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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斐然

作者:天籟紙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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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塞外

第六章 塞外

季斐然笑道:「皇上若是沒點能耐,就不是皇上了。功高過主,是會掉腦袋的。」說到這,轉過身看看門外:「天晚了,告辭。」游通道:「我送你。」季斐然擺手道:「花好月圓,還是一個人賞景來得舒坦。」扇子在手中搖了搖,走出門去。
說話的人竟是凌秉主。凌秉主雙頰微紅,一雙吊梢眼已蒙上醉意,看著季斐然痴痴地笑:「咯,游大人相貌好,人緣好,腦袋好,酒量好~~榜眼郎變內閣首輔,天子面前的紅人兒~~~但是,季大人,您沒有虎落平陽的感覺么。」
所有人都看向凌秉主,臉色煞白。凌秉主面頰脹得通紅,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游信卻道:「早在民間聽說過季大人為人洒脫不羈,沒想到大人還如此風趣。」
季斐然丈二和尚了:「他忍什麼了?」
皇上沉思了片刻,道:「我是叫你護送穆蘭去蒙古的。」
城外靈山,橋頭玉水,兩人走了一段,卻一直沉默,最後還是游信先開口:「未想到季大人如此念情,子望委實受寵若驚。」
季斐然摸了摸下巴:「嗯,游大人確實頗有幾份姿色,我不是沒想過。」
次日,護送穆蘭公主的車馬以及蒙古使者都已停在玄武門。老遠就看到一個悠哉的身影,穆蘭公主立刻下了馬車跑過去:「季大哥!」季斐然笑道:「這麼快小穆蘭要嫁人了,季大哥都一把老骨頭了還沒人要,真是羡慕~~羡慕啊。」
晚上季斐然去拜訪游信。開門的是管家,學士府上熱熱鬧鬧的,季斐然問去的是什麼人,管家說都是朝廷上的官員。季斐然道:「常大人在么。」管家道:「主子和大人們聊天時提到常大人,說他還在病假中。」
季斐然頓了頓,拱手道:「彼此彼此。」
一進大廳,所有官員都呆掉了。季斐然拱手道:「各位大人好,斐然也來混口酒喝了。」眾大人們的目光先是停在季斐然身上,再看看游信,又看季斐然m•hetubook.com•com。最後都笑著歡迎他。忽然人群中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要不咱們先走罷,人家兩口子要好好慶祝呢。」
等來了蒙古王的答覆後幾日,番子們終於決定要回去,順便扯上了國色天香的穆蘭公主。公主和公主的娘樂妃都哭花了臉,皇上直嘆氣。
季斐然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笑吟吟地望著皇上:「皇上,您可終於把微臣記住了。」皇上微惱道:「這段時間沒和你說話,你怎麼還這副德行。」季斐然道:「源清流潔,本盛末榮。」皇上看著他搖搖頭,長嘆一口氣,隨即指了指季斐然身後的椅子。
穆蘭公主又哭了:「我不想名垂青史,人都死了,他們再是歌頌我,我又能知道什麼。我只想這一輩子都過得簡單平凡,不想當什麼公主,不想嫁給蒙古王!」季斐然道:「季大哥又如何不是與你一樣的想法。但事實難料,人生無定。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逆來順受。」
季斐然點點頭:「你給你們主子說一下,季斐然找他有事。」管家點頭,季斐然又道:「慢著,只給他一個人說。」管家應聲進屋。
季天策把早朝發生的事全告訴了兒子。原本季斐然出了這麼大的糗就已觸怒龍顏,外加不上早朝,皇上差點就罷了他的官。游信說,皇上,蒙古人原本是聽不懂季大人的話的。
游信也笑了:「季大人想多了,子望回老家待上幾日就會往回趕。」
