麼一笑,阮小樂就沒轍了,就差丟盔棄甲了。她承認她永遠不是周嘉年的對手,所以才會被他左右了情緒。可若不是因為喜歡,她又怎麼會這麼百般退讓?「下周英國總部有個研討會,小樂陪我去一趟吧!」
聽他這麼一說,阮小樂放下心來,順著陸修遠的手躺了下來,閉著眼睛。她其實現在並沒有恢復過來,昨晚巨大的恐懼和絕望,現在還縈繞在她心裏。
阮小樂撇嘴,消停了,雙手拍了拍身上落下的雪,鼻子通紅,笑容真是乾淨。
陸修遠好笑地接住阮小樂:「本來打算送你回家之後再給你的,後來見你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也沒機會拿給你。現在你的手直接捏雪球的話,明天指不定就得凍傷了,趕緊把這些東西都戴上再玩,別感冒了!」
陸修遠的話已經算是狠絕,其實他並不想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只是李孟菲的事情太過突然了,他和其他人一樣,早就被震得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了。現在安然的話中那種責怪的意味,讓陸修遠極為不舒服。
把手機遞過去,陸修遠狐疑地接了過來,朝阮小樂挑眉。阮小樂如實搖頭,只是悄聲說了「安然」兩個字。
半夜的時候,阮小樂開始做夢,大片大片的夢境,黑暗無光,她猶如困獸,找不到出路,越是著急奔走,越是絕望無力。
安然終於放下心來,轉身倒了一杯水,慢慢地捧在手裡小口地喝著。阮小樂不說話,安靜地看著窗外,陽光正好,樹梢上零星地掛著幾片枯黃的葉子。
電話這邊陸修遠也瞬間白了臉,此後安然說什麼他都聽不下去了。世界轟然傾塌,他只想堅持自己所愛的人而已,為什麼竟然會變成這麼慘烈的一個結局?
「晚安,你也早點休息……」
陸修遠抿唇,不再看著阮小樂。他安靜的時候身上少了一份痞氣,看著依舊紛飛的雪,陸修遠拍了拍阮小樂毛茸茸的帽子,開口說話的樣子,像踏雪而來的仙人。
周嘉年眼神里頓時風起雲湧,嚇得阮小樂趕緊垂下眼瞼,不再抬頭。
艾米和瑪麗臉上厭惡的表情剛做到一半,看到阮小樂的熱情之後,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訕訕地收回了多餘的表情,快步走進電梯。
阮小樂是不信的,但她清楚陸修遠的個性,若他不想說,自己肯定也問不出什麼的,現在既然知道是誰的事情,自己自然也有辦法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
陸修遠深深地看了安然一眼,這個女人很聰明,平日里看上去那麼沒心沒肺,盡情鬧騰,現在看來,過去鐵定也是精彩的。
他並不討厭李孟菲,事實上,很難有人可以做到真的討厭李孟菲那樣的女生,大方懂事,笑起來的時候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善良單純。
阮小樂滿臉狐疑地接了過來,隨即尖叫。裏面是一整套的圍巾手套和帽子,顏色是她最愛的藍色。翻出來之後,阮小樂感動得眼眶都有些發紅了,圖案是她最愛的小叮噹,大大的臉,嘴角彎起,讓人看著就有好心情。
拿起酒瓶,阮小樂把杯子里的液體滿上,朝李孟菲走了過去:「李總,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怪我,但我沒辦法。你和嘉年真的特別合適,嘉年也一定會對你好的,希望你們以後開開心心。」
「你別管了,把他的電話給我就好。」
頓了頓,陸修遠覺得頭疼得更厲害了,拍了拍安然的肩膀:「安然,你是個明白人,我想我這麼說,你能聽懂的吧!」
「你要過去嗎?」阮小樂抬頭問道。
她始終是美女李孟菲,或許以後會變成某夫人,但永成不了陸修遠的那顆硃砂痣。
「好多了,謝謝總經理關心!」阮小樂客氣地回答,其餘一個字也不肯多說。
頭頂上是白色的天花板,阮小樂轉了轉頭,看見坐在一邊沉睡的陸修遠。並不是在她自己的房間,阮小樂驀然反應過來,對陌生環境的敏感,讓她迅速坐了起來。
「好了,我差不多了,小樂,你也真沉,要再不醒,明早我這條胳膊估計得廢了!」陸修遠開著玩笑,把手臂收了回來。
阮小樂嘆了口氣,拍了拍安然的手,對她感激地笑了笑,才軟軟地起身,酒杯端到周嘉年面前:「嘉年,你回國之後,我還沒有恭喜過你呢!希望現在也不算晚,你和李總很般配,郎才女貌,祝你們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陸修遠聽到她用的字眼,心裏本不願意相信的,這下子終於也得到了證實。
陸修遠的笑,像極了清冽的酒,沁人心脾。https://www•hetubook•com.com
