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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女戀人

作者:月斜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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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伽葉和葉嘉

第四章 伽葉和葉嘉

又來了,又來了!這該死的女人一得空,決不忘記損自己幾句。
「嗯,你沒有大礙了,再過半小時,等這點滴滴完,我們就可以出院了。」
太遙遠的距離橫跨在眼前。
天空的太陽炙熱地烤在行人身上。馮豐本來幾次想狠心不理睬他,可是,想到他身上沒錢又剛剛生病,還是狠不下心來,加上又見到了「伽葉」,對他害死伽葉的憤恨不知不覺就淡化了。她見他跟在身後,也無法開口趕他,攔了輛出租,兩人一起回去了。
這是C城最大最有名的一家公立醫院,選擇這裏,只是因為這裏距離馮豐的租屋很近,計程車開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葉嘉迅捷無比地一下將她拉在身後,伸出的手擋下了李歡憤怒的拳頭,嘴角流血卻面色平靜:「先生,你認錯人了。」
不一會兒,只見李歡進來,拿了一幅大紙,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窗外的雨已經小了,門外,似乎沒有什麼聲音。她轉身要回去繼續睡覺,可是,心裏還是不安。大著膽子,她拉開了防盜門上的那層觀望的小鐵窗,這一看不打緊,只嚇得一聲尖叫:
李歡白她一眼:「蠢女人,你看不出來我在做飯?」
兩人嬉笑著離去,馮豐靠牆側立,腦子裡混亂成漿糊一般。
他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如果沒有關係,自己和她在昭陽殿相處那麼久算什麼?那時她也知道自己是馮豐吧。這也叫沒有關係?
馮豐哼一聲,坐在沙發上捂著腦袋:「你洗碗——」
馮豐昏頭昏腦地睡了許久,醒來時,只覺得又渴又餓,渾身無力。
葉嘉搖搖頭,看著這個語無倫次的女子,神情溫和中又帶了點憐憫:「小姐,我不認識你……」
「他死了嗎?他明明就在那裡。」
他屢次揚起的手屢次放下,氣得渾身顫抖,似乎連打她的力氣都沒有了。過了好一會兒,門口,一群人嚷嚷著進來,原來是有新的病患住進來了,而且一來就是三撥。
李歡又是一拳揮過去,她搶身上前擋在葉嘉面前,嘶聲道:「他是葉醫生,不是伽葉,你幹什麼?」
她拿了濕毛巾給他敷在頭上,可是,好一會兒都沒有退燒的跡象。
他還是微笑著:「小豐,我走了……」
「可是,你真的陪她們了?」
那群人正要走過,她的視線忽然落在中間那個白衣醫生身上……
馮豐又氣又急又是羞愧難當,不安地看著葉嘉。
他眉毛一揚,她看他越來越凶神惡煞的樣子,好像一隻暴躁的老虎馬上就要發威了,自己也乾脆豁出去了。「……我喜歡伽葉,我就是喜歡伽葉,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就正如你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一樣……馮昭儀只是你的幾千個小老婆中的一個而已,你喜歡馮妙芝,喜歡這個美人那個美人,喜歡了許許多多其他女人……你若真喜歡馮昭儀,又怎會同時喜歡那麼多女人?難道你在挂念著馮昭儀的時候又挂念著其他女人?你這算什麼喜歡?嘿嘿,這不叫喜歡,叫『濫情』,甚至『濫情』都說不上,叫『濫性』!都是供你洩慾的工具而已!我和你不一樣,我只喜歡伽葉一個人,再也不喜歡別的任何男人,哪怕他不喜歡我不認識我了,我也要喜歡他……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和你毫無關係,在家廟,你蹂躪的那個身子是馮昭儀,不是我馮豐!你記住,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瞎吹嘛你……」
「嘿嘿,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走,你得馬上去醫院……」
太陽敢情要從西邊出來了。要知道,李歡自從來到現代后,雖然身無分文對現代事情一竅不通,但是一直擺了十足的皇帝架子。來現代兩個多月了,他的衣服全部要自己給洗,飯得自己做好端給他吃,自己整個跟他的奴婢似的——馮豐常常哀嘆,自己不知是哪輩子作孽太多,撿了這麼個男人在家折磨自己。
她不屈不撓地追問,李歡怒道:「你不是希望我做這個嗎?可不符了你的心意?」
小馮也好,小豐也罷,只要不是小鳳仙就好了,小鳳仙是個名妓,不安逸。其實,叫什麼並不重要,是不是?主要是看誰在叫。
他正要問,她默默地將粥端到他面前,在床邊坐下,喂他:「吃吧。」
葉嘉心裏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她這樣的說辭,自己十分熟悉,很久就聽慣了似的。再細看她的面容,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是個心理醫生,此刻不知怎麼覺得自己心理有點不正常起來,微笑道,「馮豐?瘋瘋?這名字念著不好,我叫你小馮,不,還是叫小豐好了,這樣更順口……」
饒是葉嘉那樣權威的精神病專家,也分辨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馮豐激動地看著他:「伽葉,我是馮豐啊,馮妙蓮,你不記得我了?家廟?還有渭水和涇水的交界處的牧場……」
她手裡正在忙碌的是一個尚未開盤的地產廣告文案,是一個客戶介紹的,真要做下來了,可以得到十萬元創意獎金。但是,競爭十分激烈,她心裏也沒底,以前也沒做過,只是找了很多資料,準備了一個多月也沒理出個頭緒,眼看做出來的初稿也很平庸,便也不抱什麼希望,準備放棄了。
忽然意識到,如果這一巴掌揮下去,兩個人之間好不容易恢復起來的那一點兒友好只怕立刻就煙消雲散了——自從見了柯然後,兩人一直處於冷戰狀態,她的不理不睬比她的瘋言瘋語更讓人無法忍受。好不容易自己生病後,她幾乎算得上溫柔可親的樣子,可是葉嘉出現了,一切都混亂了。如今,又要回復到不理不睬的狀態了?
