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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雨越下越起勁，剛開始打在阮小樂身上，她還能感覺到疼痛。後來許是疼得麻木了，阮小樂臉上微笑著，身體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那聲嘆息，生生地打在陸修遠心上，說不出來地沉悶鈍痛。

堅硬的水泥地，跪起來並不舒服，阮小樂渾然未覺，跪得筆挺。

不知道阮小樂知道他沒事之後，是不是已經放心了。

周嘉年瘋了似的跑上前抱起她往外跑。

手機收到天氣預報，說是陰天，往外一看，天空竟然真是陰沉沉的，沒有一絲陽光。已經春末了，阮小樂換下厚厚的棉衣出門，看到的是喜氣洋洋的一片。

「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陸老爺子挑眉，不理解阮小樂的自信。

醫生在周嘉年面前，嘴巴依舊在動著。周嘉年的世界此時萬籟俱寂，他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也許從此再也聽不到了。

「謝謝您的提醒，我今天有事找陸叔叔，在陸叔叔答應見我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陸修遠卻像是聽到了晴天霹靂，他不敢相信前幾個月還活蹦亂跳的阮小樂，現在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樣子。

「不會了，沒有了她，我不會再幸福了，永遠不會了！」

「麻煩你了，幫我把這封信三天之後再交給嘉年吧！」

那個會哭會笑的阮小樂，從此以後只能毫無聲息地躺在那裡，不能愛不能恨了嗎？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不給他一個暗示，就私自這麼決定了呢？

這是阮小樂腦子裡的最後一個想法，之後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周嘉年，你不要開玩笑了，就算是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也沒關係，不用開這麼拙劣的玩笑的！」陸修遠忍著怒氣，幾乎對著電話吼出聲。

小樂，你不能出事啊。你要是出事了，陸修遠怎麼辦，我怎麼辦？

小樂，你難道不知道我那些話說出來有多麼口是心非嗎？我愛你啊，如果不是怕自己忍不住再去傷害你，我怎麼捨得這此後餘生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這麼多年，我不斷地逃避，你不斷地把我找回來。你日漸深情，我卻越發得寸進尺，恣意地揮霍著你對我的好，甚至忘了有「報應」這個詞。

只是阮小樂意志堅決，最後老人家沒辦法，轉身要離開的時候，發現原本睡下的陸老爺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了。

周嘉年沒有再回答，嘆了口氣掛了電話。

救護車聲音響起，安然她們幾乎是同時間趕到的。周嘉年把阮小樂放在擔架上，從頭到尾都握著阮小樂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讓阮小樂暖和起來。

阮小樂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封信如果不是我親手交給陸叔叔的話，想必陸叔叔肯定不會答應我交給阿遠的吧！」

阮小樂忽然笑了，笑得好像這場春雨她根本就不放在眼裡：「陸叔叔自己也是性情中人，一定明白這裏面的道理的吧。只有我主動離開阿遠，才能讓他真正死心。」

林躍開著車跟在救護車後面，這個樣子的周嘉年太可怕了。他還不能倒下，還有那和_圖_書麼多的事情沒有做，夜色還需要他撐著，李孟菲還需要他的照顧。

周嘉年甩開林躍，想要往前走。

拿到信封的時候，等不及顧田離開，周嘉年手有些哆嗦地拆了信封。裏面是一張很普通的信紙，乾淨整潔的字，僅僅看了幾個字，就讓周嘉年看得觸目驚心。

不遇見你，那麼在之後的年歲里，就不會一直拖累你。

我太害怕黑暗和寂寞了，一個人躺在地下，沒有人想念，該多麼的寂寞啊！我想我也會安眠，因為有你們的想念。

陸老爺子說完這句話，轉身想要離開，阮小樂趕緊起身，膝蓋因為跪得太久了，已經刺痛不已。咬牙忍住沒讓自己痛呼出聲，阮小樂急忙叫住陸老爺子。

阿遠，如果有來生，我希望你愛上的那個人，不是我。

之後的事情，輕鬆了許多。懷裡揣著另一個信封的阮小樂想了一下，還是打電話把顧田約了出來。

陸修遠這下子笑都笑不出來了，以為阮小樂現在已經和周嘉年在一起了，所以周嘉年才會覺得對他抱歉。想要揚起笑臉，卻怎麼也都得虛偽，許久才回答周嘉年的話：「沒關係，既然是小樂的選擇，我祝福你們！」