阮小樂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也好奇,一時之間就沒有反抗,任由安然扯著她的袖子。
安然話出口,所有人皆是一怔,周嘉年的唇抿得更緊了,李孟菲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淡,拿著酒杯的手倒是沒有停下,一杯一杯不停地往嘴裏灌著。
陸修遠被阮小樂這麼一哭,心都軟了,女生的眼淚透過衣服滲到皮膚上,溫熱地濕了一大片,陸修遠心裏的那座城池頓時洶湧起來。
「進來。」周嘉年平靜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總經理,請問叫我進來有什麼事情嗎?」阮小樂低下頭,祈禱周嘉年不抬頭。
安然其實是多麼通透聰慧的一個人,她不說名字,只是輕聲地問了一句,他呢。
她說得很輕,像是從胸腔里一點一點擠壓出來的。也許對陸修遠的感覺,總是不如周嘉年來得那般熱烈無措,但陸修遠給她的安心,是周嘉年都不曾給過的。也許是陸修遠對於她的那些狼狽見得太多了,所以現在即便是再丟臉的事情,被陸修遠知道了,阮小樂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那是唯有陸修遠能帶給她的安慰。
捧著阮小樂的臉,陸修遠低下頭,在阮小樂嘴角印下一個吻。素來溫熱的唇瓣現在冰涼一片,不知道是因為心底里的絕望,還是因為這場漫無邊際的大雪。
「是啊,夢到你不要我了。」阮小樂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阮小樂輕笑,拉住安然不斷忙活的手:「安安,你做什麼啊?」
搖頭,安然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了,杯子往桌上一放,發出「砰」的一聲,眼神掃過四周,也不管林躍一邊皺得快要粘在一起的眉眼。
她自私任性,卻依舊還是遇到了尚願容忍她這些毛病的陸修遠,她以後即使再也不會愛人了,也依舊是可以幸福的,不是嗎?
她著急地起身拉著陸修遠的手,緊張地詢問:「你沒事吧,昨天你和……」
陸修遠看著阮小樂的房間亮起了燈,才放心地轉身回到車上,發動車子離開了。
這下子,陸修遠愣在原地,一會兒之後,才狂喜地把阮小樂從床上一把抱了起來:「小樂,你說真的嗎?」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靠在陸修遠的肩膀上,而陸修遠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見她醒了,才敢出聲問:「小樂,你剛剛做噩夢了嗎?」
這不是阮小樂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但卻讓阮小樂輕易地濕了眼眶。
「陸修遠,你趕緊來市醫院,孟菲出事了!」安然語氣焦急,末了還不忘交代一句,「先別告訴小樂,免得她多想。」
苦著臉站了起來,前幾天晚上發生的那件事,這幾天日日入她的夢,讓她每天大半夜都是渾身冷汗地醒來。白天的時候不想陸修遠擔心,只好強打起精神,笑臉以對。
陸修遠打開車頭的燈,隨著阮小樂下了車,看著她又笑又跳的樣子,終於放心了下來。真好,至少她現在還是他最熟悉的阮小樂,是那個哭過一頓之後,就會忘了所有不開心的阮小樂。
「嘉年,嘉年?」阮小樂聽得那頭突然沒了聲音,心下大慌,趕緊開口叫了幾聲。
「阿遠……」阮小樂感動得要死,垂著頭看著陸修遠,感謝的話說不出口,她知道陸修遠並不希望她那麼客氣的。
可現在李孟菲就躺在手術室里,安然心裏煩悶,不知道怎麼發泄,只好遷怒到陸修遠身上。
「是嗎?那他呢?」
阮小樂堅定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想我還是不能勝任這個安排,要是總經理不收回那個想法的話,我想也許我也可以通過其他的辦法來拒絕的。」
周嘉年很頹廢,看到陸修遠之後,微微抬眼看了他一下便低下頭去,兀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阮小樂眼睛里盈著笑意,好笑地看著平日里風度翩翩的陸少像個孩子似的抱著她,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搖搖頭,擺脫腦袋裡面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安然覺得自己是被陸修遠的話弄魔怔了,不然怎麼毫無相似的兩張臉,漸漸地在她面前重疊成了一個影子?