這種沉默,決不是和自己鬧矛盾后的賭氣和冷淡,而是傷心,傷心欲絕的那種沉默。
可是,這又如何?
這個女人,怎麼那麼粗俗?說這種事跟說喝水吃飯似的,連含蓄二字都不知道如何寫?他不好說是又不好說不是,雖然自己還沒有,可這錢正是那個有錢女人給的「小費」。不過,他怎好說自己居然要了這筆「小費」?只好不語,惡狠狠地道:「給你你就拿著,廢話那麼多……」
可是,太不對勁了,這女人也太反常了,沉默得不像話,眼裡,似乎一直隱隱有著淚光。
看看窗外,天色已經快黑了。
「什麼叫姦夫?馮昭儀才是你的小妾,我不是,我是馮豐,你最好搞清楚這件事情……」
「哎,不管了,我不懂這個,正式放棄,做下一個方案了,這個我很拿手……」
「自古以來男人都是要養家糊口的,而且,你不說這個時代男人掙的錢都要交給老婆管的嗎?」
馮豐已經笑得腰都要彎下去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來:「耶,你有前途哦,告訴我一下啦,那www.hetubook•com.com些富姐是怎麼消費的?那裡好玩不?我沒有錢,要有錢的話,自己也好想去瀟洒一下……」
馮豐很少生病,加上為省錢,家裡連常備感冒藥也沒備,如今,強壯如牛的李歡忽然發燒病倒,來得簡直令人措手不及。
李歡也不介面,只看著一些附加資料:「……可是,這房子圖紙設計有毛病,結構有毛病,取的名字也有毛病,住著不吉祥,而且,那幾個字寫得好醜,真沒水平……」
他手足無措:「呃……這位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駭然,自己竟然習慣甚至喜歡上了這種兇悍,莫非真是被虐得習慣了,不被虐還受不了?
馮豐看了會兒電視,悶悶地,李歡已經收拾好一切走出來,像往常一樣在她身邊坐下。馮豐不想理睬他,站起身就走。
「死丫頭,未必會輪到你啊……呵呵……」
她邊說邊罵,邊罵邊笑,他卻鬱悶得幾乎要死去。可是,他更鬱悶的是,自己明明痛恨她的行為,為什麼聽得她啰里啰唆地一通嘲笑奚落,怨恨反倒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看看……嗯……這房子要古典建造?古典是不是古代皇宮那種?」
一萬光年的距離忽然近在咫尺。
她也沒太在意,稍微讓開了一點。
「我叫葉嘉,不是嘉葉,小姐,你沒事吧?」
她心裏駭然釋然又黯然,即便他是伽葉吧,卻早已不認得自己了。而且自己並非馮昭儀,伽葉認識的可是馮昭儀啊。何況,如此情況下,彼此身份有如此大的差異,葉嘉也好伽葉也罷,又怎敢妄想兩人還會有什麼交集?
他的眼裡要射出刀來:「你胡說什麼?你還想去那裡消費?你找死啊你……」
馮豐看看窄窄的沙發,他身子也躺不直,就將他扶到卧室躺在床上,伸手摸他的額頭,燙得厲害。
她趕緊打開門,心裏還是戰慄的,待看清楚真是李歡,恐懼才消除了,可是,另外一種害怕又湧上來:李歡怎麼了?
李歡怒聲道:「快滾……」
馮豐獃獃地看著他的背影走遠,滿心說不出是悲哀、失望還是茫然。她無意識地追了上去,只見葉嘉和眾人是往貴賓區的病房而去。
直到葉嘉的背影完全消失,馮豐才收回目光,李歡冷冷地看著她:「不要對姦夫流露出那種依依不捨的目光……」
自己和伽葉或者葉嘉,就是隔了這樣一萬光年的距離?
她的手柔和地搭在自己的額頭上,李歡詫異地看著她幾乎算得上溫柔的表情,這兇悍而吝嗇的女人第一次沒有提錢,也沒有破口大罵——自己這一病,得花她不少錢吧?
走廊里,到處都是醫院里特有的那種藥水和疾病的味道,似乎空氣里飄蕩的全部是各種各樣的細菌。馮豐想,如果長期待在醫院,只怕沒病也得悶出病來。
李歡不耐煩也不想和她繼續爭論這個問題,將她的手推回去:「我不管什麼關係,反正我在你這裏吃住,交飯錢也是應該的。」
病床里有三張床,但是,那兩張卻是空的,是昨日才死了的兩個病人住過的。
好不容易將他半拖半扶地拉進來,他的身子一挨著沙發,就倒了下去。
「我是你的丈夫,是天經地義的丈夫,下過聘的……」
馮豐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難以入睡,想起李歡和他的「新工作」,心裏不知怎麼有點不安,就益發睡不著了。
「我不叫馮小姐,我叫馮豐。」
李歡鬆開手,眼前的人雖然不再是僧袍光頭,可是,那面容分明就是伽葉,絲毫也錯不了。他忽然想起自己看到的馮妙芝——柯然——心裏一動,柯然也並不等於馮妙芝啊!他悻悻然道:「你可以滾了,今後再敢打她的主意,我要你的命……」
還喜歡呢!
