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鳳凰男的孔雀小姐
揮手打向了……
一本正經的一場半演講過後，李志明目光炯炯地掃向下面坐著的新人，清清嗓子問：「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功夫不負有心人，李志明終於做出了一手曉芙喜歡的好菜，節省下了外出下館子的錢。
「踏實感是成熟穩重可以提供的？」
自此，李志明痛定思痛，毅然決然地告別了瑤瑤和性生活。
他的世界，不見得多美好，而她孟春嬌的世界，也不見得多渺小。
「涼拌！」李志明以為對方在開他玩笑，雖是如此，他的臉還是稍稍地紅了，「這位小姐，你就算對白天的事情懷恨在心，也不需要在下班時間用自己的私人時間進行打擊報復，多不划算。」
這下輪到李志明無話可說了，他的人生哪裡經得起如此赤|裸裸的表白，臉瞬間就紅了，只差拿腳在地上畫圈圈。
「一個不懂事的小朋友，得罪了又如何。」
一畢業李志明就開始寄錢回家，不多不少，起碼可以讓志明媽在家休息一下。
平平的她，後來被校足球隊不平的大胸隊長「策反」成功。
「她叫什麼名字？下次我注意下。」
「那就別廢話了，走吧！」她不由分說地拿起李志明寡味的雙肩包，向門口走去，他只能在眾目睽睽下小媳婦一樣跟上去。
之後的人生中，中國足球成了李志明唯一的慰藉，由一種依賴逐漸發展為條件反射。
李志明也浮出一個敷衍的笑，意思是就這麼過去好了。
李志明無心的一曲《無地自容》打動了她，她覺得李志明很有搖滾的氣質。
4
終於，李志明在一個美好的百分百人間四月天里，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三枚女性，萬劫不復得彷彿安琪兒般的孫曉芙。
李志明仔細想想前後的邏輯關係，「倒也沒有。」
那一餐飯吃了什麼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志明在短短的時間內，被這個開朗直爽雖然略帶驕縱但卻不乏真誠的姑娘吸引了。
「喂，明知故問和小肚雞腸是一個男人身上最差的品質了！」
事實證明，波霸的人生總是比較好混，無論男女。
是條漢子的李志明，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平地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
自和圖書己。
第二枚時李志明吸取了教訓，廣面積大撒網，把魔爪伸向了外校。
很快，他們確立了戀愛關係，她實習期滿，到了父親安排的一家國企，每天的工作就是看報紙，安然舒適得一塌糊塗，提前進入了退休狀態。
3
那一日，公司進實習期的新人，由三年前還是新人的李志明負責給他們上第一堂課。站在台上，李志明底氣十足，自信滿滿，如果生活可以自動調播背景音樂，李志明那日身後一定會響起《男兒當自強》：傲氣面對千重浪，熱血像那紅日光。
李志明想現在的小朋友抗壓能力真差，問個問題都可以這麼緊張，於是十分溫馨地示意她可以講出自己的問題。
不過，坦白地說，那一刻，就一個正常性取向的男人來說，被一個家境優渥的小美女這般對待，李志明心底其實有暗爽到。
李志明緩緩抬起頭來，裝作吃驚，「啊，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情？」
李志明給了她家裡的鑰匙，她每周會來他租來的小二居待上幾天，李志明每次回到家看到髒亂差的家中煥然一新，便知道是曉芙悄無聲息地來了。
咳咳……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那種」行當，李志明就算心有餘也是力不足的。
我最親愛的，你過得怎麼樣？這麼多年，是否別來無恙？
「志明兄，你好！」她聲音里還是帶著笑意。
只是……為什麼，十年過去了，她看他第一眼，就瞬間跨越過了這十年的時間鴻溝，一個眨眼，就把這兩個世界合二為一。
李志明怕是鴻門宴，「你何罪之有？」
負責任地說，在職場上，李志明做事勤懇努力，勝不驕敗不餒，從不多說一句話。
現在的他，又變成了誰？