手拉著門把,阮小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沒有回頭徑自開口:「今晚阿遠想請你們吃飯,不知道總經理有沒有時間,要是沒有時間的話,就算了!」
周嘉年不怒,反倒低低地笑了起來。
阮小樂無語地探了探手:「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死了嗎?」
阮小樂退了一步,咬牙說道:「比如說,辭職。」
「阮助理,進來一下。」
「其他的辦法?」周嘉年語氣微微上挑。
李孟菲是那麼驕傲,那麼明亮的一個女生,她怎麼承受得了這麼沉重的打擊。
周圍的人都高談論闊興高采烈,身為男女主角的周嘉年和李孟菲卻笑得牽強。兩個無愛的人,再怎麼般配,都無法真的幸福。
安然點了點頭,她承認,陸修遠說的話,該死的有道理極了,李孟菲確實不會想在這時候看到他。
剛走進酒店,艾米和瑪麗站在電梯口,許是心情好了,阮小樂現在看什麼都覺得特別順眼,臉上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點頭輕快地和她們打著招呼。
她此生何其有幸,認識了一個陸修遠。
「想什麼呢,一臉傻樣!」陸修遠幫她全副武裝完畢,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阮小樂也不躲,笑得一臉燦爛。
她心裏清楚,陸修遠是無辜的。在李孟菲出事之前,她甚至是贊同阮小樂和陸修遠在一起的,他這樣的男生太難得了,守著和_圖_書一個女生六年,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的。而現在,不過是他得償所願罷了。
「到底怎麼回事,在電話里說得不清不楚的,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是不是?」
安然最終還是抗爭失敗,被拖到了晚上的飯局,或者說是戰局。一切都如安然所想的那樣,哪怕是她賠盡了笑臉,大家也都緊緊地繃著臉,一臉深仇大恨的樣子。
還有一個原因,看著陸修遠對阮小樂的好,安然想起了一些往事,只有真正喜歡的人,才會為了另一個人費盡心思,只為了她片刻安寧。
她確定安然和陸修遠說的是大事,只是她不敢去猜測到底是什麼事情,她怕事情是因她而起,那樣她會崩潰,會接受不了。
這樣子的陸修遠,和很久以前,早就塵封在她記憶里的那個他,見鬼似地像極了。所以哪怕她告訴自己,她是李孟菲這邊的人,但潛意識裡,她還是希望陸修遠可以得到他想得到的。
阮小樂說得堅決,周嘉年不說話,單手撐著下巴看著阮小樂。許久,忽然笑了。他笑得蹊蹺,阮小樂看不明白他的意圖,只好沉默以對。
「我睡不著,剛剛安安給阿遠打電話了,說是李總酒喝多了現在還在鬧騰,我不放心,打她的電話沒人接,所以打給你問問!」阮小樂徑自解釋著。
安然朗聲回答:「會啊,當然會,我們是朋友嘛!」
「好,很好,我的小樂現在學會威脅了,真好。不去就算了,我會安排別人去的,你先出去吧!」
「我說你們幾個到底要怎麼樣?嘉年,孟菲,你們兩個人就不能大方點,今天這頓飯是陸少請的,人家不是讓你們來奔喪的吧。看看你們現在的表情,他們是在一起了,多開心的事情啊,你們怎麼就弄得好像他們分手了似的?」
陸修遠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好,忙拉著安然走遠了一些。
「小樂,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心靈感應,如果你真的對一個人上了心,就可以感受到她的所有情緒,哪怕那時候我在千里之外。」
接到李孟菲電話的時候,周嘉年瞬間心疼得不得了。電話中李孟菲有氣無力的,周嘉年才知道她出事了。
「你覺得我會拿這件事情開玩笑嗎?」安然睨了陸修遠一眼。
周嘉年此時雙眼通紅,看了眼依舊亮著燈的手術室,李孟菲還躺在裏面沒有出來。
陸修遠沉下臉,說話的聲音也有些不穩:「安然,你今天說這些話,我不會和你計較,因為你是小樂在乎的朋友,我不想和你撕破了臉,到時候小樂在中間難做人。但你也不要忘了,我想問你,李孟菲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我要在這裏等她醒過來?」