他哼一聲,不理睬她。
她往回走,經過挂號的大廳時,看到左側功能廳豎立著長長的一排本院的名醫簡介。她一路看過去,很快找到了伽葉的照片——不,他不是伽葉,他叫「葉嘉」。
「哼,要是人家年輕漂亮你就樂意了……」
他完全記不起自己是怎麼回到她的租屋的了,只是在大雨里一往無前地走,希望距離這個女人遠點,再遠點,再也不要見到她了。可是,最後,不爭氣的雙腿還是投降,自動自發地往她的方向而去,除了那裡,自己再也沒有地方可去了!
心裏不知怎的,似乎隱隱鬆了口氣,馮豐將錢遞了過來:「我不管你錢怎麼來的,但是,跟我沒關係,你不要交給我……」
不,是葉嘉。
馮豐默默地付錢找回零錢,端了稀飯饅頭,腳步輕飄飄的,渾身乏力,整個世界,從未如此空洞而失落。
「再過兩個小時,等點滴滴完就可以走了。」
她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走進洗手間,發現裏面放臟衣服的盆子早已空了,他居然將他昨日換下的泥水臟衣服和自己的兩件衣服都洗了。
她色厲內荏地大喝一聲,門口卻沒有絲毫動靜。
李歡恢復得快,精神好了很多,他坐在沙發上翻翻書,餓得慌。他放下書,大聲道:「喂,該做飯了,我餓了。」
馮豐瞪大眼睛,醫院里他怒打葉嘉和此刻的言語,讓她如此強烈地發現一個事實:
近代很多這些領域的大人物都出在奧地利和瑞士,比如著名的精神病醫生、心理學家弗洛伊德、分析心理學大師榮格等。而德國則是盛產哲學家的國度,頂尖級的如黑格爾、海德格爾、康德等。
原來,他是這醫院的特聘專家,今年才三十歲,有五個博士頭銜,分別是醫學、哲學、宗教這三大領域內的。其中三個是在奧地利、瑞士和德國獲得的,他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精神病醫生、心理學家、一個新的心理學流派的創始人……
她不由分說,半拉半拽,將他弄出門……
哼,我才不會等著瞧你呢,你發財不發財都不關我的事情。她心裏嘀咕,轉身進房間,打開筆記本開始工作。
葉嘉微笑著向她點點頭,又細看李歡,似乎在判斷這個一臉暴怒的男人會不會痛打他身邊這個女人。他看了好幾眼,見他憤怒的目光只是盯著自己並未轉向馮豐。
腦海里「嗡」的一聲,渾身如中雷擊,幾乎沒有通過大腦的命令,雙腳就自行跑了過去,那哭泣的聲音幾乎不是正常人能發出的聲音:「伽葉,你原來還活著……你沒有死,伽葉,你在這裏……原來你竟然在這裏……」
「蠢女人,一點挑戰意識都沒有,只揀簡單的做……」
針管已經被拔掉,李歡走下床來。
「我不是嫖,那些嬪妃本來就是我的妃子,這是天經地義的……」
他憤怒伸出的手到了中途,看她滿面驚恐,小小的身子微微發抖。他忽然發和_圖_書現,無論是在皇宮還是到了現代,她的心底原來都是很害怕自己的——害怕自己打她!
往常她食慾極好,是個大胃王,今天卻幾乎什麼都沒吃。他越想越不對勁,正要開口,她卻已經收了一次性用具放到一邊。
她的手扶著防盜鎖,不敢拉開,站了好一會兒,門口似乎並沒有什麼聲音。
他怒目圓睜,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忽然想起自己昨晚一直輾轉思索的問題,不由得大笑起來:「哈哈哈,李歡,你有沒有被人翻牌子?那些富姐青睞你不……」
「哼。」
明明就在眼前,卻已經隔了千里萬里!