秋天剛一到，李志明就發現，瑤瑤不僅會跟唱《無地自容》的自己上床，她還跟任何一個長頭髮會彈吉他會吼幾句歌詞的所謂搖滾樂手上床，並且樂此不疲地拿著從李志明這裏搜刮來的零用錢去倒貼他們，李志明成了一個大型的慈善機構。
畢業后，志明進了一家H開頭以豪門浪|女繼承人著稱的五星外資酒店，擔任大堂經理。
李志明家境不太好，爸和_圖_書爸去得早，媽媽很辛苦地以天荒地老的架勢拉扯他跟弟弟志浩長大。
眼看著事業穩步地走上正軌，飽暖思淫慾，也許是緣分，也許是註定，李志明又被青春撞了一下腰。
就一個看客而言，我知道你們對他的感情生活最有興趣，好吧，我幫他從頭開始坦白。
多少怨婦作家，痛定思痛言之鑿鑿苦口婆心地教誨，可惜，閱讀知識面較窄的李志明沒看到。
「跟我吃頓飯有那麼為難嗎？還是你怕女友吃醋？」
第一枚是李志明的大學同學，相貌平平、性格平平、身材平平、功課平平，名字也叫平平。
「跟我說的衝突？」
他們過上了平靜且不乏幸福的生活。李志明覺得他的春天就這樣不知不覺地來了。
2
當下的李志明有點兒尷尬，臉霎時也紅了一下，有點兒狐假虎威被識穿、小朋友講出皇帝的新衣的意思，「這其實不叫裝嚴肅，做我們酒店服務業，你必須通過成熟穩重的方式，給予客人踏實感。」
但，你懂的，不是他要扮優雅，是他實在迅猛不起來。
當然，李志明同樣也知道她不善家務，應是某位鐘點工阿姨代勞。
臨近下班時間，辦公室傳來敲門聲，還沒人說請進，門就被推開了。
而自己在他的眼中，還是當年那個孟春嬌嗎？
「你這人真有意思。」她略微側身，認真地看了李志明一眼，「完了，我覺得我有點兒喜歡你了。怎麼辦？」
再沒有人問問題，在李志明散會的口令之後，眾人作鳥獸散。
好啊！這位火眼金睛高智商的同志，猜對了，李志明學的是酒店管理。
1
現代生活壓力大得像時刻在玩蹦極遊戲，他至今還未找到遊戲的樂趣所在。
事實證明，志明媽雖然是一個職業山東婦女，但是如果沒有「文革」也算是富二代的她，是有遠見的。這三年裡，李志明是公司里最受歡迎的人，所有多事的阿姨都惦記著幫他找女朋友。
她眼中的他，還是那個十年前的少年，永遠在飢餓中，永遠有微笑，永遠不問為什麼，最大的成就感是逗她笑。
「
和-圖-書沒事情不能找你？」她笑，在李志明面前坐下來，「我要請你吃飯賠罪。」「哦？」
沒有人記得他是不是和大家一樣，曾經年少輕狂，受了一點傷。
出於一種本能，李志明下意識地趕緊把頭低下，結果她竟然走到他面前來。
「這位叔叔，請問我們之後工作時也要像你一樣裝得那麼嚴肅嗎？」她講完之後，爆發出有點兒旁若無人的大笑。
這是志明媽媽教給他的道理：當你還是一個職場新人，聰明地幹活兒就好，討好領導處事圓滑什麼的，等著攀上高位再說吧。
看電影什麼的，李志明也學會了通過淘寶網買電影兌換券，兩個人四十元就可搞定。
自大學起，李志明共交往過三枚異性，未遂概率頗高。
黨的兒子小志明，一顆紅心向學習。
「不然你有什麼高見？」李志明略略有些惱火，怎麼有這麼不懂事的新人。
跟她在一起，李志明覺得快樂又輕鬆，彷彿天天在過暑假，還不用寫暑假作業。
如他所料，一片靜默。
「孫曉芙。」
話說學習成績，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會辜負人的東西。
車子開動，她隨手打開車內的音樂，聽的是小野麗莎。
身為一個對自己高要求的男人，無論工作到多晚，李志明都堅持每日去小區樓下的健身房垂死掙扎半小時，繼而如同海綿寶寶一般癱坐在蒸汽房裡半小時，餘下的半小時，李志明基本會以一個瀕死之人的姿態，緩緩更衣，優雅得彷彿男版楊貴妃。
他是誰？
那個夏天，李志明比快樂男聲還要快樂一點點，幸福的幻覺洶湧地包圍了李志明。
「沒想到你介意的東西還挺多，處女座？」
但好在她有心，他的心也是暖暖的。
他叫李志明，年方二十八，頭髮依舊全，肚子尚未凸。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曉芙看出了李志明的尷尬，隨口扯向別的話題，李志明也迅速調整好了自己，應答如流。
那天的活動結束后，她給了李志明愛的抱抱，他們去開了房，那是李志明的第一次。
正待李志明準備揮揮手，結束這一切之時，忽然有一隻手，自最後一排怯生生地舉起來，李志明瞟一眼，是一個長發的女孩子，眉目
