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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是你的姓氏

作者:喬西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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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話 共你一場日出的歡喜

第九話 共你一場日出的歡喜

看著不斷攀升的數字,陸修遠感覺心裏面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阮小樂剛和陸修遠走出電梯,便聽到安然意料之外的聲音,安然顯然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醫院里看到阮小樂。昨晚陸修遠的話還在耳邊,今早兩個人就雙雙出現在自己眼前。
「小樂,你怎麼來了?」
不願意放手,可終究還是要放手的,只是,為什麼還是那麼捨不得呢?
那樣的笑,青春逼人,是阮小樂此生不會再有的笑容。
短短一句話,聽得阮小樂一頭霧水。病房裡面,周嘉年站在床邊,沉默地看著窗外。
阮小樂搖頭:「不,是因為我,我知道的!」
時間還早,早餐店裡面人尚不多,陸修遠看著阮小樂乖巧地喝完了她面前的那碗粥,不時抬頭和他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陸修遠心不在焉,聽得並不仔細,只是哼幾聲表示自己聽著,阮小樂也不在意。
周嘉年手裡的煙早就掉在地上熄滅了,見阮小樂這樣,心裏也是一陣一陣地難過,話好幾次到了嘴邊都咽了回去。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和阮小樂說這些呢?要是沒有他的話,阮小樂早就和陸修遠在一起了。雖然不想承認,但陸修遠是真的喜歡阮小樂,他不會捨得傷害阮小樂半分。自己的心裏早就是陰暗叢生,阮小樂跟著自己,只有受傷的份。
鬆了一口氣,安然指著門口的陸修遠和阮小樂。許是覺得心虛,阮小樂微微地站離了陸修遠,生怕再刺|激到李孟菲。
陸修遠嘆了口氣,背後的腳步聲卻停了下來,周嘉年沙啞的聲音響起:「陸修遠,以後要是讓我知道你對小樂有半點不好,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小樂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笨,你們現在什麼都不告訴她,以後她要是從別人那裡知道了,不是更加不原諒自己嗎?」安然被周嘉年這麼一說,也有些委屈,眼圈都紅了起來,掐著脖子和周嘉年對吼了回去。
周嘉年好幾次想抬起頭,最後都頹然地低了下去。
安然聲音又低了幾分:「他現在還在孟菲床邊坐著,其實這件事情,我們幾個人裏面最難過的就是他了。他對孟菲是真的好,現在孟菲剛回國就出了事,他肯定自責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好,以後每年,只要你願意,我們都來看!」陸修遠毫不遲疑地回答。
阮小樂見陸修遠此時和李孟菲聊得開心,悄然出了病房。走廊里並沒有人,阮小樂往前推開樓梯間的門,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周嘉年。
阮小樂剛開始只是落淚,最後索性離開了周嘉年唇邊,伏在他肩上,小聲地嗚咽起來。
「怎麼了,現在給我打電話?」
想到這裏,陸修遠嘆了口氣,他們這些人的神經現在都太緊張了,事情一件接一件地來。
看了阮小樂一眼,見她依舊神色茫然的樣子,並沒有多少的悲戚,安然就知道陸修遠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阮小樂。她不想做這個壞人,閉了嘴站到一邊給他們兩個人讓了位置。
周嘉年幽幽地吐出一句話,稍微打起了精神,關了窗往床邊走。
不得不說,陸修遠不愧是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之前他和林躍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覺得也就是個意外。可現在一個晚上,林躍竟然一無所獲,證明下手做這件事情的人後續處理得很乾凈,讓他們找不出絲毫破綻。
想到這個,周嘉年冷靜下來,原來想不通的很多事情,現在也逐漸清晰了。病房內傳來巨大的「砰」的聲音,幾個人變了臉色,周嘉年反應最快,迅速地沖了進去。
有時候,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懼來源。
醫生匆忙趕來,給李孟菲檢查之後,出了病房。
若是小事,隱瞞了也就隱瞞了,阮小樂並不是什麼小氣的性子,也不會太計較。李孟菲的事情,算是他們幾個人都牽扯在裏面了,再怎麼不捨得阮小樂難受,陸修遠還是希望阮小樂知道這件事情的全部。
陸修遠看了一眼鬥氣的兩個人,阮小樂已經在他懷裡慢慢地安靜了下來,垂著眼瞼,看不出在想著什麼。這樣子安靜的阮小樂,比剛剛鬧騰的樣子更讓人擔心了。
那麼她跑去買醉的原因,是因為她和陸修遠在一起了嗎?