陸修遠轉身要離開,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轉頭對安然說了一句:「要是她出來了,你給我打個電話,今天晚上估計就算是回去了,也睡不著。還有,這件事情,我想還是盡量瞞著小樂吧,她心思重!」
相對於陸修遠的緊張,阮小樂平靜的眸子後面,是深不見底的絕望。昨晚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回到腦海,她不想再多想,看著素來乾淨整潔的陸修遠身上依然是昨天的衣服,眼睛里還有血絲,顯然是昨天沒有休息好,臉上還有些淤青。阮小樂想起了暈過去之前發生的事情。
陸修遠看了眼阮小樂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明白她的恐懼,反手把她白|嫩的手包裹在手心,低低地笑。
最後一句說得雖然輕描淡寫,安然卻聽出了話里的分量。剛剛對陸修遠所有的不理解都消散了。
阮小樂正埋頭處理這幾天多出來的工作,內線電話響起,接起來是周嘉年沒有語調的聲音。阮小樂上午已經被安然告誡過了,如非必要,總經理辦公室絕對是個禁地。
然而周嘉年聽到阮小樂的聲音之後,驀地抬頭,漆黑的眸子盯著阮小樂看。阮小樂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扭捏著上下掃了幾眼,確認自己沒有什麼不妥。
周嘉年擺了擺手,顯然是已經決定了:「我說你可以,你就可以,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吧。對了,是不是還要和陸少好好地告別一下才好?」
阮小樂也聽出了安然語氣里的不同尋常,開口問道:「什麼事情?」
「笨蛋,哪有什麼理由呢,我認定了,你值得,這就夠了!」
現在李孟菲還沒出來,她自然也不敢去睡覺。
安然把眼神轉到周嘉年和李孟菲身上,不禁想要低吟。李孟菲從看到阮小樂挽著陸修遠的胳膊出現的時候,臉就已經慘白了下來。拉著安然的手一緊,疼得安然差點尖叫出聲。等她放開的時候,安然低頭一看,自己原本白|嫩的手上面有了紅痕。
幽幽地嘆了口氣,阮小樂往周嘉年辦公室走去的樣子,簡直可以說是悲壯。只是她悲壯的理由和別人不同,周嘉年的冷臉她倒是不怕的。
「孟菲她,被人迷|奸了,現在還在急救室。我想她會想看到你的,所以……」
阮小樂往回走,剛走出兩步,手機響了起來,阮小樂皺眉,不知道大半夜的是誰給她打電話。
這一連串的大動作,驚醒了陸修遠。見阮小樂茫然地看著他,趕緊開口解釋:「你昨晚暈過去了,我怕有什麼問題,所以把你送醫院來了。醫生說是驚嚇過度,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如果不是後來遇見了阮小樂,陸修遠想他和李孟菲不是沒有可能的。只是他認識李孟菲的時候,他們都還太小了,那樣的年紀,他還收不住心,李孟菲再怎麼漂亮,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漂亮女生。她會出現在男www.hetubook•com•com生的卧談會上,但始終沒有出現在陸修遠的心上。
說實話,上次那頓飯,她現在還記憶深刻,那氣氛,害得她回去之後,胃疼了好幾天。如果不是必要的話,她絕對不想趟這渾水。
想了許久,阮小樂終於憋不住了,給周嘉年撥了個電話,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
陸修遠按了按隱隱發漲的太陽穴,緩緩吐出一口氣,開口說道:「安然,我先回去了!」
腦袋在陸修遠胸前蹭了蹭,阮小樂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眯上眼。
「你走吧,我隨時聯繫你!」安然小聲說道,再也沒了剛剛的情緒。
來來回回也就這麼一個想法,陸修遠眉宇緊蹙,握著手機的手緊了幾分。
包間里最輕鬆的,可以說是陸修遠了。坐在阮小樂身邊,不時地給阮小樂布菜,和她低頭說幾句悄悄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阮小樂快步走開,轉身進了公寓。
陸修遠一路上無話,也沒有側過頭,車子開到阮小樂樓下,轉頭看到的是阮小樂安然的睡臉。頭靠在玻璃窗上,睡得很沉。愣了一下,陸修遠嘆氣地把阮小樂摟進懷裡。看著她因為舒服而散開的笑容,陸修遠心下一暖,決定還是由著她這麼睡。