「都說了不用管她，阿遠那孩子還被她害得不夠嗎？你先下去吧，有事情我再叫你！」陸老爺子面無表情地說道。

嘆了口氣，管家把手裡的傘遞給阮小樂，見她沒有伸手的意思，又認命地替她打開放在她肩膀上。阮小樂感受著一個老人家的貼心，對著他軟軟地笑著。

嘉年，下輩子我還能遇到你，我們再不要經歷這些離別，可好？

「唉……」

我想我是真的對不起你的，如果沒我，那麼從此之後，你的生活，該是多麼的幸福，明媚正好。也許你會遇到一個很愛很愛你的人，或許你會遇到其他你很愛的人。

反覆地說服自己要對你好，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你這麼多年的陪伴。如果不是因為這次的事情，我想我還是會和你牽手一輩子走下去的。

「陸叔叔，我就不進去了，我來是希望陸叔叔幫我帶一封信給阿遠的。」

不是沒有看到阮小樂的可憐，只是於他這種商人而言，這種不必要的悲憫是要不得的。陸修遠就是學不會這個道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

管家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也有些羞赧：「老爺，我只是見阮小姐跪的時間長了，出來……」

管家適時遞上來一杯熱茶：「老爺，真的不需要管阮小姐嗎？看她這個樣子，好像真的是有事找你！」

阿遠，為什麼現在只要設想那六年暗淡無光的年歲沒有你的陪伴，我會害怕？如果沒有你，我會覺得過去的時光，都是我薄涼生命裏面，最不能承受的寡淡。

沒想到這一糾纏，就花了他今生能夠給予的全部溫暖。

天色慢慢暗了下去，陸修遠的心也逐漸地涼了下去，阮小樂的笑容又浮現在眼前。

不等陸修遠開口說話，周嘉年疲倦的聲音傳來：「陸修m.hetubook.com.com遠，對不起……」

周嘉年說得平靜。這麼長時間，他每天都抽時間來陪陪阮小樂，哪怕他和她說話的時候，她都從來沒有反應。每一次，周嘉年在空蕩的病房裡面，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的時候，心裏的傷口一天天加深。到了現在，那一塊地方早就腐爛了，麻木了。現在他竟然也可以假裝若無其事地說出口。

阿遠，可是離開了你，我又能去哪裡呢？除了死亡，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的離開，還有自私地想要霸佔你們的想念。

「我的意思是，如果明晚病人還不能清醒的話，就會陷入深度昏迷，也就是植物人！」

小樂，你還沒有看到陸修遠出來，你怎麼就捨得這麼離我們而去？

顧田和阮小樂分開之後，心裏一直隱隱不安，手上薄薄的信紙，此時彷彿是燙手山芋，讓他有些寢食難安。思前想後還是覺得阮小樂的態度有問題，給周嘉年打了個電話之後，把東西送了過去。

陸修遠的案子，最終還是被陸老爺子用手段壓了下去。走出那個暗無天日的房間那天，陸修遠看著頭頂上明媚的陽光，心情不禁大好。

他們不懂得我那時候的悲傷，而那些難過，你統統都懂得。這也就註定了，我要遇見的那個人是你，而不是別人。

陸老爺子把他叫進書房，也沒有開口訓斥，只是奇怪地看了他幾眼，最後交給他一個信封，似乎是下了重大的決心的。陸修遠著急去找阮小樂，並沒有太過在意，出了門之後，也來不及拆開那個信封，隨手往兜里一裝，開著車直奔阮小樂住的地方。

天氣慢慢回暖了起來，轉眼已經是初夏了，街上的人們早就換下了厚厚的春裝，到處可見的絲|襪和小裙子，讓人不禁覺得上街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我註定了是不會幸福的，這點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把自己鎖得太深了，鑰匙被留在了過去。就算是周嘉年，也不是我的解鈴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夠帶給我救贖了。

陸老爺子的車子已經等在門口了，見到陸修遠之後，便有人恭敬地下車把他請到車上。回家洗了個熱水澡，吃了頓這麼多天以來最安穩的飯，然後美美地睡了一覺，睡前滿腦子都是關於阮小樂的。

顧田見著阮小樂的時候，大吃一驚，見她笑嘻嘻的，又有說不出的詭異。

手術燈亮了又暗了下來，看到的是醫生抱歉的表情。那些話像一顆顆的釘子，敲打在周嘉年心上。

試著叫了幾聲，沒有人應答。陸修遠眉頭越皺越緊，終於想起給阮小樂打了個電話。手機被接起來，卻是周嘉年的聲音。

周末，陸老爺子應該是在家的，阮小樂沒想到自己被拒之門外。在院子外面等了很久，陸老爺子遲遲不肯給她開門。阮小樂偏也固執，生生地跪在陸宅外面。

「責任嗎？我這麼多年過得那麼不痛快，不就是因為這兩個字。我媽死了，李叔死了，現在小和圖書樂也……你們說，我到底還有什麼責任？我該怎麼做，為什麼他們一個個都離開我……」