季斐然撥弄茶蓋的手停了下來。將茶杯放在了身旁的小方桌上,略有些茶水濺在手背:「皇上定了哪一日?」皇上道:「明天。」
游信看著他消失在門外,嘆了一口氣。
「在皇城裡待著,平安就是福。好好活著,真是比什麼都重要。」季斐然撐開扇子,又笑起來,「子望若還把季斐然當朋友,就不必再叫大人了,我這人性子直,聽不得別人跟我玩客套的。」游信一怔,許久才輕聲道:「斐https://www•hetubook•com•com然。可好?」季斐然眼睛一彎,道:「甚好。」游信微笑不語。
季斐然收住摺扇,輕輕握住:「子望莫不成是不歡迎在下?」游信立即擺手:「絕非如此。」將長纓搭在馬背上,對身後的幾個小廝道:「你們牽好馬,隨後來,我和季大人先走一段。」然後做了個手勢,示意季斐然先走。
季斐然愕然道:「那幾個番子真是肥膽了。」
皇上道:「你和游信很熟?」季斐然笑道:「不過點頭之交。」說完又品了一口茶。皇上故作驚愕地說:「真難得你也會和別人撇清關係,我還道你只會抹黑呢。」季斐然道:「對了,皇上叫斐然來有什麼事么。」
季斐然道:「蒙古使者說了什麼話?」
一個過得匆匆忙忙,一個過得優哉游哉,轉眼又過了半個月。
再經季天策一說,季斐然才明白了,皇上前幾日召見游信是有目的的。
「說話太客氣了。」季斐然在手中把玩著扇柄,忽然又停下,「子望頓失慈暉,我也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只有陪你走上這麼一段……希望令堂在天有靈,保佑子望在京城平平安安,順順利利。」游信笑道:「不礙事,人生死由命,我娘生前對這些事看得就很淡,我們要掉眼淚,她反倒不開心。倒是季大人沒有祝在下早日陞官,還祝平安順利,倒是罕事。」
季斐然搖了搖扇柄:「凌鼎元此言差矣。斐然非無斬釘截鐵剛方氣,都只為惹草沾花放蕩情。不過,游大人好看是好看,就是性格太溫和了,我還是喜歡潑辣點的……」說到這,別有用心地盯著凌秉主看。
下了早朝,趕去內閣尋找游信。才知道游信前幾日就請好了長假,說是有人捎信給他,說他母親逝世十年,已經在朱雀門備馬,準備回錢塘替母親祭奠掃墓。
話沒說完就被季天策給打叫出來。季天策怒道:「你與他才見過幾次面,若不是你平時行為不檢m.hetubook.com.com點,人家會懷疑到你身上么,給我好生反省反省了!!」季斐然笑道:「我和皇上都有那麼一腿兒,多個游大學士又何如?」
沒多久游信就出來了。見了季斐然,把手往裡面一攤:「原來是季大人,快請進來坐。」季斐然遲疑了一下,垮入門檻。
兩個人講過一次話,也就是下了早朝,正巧碰上了,打了個招呼行了個禮,封堯又拉著季斐然去府上用膳,客套話還沒說完,就迫不得已離開了。
季斐然坐下,立即就有宮女為他上茶。皇上道:「這龍湫茶是從雁盪山運來的,朕品了,覺得不錯。」季斐然道:「浙江雁盪山?子望的老家么。」又端起茶杯,撥了撥裏面的茶葉,淺嘗一口:「香而不膩,苦而不澀。上品。」
游通道:「多謝季大人提醒,還有事么。」
穆蘭公主已經哭出聲音來了:「你以前不是這麼教我的。」季斐然笑道:「那時季大哥也跟你一樣是個孩子,不懂事。後來經歷了一些事,想法自然通透一些。」
說罷看了看遠處,青山連綿的地方。那裡有一望無際的草原,有成群而行的牛羊,有蒼翠滿叢的大青溝,有美麗清澈的呼倫湖,還有雜草叢生的塞外戰場。
夢裡數行燈火,皇州依舊繁華。
穆蘭公主的眼睛都還微微發腫,這會兒又濕了眼眶:「穆蘭說過,穆蘭什麼人也不想嫁,就想待在季大哥身邊。就是當個小丫鬟,也比嫁去番邦好!」
散席時已近子時。官員們東倒西歪地走出學士府,游信轉過身對季斐然道:「季大人準備在寒舍留宿么。」季斐然道:「不了,斐然原本就是來恭喜游大人升遷的,順便提示大人,有的事一定要藏好,以免招來橫禍。」
「他精通十來種少數民族的語言,並且對這些民族的風俗習慣瞭若指掌,包括蒙古族。可是你看人家說出來過么?哪像你這殺才,懂點芝麻尖兒大小的東西就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成不了大器和-圖-書!」季天策手裡還拿著雞毛撣子,又在季斐然身上捅了一下。