看看那些女明星吧,哪怕紅得發紫,貌美如花,要嫁入豪門也是難如登天。即便有三兩個嫁了的,保不準幾年又離了。
「我偏不讓伽葉這個禿驢得逞……」李歡瞧著她,用了超級憤恨的目光,「你看到伽葉就覺得我越瞧越不順眼,是不是?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人……」
他退後幾步,看著剛剛輸完液的男人生猛而真切的暴怒,以及他身上強烈流露出的霸氣和盛氣,他眼神雖凶,卻十分凝聚,絕非胡說八道的精神病人那種散亂和病態。
她掙扎著起床倒了一杯水喝,卻聞得廚房裡一股香味。她好奇地走出去,差點嚇得跳起來,只見李歡竟然在廚房裡做飯,旁邊的案板上已經放上兩個炒好的小菜了。
可是,尚未睡熟,忽然聽得門口有很奇怪的聲音。
李歡自幼習武,孔武有力,可是,伸出的拳頭卻被這個看似斯文的男人架住,也不由得一驚。葉嘉還是滿面微笑:「先生,我是精神病醫生,一般患者病情發作時都力大無窮,難以控制,不過,我從小習跆拳道,是黑帶四段,所以你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最重要的是,我是葉嘉,不是你說的『嘉葉』……」
她走到小客廳,這間屋子的窗戶也是關著的,她勉強鬆了口氣,拉亮所有燈,還是有點膽戰心驚地往大門看去。
「哼,做就做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該死的色鬼……不要臉……」
雖然這個時代人人都說自由、平等,可是,事實上,頂尖的上層上流人物和普通老百姓,天曉得有多大的鴻溝差距。
可是,很快,心裏又是不安和焦慮,李歡這一感冒輸液,花了六百多元,該死的醫院,黑死了,可憐窮人真是生不起病啊,草藥給你賣成金條價格。唉,什麼世道。
她看他兇惡地擰著眉毛,嚇得身子幾乎都貼在門上了,怒火卻忍不住躥上心底:「……我病了,你不但不照看我,還大張旗鼓地娶別的女人,將我趕到『冷』宮……這些,你都認為你對我很好?還有,什麼叫水性楊花?什麼叫姦夫?什麼叫賤人?要不是伽葉治好了我的病、要不是伽葉——我死時你還不知道正在和哪個女人開心呢……」
尤其是輸液室——那是個巨大的公共輸液室,許多感冒發燒或者其他小病人以及經濟條件不好住不起單獨病房的人,大多擠在這裏輸液……
「反正你也沒打算掙這個方案的錢,看著這些沒水平還自以為了不起的東西,不如狠狠嘲笑一下,我看著就是不順眼。」
天哪,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
她也迷惑了,伽葉明明死了,可是葉嘉卻分明就是一個嶄新的伽葉。但是,葉嘉卻絕非穿越來的,他受的教育和那些博士頭銜,可不是從皇家廟宇裡帶來的,他是個地地道道的現代人。如果他不是伽葉,他怎會有那樣的微笑那樣的眼神?那些都是烙印在心的,一看就能辨認出來的。
眾人驚訝,穿白大褂的醫生也征住了。他的腰被這個不知從哪裡衝出來的女子緊緊抱住,很快,他就覺得胸口濕潤了,是她的眼淚浸透了自己的衣服。
有沒有富姐看上他呢?他那麼凶,估計生意不會很好吧?他反正喜歡和許多女人在一起,做這事大概也不會反對吧?管他呢。
可是她只顧吃飯一言不發,如此也不是辦法,他習慣聽她像冷戰之前唧唧呱呱地說個不停。她不開口,就只好他自己打破僵局,他放下筷子,瞅她一眼:「蠢女人,怎麼樣?我比你做得好多了吧?」
右手被拉住,她回頭,怒道:「你幹什麼?」
他接過錢:「今後我做什麼事情完全自己決定了,再也信不得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了,居然把我賣去青樓,差點就失身給一個老太婆了……」
「問題是,我又不是你老婆……」
馮豐正在害怕今後再也見不到他了,正想鼓起勇氣給他留個自己的電話,見他先給自己名片,不由得欣喜若狂地接過名片揣在包包里。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電話號碼,卻見李歡的目光已經完全轉到了葉嘉身上,這一看不打緊,他立刻認出了這人是誰,目露凶光,幾乎恨不得當場撕碎他。
他是心理學家,見一個人時,往往從她的眼睛里開始分析,眼神是最不能敷衍的東西。所以,那些假借「認錯人」搭訕的女孩子很快被他看透,禮貌而客氣地拒絕了。他清楚地回憶起,那個女孩子的眼神實在太奇怪了:又是狂喜,又是悲傷。
如此折騰下來,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她看看雨後更猛烈的朝陽,又看看李歡逐漸好轉的面色,摸摸他的額頭,已經不那麼燙了,便道:「現在好了不少吧?折騰這麼久你也餓了吧?我去買點早點回來,你好好躺著,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小豐,你有親人生病了?」
「這個……」馮豐想起他昨晚病得那樣可怕,自己又有騙他去做「鴨子」的嫌疑,儘管未遂,還是覺得有點虧心,畢竟,那是人格上的傷害。馮豐囁嚅道,「這個……好嘛……唉,那再讓你擠幾天,等你完全自己謀生了,就要搬走哦……」
以前,馮豐遇到問題時,也常常聽取他的意見,他學識異常淵博,經常能給她一些好主意,可是,今天馮豐卻沒有心思答理他。沒好氣地將他趕出去,自己坐在電腦前,又想了想,將初稿草草整理了,準備E給他們的指定郵箱,算是敷衍一下。
觀察了一番后,林佳尼的父母決定接她出院回家休養。可是,原本已經病情穩定的她不知受到什麼刺|激,忽然歇斯底里發作一通,葉嘉好不容易才安撫了她的情緒,讓她平靜下來,等她父母將她接離醫院,才鬆了口氣。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把我賣到青樓,又害我生病,我病都沒痊癒又要趕我走,我即便不是你什麼人,至少算個熟人吧?有你這樣無情無義的?」
她想起自己以前最不耐煩聽伽葉叫「娘娘」,總是不厭其煩地糾正他。
「可是,你不覺得嗎?現在女生搭訕的手段越來越高明了呢!呵呵hetubook•com.com,剛剛這個,跟韓劇的情節似的……真是強人啊……」
眾人都驚訝地看著他:「葉醫生,她是誰?」
他迷迷糊糊道:「不要鬧,我很困……」
「可是……」
那眉眼,那神情,那溫和的語氣,略微帶了微笑的神情,正是自己午夜夢回里多次見到的伽葉,怎麼會錯?