陸修遠從袋子里拿出圍巾,認真地幫阮小樂圍上。白皙的手指就在阮小樂眼前,還可以感受到他的溫熱氣息,阮小樂站在原地,仰頭看著陸修遠溫柔的臉,一個勁地傻笑。
阮小樂驚恐地抬頭,不知道周嘉年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臉上的表情也不是之前的溫和。
「你昨晚怎麼會回來?」阮小樂沒有睜眼,兀自開口問道。
陸修遠被她噎得愣住了,張嘴了好幾次,都沒能發出聲音來。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了解了一個大概,孟菲在你和小樂走了之後背著嘉年去了酒吧,後來不知道被誰下了葯。據嘉年說,他找到孟菲的時候,差點以為孟菲已經死了。」
安然顯然現在也很疲倦,晚上吃飯的時候就耗了不少的力氣,回到家還沒休息,又接到了周嘉年的電話,收拾了幾件衣裳就往醫院趕。
「沒事,孟菲喝多了,安然被她鬧得頭疼,所以給我打電話呢!」陸修遠把阮小樂抱進懷裡,開口輕聲在阮小樂耳邊如是說道。
阮小樂關了窗戶回到床邊,拿起手機翻到李孟菲的名字,撥打,沒想到竟然關機了。阮小樂心裏的懷疑更重了,心知這並不是什麼簡單的醉酒胡鬧。
之後的時間,阮小樂趴在陸修遠身上,一直一直掉眼淚,最後索性悶在陸修遠的懷抱里,任由陸修遠手足無措地拍她的背。
陸修遠摸著阮小樂的頭,卻像是在透過阮小樂看別的地方:「不過去了。我要是去了,說不定更不得消停了。你趕緊上去休息吧,我等你上去再走。」
阮小樂開始小聲地啜泣,陸修遠剛閉上眼睛眯一會兒,便被阮小樂的哭聲吵醒,醒來時發現她的手在半空中慌亂地抓著。陸修遠大驚,趕緊把自己的手遞過去。
前幾天大家見總經理臉上青紫一片來上班,臉色無比陰沉,眼尾掃過,莫不是一片冰雪狼藉。所有人,包括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安然在內,都不敢輕易靠近。
「阿遠,找時間請安然她們吃個飯吧。」
安然整個人一哆嗦:「我能不去嗎?我今晚好像有事,真的,你要相信我!」
阮小樂惱怒地狠狠捶了他一拳,惹得陸修遠一陣怪叫。剛想要下車,看到車窗外面銀裝素裹的世界,阮小樂顧不得形象地尖叫一聲,迅速開門撲了出去。
阮小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沒有那麼誇張,就是說下禮拜出差的事情,我沒答應,就放我出來了。」
而陸修遠這邊,看著阮小樂上了樓,立刻火速趕到市醫院,李孟菲還在手術室里。
放下手裡的文件,周嘉年緩聲發問:「身體好了沒?」
水杯里浮起的淡淡霧氣,恰恰遮住了阮小樂的視線,不拂開,阮小樂嘆了口氣,感嘆道:「其實要是我真的離開這裏,你大概是我最後會想念的人了。」
真好,至少她還來得及,補償眼前這個男人。
阮小樂仰頭,杯子里冰涼的液體如數倒進胃中,突如其來的苦澀充斥整個口腔,阮小樂皺眉,有些不太喜歡這感覺。
以前她是一個人,喜歡不喜歡,簡簡單單的,就算是發生什麼事情,也不過是她一個人嘗苦果。可現在她有了陸修遠,就必須顧忌他的感受,她不想自己一個不小心,作出什麼對不起陸修遠的事情來。
「我和嘉年說了,他應該會帶李總去,加上你和林躍,六個人!」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啪嗒」一聲,什麼東西被折斷髮出的響聲,阮小樂強忍住自己回頭的慾望,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她的眸子那麼晶亮,他不忍看著那些光亮,一點一點寂滅。他決定隱瞞她,代價哪怕是要他下地獄,他也絕對眉頭都不皺一下。
「你拒絕了?然後現在還活著嗎?」
「都誰去啊?」安然放下杯子,嘆了口氣。
站定了,安然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確認阮小樂現在確實安然無恙之後,才呼出一口氣。
陸修遠並不待她反應過來,看了安然一眼,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了下來。他平日里雖然不羈,但是卻很少真正和人發生衝突,能不用暴力的方式解決問題就不用。鬆了松領帶,陸修遠已經平靜了不少。