他們瞞得那麼辛苦,就是不想要阮小樂多想,現在那些努力都在安然手裡毀於一旦。想到這裏,周嘉年不禁有些氣急敗壞,朝安然幾乎是吼出來的:「你明知道小樂的個性,你現在和她說這些,是要她自責死嗎?」
阮小樂只是笑,笑得最後臉都有些僵了,才開口說話:「我們去看日出吧,我覺得今天的日出肯定特別美!」
阮小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孟菲她,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阮小樂點頭,還想要問一些話,陸修遠卻直起身子發動了車子。
阮小樂這時才看到躺在那裡無聲無息的李孟菲,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安靜,眼睛也緊閉著,雙唇蒼白得嚇人,臉色慘白。沒走近的時候,阮小樂甚至懷疑她是否還在呼吸。李孟菲胸前的起伏,小得阮小樂幾乎看不到了。
「周嘉年,你說你愛我好不好?」阮小樂眼睛里還是充滿水汽,抬頭看著周嘉年的樣子,可憐得不得了。
安然說完之後,讓開一個位置https://m.hetubook.com•com。阮小樂看見李孟菲正盯著電視節目,笑得歡快。
周嘉年感覺身後有人看著他,轉身,看到阮小樂蒼白著臉站在樓梯下面。他們中間隔了十級台階,這是阮小樂一步一步走上去的時候默數的,可是卻像是隔著一整個銀河的距離。
想到阮小樂,陸修遠臉上的線條開始柔和,原本緊抿著的唇也鬆開了,半晌,輕輕往上一勾。
若是當年她沒有轉身離開,那麼多的糾纏早就過去了,他們之間要麼是早就恩斷義絕,要麼現在已經在一起了。不管是哪種結果,都不會是現在這進退維谷的樣子,前後都是萬丈深淵。
心臟疼得厲害,阮小樂想要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她,怎麼了?」
她屋子的燈還暗著,陸修遠想到阮小樂安睡的臉,心裏面的煩躁消散了一些。只是又想到阮小樂醒來之後會發生的事情,恨不得現在就把她綁在自己身上,兩個人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天涯海角,再也不回來。
安然小心翼翼地靠近李孟菲,試探性地問道:「孟菲,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安安,你還好吧!」阮小樂問出口,覺得自己真是沒用極了。
陸修遠見阮小樂扯著安然都快說不出話來了,趕緊把她從安然身上拉開。周嘉年此時也沉下了臉,冷聲問道:「你們兩個平時關係不是最好的嗎?現在是怎麼回事,誰來和我解釋一下?」
安然有些無力:「我也是這麼說的,但是嘉年說得對,報警的話,真的可能會逼死孟菲的。」
樓頂上也早就被白雪覆蓋了,白雪均勻地覆在上面,軟軟的,踩上去的時候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阮小樂實在是喜歡雪。推著陸修遠走在前面,她在後面專揀陸修遠的腳印走著。
把她的手重新握回手裡,陸修遠出聲回答:「沒什麼,你手這麼涼,我幫你焐焐。等會兒看完日出了,先帶你去吃點東西,再帶你去一個地方。」
重新躺下去,身體的疲倦襲來,陸修遠再次閉上眼睛,睡得並不安穩。
自此,那顆硃砂痣也沒了往日的鮮艷。
「好!」
陸修遠安靜下來,腦袋裡面已經想清楚了所有的利害關係,他不得不承認,私底下解決這件事情,確實比報警要好。
安然沉默下來不再說話,李孟菲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惹得安然不開心,手伸到安然腰上,和安然打鬧了起來。
醫生已經離開了,周嘉年癱軟地倚在窗邊,許久從口袋裡面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裏也不去點,眉頭蹙成一團。
簡單的兩個字,生生地逼紅了那人的臉。
「安安,你傻了吧?我不就是睡了一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醒來會在醫院,但我還不至於連你都不認識了,好嗎?」李孟菲撇嘴,彷彿安然問了一個多麼愚蠢的問題。