和圖書清秀，臉憋得很紅。孟春嬌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還會遇到他，十年前一別，兩人被命運的大手瞬間拍散得那麼乾淨爽快，自此成為兩類人，從階級上天然阻隔到了兩個世界。
5
「好吧，我原諒你了，飯是不是可以不用吃了？」
「呃……也沒人告訴我啊。」
李志明成不了「波」霸，卻恨屋及烏，自此恨上了踢球的人，還好中國男足很「爭氣」，給足了李志明冷嘲熱諷的機會。
至於李志明是學什麼的，賣個小關子，給個提示：高級服務行業。
「那不就結了。」她笑了，「人生何必那麼辛苦，隨便玩玩轉眼就是一輩子。」
「嘖嘖，你是不清楚，那可是一位含著金湯匙的小公主，咱們總經理親自交代關照過的新人。」
「嘖嘖，不相信我突如其來又真誠萬分的瞬間表白？」她認真地開著車，彷彿自言自語，「要怎麼樣你才信我對你一見鍾情？因為想吸引你注意才故意讓你下不來台。」
李志明聳聳肩，「那是你的人生，我的人生可能需要稍有不同。」
「哎呀，你別這麼認真嘛！」她吐吐舌頭，向李志明擠出一個半討好的微笑，「我就是隨口一說，活躍下現場尷尬的氣氛，再說也是為了配合你問問題嘛，沒有人提問多沒面子。」
無論場上的人踢球踢到多麼「慘絕人寰」的地步，李志明都不離不棄地守在電視機旁，目的就是為了用一切惡毒的語言去攻擊場上二十二名疑似男人的軟腳生物。
回到辦公室，跟同事講起了那個新人，對方拍拍李志明的肩膀，「志明，還好你脾氣好，沒說什麼重話，不然就得罪人了。」
「概率學就一定是對的？」
李志明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正是那位孫曉芙小公主，身著碎花連衣裙，頭戴碎鑽小發箍，眼神如炬地掃視著。
三年後，在曉芙的要求下，在曉芙爸爸的幫助下，李志明成功地跳槽到了京郊的一家新開的高檔度假村。
「我的醋只有吃餃子的時候自己吃。」
「哪裡敢，會折壽的。」李志明無奈地笑笑，快步上了車，「還有，如果你願意，你可以不稱呼我『喂』，叫我李志明可好？比如你剛剛在辦和-圖-書公室叫我『志明兄』，我還是挺受用的。」
安逸慣了的曉芙雖然偶爾抱怨自己現時的生活不如她想象般完美，有時也難免有小衝突，她也罵李志明是個精打細算令人討厭的鳳凰男，但生活畢竟不是隨時都可以有粉紅色的肥皂泡伴隨，她也明白鳳凰男在當下是把雙刃劍，且目前看上去她用得還頗為得心應手遊刃有餘。於是她雖然嘴上說說，但在李志明整體還算無微不至的關懷下，她也是位好姑娘，也就逐漸地無話可說了。
還好他倆都算爭氣，特別是李志明吧，起碼從山東披荊斬棘地考上了一所北京的好大學，選了一個看上去不怎麼熱門，其實就業前景還算不錯的專業。
李志明這才領悟，她剛剛憋紅的臉，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笑意。
「我覺得還是有點兒責任感的人生比較有意思。」
隔天李志明覺得自己找到了真愛，對瑤瑤無比熱情，她也同樣熱情地回應了李志明，帶李志明去看各大搖滾演出，那是一個夏天，北京所有的搖滾樂現場，都灑下了他們撞來撞去POGO的汗水。
在一次舉目無親的KTV活動中，李志明認識了瑤瑤。
她彷彿春天裡一頭下山喝水的小鹿，橫衝直撞，美好萬分。
曉芙不會做飯，李志明亦然，談戀愛的成本是高昂的，他們在一起后，李志明的日常開支瞬間增大了不少。
「嗯……這倒也不一定。」
「我也是剛知道。」
曉芙雖然一直用盡聰明的手段付賬，李志明亦負擔得起偶爾的出門「驕奢淫逸」一下，但為了家中的老母和年幼的弟弟，他利用日常時間研習了《貝太廚房》，偶爾也向酒店廚房的師傅討教。
李志明以神一般的成績畢了業，風光無限，就差拿著勝利權杖繞校一周，揮手致意。
走出酒店，孫曉芙往停車場走去，李志明知道她肯定是開車來上班的，並未多問，只乖乖跟上。她走到一輛紅色的奧迪A4前停下來，駕輕就熟地打開車門，把李志明的雙肩包丟至後車座，轉頭笑看他說：「喂，不需要我幫你開車門吧？」
但是，請注意，就跟快樂男聲的人氣好比肥皂泡一般，幸福只是洶湧的幻覺而已。
「真不是，我不信星座，全世界那麼多人，概率學上就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