阮小樂回公司上班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天之後了。這幾天她關了手機,安心地享受著陸修遠對她的好,一睜眼,全世界的幸和圖書福都擺在眼前了。
火速把她送到醫院,醫生檢查了一下告訴他,她是被人灌了迷|葯后給強|奸了,而且那人行為粗暴,所以李孟菲簡直可以說是遍體鱗傷。
抬眼,迎著周嘉年的眼神看過去,阮小樂很快敗下陣來。雖然覺得丟人,但阮小樂不得不承認,哪怕是日日夢魘,周嘉年依舊好看得驚心動魄。
等他找到李孟菲的時候,她已經暈了過去,躺在一攤污穢中,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被扯爛了。周嘉年甚至不敢走近了,李孟菲躺在那裡的樣子,像是再也不會活過來。
簡單的三個字,裏面的火藥味,阮小樂隔了電話都聽出來了。
阮小樂住得並不高,從她房間的窗戶,正好可以看到陸修遠匆忙離去的樣子。陸修遠平素並不是個急性子的人,就算是鬧騰,也是不溫不火的樣子,一派輕鬆自在。這麼多年,難得見到他這個樣子。
「你們怎麼了?」
相較於這裏的和煦,周嘉年周身五米內,可謂是低氣壓。
周嘉年的聲音不復平時的冷靜:「什麼事?」
陸修遠反覆想了一下,實在想不出自己和安然之間有什麼聯繫,出聲問道:「喂,安然,怎麼了?」
這些年,我所堅持的,所相信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相信你喜歡的那個人是我,所以六年的孤獨絕望,我獨自承受。可你回來了,眼中看到的那個人卻不是我,這樣子的結局,我從來不曾設想過。
而阮小樂的夢中,她在一大片的黑暗中,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抹光亮,她心喜,往那邊跑去。
「小樂,你一定要和我這麼生疏嗎?」
阮小樂迅速轉身,好像背後有洪水猛獸的追趕。
城市的冬天,沉寂一片,熄了車燈之後,車子里就是全然的黑暗了。陸修遠一隻手環著阮小樂的肩膀,另一隻手放在兜里,車子里空調開得很足,女生不時地動動身子,而後又沉沉地睡去。
阮小樂悶悶地說了一聲好,也沒有抬頭,聽著陸修遠和大家道別。他朗聲說話的時候,胸腔嗡嗡地震動,阮小樂眼淚還在臉上,心裏慢慢地回溫。
事實上,阮小樂和陸修遠撤了之後,他們幾個人吃得也是索然無味,沒多久就都散了。周嘉年回家之後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面,他以為李孟菲回來之後就去睡了,沒聽到動靜也就沒在意。
陸修遠掛了電話,看著阮小樂眼中盈滿了擔憂,清澈的眼神,他是多麼不願意她知道這樣的事情。按阮小樂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定然會把錯誤都攬在自己身上的。
「算了,這麼晚了我估計他也不能在,你趕緊把他電話號碼發來給我,我有急事找他!」
這一晚上,阮小樂睡得極為不安穩,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怎樣的一場大風暴。想著陸修遠說的話,又稍微地安心了一點,不管前面是什麼樣的風景,至少她還有陸修遠。
轉念一想,這光天白日的,而且還是在公司,周嘉年這麼公私分明的人,斷然是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的。這麼一來,阮小樂挺了挺胸膛,昂首敲門。
阮小樂看著周嘉年,無聲地笑了。
「我不認為我有這個資格,再說了,顧田應該比我更加合適吧!」
安然被他一吼,臉色也難看起來,緊抿著唇。
是啊,陸修遠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呢?他不過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而已,況且他對李孟菲的不假辭色,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既然沒有招惹,那麼他是無辜的。若是這個世界上,喜歡他的人他都必須負責,那得會分身術。
「怎麼回事?」陸修遠更加疑惑了,難不成是他和阮小樂離開之後,李孟菲喝酒過多,酒精中毒了?