「你不要多想了,和你沒有關係,她在國外的時候自己也會跑到酒吧去喝酒。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也不是誰真的能決定的!」
睨了眼安然,小聲地湊近安然說:「你剛剛是不是和她說了些什麼?」
「這個冬天,好冷。」
看來,真的有可能是奔著他們『夜色』來的,而不是單純地對付李孟菲。
「記憶紊亂是什麼意思?」
陸修遠心情大好,低低地笑了:「小樂,現在穿上外套到窗戶邊來!」
陸修遠好笑于阮小樂的調皮,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但是眼底的笑意還是出賣了他的好心情。阮小樂也不計較,吐了吐舌頭,轉過身去看著身前,底下已經有人開始活動。
陸修遠點頭,兩個人彷彿是完成了一個儀式,神情肅穆。
「對了,安然,我問你一件事情。」陸修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趕緊開口問安然,「昨晚對孟菲下藥的人找到了沒?」
「喂,很疼的。」阮小樂揉著腦袋大聲地抱怨,見陸修遠看著她,沒再扭捏,大方地說道,「算了,反正我那工作有我沒我沒什麼差別,就聽你的,請假好了!」
可看車子現在的方向,這條路,阮小樂沒記錯的話,是經過市醫院的。她自問最近身體沒什麼問題,狐疑地看了眼陸修遠,發現他正視著前方,安靜地開著車,更不像是有什麼問題的。
阮小樂不明所以,就按照陸修遠說的做,推開窗戶的時候,整個世界已經是純白的了,眨了眨眼睛,阮小樂以為自己還沒有睡醒,不然怎麼會在樓下看到了陸修遠。
穿著薄薄風衣的男子,倚在車前,仰頭望著她。有些距離,隔著初冬的霧氣,阮小樂看不清陸修遠的表情,可總覺得他應該在笑著,是那種輕輕地勾勾嘴角,惹人愛憐的笑。
煩躁地睜眼,陸修遠突然有些憎恨自己,什麼時候竟然這麼優柔寡斷了?李孟菲的事情本就和他無關,他現在放太多心思上去,倒不如想想明天阮小樂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背光的周嘉年,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明明已經天亮,周嘉年眼中的光依舊沒能再亮起來。
踮起腳尖,送上自己的唇。周嘉年唇邊還有未散開的煙味,阮小樂覺得這整個親吻都變得苦澀起來。眼淚猝不及防地滑落下來,阮小樂就那麼吻著周嘉年,眼淚成串地落。
阮小樂斂和*圖*書眉垂首,不知道要說什麼,張了好幾次嘴,都發不出聲音。她感覺自己像是溺水的人,耳朵和嘴都被堵住了,聽不到任何聲音,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希望你可以陪小菲一起參加這個比賽,我相信你一定會幫我看著小菲的。」周嘉年說完最後一句話。
「阿遠,我們去哪兒」阮小樂第三次開口問道,前兩次陸修遠一次換了話題,一次索性沉默,讓阮小樂愈加不安起來。
李孟菲臉上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潔白的牙齒晃得安然有些心驚。
打起精神,阮小樂走到周嘉年身邊,探手從周嘉年口袋裡面拿出打火機,「啪」的一聲打著,遞到周嘉年面前。
她的青春,從失去周嘉年的那一刻,就已經過完了。此後餘生,她都只能數著那些微薄的回憶,日漸蒼老下去。
陸修遠拉著阮小樂要往病房走,安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在阮小樂錯身而過的時候拉住了阮小樂的衣服,小聲地在阮小樂耳邊說了一句:「小樂,你勸勸嘉年!」
他們現在都無路可走了,憑陸修遠那麼了解阮小樂,竟然猜不到阮小樂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到樓下的時候,陸修遠低著頭抽煙,阮小樂蹙眉,不動聲色地上前。陸修遠慌忙滅了手上的星火,看著阮小樂包裹得像是個小熊,剛出來一會兒,便凍得通紅的鼻子,趕緊把她的手放進自己懷裡。
阮小樂這聲很是突兀,她看都沒看床上的人一眼,她只看到了周嘉年的憔悴,她問的是周嘉年怎麼了。她的眼中,除了周嘉年,沒有其他。
周嘉年眼神沉寂,黯淡無光,好像光亮不起來了。
