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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闕

作者:海青拿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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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蒹葭(四)

番外

蒹葭(四)

大人們都笑起來。
剪翹首望著,半張著嘴,一時目不轉睛。
場面急轉直下,玖睜大眼睛,婧「呀」一聲捂住嘴巴。
剪看他一眼,沒有說話,嘴唇卻慢慢彎起了弧度。
剪也看到了那個少年,他的個頭差不多跟天子一樣高,卻還留著總角。
天子已經來到,各地的諸侯、使者亦追隨而至,加上王畿的貴族、子弟、庶從,足有上千人。
剪覺得尿急,想找個地方解決一下。於是避著人群,直到人語聲稀疏了,才鑽到樹叢後面。
「上卿回到楚國,還勞代我問候楚子。」一番寒暄,杞姒對羅奢和顏悅色地行禮道。
羅奢臉上一僵,忙道:「胡說,他不是你兄長是誰兄長。」
「他們在榻上躺下了,君父抱著母親……嗯……」玖趴在窗台上,伸長了脖子,片刻,滿臉疑惑地回頭道,「可他們還未熄燈。」
剪點點頭。
「你去了何處?!」羅奢找人快找瘋了,見他出現,幾乎跳起來。
「你們……」玖真的害怕了,眼睛再度發紅。
申晤冷笑,忽而上前揪住她的頭髮。
「舒人麽?」
「公子朔有什麽了不起,待會看我的。」一個倨傲的聲音道。
「那橘子呢?」虎臣輿話有不快。
「哦?」羅奢訝然。這孩子自從他母親去世后,除非祭祀,他從來不會主動要去季羅的墓前。
會射前要祭祀,羅奢吩咐從人看緊剪,與別國的使者一道往明堂去了。
「噓……」昫瞪她一眼,「小聲些,怕寺人聽不到麽?」
杞姒看看他仍有些彆扭的表情,有些無奈。自己這個丈夫,在人前總是一副雷厲風行、穩重有謀的樣子。也許只有她才知道,這個人鬧脾氣的時候簡直是個小孩子,不哄都不行。
剪不忿,正要反駁,羅奢一按他的肩膀,低聲道:「以後這般言語,除了舅父,不許對別人說,國君也不許說,知道麽。」
玖連忙捂住嘴。
「不知。」
剪將漆盒接過,只覺沉甸甸的,似乎裝滿了東西。
「那上卿說了,橘子是送給玖的。且當時也是你首肯,玖才收到了。」杞姒說著,替他整整衣領,半嗔半笑道,「多大的人了,還同一個稚子和一筐橘子過不去。」
才開蓋,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剪倒吸了一口氣。
剪看著她,手裡抱著球,只覺臉上更熱了。
羅奢知道這小童脾性,也不再問。
天子要往辟雍觀會射,來朝覲的諸侯和使者們大多也會跟去。
心裡浮起些柔軟,羅奢低聲問:「想母親了?」
她看向懷中的玖,心疼地摸摸她被扯亂的頭髮,問:「傷著了麽?」
「太子,和夫人的那個太子一樣麽?」剪想了想,問道。
不,叫熊貓。剪在心裡糾正道。
他認得那二人,正是昨天宴上的女童。
剪望著他嚴肅的臉,緊抿著唇,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杞姒聽孩子們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說https://m.hetubook.com.com了一遍,明白過來。
玖對剪的反應有些茫然,望向母親。
剪也咧開嘴。他把漆盒收好,又把球抱在懷裡,一瞬也捨不得放開。
「剪!」剪鼓起勇氣,響亮道。
「誰的矢亂放!」從人連忙將矢抱開,嘴裡罵道。
「他……」玖抬頭朝四周望去,愣了愣。她明明記得剛才剪也在,可是現在空蕩蕩的,哪裡還有他的人影?