季斐然不說話了,只替游信捏把冷汗。游信居然把侍讀學士的主兒都告訴他了,這算哪門子的城府。倘若他現在去找常及談一會兒,再籠絡幾個大臣,游信百分百升天當神仙。這年頭,誰的膽子都肥了。常及坐不住了,番子耐不住了。
急急忙忙地趕到朱雀門,果然看到游信和幾個小廝正在整理長纓。見季斐然來了,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略顯錯愕地說:「真巧,在這裏都能碰到季大人。」季斐然搖了搖扇子,微笑道:「我是專程來送你的。」
季斐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現在嫁到了番邦,儘管自己不樂意,但是全天下的老百姓因你而活得幸福安樂,人們將會把你的名字世世代代傳下去,你將名垂青史。換個角度想想,這樣也很不錯,是不是?」
又走了一段,季斐然將摺扇在手中一敲,道:「一會兒還要去見皇上,就先送你到這了。」游信點點頭,拱手道:「再會。」季斐然沉思片刻,又笑得無比舒坦:「待君歸來時,共飲長生酒,再會。」亦拱手回禮,轉身離去。走的時候還笑得特別開心,像是趕趟吃喜酒。
與番邦停戰後,社稷安寧,五穀豐登,人物康阜。可近幾年,蒙古那邊又開始蠢蠢欲動,皇上為此頭疼了許久,問游信有何想法。游信提議實行懷柔政策。皇上沒做答覆,只叫游信也去接待蒙古使者。
季斐然道:「那侍讀學士犯了什麼錯,竟要處以極刑?還有,子~~游大人又是從何而知是侍讀學士說的?」季天策嘆了一口氣:「遊子望絕非池中之物。你以後和他相處要小心了,看他樣子也就二十來歲,我還未見過如此能忍的年輕人。」
季天策道:「這事就我和劉虔材他們幾個老頭子知道,你可不要亂說。據說他們談話的時候提到了進貢的寶物,壓軸的箱子里裝的是十來把兵器。」
季斐然怔了片刻,最後緩緩笑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臣遵旨。」
氣氛瞬間變了。幾位大人紛紛開始勸說凌秉主,游信撇開季斐然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玩笑歸玩笑,莫要認真。」凌秉主打著酒嗝道:「誰和你們開玩笑,咯,你們兩個男人,咯……」
下午,尚書府派人買了一捆雞毛撣子。
皇上思慮了許久,最後降了季斐然的級,斬了蒙古堂的侍讀學士。
臨行的前一日,皇上把季斐然招到了御花園。
季天策道:「是啊,否則皇上大概不會這麼急就定了和親。要除掉那幾個番子容易,可是這樣一來,朝廷里的和國界外的一起翻臉,就不那麼簡單了。那蒙古堂的侍讀學士到死都沒肯說一句話,不過估計皇上心裏也該有底。」
季斐然想起了游信在白虎門前對他說的話,突然覺得背上涼颼颼的,給人颳了骨似的。許久才喃喃道:「爹,游信哪有什麼城府,我看他也是個膽肥的。」
游信也瘋了,居然敢去踩常及那個老狐狸。
季天策又在他頭上敲了一記:「你有資格說別人么?人家不到一年就從個小小五品官跳到了正一品,你呢?不但沒進步,還給貶了!」
後來游信從翰林院挑了一個侍讀陪他一起前行,聽到番邦使者與那侍讀學士的對話后,立即叫侍讀送了蠟丸帛書給皇上。皇上看了以後大驚,最終還是把女兒給賣了。
季斐然怔了片刻,用摺扇挑起游信的下巴,也笑了:「這是何其精緻的一張臉,總比找個老人家好點罷。」凌秉主臉色一變,砰地一拍桌:「季斐然你玩人喪德!」
季天策想了想又道:「話說回來,朝廷里有人說游信和你關係不簡單,是靠著你爬上去的,又說利用你以後就翻臉不認人。我聽了差點給氣死。」
游信當了大學士后,成天跟著劉虔材倆人常伴皇帝的左右,充當顧問,且為皇帝辦理公文,草擬諭旨;議政事,宣布綸音,忙得不可開交。倒是季斐然,說是讓他調到內閣當學士,實質仍在禮部兼任侍郎,也就面子上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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