「這是什麼女人啊!這是什麼混亂的世界,竟然天天想去嫖男人……你,我誅你九族……」
馮豐小小聲道:「……這個,對不起啦……我以為你喜歡那工作的,所以才……」
「給我說說嘛,好不好,我都沒見過呢,唉……」
她渾身一個激靈,這半夜三更的雷雨之夜,會不會有歹徒上門啊?她嚇得渾身抖成一團,摸索了手機,按著「110」幾個號碼,擰開卧室的燈,周圍的窗戶都是關得嚴嚴實實的。
「啪」的一聲,他的臉上挨了重重一耳光,他喘著粗氣,雙目圓睜,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耳光。他從小被立為太子,十歲就登基,九五之尊高高在上,做夢都不敢想象竟然會有人打自己的耳光。
葉嘉是在為怎樣有錢的人看病?
「我清楚得很,你就是我老婆,是我下了金冊金寶冊立的老婆,這是事實……」
對面,一群人眾星拱月一般圍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走來,彷彿是在探討一個重要病人的病情。
馮豐從來不知道,清晨的醫院都還有這麼多人。
又來了,又來了。
生平第一次,他生生將伸出的手掌放下,又憤怒又傷心:「你竟然為了一個姦夫,在我生病的時候也下手打我?」
他總算聽出重點了,緊緊盯著她:「馮豐,你在吃醋!你滿口酸味……」
他見她憤憤地怒罵,也憤憤道,「我還沒來得及,就被趕走了……」
葉伽?伽葉?
今天,他是發了什麼神經了?居然知道煮飯了?
他大怒,虧得這女人還敢說,誰會喜歡去賣身啊?
李歡翻翻白眼,又出去看書看報看「電視妖怪」了。
葉嘉走出門,笑得斯文的聲音輕輕傳來,「小豐,以後有男人再在你面前揮拳時,你應該躲得遠遠的,而不是迎上去替他人挨打。挨打是男人的事情。記住哦!」
「誰趕你?翻你牌子的兩個女的?你一次應付兩個富姐?你……或者她們爭風吃醋了?」
兩人也顧不得繼續爭吵,馮豐轉身就走了出去,李歡怒瞪她一眼,隨她走出了醫院。
窗外雷雨之聲大作,豆大的雨點飛濺在玻璃窗上,發出嘩嘩的響聲。
忽然想起那些醫生,也整天待在醫院里,可沒有生病,便有些啞然失笑。
馮豐的雙手將他抱得更緊,哭得說不出話來。
兩個目睹了一切熱鬧的小護士走過她身邊,竊竊私語,邊走邊笑:「葉博士的行情真是好,常常有女生跟他搭訕……」
話未說完,他立刻察覺上當,趕緊閉了嘴巴。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麼蠢?我看你做了那麼久,看也看會了,這種事,又不是什麼高難度的,有什麼稀奇?不要光蓬頭垢面地看著我,快去洗洗吃飯了。」
看看手機,已經四點多了,天馬上就要亮了。
她暗道不好,李歡已經一拳揮了過去,正打在毫無防備的葉嘉臉上,打得他一個踉蹌,下巴都差點歪掉了。然後,是李歡憤怒的咆哮:「伽葉,你這個禿驢竟然還沒有死?你身為堂堂國師,卻不守清規,欺辱君上,你在家廟引誘馮昭儀已是罪該萬死,如今居然又敢在病房裡當著朕的面勾引朕的老婆……」
這些都跟她要做的事情沒有關係,管他爛不爛呢,而且,那字好像是電腦字型檔里調出來的吧?現在許多廣告都是這樣的。
從病房出來,再穿過門診大廳,往前走一棟樓就是餐廳了。
他心裏一陣輕鬆,再冷戰下去,自己都快要被逼瘋了。他迫切需要和她和好,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不用你說我也會搬走,你以為我喜歡這個撇地方啊。」
今天,等待著他的還有一個重要的研討會,可是,忽然想起先前碰到的那個女孩。她一上來就抱住自己失聲痛哭——雖然他這些年遇到過無數稀奇古怪千姿百態的女人搭訕的方式,甚至也有跟她一樣抱住自己假裝認錯人了,可是,沒有人像她這樣,痛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她氣得幾乎要撲上去撕咬他:「你都害死伽葉了,你還想怎麼樣?」
怎麼去買個飯,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我就知道你這女人會得寸進尺,形容你這種人叫什麼?不知好歹,小人得志……」
馮豐終於鬆開手,葉醫生鬆了口氣,立刻退後了一步,溫和地道:「小姐,你認錯人了……」
馮豐也無心吃飯,倒在床上,渾身酸軟,一夜無眠加上疲憊傷心,只覺得眼前都是黑的,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
針管刺進手臂,鹽水瓶吊上,李歡徹底清醒過來。
那她眼底、語氣為什麼還是壓抑不住地悲涼?