「寶寶,他們算是睡了麽?」玖問。
這辟雍鬧鬼了麽。剪捂著胸口,瞪眼看那落在地上的飛來之物,卻見是一張弓。
剪看到申晤盯著那邊,臉上的戾氣愈盛,心中暗道不好。
羅奢無語,只得道,「路不遠,用不得許久就能到辟雍了。」
羅奢唇邊揚起欣慰的笑意,深深吸口氣,伸手將剪摟在懷裡。
剪又搖頭。
剪點點頭:「嗯。」
羅奢訝然,下車向杞娰還禮:「夫人。」
剪接過球,瞪著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一樣,這是周人的太子。」羅奢笑道,「你的兄長見到他可要行禮。」
「也是個好丈夫。」杞姒眨眨眼,抬頭吻吻他的臉頰,笑容中滿是蜜意,「輿最好了,就算把楚國所有的銅山和橘子都拿來同我換,我也不換。」
羅奢聞言懵住:「相助?」說罷,看向剪。
「……別哭拉,你忘了惡靈最喜歡吃愛哭的小童麽?夜裡要是把你擄走,母親可救不了你喲!」那些很久以前的話語在心底飄過,也那般輕柔,剪看看手上的紅痕,鼻子有些酸。
「司射看他是虎臣輿的兒子,偏心呢!」
直到那人影不見了,剪回過頭來,打開玖送的漆盒。
「睡了。」杞姒把椸上的衣服收拾一下,走過來在虎臣輿身旁坐下,看著他側臉上緊抿的唇線:「還在惱?」
「睡了。」昫說。
「方才不是說有人救了你們?是誰?」待玖平靜些,杞姒問道。
「說甚?」一人問。
……
玖雙眼彎彎:「我叫玖。」
剪搖搖頭。
莫名的,一股勇氣忽而升起,讓他覺得自己此時無論如何後退不得。
剪雖然看起來比他們都年幼,可他方才扔出的石頭又狠又准,眾人有幾分忌憚,都不敢太過上前。
「昨日之事,多謝公子。」她微笑道,稚嫩的聲音清脆悅耳。
「如何?」窗外,昫扛著玖有些吃力,忍不住問道。
「餓麽?」
「胡唱些什麽!」羅奢笑罵。
「……」他低低地嘟噥了一聲什麽。
「剪,看,那是天子。」羅奢帶著他站到棵大樹粗壯的樹根上,朝明堂指點著給他看。
剪點點頭,片刻,卻糾正道:「他不是我兄長,我沒有兄長。」
羅奢更是訝異。
說時遲那時快,申晤已經揮著木棒噼過來,剪連忙將弓背擋去。
剪「嗯」地應了一聲。
剪望著明堂前那些舞蹈歌唱的瞽https://m•hetubook.com.com人,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肖想沒多久就被打斷,因為旁邊的聲音嘰嘰喳喳,幾個男童正在說著話。
「你的手怎麽了?」羅奢發現他掌心紅腫,皺眉問道。
「輿,」杞姒放軟語氣,環著丈夫的腰際,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你是個好父親。」
申晤等幾人顯然也看到了他們,停住話頭。
杞姒走過來,摸摸她的腦袋,微笑地對羅奢道:「還未知小公子之名。」
風和日麗,辟池碧波萬頃。
似乎看出羅奢的疑惑,杞姒莞爾:「今日除了送行,還有一事。小女昨日蒙小公子相助,特來道謝。」
玖想了想,似乎真是這樣,點點頭。
昫四下裡看了看,輕聲道:「走!」
剪躲在樹后,猶豫著該另尋道路熘出去還是就這樣走出去。
「楚人兮!歸來兮!」馭甲揚鞭一響,扯著嗓子抑揚頓挫地唱道:「公子兮!美人有遺!」
「他在何處?」杞姒問。
「如廁。」剪說。
「是楚國公子。」昫插嘴道。
「不對,似乎是虎方……」
剪望去,距離太遠,只能看到天子大約是個羅奢這樣的中年人,蓄著鬚。周圍人眾星共月地圍在天子兩側,不必羅奢指點,剪也能看出那是個大人物。
剪望著申晤的個頭和他周圍的幫手,心底一陣發虛。他轉頭,玖兩隻眼睛望著他,眼圈紅紅的。
出乎意料的,也有人來給羅奢送行。