「安安,要是我有一天不在這裏工作了,你會不會常去找我玩啊?」阮小樂開口問道。
「安然,現在大家心情都不好,我剛才說那些話也只是想要你明白,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都不想,但已經發生了,我現在就算是站在這裏也沒什麼用。你也是個明白人,李孟菲的性格你不清楚嗎?你覺得她醒來會想看到我站在她身邊?她那麼驕傲,怎麼受得了!」
「我和阿遠在一起了,他對我很好,我很知足。安安,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要是我再對不起阿遠的話,我以後一定不得好死。」阮小樂說得真切,安然聽到了她話里的愧疚。
苦笑了一聲,湊近阮小樂耳邊,小聲地問道:「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看著阮小樂身上單薄的衣服,陸修遠眸色一暗,轉身從車後座拿出一個袋子,遞給阮小樂。
阮小樂單純地想要把周嘉年和李孟菲湊在一起,並不是因為衝動,而是周嘉年這段時間的表現,讓阮小樂產生了一個認知,其實周嘉年是喜歡李孟菲的,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認而已。有時候身體比他的人更加誠實,那些關心都不是作假的。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安然睜大了眼睛,不明白陸修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臉上表情愕然。她之所以會叫陸修遠來這裏,是因為她知道李孟菲對陸修遠的喜歡。以前和李孟菲在國外的時候,雖然李孟菲掩飾得很好,周嘉年也真的很優秀,但安然就是感覺不到她對周嘉年的喜歡。以至於他們訂婚那天的場景,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阿遠你看,下雪了,好大的雪啊。這個城市都好幾年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了!」阮小樂說話的時候,唇齒間輕輕吐出一團白霧。素白色的月光下,她的臉上發出淡淡的光。
周嘉年回過神來,趕緊開口安撫:「小樂,沒事,小菲已經睡下了和_圖_書。你也早點睡吧,明天估計挺多事情要處理的!」
很久很久以後,陸修遠仍然記得這個晚上的每個細節。那天晚上,初冬的城市竟然下起了雪,起先還很小,後來越來越大,整個世界純潔乾淨起來,車窗上也被覆蓋了一層,他們便徹底地沉浸在兩個人的世界。
彷彿是極難啟齒,阮小樂甚至頓了頓,才接著說:「你和他兩個人打了一架,沒受傷吧?」
回家的路上,許是哭得累了,也可能是不想要陸修遠追問她痛哭的原因,阮小樂閉著眼睛,最後竟然真的沉沉睡去。
大概是先前沒有看來電顯示,周嘉年明顯一怔,聲音也軟了下來:「小樂,怎麼還沒睡?」
轉身和陸修遠並排站在一起,阮小樂臉上掛著一個極為淺淡的笑容:「阿遠,那麼從今以後,換我來對你好,好不好?」
周嘉年並沒有埋頭開始工作,眼睛黏在阮小樂背後,彷彿要在那燒出一個洞來,他想看看阮小樂的心裏,還有沒有他。
陸修遠扶著她重新躺下,安撫地笑了笑:「都是用拳頭,頂多就是臉上的顏色會丟臉一陣子,沒有什麼大事。」
阮小樂從小就愛下雪天,儘管冬天的時候她怕冷怕得要死,但每到下雪她還是忍不住往外跑。
大半夜的,雪越下越大,落在眉梢不再即刻融化。阮小樂帽子上覆了厚厚一層,反觀陸修遠,也是雪人一個了。
「孟菲現在還在手術室,陸修遠,你心裏除了小樂,就不能分點心思給別人么?」安然忽然大聲地開口質問。
安然無力地靠著牆,眼淚刷地一下掉了下來。閉著眼睛,想起剛剛看到李孟菲毫無生氣的樣子,她現在還心有餘悸。
阮小樂醒來的時候,感覺嘴唇和後背都火辣辣地疼,喉嚨也極不舒服。
阮小樂心裏也不安起來,扯著陸修遠的袖子,擔憂地盯著他看,試圖從陸修遠的表情裏面看出幾分真相。
不等她走到位置上,安然已經貓身上前,拉著阮小樂就往茶水間走去。
阮小樂點頭,又覺得不夠力氣,重新重重地點了點頭。