阮小樂安靜地站在一邊,此刻的她更摸不著頭腦了,根本就不知道陸修遠他們在聊些什麼東西,自然也就無從插嘴。
天氣依舊清冷,陸修遠觸了觸,阮小樂的手尚算溫暖,多虧她的全副武裝。
陸修遠挑眉,不認同地開口:「都這時候了,還顧著面子,那仇要不要報了?」
阮小樂跟在陸修遠的後面回到病房,情緒已經收拾好了。陸修遠想到剛剛自己找到阮小樂的時候,她的樣子有些嚇人:失神地坐在地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朝著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陸修遠開口問安然。
阮小樂的聲音軟軟糯糯的,顯然是還沒有睡醒:「阿遠……」
「說實話,我並不放心小菲一個人參加這個比賽,你也知道這次的事情還沒有一個結果,我不希望看到小菲再出什麼事情。」周嘉年說到這裏也不再往下說。
「我給她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可能是她昏睡的時候,潛意識把那些不好的記憶全部都封鎖了,所以才會不記得。」
「是因為我和阿遠……所以她才會出事的,是嗎?」
周嘉年和醫生走得遠了一些,確定病房裡的人聽不到他們說的話,才止住腳步,開口問道:「她剛剛好像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氣氛沉悶得讓阮小樂再也受不了了,揚聲說道:「你們在這陪著吧,我出去看看安安。」
也許阮小樂會就此離開他的身邊,那麼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快樂。也許阮小樂會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自欺欺人地過著,那麼從此以後,他們兩個人都不會快樂。
「小樂,你聽著,我待會兒帶你去市醫院看孟菲,她昨天出了點事情,現在可能還在昏睡。你待會兒去了之後別多問,我回來再告訴你!」到現在,陸修遠覺得真的沒必要再隱瞞阮小樂什麼,只是話還是沒有說得很透徹。
天邊已經有了些光,阮小樂小心翼翼地往欄杆處走,回過頭,偌大的天台,只有一串腳印。
那些女生無一不轉頭,羡慕地看著他對面的阮小樂。
醫生搖頭:「不好說,不過你們以後盡量不要刺|激病人,也不要強迫她記起某件事情,還有盡量不要讓她有大的情緒波動,這些都可能會造成她神經負重,後果可能會比較嚴重。」
見周嘉年眼光太直接了,阮小樂縮了縮脖子,回答得有些難為情:「那很好啊,你看著我做什麼?」
安然愧疚地低頭,想了很久,嘆了口氣,決定如實說出來。大不了就抱著一起下地獄好了,好歹還有這麼多人陪同。
「醫院?」李孟菲在他話說完之前尖叫出聲,有些不可思議,「我怎麼會在醫院?我記得我在宿舍午休呢,怎麼會醒來就到了醫院呢?還有這是哪家醫院,怎麼不像是聖德里醫院啊?我爸爸呢,在哪裡?」
陸修遠沒有理會安然眼中的詫異:「怎麼樣了?」
阮小樂這次真的生氣了,一個兩個三個都不說,她現在真的是莫名其妙到了窩火的地步:「你們到底要怎麼樣,這樣子玩沉默,你們覺得很好玩嗎?」
周嘉年正在和安然說話,陸修遠帶著阮小樂上前,他們正好說到了關鍵處。
「這是哪裡?」李孟菲睜著大大的眼睛,一臉茫然地問道。
周嘉年收起臉上的輕鬆,聽醫生的話,李孟菲的情況就複雜了。
好像在阮小樂面前,任何的詞語都顯得匱乏。
陸修遠扶著阮小樂站在門口,眉頭死死地皺著,這樣的場景太詭異了,昨天還好好的笑靨如花的一個人,現在依舊笑靨如花,但那份笑容,卻生生地www.hetubook.com.com刺痛了他們的眼睛。
他設想過無數次李孟菲醒來之後的情形,崩潰的,聲嘶力竭的,安靜或者沉默的,卻沒有一種像現在這樣,只是羞澀地笑著,好像昨晚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
安然略微地想了一下,發現讓阮小樂參加,是最好的辦法。之前她還擔心李孟菲的情況,畢竟這件事情並沒有太多人知道,要別人來照顧李孟菲,她也不太放心。這麼一比較,安然開始幫周嘉年勸阮小樂:「小樂,你就答應吧,我們其實也只是想要孟菲開心點,你看她現在這個樣子……」