「給你。」玖望著他,臉上又是擔憂又是鼓勵。
剪昨夜曾向羅奢學過用周語說自己的名字,聽得這話有些緊張,含煳地說:「剪。」
羅奢笑道:「既是君主之意,公子收下無妨。」
剪拉著玖和婧,想趁亂跑出去,不想還沒走兩步,那些人已經將他們圍住。
「啊!」申晤只覺一陣悶痛,被那力道慣得重重跌倒在地。
申晤輕蔑地看向剪,正待要打。忽然,剪一步向前,勐地用頭撞向申晤腹部。
他心裡頓時覺得沒趣。
剪站在幾步外,看著那女童在母親懷裡又笑又哭,有些怔怔的。
會射很快開始,弟子們組耦而射。方才那個申國來的少年已經不見了蹤影,大概也加入了其中。
「楚國公子?」杞姒訝然。
馭甲揚鞭,馬車再度緩緩走起。
裡面滿滿當當地擺滿了米糕,捏做大大小小的獸物模樣,兔、豚、羊、熊……還有一隻憨態可掬的貔貅。
申晤大怒,又一次將木棒噼下,攪起剪手中的弓弦一挑。
「楚……國公子可……可厲害了!」玖眨著淚光閃閃的眼睛,興奮地說,「他會……會擲石子,還……還會撞人!」
「嗯?」虎臣輿手停住,轉過頭來看她,黑眸似笑非笑,「那丈夫呢?」
羅奢二話不說,帶著他登上小舟,離開學宮。
童子們慌了手腳,連忙一鬨而散,申晤也一邊捂著肚子一邊跑開,未幾就不見了蹤影。
「摔了一跤和*圖*書。」剪說,下意識地把雙手藏到身後。
弓落在榻旁,燭光輕搖,玉璧輕撞,如低語呢喃……
申晤人高馬大,力氣不小,剪的雙手生疼。
「不是周人。」他冷亨,朝剪走去,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棒。
申晤盯著剪,慢慢眯起眼睛。
杞姒將兒女安頓好之後,回到東庭。
使者的賓館前,車馬排列齊整。楚國的使者和從人們神清氣爽,將行囊裝車,準備出發。
人回來了就好。心裡長長嘆了口氣,羅奢一把拉起剪的手,板起臉:「如廁也該說一聲,以後不許到處亂走,知曉不曾?」
大樹的葉子已經落了大半,陽光透過細密的枝椏,將深秋的風染上些暖意。剪忽而想起了昨日的宴席,滑軟的米糕,香甜的蛋糕,還有那個球……
玖和婧相覷,片刻,玖點點頭。
「夫人放心,定當帶到。」羅奢還禮。
「爾等做甚!」一聲怒喝突然從樹林那頭傳來,眾人一驚望去,幾人正奔向這邊。
剪在楚國也曾隨著楚子出遊巡獵,可他向來只有旁觀的份,故而一向不太熱衷。
「回到丹陽可要先見國君,你不怕麽?」
「晤!打他!」有人興奮地喊。
「啊!」與此同時,申晤卻痛呼地方開了手。
就在這時,清脆的笑聲傳來,兩名女童的身影出現在道路的另一邊。
馬車轔轔奔走,他照著羅奢的要求規矩地端坐,一語不發地看著各種各樣的車架和風貌各異的行人,再抬頭,燦燦的陽光下,路旁的大樹並不比楚國的更高更密。
「舅父,」坐在舟上吹著湖風的時候,剪突然開口,「何時返國?」
「何事?」婧問。
婧機靈地看看周圍,瞅准空檔,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人。「快!」她拉著玖,一下跑到剪的身後。
他還沒走兩步,突然,「啪」一聲響。一根物事勐地砸在他身旁的樹榦上,剪又嚇了一跳。
兩個男童朝玖和婧走過去,擋住她們的去路。
「嗯。」剪應道。
「你是何人?」申晤怒起,指著剪喝道。
眾人:「……」
日頭仍然燦燦,馬車轔轔向前,天空澄明,未來又是一片新的天地。
可是剪從小跟人打架慣了,雖氣力不如申晤,卻極為靈活。一來二去過了兩三招,申晤竟絲毫占不得便宜。
剪看著那雙清澄的眼睛,耳根莫名一熱。
剪太矮,被旁邊的人擠著很不好受,趁從人不注意,偷偷熘了出去。
她「咯咯」地笑起來,想了想,忽然轉身跑道自己的馬車那邊去,未幾,又跑回來。
玖望著那人,眼睛突然一亮。那是昨日的楚國公子。
