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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西說，然後捂著嘴劇烈咳了起來，接著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吐，把才吃進去的藥丸全吐了出來，「風，我……我沒保護……沒保護好貝貝，它被……它被打……打死了，他……他……」雍西漲紅著臉，指著公扎身後低了頭的姬迦，上氣不接下氣。

「我送他出去上學，你放心吧，我一定送兒子出去上學。」姬迦突然抬起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眼看著心愛|女|人的生命一點點消失，姬迦這個心狠手辣嗜血如命的漢子也掉下淚來。

傳說終究會解開迷霧，歷史自有去處，那人呢？公扎和風是否會在歲月的顛簸中得到出路和圓滿？

雍西終於睜開眼睛，看到公扎和風，掙扎著想坐起來，只是力不從心，色嘎趕緊扶起她。

公扎和風、色嘎跳下馬背，馬鞭一扔就跟著姬迦進了帳篷。

和_圖_書姬迦圍著帳篷轉來轉去，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慌亂。

雍西摸著兒子的頭，眼裡突然煥發出光彩來，說話也有力氣了：「塔加普，我的兒子，阿媽再不能照顧你了，你要聽姐姐的話，不準調皮，長大了別留在荒原上，要出去上學，啊？」

姬迦看到他們，停住了腳步。

塔加普不明白她說的話，只是一個勁地哭著要往雍西身上爬。

姬迦喃喃自語著：「自首……坐牢……」

等她喘得稍好一點，雍西才轉臉看著色嘎說：「謝謝你，色嘎。塔加普……塔加普……」

「解散獵隊，給你阿佳積福。從今天起，誰也不準獵殺羚羊。聽到沒有？」

天空突然烏雲密布，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冰雹。獒仍坐在帳篷前，一動不動地看著煙霧迷濛的雪山，馬兒悲鳴和-圖-書一聲，揚蹄向荒原的盡頭跑去。

央吉帶了女兒達娃措回到了草原，身邊還帶著一個小男孩。她們說，色嘎回了四川甘孜，同去的還有當時影子獵隊的醫生強巴，姬迦則不知去向。

央吉抹著淚在煮肉，達娃措抱了塔加普憂傷地坐在榻前，卧在榻上的雍西如冬天的乾草般了無生氣。

色嘎急步上前，小聲喚著：「阿佳，阿佳，公扎大哥來了，你醒醒……」

「你終是不願放手。」雍西的目光放在姬迦臉上，為何他不是普通牧人，為何不能陪自己安靜過日子呢？隨著兩行淚滾落，慢慢合上了眼睛。

達娃措趕緊拉著塔加普過來：「在這兒，阿佳，塔加普在這兒呢。塔加普，叫阿媽！」

雍西不停地喘著氣，色嘎要扶她躺下，雍西搖著手示意不要。

兩匹馬兒急馳而來，獒站ｈｅｔｕbｏoｋ.cｏｍ.ｃｏm了起來，本能地張大了嘴卻沒發出聲來，因為來的人熟悉。它重新坐下，重新看著荒原陷入沉思。

「姬迦，你欠下荒原那麼多的血債，佛祖能放過你嗎？如果你真的要改，就自首去吧，向政府自首。」雍西看著姬迦，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平靜。

風強行抑制住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輕拍著雍西瘦得皮包骨頭的手背說：「沒關係，雍西姐姐，貝貝去香巴拉了，那裡是人和動物的天堂，再沒有傷害，你別傷心了，啊。」

塔加普雪山的另一邊。

色嘎充當起了臨時的翻譯。

半個月後開始有人傳說，影子獵隊被突然而至的公安端了窩子，偷獵的男人抓的抓，逃的逃……

姬迦受不了雍西漠然的眼神，跪倒在榻前，緊握著雍西的手貼在淚水縱橫的臉上說：「我解散獵隊，女人，我和-圖-書馬上解散獵隊好不好？你好起來，我去解散獵隊。」然後向外大喊一聲，「強巴！」

平坦的荒原一望無際，中間有條小河彎彎曲曲向西而去。

「雍西，」公扎走到榻邊，央吉遞過凳子，「怎麼病成這樣？」

雍西沒有看他。她不想見到他，現在好了，終於要解脫了，終於可以不再擔心了。來生，來生一定要嫁個平平常常的草原漢子，日子苦一點也沒關係，只要倆人在一起，每天都過得安安心心就行了。

「雍西姐姐，你也是好人，如果沒有你指引，我現在可能還沒找到他呢。」風說，看了一眼身邊的公扎，眼裡淚霧蒙蒙。自從到了草原，心一直被感動著，無論是雍西、還是傷了她的色嘎，以及央吉、達娃措，這些生活在荒原上的女人們，她們用善良和率真溫暖著她。

「女人，女人啊……」和圖書姬迦撲在雍西身上，嚎啕大哭。

「祝福……祝福你和大哥，你們……你們倆……你們倆都是好……好人！」

一頂黑帳篷立在向陽的坡地上，獒孤獨地坐在帳篷邊，看著荒原出神。

「大哥……」

塔加普哭兮兮地叫了聲「阿媽……」

姬迦一聲不敢吭。

強巴應聲而進：「大哥！」

「出去，傳我的令下去，從今天起，影子獵隊全部解散。」姬迦狠狠地說，轉過頭來，討好地對雍西說，「女人，我解散獵隊了，你看，我不殺羚羊了，也不殺野氂牛了，我只陪著你，帶著兒子，我們自己養牛養羊。」

「大……大哥，聽說……風……風受傷了，一直……一直擔心。都是……都是我……我連累你們的，現……現在好……好了，你們……你們平安，我……我就放……放心了……」雍西看著公扎和風，斷斷續續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