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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信女

作者:步微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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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比仙家館的珠姐差點,強過茵茵姐。」美若點評。
詹美鳳似才睡醒,穿輕紗睡衣,半躺在起居室沙發上,眼睛半開半闔,一雙玉足搭在一起,姿態慵懶。
美若對她媽的爭寵手段無語,「你鍾意就行。」
七姑那張烏鴉嘴,不幾日便靈驗。
「恭喜恭喜。」美若加快腳步,不過數秒立即停下,轉身對何昭德綻開笑容,「何科長?現在是不是應該這樣稱呼你?」
自從詹家母女搬回寧波街,詹笑棠來蹭飯的次數便多了些。
「他……」美若嗤笑。
佳人錯身而過,他情急,追上去並肩,「我升職加薪了。」
靳正雷心情好便應酬他幾句,心情不好時擺個冷麵,他也不在意。
生活重新穩定,詹美鳳故態復萌,每日以逛街打牌消遣。好在靳正雷也不指望她在夜總會能真正幫上忙,她樂得瀟洒,偶爾才回夜場過過老闆娘的癮。
「阿彌陀佛!小小姐,拜佛要誠心。一次不得,下次繼續。說了去又不去,菩薩會怪罪。」
「嗚……」他模仿她嘟嘴作惱的樣子,好笑地捏她小臉,「人小脾氣還挺大,這樣就惱了?若是帶你開房,豈不是要斬了我?」
數月不見,她似是長高些許,仍做白襯衫深藍領帶的校服打扮,裙下小腿光潔,露在外的膝蓋骨小巧可愛。
靳正雷正向這邊走來。美若收回眼角餘光,垂目做嬌羞狀,「多謝的話,是不是請我吃飯?」
人未坐穩,他襲來半身,捏住她下巴,問:「怎會認識廉署的人?」
「我才不理,我求之不得,最好他死心塌地愛上小明星,不要再來騷擾我們。」
「詹小姐。」
hetubook.com.com「已經跌到底了,總不成恆指跌到零去?」
被遠處兩道目光緊鎖,美若不自在地道:「天熱,沒胃口。」
美若沒心思圍觀醜劇,放下碗筷道:「家姊,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第二日,詹美鳳問美若:「他有向你解釋過?」
「當然,不然你以為他那麼容易答應給我一份好工作?」剛達成交易,靳正雷前腳離開,詹笑棠便迫不及待和家姊細說,在他看來,這叫姊弟情深。「家姊,幾經辛苦才回到現在的環境,千萬提防,不要被人一腳踩下去。」
兩個菲佣噤聲,行禮退開一邊,讓她進去。
「小小姐,這些事還是問問大少好些,他比較懂行。」
「有人由阮氏影業公司跳槽出來單幹,資金不夠周轉,輾轉託人到他面前,借去一大筆。說起來,那個導演手下的花旦阿媽還認識,」詹美鳳不覺抬起嗓門,猶未意識到已經偏移話題,「當年阿媽在麗池,無限風光,多少人想請阿媽喝一餐茶,只是不耐煩應酬。楊璐璐那時不過是個三流歌女,被人扔過多少果皮阿媽還記得。」
「那也要有人肯給機會。」
美若忿忿:「那請不要假扮善良,徵求我的意見。」
「O記我也不懼。」他湊近她耳邊,「小阿若被色狼騷擾,契爺自然要兩肋插刀。」
「你好。」
何昭德沒注意校門對面街巷,兩部深藍寶馬無視禁停標誌,停靠在路邊。有人拉開車門,一身黑衣的男人由車裡下來。
吟叫聲一浪未止,一浪又至。無法入睡的美若從床上跳起,打開冷氣,關緊門窗。
歡場https://www•hetubook•com.com女子詹美鳳不懼,男人嘛,有需要的時刻,身邊但凡有個齊頭整臉的異性,爽也就爽了。以前華老虎也不是守身如玉。
美若搖頭。提醒道:「做好自己的事。」
私下裡,歡欣鼓舞的她與七姑約好,下月初一去圓玄寺還神吃齋。
不知是不是譚小姐言語討喜,肉體迷人,靳正雷連續多日不見人蹤。
「股市跌到150,至少兩三年緩不過氣,世道這樣差,他的生意也不好做……」
詹美鳳深呼吸,「我知道怎樣做。」
一個回:「那算什麼,浴室像經過洪澇,床單被褥一團凌亂,我足足花了兩個鐘頭收拾妥當。」
她作噁心的表情。
美若張口欲言,被他攔回:「回家不在選擇項內。」
「馬馬虎虎,不太好。」
詹美鳳莫名其妙,「這話從何說起?」
他問美若,「鏞記吃晚飯?還是換個地方?今日我有時間陪你,隨你心意去哪裡。」
美若不出聲,她想知道大惡人在阿媽面前如何表現他的忠良。
關窗之前,她將七姑為她從圓玄寺求來的平安符遠遠扔了出去。
「當然,還能有誰?」
偶然撞上靳正雷御駕親臨,他臉上的笑容分外討喜,比見親爹還親上幾分。
他的目光停佇於美若的笑顏,那男人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阿媽,你今日不去打牌?」
「男人不都這樣,有幾個錢周身癢。」七姑說完又怨自己口快,「小小姐,你是正經詹家小姐,可不好去理會那些齷齪事。」
