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她轉過身來，主動吻他。他身上有冬天的味道，美若吸吮那冰冷但熱情的雙唇。
第二日，寧波街上再度熱鬧起來，小弟們搬進各式家私，下午又有幾個菲佣進屋打掃，何平安打來電話，通知美若：「阿嫂，大圈哥晚上過去吃飯。」
「……阿若。」
他恨恨地甩頭走人，夜裡靜悄悄回來，爬上她的床歪纏不止。
「刀工勉強。」靳正雷評價。
美若坐回自己的座位，手中湯羹無意識地撥弄戴妃的屍塊，冷眼看她母親。
靳正雷手執刀叉，揮了揮，怎樣也不如斬骨刀開山刀好用，直接扔掉換勺子。
美若哭出聲來，一口狠咬在他肩頭。
「那種野人餐又酸又甜又咸又黏牙，習慣了味道還將就。我們去文華扒房。」
美若盤腿坐在沙發里，捧一杯秋茶緩緩吹開綠葉。
美若和丁露薇對望一眼，低頭喝湯。
美若白天打理院中花草，晚上看兩頁書早早睡覺。
有人推來餐車，餐車上架一整隻帕爾馬火腿，為他們現場表演。廚師用尖長的廚刀將火腿切成透明的薄片，在靳正雷的目光下心慌手震地完成一道主廚沙拉。然後，扶著自己的白色高帽，推著餐車，落荒而逃。
「阿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是詹家小姐，我是偷渡來的窮鬼，你會講英文，我只會砍人，你和人說話，總是『謝謝，請』，我張口閉嘴全是別人親戚。不過你會慢慢習慣我，我不擔心。」
「沒有。寧波街的用度全部由我這個帳出去。」
丁露薇無奈地回望美若。
「我好擔心，說定了日期，你……」丁露薇閉嘴，望定窗口的美若。
他被噎得許久不說話，最後問：「那帶你去片場玩和_圖_書？」
「再見。」
晚上菲佣做海鮮飯和大蒜濃湯。
這些都與她無關，她藏在殼子里。
「露薇，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我已厭倦交朋友，和人談心。」
外面時常有各種聲響,有她媽尖利的喝罵，有那種幾近癲狂的大笑，有小美的啼哭，也有七姑逗哄嬰兒的溫言細語，還有靳正雷帶著手下匆匆來去的混亂車聲。
「肯定不是戴妃。」美若慢條斯理答。「是胡蘿蔔土豆大蒜和鮮奶忌廉。」
詹美鳳森然回視她。
「那我放心了。」
「以後別來看我，這裏就是精神病院，你看見會害怕。」
「我的女人只有一個。」
靳正雷制住她，反剪她雙手，用儘力氣噬咬她雙唇，直到唇瓣腫脹，這才抬眼，「阿若，你終於是我的了。」
「出埠不考慮，一個看不住就不見了。她生日在即，由你安排。」
安靜算什麼，沒瘋掉已屬難得。平安腹誹完畢，欠身問：「要不要帶阿嫂去哪裡散散心？」
夜裡靳正雷過來，從後面擁住她。
「阿若……」
美若聽見是戴妃，心酸到極處，只覺世間萬事都是荒唐。
「阿若，你越講越過分了。」
「你可以選擇不聽的。」
美若低哼，又哀求：「不要那裡。」
她居然能笑,對七姑道：「只剩吃飯不死這件大事了。」
詹美鳳的笑聲震耳。
「現在與人同居。沒錯，是他，我妹妹的阿爸，我阿媽的丈夫。他們已經登記註冊。」
他道：「我走了。」
他理智地閉嘴，喝葯一般吞下，想想道：「明天我讓人再送一隻貓來。」
她咬住唇，接著低聲道：「謝謝，我很快樂。」
「你一個人玩，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奉陪了。」美若起身回房換衣。
「平安，最近阿若有沒有問你拿生活費？」
「阿若。」丁露薇哭起來。「好燙。」
「醫生說不會。就是那天在自家車庫碰見姚令康，他居然在司機面前，非禮我的小腿，還罵我不小心，沒有保護好他的財產。我被他氣哭，向阿媽投訴，反被阿媽罵，阿媽說那是婚前聯絡感情。」
「……」
「有人在向你拋媚眼。」
「你可以斯文些的。」美若瞥他一眼。
「好不好味道？」詹美鳳得意。
……
「阿若，你的英俊就是那種穿白西裝，打格子波呔，頭髮塗幾斤花生油的小公雞？」
遭受無妄之災的丁露薇稍微恢復了些理智，立即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跳上自家豪車。
「……阿若，我只是希望你快樂。」
「阿若，我說到做到。賺很多錢給你，讓你住大屋坐豪車，天天去半島喝茶，中環逛珠寶行。等我走衰運那天，你想嫁人也無妨，丁二也無妨。但是，我只要在一天，我要天天看見你。」
美若低頭輕聲解釋：「露薇，我不走了，走不脫，就這樣吧。」
靳正雷已經用心挑選，戒指還是有些松，比蠶豆略大的方形鑽面幾乎遮住她兩隻纖細手指。
靳正雷沉下臉。
「慢走不送。」
美若掛掉電話。
只有幾次,靳正雷想進房，被七姑攔住哀求。她每每聽見那低沉嗓音,總不自覺地戰慄,捏緊手中的抱枕。
「大冷天時，去泰國游水喝椰汁？」
詹美鳳挑起一邊眉，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滋補當屬龍虎鳳，湯里是貓肉，戴妃。」www.hetubook.com.com