「嘉年，你千萬不要出事啊，你還有好多的責任啊！」

「我們已經儘力了，胃裡面的安眠藥已經洗掉了，但因為病人吸入太多的一氧化碳，大腦長時間處於缺氧狀態，加上求生意志薄弱，所以……」

微暖的天氣，多麼像是當年遇見阮小樂的時候。

「怎麼說？」

周嘉年對這些都顧不上了，他的眼裡只有阮小樂。

阿遠，對不起。

周嘉年頓了頓，才緩緩地說道：「她自殺未遂，但因為大腦缺氧過度，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陸叔叔不是希望我從此以後都不出現在阿遠面前嗎？我答應你，只要你把這封信交給阿遠，我阮小樂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陸修遠面前，說到做到！」

可是你那麼好，對我那麼好。人前那麼風光無限的陸少，因為我的折磨日漸地黯淡下去。有時候看到你力不從心的笑，我真的很心疼，心疼你越來越不會對自己好了。

原來別人口中的生離死別竟是這麼痛入骨髓的一件事，周嘉年心臟處傳來隱隱的疼痛，捂著胸口緩緩地蹲下身去，臉色慘白一片。

可是沒想到，李孟菲在那個當口出事了，之後他再也沒有機會把這個戒指套上她的手指了。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會是我，不是我的話，你便不會有那些無妄之災。儘管不太願意承認，但是阿遠，認識我還真的是你的不幸，但認識了你，卻讓我覺得我上輩子一定是做了許多許多的好事，上天才會在今生獎勵一個你給我。

林躍正在安慰安然，眼尖地看到了周嘉年的異樣，趕緊放開安然上前扶著周嘉年。

先別和我計較我的第一句話，我知道你肯定會笑著說我傻的，我們之間早就不需要這些客套的話了。可是這麼長時間了，我發現我竟然沒有好好地和你說過謝謝，也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和你道過歉。

到阮小樂家門口的時候，不管周嘉年怎麼敲門，裏面都沒有回應。周嘉年邊在心面祈禱，邊使勁地撞著門，他慌了，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顧田沒辦法，趕緊打電話叫了開鎖的人過來。

管家看不下眼，趁著陸老爺子午睡的空當帶著傘出門了，看著倔強的阮小樂，開口勸慰：「阮小姐先回去吧，老爺今天是不會見你的。你就算是跪死在這裏，也沒用。」

周嘉年眼神失焦，看了許久，眼淚驀然洶湧而出。照片上的阮小樂，笑得那麼甜美，那樣的她，彷彿還是昨天的樣子。他答應了要陪她去一次鬼屋的，可現在所有的承諾，沒有了阮小樂之後，都變得可笑至極。

「可是他們都希望你活著，你現在這個樣子，小樂會想要看到嗎？況且你忘記了嗎？小樂是希望你幸福的！」

陸修遠是這樣，周嘉年也是這樣。

信很長，中間有些字很模糊，可以看得出阮小樂寫這封信的時候掉了很多的眼淚。陸修遠眼淚成串，打在信紙上。他急忙把上面和*圖*書的水珠擦開，生怕弄壞了這薄薄的兩張紙。

門沒有鎖，陸修遠狐疑地往裡面走。阮小樂的房子裏面乾淨整潔，看上去平靜得很。只是陸修遠心裏還是有不好的預感，這地方看上去太過安靜了，就像是許久沒有主人在的樣子。

「什麼意思？」周嘉年感覺自己的話更像是從身體深處說出來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陸老爺子並不計較管家的逾矩行為，站在不遠處的他，像是一個驕傲的王。盯著阮小樂看的時候，阮小樂覺得自己就像是他的獵物，下一秒就會死在他的目光里。

天地間，除了雨聲，汽車飛馳而過濺起的水聲，就是阮小樂的嘆息聲，但絲毫沒有停雨的預兆，雨越來越大。

顧田原本就是個知進退的人，不能夠過問的事情，他會保持沉默。

如果可以，陸修遠多想他一覺醒來，發現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夢一場。醒來的時候，正好遇見向他跑來的阮小樂，然後重新開始。

在我年少的時候，多麼希望自己的名字前面可以冠上你的姓，我覺得那就是我此生所能擁有的最大的溫暖了吧！可我們為什麼最後走到了這樣進退維谷的地步？倘若當時我撞上的那個人不是你，那該有多好。