三個小菜味道都還不錯,竟然比自己平素做的好吃多了。兩人都餓得慌,津津有味地將所有菜肴一掃而光。
這女人竟然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李歡幾乎是受寵若驚地喝粥、吃饅頭,儘管嘴巴苦澀無味,卻覺得這簡單的白粥、饅頭如此香甜可口。
挂號的排隊的長長人流早已稀疏,很快,她就要走出大廳了。
馮豐看他猙獰的樣子,害怕得情不自禁地後退幾步,她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出手打他,要不是氣暈了,再借她一個膽子她原也是不敢的。她知道他的性子,這個男人從來沒有什麼「不打女人」一說,現在誅不了自己九族,狠狠暴打自己一頓卻是少不了的。他牛高馬大,跟他打架,自己萬萬不是對手。
說話間,李歡已經將她的方案看著,百般嘲笑,指出許多錯誤。馮豐一怒之下,乾脆將這些大言不慚的「指點」全部敲下來,將李歡寫的大字也用手機拍下來,一起E了出去,冷冷道:「現在好了吧?把他們奚落一通,錢也不用掙了……」
她忽然想起什麼,拉開小几的抽屜,拿出一支細小的手電筒,踮了腳尖,透過小鐵欄往外面看,門口竟然倒著一個男人,身形依稀彷彿是李歡。
忽然覺得勞累——是那種無依無靠的心累!
「哦。那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她忘記了自己決不再理睬他的決心,怒道:「你在幹什麼?」
「不,你不要在我這裏吃住。你現在有這些錢了,自己出去租一個房子吧。」
她見他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全身越來越燙,又驚慌又焦慮,扶他起來:「李歡,我們去醫院吧……」
「你不覺得我比他們寫得好多了?」
馮豐見他大睜了眼睛,喜道:「喂,你好點沒有?」
他身姿挺拔如楚峰修竹,m.hetubook.com.com五官如刀雕斧刻,眉峰俊秀,雙頰滄冷,隱隱露出的一小截脖子是柔軟白皙而又帶了淺淺淡淡褐色的青春而健康的顏色。
他是葉嘉,一個距離自己太遙遠的著名醫生大學者。一個在醫學和心理學、哲學等領域卓有聲譽的大學者,這倒跟伽葉的前生事業並非毫無關係,他的絕頂聰明完全體現在了他的履歷上。他也已經不是和尚了,沒有許多清規戒律的約束了。
「我生病快要死的時候你還打我呢!」
她這樣嬉笑怒罵,不知不覺已經完全恢復了昔日的兇悍、惡劣,再也不是冷冰冰的疏遠客氣了。這也證明她已經和自己和好了吧?
「葉博士刀槍不入哦……不過這樣的男人才好,我不喜歡花心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餐廳的,只是一抬頭,餐廳已在眼前,上午的太陽晃得人睜不開眼睛來。
「我認錯人?我怎麼會認錯人?伽葉,不是你嗎?」
李歡靠坐在床上,見馮豐拿了東西進來,不明白這個女人買個早點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
他突然覺得十分好奇,這又是什麼新奇的心理案例?他看看時間,距離研討會還有一個多小時,便決定先去看看那個奇怪的女孩子。
「是啊,估計又是一個葉博士的傾慕者……可是,她們也不想想,如果這樣就能釣上葉博士?真是白費心機……」
她數出兩千元給他:「喂,這個給你,你一個大男人,慢慢地自己出去找事情做,身上得有點錢才行……」
她拉他,他渾身濕淋淋的,像是從水裡撈起來一般,半清醒半迷糊的,身子十分沉重。
他邊走邊將左手高高伸在左肩背後,揮揮,手指纖長有力又白皙整潔,看起來簡直令人賞心悅目。李歡氣得要衝上去扭斷他的脖子,卻被馮豐一把揪住了。
將垃圾扔在門外走廊里的大垃圾筐里后,馮豐靠在牆壁上閉了眼睛,腿腳都是軟綿綿的,幾乎挪不動分毫。
「不要急,我給拔了就行了……」馮豐本要婉言謝絕,可是,如何謝絕得了?葉嘉邊說邊就從開著的門口走了進去。
她這樣安慰自己,又閉上眼睛,也不知折騰了多久,總算睡著了。
葉醫生搖搖頭,試著伸手拉開她的手:「小姐,小姐……」
「那你從哪裡來的?」她的眼珠子骨碌轉動,語氣十分肯定,「只能是你昨夜掙來的!你還說你沒陪富姐,你陪她們了?」
她驚恐地看他一眼,大聲糾正道:「李歡,你要搞清楚,我不是你的老婆,更不是你的小老婆!以前在皇宮裡,那個身子是馮昭儀的,與我無關,我是未婚單身女子馮豐,跟你毫無關係,你不要一再毀我名聲……」
馮豐看了看這樣多的人,又沒有座位了,總不成讓李歡站著輸液吧,便咬牙要了一個八十元一晚的最便宜的病床。
對未來極其茫然的心累。
這是唱的哪一出?「朕」和「老婆」這兩個詞語聯繫在一起,怎麼那麼古怪?半文言半白話?
「哼,怎麼沒有?還有兩個女人點17號呢……」
馮豐見他大怒,索性也豁出去了:「你別裝什麼三貞九烈、純潔處男啦。以前你不天天都喜歡和不同的嬪妃玩嗎?哼,如今利用你的愛好來掙錢有什麼不好的?還一副無辜的樣子,以為自己是清純小百合啊……」
馮豐十分慌亂,也顧不得尷尬不尷尬,趕緊脫|光他身上的衣服,拿塊大毛巾將他頭臉全身擦拭乾凈,拿了那套洗好的T恤短褲給他換上。
哼,暴君就是暴君,真是掃興,若他真在王位上的話,估計真要誅自己九族。
這一長串令人目眩的簡介震蒙了她——這個葉嘉並不是伽葉,不是冷宮裡匆匆一瞥的驚艷國師,不是家廟裡繾綣纏綿的伴侶,更不是渭水邊上以自身的死亡來護送自己離開的愛人……不是,統統都不是!