「阿若，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走錯一步棋，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她想做靳太，行，這個虛名我可以給她；你心疼妹妹，希望小美有個父親，行，我給你；但我想要的，我一定要得到。我想要你。」
譚笑穿深紫大花絲絨長裙，露半胸，挽低髻，斜斜在發間簪一串淺紫蕙蘭。
喝一口湯，他幾乎要噴出來。「這是什麼？」
她不置可否。
他揮手，打斷何平安，「她最近太安靜。我倒希望她問我要個百八十萬，割肉給她我也舒服。」
美若生日，靳正雷難得打上領帶，在車裡等她換衫出門。
美若再不說話，直到靳正雷遞上錦盒。
她語氣那樣淡漠，姿態那樣謙卑，丁露薇想哭。
七姑勸她：「小小姐,……,好歹多吃兩口飯。」
他眼中似有火焰，「阿若，這裏？」
……
「阿若，喜不喜歡？」
……
「她有英俊男士作伴。」
「乖，試試吸他一口，含住再鬆開。」他教導她，指尖在她體里撩撥，緩慢進退。
美若將自己關在房裡很多天。
詹美鳳一樣樣介紹菜式，又道：「阿姨煲湯最是拿手，你試試，這盅湯滋陰補腎，合適現在天時。」
「該道歉的是我，累到你那樣。腿上的傷好了沒有？會不會留疤？」
「阿姨好手藝。」丁露薇違心而贊。手中湯羹撥弄兩下，忽然有些色變，「阿姨，這是什麼……湯？」
她為自己圈設了一個牢籠，直到丁露薇來到詹家。
她回到寧波街，整理好房間，打電話給何平安：「他呢？我回了寧波街，和他說，想ｈｔｔps://ｍ•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m.cｏｍ操|我，我隨時都在。」
他半夜回來，兩人互撲撕咬，中午他起床，帶著半身牙印和爪痕離開寧波街，晚上回來吃頓菲佣做的洋餐，又出門進行他的不法勾當。
「不要了。」她垂眼，「我連自己也養不好。」
「我足夠斯文，沒有抄傢伙自己上。」
七姑帶露薇去沖涼水，再用燙傷膏抹在丁露薇小腿上，迭聲道歉。
「阿若。」
她抽回手，說道：「靳老闆出手豪闊，晚上我會好好服侍的。」
「是譚笑。」
話音未落，丁露薇的尖叫聲幾乎穿透了天花板，手往外撥，人往後退，連椅翻到于地，一盅熱辣辣的湯淋了一半在身上。
「把我和你的女明星擺在一起，評估誰能拿深插淺草最具潛力獎？」
等她終於忍受不住，咿唔連連，他挺身，再次佔據了自己的領地。
詹美鳳不依：「那不行，傳出去當我們詹家沒教養，貴客臨門，居然不留飯。」拖住丁露薇手臂，把她往飯廳帶。
他收聲，喚來侍應上菜。
露薇乾笑拒絕。
「不怕冷在甲板上也可以，繁星做被，海風為床，如果口味略重，我們可以請船員在旁圍觀，為你加油。」
靳正雷臉色不愉，過一會方道：「平安包了船，我們去遊船河。」
丁露薇打來電話說抱歉。「阿若，對不起，那日沒有向你道別，我實在嚇壞了。」
美若無語。
「逼我到這地步，逼死了，你什麼也落不到。」
送露薇出去時，被詹美鳳攔住：「丁小姐，這樣早就走？不如吃過飯再回家？來來來，阿姨親手為你燒菜。」
何平安居然雇了酒店的琴師，在餐桌旁拉小提琴。一曲殺雞樂終了，周圍桌上的人輕笑，又鼓掌稱讚，靳正雷收拾起
htｔps://ｗｗｗ•hｅtuｂｏok•cｏm•ｃoｍ將折磨他耳朵的琴師斬成十八塊的心思，附和地拍手。「我對番婆沒興趣。」
只是靳正雷與她看法相否，略看一看便回頭。
靜靜吃完飯，靳正雷喝好茶，站起來，習慣性地等待。
靳正雷無奈，拿起外套自己穿上。走出兩步又回頭，俯身吻她粉腮。「早點睡，不要等我。我說不準什麼時候回家。」
她沉默，撥弄一朵西蘭花，「譚笑不是你的女人嘛？我以為你會吃醋。」
靳正雷勸她回學校，她拒絕：「我是天天去半島喝下午茶，中環逛珠寶行的人，未來還有大筆遺產可以繼承，讀書有什麼用？」
不一會開飯，菲佣上菜遞湯。
美若覺得她真正美麗。
他在背後低笑，「我的阿若會玩槍，敢殺情郎，除非她自己想死，誰人能逼她？我最多只能逼到她聽話，讓她在我懷裡求饒，說『輕點，求你輕點，好疼，不要再做了，受不了』，像剛才——」
靳正雷克制到極限，進浴室抹了兩下香皂，濕滑的手順利地探進她。
「野人餐就是這樣煩，第二道菜才上桌，第一道已經消化，吃了和沒吃一樣。」他抱怨。
「我昨晚已經餵過他，餓了讓他滾去別家吃。」美若扔電話。
「阿若，我打電話去你家，說你搬回寧波街。你現在、現在……」
美若轉身撕他的臉。
他握住她的指尖欣賞，那眼神令美若感覺下一秒他會在大庭廣眾下，將她手指含進口裡，細細品咂。
「好似殺雞。」
露薇流淚，美若靜靜看她流淚。
「大圈哥，阿嫂攢錢你也不開心，不攢錢你也不開心，你想——」
「阿若……」
她開始滋潤他的手指。
但任憑她如何主動，他百般挑弄，美若也無法動情。
「有什麼地方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