就像是奔赴了一場宿命，沒有了她，未來的日子即使走不下去，他們也要隨著她的意願堅強地走下去。

翻出信紙，阮小樂清秀的字跡出現在他的眼前，陸修遠看到的第一眼，眼眶就模糊了起來。

那時候的阮小樂，臉上滿是眼淚，抬眼看著他的眼神像極了無辜而又迷茫的小鹿。那時候陸修遠不過是一個動心，沒有及時地推開迎面而來的女生。

阮小樂微笑，緊了緊外套，在巷子口的早餐店吃了頓熱乎的早餐，而後動身往陸修遠的家趕去。

說起來，其實我們遇見的那天，夕陽很美呢！那條街被染了個通紅，每個人看上去都生機勃勃的，好像是為了咱們的遇見而歡欣鼓舞。現在想來，好像是為我們慶賀。

大雨忽然而至，整個城市都被這樣子的雨幕包圍。原本路過阮小樂身邊的人還不時地把好奇的目光投放在阮小樂身上，現在卻只剩下匆匆走過的背影。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陸修遠有些恍惚。剛剛躺下的時候，他做了一個並不好的夢，夢裡面阮小樂的笑容總覺得太過遙遠了。而後陸修遠醒了過來，額頭上已是一層細密的冷汗。

阮小樂拿出提前用防水紙包好的信封遞了過去，見陸老爺子接過去之後，忽然間笑了，像是一下子卸去了所有的重擔，鄭重其事地彎腰，對陸老爺子鞠了一躬：「謝謝陸叔叔！」

可如果那個人不是你，我現在又該是在哪裡呢？所以，哪怕重來一次，我想我還是會愛上你的，這是命中注定。

周嘉年一愣，知道這是陸修遠誤會了，想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了如實告訴陸修遠真相。

「哦？就這麼簡單的東西，你為什麼不開始的時候直接交給下人就好？我想他們會拿給我的！」陸老爺ｗｗw.ｈetubooｋ.ｃｏm•cｏm子回過身來，看著阮小樂說道。

像是電影的慢動作，陸修遠極緩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口袋裡傳來窸窣聲，讓他想起臨出門前，陸老爺子那個悲憫的眼神。他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吧？可是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

門一打開，濃重的煤氣味道迎面撲來，周嘉年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徑直衝進阮小樂的卧室。床上小小的隆起的被子，阮小樂唇邊還有微笑。這麼安靜的阮小樂，看上去呼吸都沒有了。

那些都是因為春天來臨，萬物復甦的欣喜吧！

周嘉年，我愛你，可是我恨我這樣愛你。

「我想你誤會了，我說對不起是因為自己沒能照顧好小樂，她……」

默不作聲，周嘉年現在需要安靜，需要好好想想。

「跟我上來吧！」

其實這件事情以陸修遠的手段，根本就瞞不住，早晚是要知道的。

周嘉年的心臟越加疼痛難忍，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周嘉年這些天過得並不好，失去阮小樂的絕望和李孟菲日益嚴重的病，讓他有些心力交瘁，接到顧田的電話的時候，當下心裏「咯噔」一下。不好的預感突如其來，讓周嘉年慌了神。

手伸進西裝口袋，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來，裏面是一枚訂做的戒指，戒指的內圈刻著阮小樂的名字，是陸修遠先前訂做，打算在旅遊的時候跟阮小樂求婚用的。

只是我們遇見得終究太遲了。

「好！」

阿遠，你說如果當初我先遇見的那個人是你，那麼現在是不是我們都很幸福？。

許是臉上的笑容真的太燦爛了，讓顧田鬼使神差地忘記了問她現在怎麼會這麼狼狽。

「哎，你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就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體呢。要知道回頭生病了，還是自己受苦，這又是何必！」管家並沒有放棄說服阮小樂離開。

安然是恨他的，可是這樣的周嘉年，她還是說不出責怪的話，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周嘉年：「這是剛剛我在小樂家的地上撿到的，我想也許你會需要它……」

閉上眼睛，陸修遠忽然覺得自己很累，很想睡去，不知道夢裡會不會有他想要見著的那個人。

陸老爺子站在窗口往外看，阮小樂跪在那裡的身影很小，看得人心裏發酸。

和顧田告別，阮小樂整個人昏沉了起來，回到家裡給自己做了碗湯，如釋重負的感覺真好。原來一個人看透了，是不懼怕死亡的，把先前買的葯從包里拿了出來，關了所有的窗戶和門，拉上窗帘。世界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意識越來越模糊，阮小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應該是在笑的吧，她愛的人都會有溫暖明亮的以後，還有什麼比這樣的結局更加寬慰人心的呢？只是不知道周嘉年和陸修遠知道她死了之後，會不會為她掉眼淚呢？

信到這裏就沒有了，周嘉年看出了阮小樂訣別的意味。想到昨天阮小樂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心裏的不安感越來越強。顧田實在是擔心周嘉年的情況，趕緊給安然和林躍打了個電話，然後緊跟在周嘉年後面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