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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闕

作者:海青拿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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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十五章 納采

第三卷

第十五章 納采

「這麼快。」我小聲道。
父親剛回來時,看到她,大為驚詫。得知事由之後,他稱讚母親賢德明理。母親臉上掛著一貫淺笑,輕描淡寫地客套。
「吃完了。」我說。
我頓時哭笑不得。
「自然,太子最好。」她滿面通紅地補充道。
我發覺父親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仔細看去,卻是母親那日縫的絺衣。父親很高興的樣子,和顏悅色與母親談笑風生,看著竟好似年輕了不少。看著他們兩人的笑容,我忽然有種感覺,母親對父親的態度,像是和善了許多。她不再是那副不冷不熱的神氣,縫衣在過去是不可能的,這樣從容說笑也是極少有,甚至有時還會主動與父親聊起些往事……
身旁傳來她的輕笑。這時,寺人呈膳,堂下鐘磬合鳴,將她緩緩的語聲沒住:「勿忘姊姊說過的話。」
齊央抿抿唇道:「虎臣甚愛姮。」
我學著他揚揚眉毛,觪又是一臉賊笑。
齊央懵然,道:「此話何意?」
我謝過她,好奇地拿起一顆嘗了嘗,果然可口。不過,杞國也產棗,製成蜜餞,味道並沒什麼差別。
我訝然。
其中包括齊央。
堂上好不熱鬧,陳媯也在其中。她打扮得仍舊光鮮,卻掩不住面上的消瘦,見到母親,也多了些謹慎。
齊央笑得自信:「下月乃惡月,行事不吉,若為議婚定要等到六月。虎臣趕在本月內和_圖_書定下婚事,心意何其拳拳。」
「君主。」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我望去,一名寺人站在那裡。他說:「國君請君主到堂前。」
宴后,母親說身體疲乏,叔姬陪她先回了宮室。父親將觪留下,說有國務相商,我和齊央順道,她邀我一同行走。
父親沒再說什麼,交待完之後,回正宮去了。
齊央表情疑惑,過了不久,眉間忽又展開:「姮不說也無妨,有方才那話我便安心了。」她看著我,想了想,囁嚅道:「姮不必傷心,嗯,虎臣其實也是很好的。」
齊央一臉莫名,想了想,說:「倒也沒什麼不適,只是食欲不振,幾日來進食很少。」
「姮今日可歡喜?」路上,齊央問我。
「哦?」我緩下腳步,心中一個念頭閃過,緊盯著齊央問道:「長嫂可覺不適?」
「敬諾。」我行禮答道。
我聽著她說完,默然不語。
我猶自哽咽著。想起那天在周道上,姬輿對我說「媒人隨後就到」。心中算了算,從離開王畿到現在,不過半個月而已。
父親點頭,轉向母親,道:「納吉之後,及笄習禮之事便有勞夫人。」
下首處,姝的眼睛直直的看來,與我四目相對。兩人距離很近,可以看見她唇邊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我瞅著她,想起兩年前,她兩眼發光地看著姬輿,接著,我記得……
「姮https://m•hetubook.com•com可覺心中甚羞怯?」過了一會,她開口道。
「姮可是不喜齊國?」過了一會,她輕輕地問。
我看了看她,淡淡地說:「多謝姊姊。」說著,移開視線,卻仍能感覺到那目光盯在身上。
我愣了愣。
當日黃昏,母親在宮中備下盛宴,邀來了後宮眾婦和子女。
齊央咬咬唇:「姮可怨我姊妹?」不等我回答,她又急著開口道:「吾姊年已十八,那時正逢魯候為公孫來聘,她又要推辭,我一時心急便將你與晉候之事說了出來。」她低聲道:「吾姊說願意不計名份,不想……」她望著我,滿臉歉意。
我無語。
我答應一聲,走到父親席前,跪拜行禮。這場晚宴明顯是為我辦的,堂上的聲音突然收了下去,眾人的目光紛紛投來。
沉吟片刻,我說:「長嫂,若說不介懷那是假的。」
我愣愣地看著觪。
齊央奇道:「為何?」
母親含笑應道:「諾。」
齊央臉頰微紅,說:「那時我在齊國初見晉侯,也覺得他是天下第一的人物,可在成周見到虎臣之後,方知曉世上還有更好的人。」
我看看她:「長嫂怎知?」
我應下,起身離開了偏室。
齊央點頭:「我那裡還有,明日再送你兩盒。」停了一會,她瞅瞅我:「替我拿一盒給太子。」
