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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關關第一次見程及的時候，程及染了個奶奶灰。

程及原本在睡覺，瞬間被吵醒，他外套脫了放在一邊，身上就穿了件黑色襯衫，領口一顆扣子沒扣，耳後那個火焰狀的紋身沿著脖子往下延伸，耳釘只戴了一隻，也是黑色的，他抓了抓頭髮，看那一團：「誰送你來的？」

戎關關的腦袋瓜抬起來，嘴角沾到了奶油：「程及叔叔，你吃不吃？」

「是。」

戎關關把甜品上面的櫻桃舀下來一口吃掉：「因為你以前的頭髮是白的。」

「不是。」

程及坐下：「我跟你哥差不多大，你幹嘛喊我叔？」

戎關關用紙擦了擦嘴，繼續吃他的。

「……」

她頷首，輕聲喊道：「外公，外婆，」她欠身行禮，「慢走。」

太陽從樹縫裡漏出來，風吹動葉子，漏下來的斑駁也跟著晃悠。

程及推門出去，頭頂能碰到門口掛的風鈴，他路過時，風鈴被撞得叮噹脆響。

戎關關端著個甜品噔噔噔地上樓了。

好氣！

放下孩子就走？

戎關關把最後一口甜品吃掉：「我自己下去。」他要去找吃的。

小白嘆了嘆氣：「可他也好厲害。」

「不是。」

程及撥弄了兩下他前陣子剛染的栗色短髮：「那是染的。」

小黑m.hetubook.com.com說：「是伏羲河裡的河妖上來吃小孩了。」小黑鑽到它的窩裡去，它的窩在一個洞里，「小白，你快躲到窩裡來，不然風會把你捲走的。」