這是他昨晚從家裡開車去阮小樂家的路上想通的,想來也挺好笑的,本來是希望大家都可以瞞著阮小樂的。
陸修遠起身穿衣,問了一句:「周嘉年呢?」
李孟菲以一個極為不雅的姿態趴在地上,看到周嘉年的時候,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
周嘉年按鈴叫來了醫生,幾個人除了李孟菲還在好奇地四下張望,都沉默著,一句話不說。
今早她問了三句差不多的話,第一句被人答非所問地敷衍了,第二句索性沒有回答,第三句,看安然現在的樣子,估計也沒什麼回答了。
「小樂,我不想瞞著你,但是這件事情,確實不該由我來說,你相信我,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安然回過神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阿遠,日出好美啊,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早起的鳥兒還是有蟲吃的嘛!」阮小樂伸長了手臂,指著遠處一點點探頭的太陽。
這下車裡面的氣氛更加凝重了,阮小樂神色凜然,既然陸修遠說了回來的路上告訴她,現在她也就真的不急這一點時間了。
陸修遠點頭,拉著阮小樂的手緊了緊,始終沒有鬆開。
周嘉年聽醫生這麼說,不禁有些歡喜,連忙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她現在不記得昨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了?」
陸修遠安靜地看著阮小樂認真開心著的側臉,極為小聲地說了一句:「再美也比不上你!」
陸修遠心裏警鈴大響,只是現在事情並不是關於阮小樂,而是李孟菲。他們幾個人都欠了李孟菲,周嘉年現在搬出李孟菲,別說是阮小樂了,換作是他,也拒絕不了的。嘆了口氣,陸修遠看自己既然發表不了意見,索性就在一旁沉默。
李孟菲伸手掐安然的臉,一時恍惚,安然沒有反抗,屏氣等著李孟菲的回答。
「阿遠,你看那些腳印多漂亮,以後每年下雪,你都帶我來這裏看雪好不好?」阮小樂側過頭看著一言不發的陸修遠。
安然的話說得頭頭是道,讓阮小樂愣住了。
安然搓著手,原本平靜的情緒重新低落了下來,小聲地說道:「還沒醒,醫生說就看這兩天了,要是再不醒的話,估計就危險了!」
阮小樂的第二句話,讓剩下的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執拗地不肯說話。
不是陸修遠多麼關心周嘉年,而是陸修遠清楚周嘉年在阮小樂心中的地位,阮小樂在乎的事情,他總會關切地問兩聲。
到底還是心疼阮小樂多一些,哪怕之後的世界面目全非,陸修遠也願意讓阮小樂再安穩地吃一頓熱乎的早飯。
周嘉年沉吟了一會兒,抬頭看著阮小樂:「酒店過段時間會舉辦一個代言人的選拔活動,我們打算讓小菲去參加這個比賽。」
阮小樂為難了起來,說實話,她並不喜歡在人前拋頭露面,但周嘉年現在的提議,她不知道怎麼出口拒絕。
責怪的話,經陸修遠這麼一說出來,瞬間多了好些風情的味道。
路過早餐店的人,透過透明的玻璃往裡面看,頂上的燈光軟軟地打下來,把阮小樂和陸修遠兩個人都包裹在其中。陸修遠偶爾掀掀薄唇,溢出一兩聲笑,年輕有為的公子哥,瀟洒英俊,還動作溫柔。
臨出門的時候,女服務員把陸修遠事先點好的外賣送上前,聽到陸修遠低低地說了一聲「謝謝」。
走廊的動靜驚動了裏面沉默的周嘉年和陸修遠,聽到安然近乎吼出來的聲音,兩個人互看了一眼,眼底的驚慌顯而易見,先後跑出了病房。
安然點頭,正色道:「我也覺得現在啟動這個活動正是時候,等我們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孟菲的身體應該也好得差不多了。」
雖然剛剛和周嘉年的聊天,算不上是愉快的,但阮小樂並不是一個善於記仇的人,況且,周嘉年到底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他們之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周嘉年那裡有原因,她何嘗沒有做錯許多?