那張他痛恨的面孔出現在眼前,他曾恨不得掐死她的衝動忽然一點一點地淡去——
「我就是覺得他們沒水平,指點指點他們……」
點滴正好滴完,眼前一花,李歡以為進來的是醫生,也沒在意,只是看著馮豐,馮豐今天情緒不太對勁,他覺得很蹊蹺。現見馮豐|滿臉的歡喜,和她先前的悲哀形成鮮明的對比,他鬆了口氣。
她的身子因為害怕挨打而盡量避開,可是語氣卻是冷漠而鎮定的。
他瞪她一眼,又將錢塞在她手裡。馮豐想起自己只有可憐巴巴的五百元了,有了這錢,兩人正好可以很舒適寬裕地過到自己領到方案掙的錢了,慢慢地,今年就足以衣食無憂了。
誰,是誰鬼鬼祟祟在門外?
葉嘉平和地看著她,眼神里是那種異常熟悉的柔和的笑意:「馮小姐……」
莫非,這是一千年以後輪迴轉世的伽葉?
不辯駁吧,他又怎忍得下這口氣?尤其是葉嘉的出現,頭上要戴綠帽子的嫌疑越來越嚴重。有哪一個男人願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老婆跟別的男人意切纏綿?他可絲毫沒有因為「伽葉」已經變成了「葉嘉」就覺得鬆了口氣,他想起葉嘉那樣的相貌人品,甚至他告別時揮手的姿勢,真是越想越覺得鬱悶。自己要怎麼才能阻止她再跟葉嘉見面呢?他越想越憤怒,但見她哭得這個樣子,話到嘴邊又罵不出口,悻悻地轉身出去了。
他恨恨地走進她的卧室,見她蜷曲著身子躺在床上正悄悄哭泣。他恨極伽葉的出現和她見到葉嘉時的表情以及她痛罵自己的那一番話。
馮豐接過一看,儘管她不懂書法,也看得出來,這字寫得漂亮極了。想起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便也不覺得意外,只道,「人家的樓盤又不叫這個名字,你瞎起勁幹什麼?」
「沒那麼高雅!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個荒淫暴君,揮霍無度啊,拿著舉國的財力供自己享受,舉國的女子供自己糟蹋……」
渾身來了力氣,心裏彷彿衝上了雲端,她只是怔怔地看著他,卻說不出話來。
她忽然想起李歡,他的點滴滴完了吧,不然空氣跑進去可是不好玩的,「嗯……是我的一個朋友,糟了……他的點滴大概滴完了,得拔掉針頭,我去叫護士……」
他細細地盯著她:「馮豐,你也太小瞧我了,即便她美若天仙,要我出賣自己的肉體和尊嚴取悅她,我也是決不會同意的。這並非風流或者好色,而是男人不能把自己當了豬肉一般擺在案板上賣!我就不信,在這古怪的世界,我就活不下去了!你比我蠢那麼多,都能掙錢活下去,我為什麼活不下去?馮豐,你給我等著瞧!」
她的聲音仍舊是溫和的,他愣著,忘了回答她。
兩人回到家時,已是中午。
「哼,可惜,你這荒淫暴君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動不動就要誅九族,滅絕人性。我看你現在還敢猖和*圖*書狂。你就可以和N多女人OOXX,我就嫖不得男人了?哼……」
這裏的病房取據說豪華程度驚人,每天的費用在五位數以上。
現在自己總共剩下不到五百元了,已經交出去的兩個方案雖然能掙一萬多元,可是要幾乎一個月後才能拿到錢。兩個人就得憑這五百元過一個月多,如果再出點什麼意外,真是連糊口都成問題了。
「你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你以為在編造宮闈醜聞啊?」他直翻白眼,「那些老女人對我沒興趣,我沒行情,行了吧?」
李歡一直在暗暗觀察她,見她雖然哭得雙眼微微有些紅腫,可是吃起飯來還是決不「心慈手軟」。雖然今天被她痛罵一頓,但是,他不想再陷入和她冷戰的狀態,見她這樣窮凶極惡地吃飯,心裏倒暗暗鬆了口氣。
「嘿,你是皇帝,你是大人物,你把碗洗了……」
「喲,還『挑戰意識』,你哪裡學來的新詞?滾出去,不要打攪我。再不滾,不要你在這裏住了……」
他分明是一個力壯如牛的健康人!
「可是什麼?」
葉嘉看看他,又看看馮豐,微笑道:「你這位朋友已經無大礙了。我要開會,先走了……」他邊說邊拿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聯繫方式,以後有事情可以找我……」
她驚訝地看看這疊鈔票:「你哪裡來的?搶的?」
這樣的神情,要經歷過大起大落生離死別後才會具有,她這樣的年齡,怎會有太過複雜的經歷?這個自稱「馮豐或者妙蓮」的女人,把自己誤認為了是她的什麼人?