小白嘴裏叼了根草，她氣呼呼地把草咬碎：「我給他暖被窩，他還嫌我掉毛！」

戎黎走過去，用手掌蓋住戎關關的眼睛，他彎下腰，親了親徐檀兮的臉：「我也喜歡。」

戎黎去拿了兩個甜品，一個給了戎關關：「你上樓，去程及那裡。」

「哦。」戎關關揮揮手，「哥哥嫂嫂再見。」

哥哥沒理。

洪正則回頭瞅了瞅，也不知道瞅什麼，瞅完整個人神采飛揚，嘴裏哼起來：「我是一個兵，愛國愛人民，革命戰爭考驗了我，立場更堅定，嘿！嘿！嘿！槍桿握得緊……」

樓下沒別人。

程及開店就是開著玩的，沒認真選址，這一帶的客流不多，程及虧不虧不知道，付了高額店租的戎黎虧了很多。

只有嫂嫂會回應他：「關關再見。」

病房裡，徐檀兮已經換好出門的衣服了，戎黎在幫戎關關收拾書包。

戎黎又蓋住小孩子的眼睛，去親心愛的姑娘：「我喜歡你外婆給我夾的魚。」

兩位老人腳步停下。。。

哼！

和_圖_書「他真是太討厭了！」

天暗了一陣，遠處忽然有火光。

戎黎回頭：「嗯。」

「哎呀。」他動不了了，「程及叔叔，我卡住了，你快拉我一把。」

程及起身下樓了。

這戎黎是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好的。」

她突然笑起來，咯咯咯地笑：「以後我給他生的小狐狸崽也會這麼厲害，嘻嘻。」

她又夢到了，西丘的小女妖。

小白又來小黑這裏數落村裡那個教書的書生了。

程及笑罵了句：「狗東西。」

孟滿慈眼淚一下就衝出來了，不想給孩子看見，她忍著沒回頭。

徐檀兮乖巧地坐著，因為心情好，晃悠著腿：「外婆做的菜很好吃。」

徐檀兮笑吟吟地說：「我很開心。」

程及笑得像個壞叔叔：「不叫扔你出去。」

一大一小兩隻都在笑，暖得像兩個小太陽。

「對啊，我以前聽山裡的大妖說，伏羲河裡的食人怪法力高強，連天光上的神明都收不住他。」

徐檀兮和戎關關一大一小坐在病床上等，他把畫本和水彩筆亂七八糟地塞進兒童書包里。

戎關關也晃悠腿：「關關也覺得好吃。」

她幻成原形，跳下了樹，團成一團窩在小黑旁邊：「伏羲河真的有吃人的妖怪嗎ｍ•hｅtｕbｏok.coｍ•com？」

「先生。」

「你不知道他多討厭，每次都趕我走，還不讓我去學堂，說我教壞小孩子，我哪裡教壞他們了，我只教他們爬了樹掏了鳥窩。」

店裡沒客人，王小單在玩遊戲，聽見開門的風鈴聲抬了頭：「戎哥，嫂子。」

突然想到什麼，她拔腿就跑。

老爺子回頭了，擺擺手：「你進去吧，我們走了。」

徐檀兮眼睛笑成了月牙：「我喜歡他們都開始叫我杳杳。」

出去之後，程及就看見個開遠了的車影。

王小單說：「走了。」

小黑趴在太陽底下，懶洋洋地搖著貓尾巴，懨懨地接腔：「哦，他太討厭了。」

他問王小單：「戎黎人呢？」

徐叔瀾一定是位通透又有風骨的女子。

程及抽了兩張紙，捏成一團丟給他：「自己吃吧。」

程及腿往前一伸，背往後靠，很大爺的坐姿：「叫爺爺吧。」他心情大好，「那樣你哥就是我孫子了。」

「……」

王小單說：「不忙。」他繼續打遊戲。

春天的太陽太暖了，像家人的手掌。

小白坐在樹上，裙子底下兩條腿晃啊晃，風吹得她好舒服，她兩個耳朵露出來，聳啊聳。

等下了樓，孟滿慈才拿出帕子抹眼淚：「徐家小姐把她教得很好。」

戎www•hetｕbｏok•com.ｃｏm黎拎了個甜品，牽著徐檀兮走了。

婉婉有儀，舉止大方，有林下之風。

太陽突然被一團烏黑遮住。

眉眼都是彎彎的，她很多天沒這樣笑過了。

行吧。

現在幼兒園的小朋友都這麼難騙？

小白探頭去看：「怎麼起火了？」它幻成人形，跑到洞口張望，「那好像是學堂的方向。」

戎黎用腳抵著門，讓徐檀兮和戎關關先進去，門口的風鈴掛得很高，徐檀兮站直了也碰不到，戎黎還是下意識地抬起手，護在她頭頂。

徐檀兮頷首，但沒有進去，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小黑不說話，用爪子刨土。

他勇敢地站起來——

戎關關蹦躂著就上來了：「戎關關來了！」

戎關關拆了甜品，吃了好大一口，鼓著腮幫子說：「樓下。」

擁有幼兒園文憑的戎關關：「你是在罵我哥哥嗎？」

戎關關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頭髮搞成五顏六色，懵懵的表情：「程及叔叔，你是想要我叫你哥哥嗎？」

孟滿慈紅著眼睛瞥了他一眼：「還用你說。」

程及扯了扯領口，氣不順：「他人呢？」

戎關關咧出一個大大的笑：「關關也很開心。」

大的說：「我喜歡我的家人們。」

「是好事，你哭什麼。」洪正則抱著半串香蕉，對抹淚的孟滿和*圖*書慈說，「你可別在杳杳跟前哭。」

不過沒多久，他就換髮色了。

小的跟著說：「關關也喜歡。」

這老頭，心情好的時候就愛哼這幾句。

小黑喊她：「小白，你去哪？」

「程及叔叔。」

戎關關推開哥哥的手：「我喜歡排骨！」

她伸手去抓，抓住了一把光：「他讀過好多書，他還會作詩，還會畫畫，還會修房頂，還會給小馬接生。」

「程及叔叔。」

她沒有名字，她是一隻白靈貓，百里山巒的小妖們都叫她小白。小白有個最好的朋友叫小黑，小黑是一隻沒有一根雜毛的折耳貓。

他回了二樓。

戎黎帶徐檀兮去心理醫生那裡之前，先去了程及店裡。戎關關背著恐龍小書包，跟著哥哥嫂嫂。

徐檀兮牽著戎關關進去了：「店裡忙嗎？」

「你是。」

徐檀兮最近的睡眠質量不太好，每次治療結束后，黃文珊都會想辦法讓她睡一覺。

「掉毛怎麼了？他自己不掉嗎？臭狐狸！」

小白搖搖尾巴。

樹上的小女妖抬頭：「咦，天怎麼黑了？」

她回頭：「我要去找先生。」

戎關關把書包放下，找地方坐：「我哥哥。」

戎關關蹲在沙發和茶几中間，在吃甜品。程及想著要不要把這小胖墩扔出去？他可都放話了，再幫戎黎帶娃就是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