可是李孟菲看到他們之後,卻只是茫然,搖了搖頭,確定地說道:「我不認識,他們是嘉年哥的朋友嗎?」
「你們到底隱瞞了我什麼事情,為什麼現在一個個都這麼諱莫如深?你們這樣子,我很不安心。」阮小樂坐在安然旁邊,也不轉頭看安然。
「幾年前我在這裏把你罵醒,沒想到現在來這裏的時候,只是為了看場日出。你看同一個地方,不同的時間來,心情總是不一樣的。」
回到家中,滿室的寂靜,偌大的房間里,他的呼吸聲聽上去大得有些嚇人。洗了個澡,把身上的酒氣和寒氣都衝掉了,疲倦不堪的身體橫在床上,陸修遠閉著眼睛,怎麼也睡不著。剛才的話說得再怎麼有理,到底是沒有和圖書底氣的。
真好,現在陪在她身邊的這個男子,好像有著全世界最好看的笑臉呢!
「我剛剛夢到你來找我了,睡醒了就想要給你打個電話,有沒有打擾到你?」阮小樂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李孟菲每說出一句話,他們幾個人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她臉上的天真和疑惑,不像是裝出來的,聖德里醫院是在國外時,李孟菲高中時期會去的一家,後來被大企業合併之後,不久就關掉了。
陸修遠剛巧出來找阮小樂,碰到周嘉年的時候一愣,還不知道怎麼反應,周嘉年已經和他錯身過去了。
陸修遠並沒有開車帶她去海邊,這個城市雖然靠海,大清早的海邊,濕冷濕冷的,不太適合阮小樂的身體。他帶她到市中心,看著阮小樂滿臉的疑惑,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笑著。
周嘉年交代安然好好照顧李孟菲之後,轉身和醫生走了出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逼得周嘉年和陸修遠一夜之間,沉默如斯?
「怎麼穿得這麼少就出來了!」
安然這下子是真的急了,站起來晃著阮小樂的肩膀:「你知道個屁啊。你現在這樣子胡思亂想,對得起裏面的那兩個男人嗎?不要孟菲那裡還沒好,你又給我出點什麼事情。小樂,我求你了,你千萬不要多想了,就算是為了嘉年,為了陸修遠,你也不該多想的。」
陸修遠伸出食指彈她的腦袋:「笨,請一天假不就好了?」
他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阮小樂,就在剛剛他已經做好了一輩子照顧李孟菲的打算,若是李孟菲一輩子都不好的話,他也就一輩子陪著了。這是他為自己贖罪,必須要做的事情。
心裏雖然疑惑,手下的動作依舊沒有慢下去。把李孟菲扶到床上重新躺好,他輕聲地問道:「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醫生搖了搖頭,說話的樣子並沒有周嘉年那麼輕鬆:「恐怕並沒有這麼簡單,病人現在的情況,不知道是永遠忘記了這段記憶,還只是暫時的。她現在神經很脆弱,稍微的刺|激,說不定就會崩潰。而且照你說的情況,她忘記的好像不只是昨天的事情,以後要是記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可能會出現記憶紊亂,到時候會出現什麼情況,我們現在也說不清楚。」
阮小樂下意識地想要放開尚且在陸修遠掌心中的手,掙扎了一下,陸修遠竟然沒有握緊,讓阮小樂很輕鬆地就掙脫了。
這樣的笑容,讓周嘉年一時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電話響起,陸修遠回過神,發現竟然是阮小樂打過來的,連忙接了起來。
周嘉年沉聲回答:「這是醫院,你昨天……」
周嘉年見她神色異常,心裏已經知道現在事情肯定非常不妙,不然阮小樂也不至於如此。