「才小小一碗,」詹美鳳皺眉,「阿若你最近吃這麼少,不要和我說你與人拍拖,正遭遇失戀。」
靳正和-圖-書雷做個久仰大名的表情,點頭道:「再會。」
一隻手臂搭在美若肩頭,她身體一僵。
「……」
「你小舅父討人嫌,說下午過來,我約了明珠也只能改期。」
「……現今她也混出來了,可以登上大舞台做明星。三十好幾,也不知有什麼底氣和小妹妹們爭——」
廉署職員最低也是港大畢業,居然被一個匪徒劃歸為同類,美若對何昭德興起三分同情。
靳正雷也不怒,想一想,道:「我帶你去新界,見一見彪叔。」
「太客氣,叫我名字便是。還要多謝你當日吉言。」
第二日下課,美若回家,只見角落裡,兩個菲佣面紅耳赤,正在竊竊私語。
「我……」對方和他年紀相差無幾,如果說是美若朋友,不免平白矮上一輩,「我是廉署一處何昭德。」他向對方伸出友善的手。
「他為我契爺而來。」看他臉一沉,美若忙改口,「華老虎。」
「去死!」
何昭德在美若學校門外等她。
「你去問他!」
何昭德驚喜交加,「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七姑大驚:「那東西好似賭博,千萬不能沾。」
見她進來,她抓一抓凌亂長發,問道:「阿若,阿媽也去燙個新款大卷可好?」
「蚊腿也有肉,有朝一日狂升起來,翻個幾倍幾十倍你就開心了。」
大少詹笑棠正在起居室向詹美鳳告密:「家姊,你醒目些好不好?人家牆角撬過來了,你還在為她鼓掌?」
只聽靳正雷問:「我是阿若契爺,你是……」
他凝視她雙眼,辨認話里真假。而後放開她道:「以後不要對他笑得那樣甜。那樣的人,有牌爛仔,離他遠些。」
m.hetubook.com.com正雷笑一笑,「笑棠知道的還挺多。」
她想拿手肘撞他腰肋,一轉眼被丟進車裡。
一個說:「妝台被掀翻在地,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詹笑棠搖頭。「那個譚笑,有人深夜出入她香閨,你當我是說誰?」
詹美鳳追星。突然間,多了個八卦話題可以與牌友們分享,令她又驚又喜,追問道:「是與楊璐璐爭主角的那個新近明星?」
詹美鳳暫停了所有活動,白天睡覺,晚間攢足了精神回旺角捉人。只是久尋不獲,脾氣越來越暴躁,美若見著母親就繞路走。
美若運氣實在不好,老天也不眷顧,但有所求,總難償心愿。
無本生意也有旺淡季之分。美若想笑。
「他是廉署的人。」美若狐假虎威。
但是這個譚笑的競爭力太過驚人,據說家庭貧苦,從送外賣盒飯的小妹傍上場記,一路睡到導演床榻。十八九歲,面容嬌美,又有38C巨型尺寸,如何不讓人愛?
「阿若。」
正長身體的她才不會刻薄自己,七姑早已備好一份在等待。
「七姑,那個變態去勾搭女明星了。」
「……」何昭德語滯。
「不謝不謝,」靳正雷似笑非笑,「有才能應該放在合適的位置,我們是各取所需。」
靳正雷在一個颱風橫掃過境,留下滿園狼藉花木的夜晚駕臨寧波街。
那是譚笑的經典髮型。
「賺錢還是要靠自己。七姑,拿身份證來,我去開個股票戶頭。」
「哦……」
進了廚房,她對七姑道:「初一我另有安排,七姑你自己去拜佛。」
這日同桌吃飯,詹笑棠提起花邊新聞,「據說有人夜半出入譚笑香閨。」
「……是、他?」
做完功和*圖*書課,七姑撤去碗碟,又送來消暑的五花茶。落地小窗外便是兩米高的雞蛋花樹,夜風裡有清香,她抱著戴妃哼歌。除卻一個大變態帶來的煩惱,一切和舊時相似。
前座司機問:「大圈哥,去哪裡?」
華老虎離港,近兩年時間消息全無,廉署對詹家的監控逐漸減弱。何昭德又有其他案子在身,所以不曾見過詹氏母女的新靠山。
他手上使力,將美若身體扳個半圓,丟下錯愕的何昭德,走向座駕。
靳正雷停了筷子,沉吟道:「陸老闆新開張的影視公司正缺人才,像笑棠這樣的性格應該合適,我有空和他提一提。」
詹笑棠大喜,「笑棠先多謝靳大哥。」
「那生活怎麼辦?」七姑嘆氣,「現在要求著他呢。大小姐也是無奈,有頭髮誰想做癩痢?」
「我們才那少許錢……」七姑自梳不嫁后,每月出薪水總會固定捐一筆錢到姑婆屋,為防老有所依。她的積蓄不多,美若更少。
先始兩人在二樓大吵大鬧,然後忽然靜下去,安靜得讓人擔心詹美鳳會不會出意外,最後便傳來她一陣陣瘋狂的吟叫。
目視她邁著步子款款而來,何昭德如回大學初戀時,心跳加速。
「我小弟就這點好,性格開朗,朋友多,交際廣。」詹美鳳不失時機地誇弟弟。「二十七八了,笑棠,你也該好好做份事業,成家立室。」
「也不一定,聽說有人有心捧譚笑,」詹笑棠意味深長地瞟靳正雷一眼,「也不過是讓她演配角,說是年紀不合適。」
「我看他是為你。」他偏愛揉她雙唇,細膩觸感久久難忘。
詹美鳳幸災樂禍,「那楊璐璐運道也到此為止了,我就說,她拿什麼與人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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