我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然,我與晉侯www.hetubook.com•com撤去婚約,究其根本不在你二人,若說怨,卻也無從可怨。」
我驚奇地看著齊央,她和觪還在置氣?
由於未及占卜,我的婚事不算定下,一切都很低調,宮中只有少數幾人知道。
公宮的堂上,媒人已經離開,父親和母親端坐在上首。
齊央的臉上有些不自然,道:「我才不去找他。」
母親陪在父親身邊,一同會見,我則一早被喚了來,坐在偏室中等候。
「如此。」我輕輕頷首,轉移開話題:「這些蜜棗既是齊國送來,長嫂留著自己吃也好。」
我只是笑:「長嫂但召便是。」
齊央看看我,紅了臉:「他也曾來過幾次,二人卻不大說話,我拿不出手。」
我望向遠處,沒有說話。皎潔的月光下,宮殿的廡頂重檐在夜幕中依稀可辨。貴族多在春季嫁娶,我出嫁之時,燮和齊螢大概也要完婚了……
父親答禮后,我起身,再回到席上。
我左耳進右耳出地聽著她嘮叨,腦子裡不停地想著事。父親如果同意了,今天就行納采和問名。之後,媒人返梓,占卜后,擇日再納吉,再返梓,再納徵、再請期……如此往返間,快的話,秋天到來之前,除親迎外的五禮也許就能完成了。依禮,我也要準備及笄,在公宮中習禮三月。
我沉默片刻,微微笑了笑,說:「如此。」
這一次,宮中沒有對任何人保密,宗族和-圖-書中的長老全都邀請到了公宮見證納吉。消息迅速傳開,去年周王來杞國的時候,姬輿吸引了不少眼球,如今,他再度風靡,所有的人都在談論這件婚事。
一時間,無人說話。齊央那邊似有探詢的目光投來,望去,只見她疑惑地看著我,若有所思。
「老婦從未見過這麼肥的雁,」丘打聽清姬輿的身份,大為高興,贊道:「到底是王畿的貴人!」
意料之中的結果。
齊央嘆了口氣,說:「我何嘗不想,只是近來胃口不佳,見到甜食也提不起興緻了。」
他瞥瞥涕淚狼藉的袖子,苦笑著拿出手帕,替我拭去臉上的淚水。
月末之際,媒人竟再度攜雁來到了杞國。
「嗯?」我訝然回頭。只見她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笑著說:「我那時許給太子,也是喜極,卻又羞極,反而不大說話,旁人都問我,既如願以償,為何不喜。」
齊央眼睛轉了轉,又問:「上回我送你的蜜棗可吃完了?」
齊央睜大眼睛。
「姮,」見禮后,父親看著我,道:「梓伯遣媒人前來求娶於你,我已允下。」那聲音平淡,無喜無憂。
下午,她出現在我的宮中,帶來了一盒蜜棗。
良久,她回過視線,看著我,唇邊牽了牽,似嘲諷似無奈地說:「他只有他的大夏。」
比如說,父親也許會不同意。不過,如果明白了我的處境,他應該不會拒絕,何況還有母親在。和圖書
我淡笑著說:「自然歡喜。」
這個問題我也曾自問過,怨嗎?
「姮今日好風光。」她說。
但是,話說回來,這事也不是沒有變數。
我沒有回答。
「長嫂何須千里迢迢捎來?」我說:「蜜棗宮中每年都新腌不少,長嫂若想吃,吩咐取來便是。」
齊央盯著我,臉色陰晴不定。
第二天,父親在公宮中見媒人。
「如何?」觪自得地笑道:「我說定是大吉。」
觪微微頷首,看著我,忽而嘆道:「子熙這般心急,來年春時,阿兄便見不著姮了。」
再比如說,問名占卜不順。這個我曾跟觪討論過,他卻胸有成竹地說我和姬輿定是大吉。「該不是阿兄卜的?」我睨著他,說:「今年春旱,阿兄若能卜得何時落雨當是大善。」觪不以為然:「天地鬼神之事自有掌卜來管,為兄向來只卜人命。」
我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愕然,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好像說的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回頭看向母親,她也注視著堂外,目光複雜。
「兄長?」我不解:「長嫂為何不自己給他?」
「姮,」觪在旁邊提醒我:「還未與君父見禮。」
「這是上月齊使捎來的,姮嘗嘗。」齊央笑得燦爛,將漆盒放在案上打開。精美的黑底上,顆顆碩大的果子金黃澄亮,散發著甜絲絲的香氣。
我點點頭,說:「長嫂召醫師來看看吧。」
媒人當日便啟程返回王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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