阮小樂點頭,怎麼會不記得?這棟樓,於她而言,不僅僅是市裡最大的百貨大廈那麼簡單,這是她重新站起來的地方。在這裏,她有著最不好的回憶,也有著最美好的開始。
陸修遠沉默著,惹得阮小樂回頭看了他好幾眼,實在想不通陸修遠這是怎麼了。
阮小樂好像沒有聽到他們幾個人說的話,費力地掙扎著,想要掙脫陸修遠的禁錮。
周嘉年就著她手中的火,點燃煙,狠狠地抽了一口之後,緩緩地吐著煙圈。
安然搖頭:「不用了,我後來稍微眯了一會兒。」
「沒有,昨晚林躍找人查了一晚上,還是沒有頭緒。嘉年不同意報警,他不想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說是怕壞了孟菲的名聲。」
很多話,從前不說,她覺得以後總會有機會的。就算是後來答應了和陸修遠在一起,阮小樂也從來沒有覺得像此刻那麼絕望。絕望到她看不到自己的希望了,喜歡了那麼多年的周嘉年,現在離她越來越遠,他們真的再也回不去了。阮小樂認清了這點,不禁更加悲從中來。
不問他為什麼大清早出現在自己的樓下,不問為什麼突然想去看日出,他們之間早有了默契,只要他一個簡單的眼神,她就悄然懂得了他所有的心思。
她這聲阿遠,叫得綿長悠遠,陸修遠心裏的冰雪也化了。
「昨晚你和陸修遠回去之後,我們幾個人也散場了,沒想到後來孟菲竟然還跑去酒吧喝酒,她吃飯的時候喝得就已經不少了。喝多了的她根本就沒什麼辨識能力,所以被別人找到了機會,在她的酒裏面下了葯,她被人迷|奸了……」似乎是極為不忍心,安然深吸了好幾口氣,這些話還是說得斷斷續續的。
「周嘉年,你怎麼了?」
掛了電話,外面很光亮,雪已經停了,地上積了不薄的一層雪,印著天上的月色,發出幽暗的光。
凌晨四點,這個晚上過得太漫長了。陸修遠睡不著,索性起身,打著赤腳找了點東西填肚子,下樓開車去了阮小樂的樓下。
「什麼地方,那我上班怎麼辦?」阮小樂不知道陸修遠神神秘秘地說什麼,直覺是和昨晚安然的電話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雖然覺得對不起李孟菲,但是他還是覺得輕鬆不少,好像原本在乎的很多問題都隨著這個結果,塵埃落定。他,他們都不用再面對自己心裏面的那些坎,哪怕還是會對不起李孟菲。
安然愕然,她就怕阮小樂會這麼想,所以才猶豫,若不是見阮小樂已經徹底生氣https://m.hetubook.com.com了,她估計還是不會說的。要知道,就算是周嘉年現在的樣子,也還是捨不得阮小樂胡思亂想,她哪裡敢惹這樣的事情出來?
阮小樂笑了,天邊慢慢地露出一絲金光,那片雲層變得耀眼奪目。陸修遠看呆了眼,阮小樂並不是一個多麼漂亮的女生,可是此時的阮小樂只讓他覺得驚艷。
陸修遠屏住氣聽著,到最後一句,從床上坐了起來:「不願意醒來是什麼意思?」
陸修遠嘆了口氣,還差一個路口的時候把車靠邊停了下來,看著阮小樂,眼睛里閃過一絲不忍心。
陸修遠說著話,牽著阮小樂的手從大廈後面的電梯上頂層。
阮小樂莞爾,見陸修遠朝她揮手,阮小樂迅速地關了窗戶,換好衣服下了樓。
這樣子,阮小樂心裏也會好受一些吧,周嘉年如是想到。
閃身出門,阮小樂還覺得有些心有餘悸。阮小樂出門,安然已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獃獃地直視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和小樂過去看一下,你和周嘉年要不先回去休息吧,一晚上折騰估計誰也受不了。」陸修遠擰眉。
他並不是一個多夢的人,這次卻陷入了紛繁複雜的夢裡面,來來去去,關於生或死,愛和背叛,鮮血,那些恐怖的畫面,讓陸修遠一下子醒了過來,床邊手機無休止地響著,陸修遠趕緊接了起來。
空氣突然涌了回來,安然才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伸手指著阮小樂:「你們問她吧,咳咳,快憋死我了!」