「你幹嗎?」
「滾你的,馮昭儀才是你的小妾,我又不是馮昭儀。你要區分清楚,我們現在毫無關係……」
很可能就此一面,再也見不著了。
他又疑惑地看看馮豐,馮豐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哼,現在是一夫一妻制,不是你們那種一夫一妻多妾制度……你要明白,一個男人一生只能擁有一個女人!不能多吃多佔。而且,據說我們這個時代,再過N年會有幾千萬光棍,這是重男輕女的惡果,只好自作自受。你看嘛,以後那些男人再敢包|二|奶三奶多佔資源,絕對會被那些憤怒的光棍砍死……砍死活該……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種豬一樣,隨便和許多不同的女人玩,哼,你這種人,就該受到點教訓……呵呵呵……」
李歡進來,看她正在唉聲嘆氣的。她每次做不出東西來、遇到困難了,都要這樣唉聲嘆氣的。他湊過去,見她正要關了工作頁面,就道:「這是什麼東西?你又做不出來了?真是笨蛋……」
她滿臉倦容,神色憔悴,而且焦慮不安。
李歡:「……」
李歡無奈,只好又去把碗洗了。
「……嘻嘻,見了美女就撲上去,什麼妙芝,什麼皇后,你真不是個好東西……以後再這樣,又把你賣去做牛郎……」
他總算覺得扳回了一點兒,也不繼續和她爭辯,目光轉向自己手臂上弔著的管子和一滴一滴往下滴的藥水,好奇道:「這是什麼東西?」
見他生病,加上心裏也有點不安,馮豐收起了嬉笑怒罵,態度出奇的好:「輸液。感冒發燒,這樣好得最快。」
葉嘉點點頭,又溫和地看看馮豐,搖搖頭,和眾人離開了。
從來沒有見過居然有男人會將白大褂穿得如此帥氣,似乎哪怕一床草席裹在他身上,也會被他穿成金光閃閃的綢緞。
「你怎麼會做飯?」
「喂,李歡,你怎麼啦?」
「你胡說什麼。」
葉嘉隨了一眾人從豪華的病房裡出來,裏面住著一個林姓大富豪的千金,名叫林佳尼。林佳尼是個文靜優雅的少女,兩年前卻不知因何患上自閉症和輕微的憂鬱症。林大富豪只有這個女兒,所以小病看成大問題,不惜重金為女兒請了許多這個病域內的權威專家,希望女兒儘快恢復健康。可是,這千金小姐卻不肯合作,老是發作,輕微的憂鬱症慢慢轉變成了精神病,她可怕的行為和發作已經嚇跑了不少醫生。葉嘉常年在瑞士的研究所裏面,因為林大富豪和他家是世交,這次回國,林大富豪一得到消息,立刻親自上門請他。葉嘉接手這個病例后,林佳尼一夜之間就清醒了似的,從此,只要葉嘉一人診治,其他人要敢靠近她,就會被歇斯底里地吼叫出去。
李歡絕非口裡說的已經知道自己不是馮昭儀了,相反,自始至終,李歡頑固的榆木腦袋就認定——自己是他的老婆,準確地說,是他的小老婆。就如他見到柯然時一樣,分明就認定柯然是他的大老婆。
他以為她在擔心自己的病情,試探道:「馮豐,我都好了,你不要擔心。」
「嘻嘻,好不好都輪不到你哦……」
旁邊的一個男人十分焦急,又見這個認錯了人的女子糾纏不休,不耐煩地催促:「葉醫生,我們走吧。」
屋子裡沒有絲毫動靜。這女人又消極怠工了。他心裏更是發涼,這女人巴不得自己快點滾蛋,怎麼能再指望她做飯給自己吃?
「哼,我吃醋?你做夢去吧。你以為我稀罕你?你是我什麼人啊,你少自作多情了……」
「你行,你能幹,你來嘛。」
馮豐在牆上靠了好一會兒,估計這個時候,李歡的點滴也快滴完了。她睜開眼睛,又用手背揉揉眼睛,卻發現沒有眼花,眼前這個穿白大褂的男人,的確是伽葉——
他都不知道,曾幾何時,自己變得如此罪大惡極。她的那番明明荒謬到極點的控訴,自己起碼有一萬條理由將她駁倒,可是,現在已經不能拿君王的地位和當時社會的習俗準則去壓制她。他來現代后見到滿大街的女人囂張地做事情,就明白這一套早已行不通了,而馮豐本來脾氣就大得很——所以他雖然認為自己理由充分、毫無瑕疵,可是若再辯駁,只怕她要跟自己拚命。
她停下腳步,沒有再跟上去。
一卷紅紅的鈔票塞在她手裡:「這五千元,你先用著。」
她只覺得意興闌珊,忽然失去了和李歡爭吵的念頭,冷冷地道:「反正你現在病也好了,你可以自立啦,你去找你的皇后馮妙芝吧,我們兩個互不相欠……」
他身材高大,又迷迷糊糊的,她做這些事情十分吃力,好在他比較「順從」,總算整個人「乾燥」了起來。
一口血幾乎要噴出來,李歡伸出另一隻自由的手就要去掐她的脖子,她卻機靈地一下跳開,依舊笑嘻嘻的:「說真的,有沒有人翻你牌子?我是窮人消費不起,不知道那些富婆是怎麼玩樂的……呵呵……」她眼珠子骨碌骨碌轉動,「耶,是不是根本沒有人翻你牌子?你看嘛,我就知道你沒行情不吃香嘛,沒了皇帝這個身份,看哪個女人還會喜歡你……」
門外竟然有一大團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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