「阿遠,謝謝你!」阮小樂整個人撲到陸修遠身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也許這就是陸修遠吧,他想對一個人好,幾乎是沒有緣由的,簡簡單單,不動聲色。
阮小樂掰著手指數完,抬頭對安然笑得明媚,牙齒的白,差點晃花了安然的眼睛。
「總經理,現在是上班時間,您要是想問私事的話,請下班之後再說!」阮小樂揚眉,鎮定地回答道。
蹲下隨手團了一團雪,往陸修遠的方向砸去,阮小樂唇邊溢出歡快的笑聲。
阮小樂分得清楚這個,臉上的笑容不知道是因為啤酒,還是那些小心思,多了幾分苦澀。
「好,那你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
周嘉年當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要不是他只顧著自己,李孟菲現在也不至於躺在這裏。
阮小樂頹然放棄,聽周嘉年這麼說,今晚她是不可能問出什麼來了,只好放棄。
這個晚上,她是唯一一個算得上安睡的人,至少和安然他們幾個人比起來,她的不知情,真是太幸福了。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你已經玩很久了,明天還要上班,趕緊上去休息吧!」陸修遠躲開阮小樂砸過來的雪球,低笑著開口說道。
回憶來得這麼突兀,迅猛得像是潮水一樣淹沒了安然。她垂下眼,眼睛里細小的光芒也消散了,那時候她喜歡過的那個少年,喜歡得要死要活,現在不知道身在何方。如果她可以堅持,那麼現在她會不會安穩地陪在那人身邊,笑靨如花,不諳世事的模樣?
陸修遠想要安慰,半天也只是張了張嘴。
周嘉年,就讓我們之間再無戰火地吃完這頓飯,從此我是陸修遠的,你是李孟菲的,可好?
阮小樂失聲,在這樣的時刻,面對這樣的陸修遠,她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不知道如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我的難過在你們都看不到的地方,因為你,心早已成了一座荒城。我出不去,別人進不來,唯一可以給我救贖的你,以後會牽起別人的手,走到幸福的未來。
阮小樂面上一紅,雖然現在她確實和陸修遠在一起,但是這話從安然嘴裏說出來,有說不出的彆扭。阮小樂扭捏著,剛想掐著脖子矯情兩句,安然卻顧不上和她打哈哈了。
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安然瞭然於心:「雖然和他不太熟,但是我相信你的眼光,他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你都不知道,嘉年最近簡直就是個暴君,凡是被他單獨叫進辦公室的人,都被整得體無完膚!」
說到底誰有錯呢?
一早上,阮小樂的角落像是春天提前來臨,路過的人都被她臉上的笑容吸引,忍不住往她那裡多看兩眼。
終於還是開口問出了聲:「阿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
阮小樂的語氣,因為在乎,微微地顫抖著。
「哦!」
「阿遠,安安和你說什麼了?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阮小樂開口說話,聲音都在哆嗦。
陸修遠頹然地後退了一步,垂下眼瞼。他可以想象李孟菲的樣子,那麼驕傲的一個女生,怎麼能容許自己生命里有這樣的瑕疵,這於她而言,將是多麼致命的打擊。
陸修遠此時右手整隻手臂都已經麻木了,阮小樂離開之後,他也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好半天回不過來。阮小樂伸手開了燈,幫陸修遠揉捏。
阮小樂這下也不問了,轉身陸修遠還站在原地,一段時間沒有動,他的肩膀一層厚雪,眉目如畫,笑意溫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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