安然一怔,隨即低下頭來,小聲地回答:「我沒忍住,把孟菲的事情都告訴她了,我沒想到她會這麼激動的。」
阮小樂畢竟也是『夜色』的人,聽到他們聊的好像和酒店有關,湊上前問道:「你們在說什麼,有什麼我幫得上的嗎?」
周嘉年眸子沉下一些,看著阮小樂微微縮瑟地站在陸修遠身後,停了好幾秒,他才繼續說道:「我本來打算過些時間再開始這個計劃的,現在看來,這個計劃要早點開始了,小菲以前最想要參加這樣一個活動,我們也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地宣傳一下酒店。」
陸修遠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還是沉默了下來,拳頭握在身側,一臉高深莫測。
阮小樂在雪裡面開心玩鬧的場景猶在眼前,那麼真切的笑和開心,陸修遠往前倒了好長一段,才驀然發現,阮小樂真是許久都不曾那般開心了。
煙霧遮蓋了阮小樂的眼睛,周嘉年的臉越發模糊起來。不知不覺地把手放到周嘉年臉上,滑過他臉上的每一處。從眉毛往下,到眼睛,到鼻子,到嘴角,往後延伸到耳邊。
她忽然有些鼻酸,一晚上,周嘉年好像一下子憔悴了不少,看得她心疼不已。只是她現在也沒什麼立場去心疼周嘉年了吧,也許他們以後會有機會也說不定,但現在阮小樂可以感覺到,她和周嘉年之間的那根線斷了,很難再續回來了。
陸修遠這麼一提醒,周嘉年沉默了下來,想著他話裏面的可能性。
「關於調查這件事情,我有些朋友是做偵探的,我回頭找一下他們。能為孟菲做的事情,你儘管說,你們都是小樂的朋友,能幫忙的我肯定會幫忙。」
陸修遠嘆了口氣,心裏的矛盾又浮了出來。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對的,他總覺得主動帶著阮小樂去看李孟菲,好過阮小樂從別人口中知道這件事情。
周嘉年鬆開的手掌握成拳頭,而後鬆開,臉上的難過早就掩去了,伸手推開阮小樂,頭也不回地下了樓梯,消失在阮小樂面前。
最後,阮小樂開口說話,聲音乾澀異常,聽上去像是從地底下傳來的一樣,在這樣安靜的走廊里,陰森得讓人有些擔心。
不得已陸修遠開口制止了周嘉年和安然:「你們不要吵了,這裡是醫院,孟菲還躺在裏面,你們現在在這裏爭執,不如想著怎麼揪出是誰對孟菲下藥。或者你們可以調查一下是不是有人盯上了你們『夜色』,早就打孟菲的主意了!」
安然打過來的:「孟菲剛從手術室出來了,醫生說身上多是外傷,胃也已經洗了,只是現在情緒很低落,潛意識不願意醒過來。」
安然被阮小樂這麼一吼,整個人愣在那裡,看著阮小樂已經快要哭了,安然覺得他們幾個人都自私得可恥,都說是為了阮小樂好,一個個什麼都不說。可是他們的樣子,阮小樂又是個敏感的性子,怎麼會看不出事態的嚴重?越是沉默不說,她越是會擔心害怕。
從他們的高度看過去,那些人小得好像是螞蟻。
「小樂,還記得眼前這棟樓嗎?」陸修遠指著前面不遠處那座拔高的大廈問道。
原本意氣風發的周嘉年,阮小樂深愛的那個周嘉年,轉過頭來的那個眼神,阮小樂心疼得差點當場落下淚來。
「說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所以對真實的世界產生了抵觸的心理。」安然眼睛有些發漲,一晚上繃著神經等待,卻是現在這個結果。
周嘉年不言語,低頭看著阮小樂痛苦的姿態,全身都因為哭泣止不住地顫抖。周嘉年的眼眶也慢慢地蓄滿了淚,滾燙的液體打在阮小樂的脖子上,在這樣寒冷的冬日,像是一塊烙鐵,有些東西,生生地烙在阮小樂的心上。
「你說什麼?」阮小樂回頭,湊近了問陸修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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