「可我聽到還有些聲音。」玖說。
「晤!」圍觀的童子們急忙上前,卻見申晤捂著肚子縮作一團,似乎極為痛苦。
剪沒在意,可想再看,視線卻被幾個剛過來的大人擋了去,什麽也看不見了。
剪:「……」
剪小心地從樹叢后探頭望去,m.hetubook.com.com只見幾人站在數步開外的路上,正是方才遇到的那些童子。那個申國少年臉色鐵青,似乎很是暴怒。
剪毅然面向晤,張口,大聲地喊出一串楚語。「%&#@!」
耦射那邊傳來鞭響,又一輪耦射開始。周圍眾人再紛紛望去,連剪身後的從人都墊起了腳尖。
玖和婧頓住腳步,不解地望著他們。
「公子朔有什麽了不起?!平什麽判他上殺判我中殺?!」他聽到有人吼道。
羅奢想著要讓剪多見見世面,早早就帶著他朝辟雍出發了。
「他們就這樣。」昫一臉篤定,「他們睡覺總不踏實。」
一陣歡呼聲傳來,只聽有人讚道:「公子朔甚威武!」
剪一時不察,那弓竟被申晤繳了去。
忽然,一隻鴻鵠「啪」地穿過樹梢墬下,砸在剪的腳前,把他嚇了一跳。
玖愣了愣,過了會才回味過來,他說的是「多謝」。
昫癟癟嘴。
學宮四周有樹林,皆是巍峨的古木。許是常年有人走動,草並不高,深秋之際更是乾燥蕭瑟。
昫把她放下來,揉揉痠痛的手臂和腰。
「嗯。」虎臣輿道,「他們睡了麽?」
陽光斜斜掠過鎬京的屋舍,在街面留下山巒般起伏不平的影子。剪的頭髮被深秋的風吹拂著,眼睛望向越來越近的城牆。
羅奢告辭司里,帶著剪登車。
「是……是昨日的楚國公子。」婧已經哭完了,在旁邊答道。
離開了人群,剪才喘過一口氣。
玖這才想起忘了重要的人,連忙抬起頭:「是……是……」她說著,喉嚨裡卻又抽著一口氣。
剪轉頭看去,說話的是一個身形壯實的少年,雖也梳著總角,卻比旁邊的人足足高了一個頭不只。這少年衣著華麗,幾個小童七嘴八舌地圍著他,神態頗是崇拜。
武士們將辟雍中的野物趕向耦射之地,一時間,飛鳥遮天蔽日,地面控弦陣陣,矢如飛蝗。
杞姒抱著她,不住柔聲安慰。
「這可是楚國公子!爾等可別哭!」婧在玖身後朝那些人惡狠狠地喊道。
杞姒看向身旁的玖,玖會意,捧著一隻大大的漆盒走到剪的面前。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有些無措地望向羅奢。
剪跟著羅奢乘舟到辟池中央的學宮,只見人頭擁擠。
「新弓呢,晤,你怕麽?」
馭甲用楚語長叱一聲,精神抖擻地趕著車往城外馳去。
「嗚……」婧已經哭出聲來。
「新弓有什麽了不起,晤的弓也是新弓,還是申侯親自挑的。對麽,晤。」
剪不語。
「剪,熱麽?」羅奢見他又開始沉默,想挑起話題。
「天子身旁那少年你可看到了?」羅奢又道,「那是太子。」
他們吵吵嚷嚷,卻又不走。
杞姒不禁笑起來,輕聲道:「不過是個孩子。」
「夫人親至,楚人喜不自勝。」他客套道。嘴上說著,眼睛卻瞥向杞娰身後,虎臣輿並不在此,只有她的女兒陪伴在側。
她手裡多了一個圓呼呼和*圖*書的東西,剪一看不禁怔住,那是球。
剪心裡半點興趣也無,走了開去。
羅奢有些狐疑,但看他一臉不情願的樣子,知道問了也白問。
剪已經聽到了他們的話,望望玖,臉上不自覺地冒起了紅暈。
馬車馳過街道,穿過城牆的門洞。城外熙熙攘攘,有入城的商旅,有出城的農人,還有互相送別的旅人。
黎明,新的一天又伴著初升的旭日來到王畿。
「明日要帶去給朔的麽?」杞姒問他。
「……我看到公子朔也在,用的似乎是新弓。」
「我們能去吃橘了麽?」她兩隻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昫。
雖然玩鬧了一日,回到家宅之後,玖和昫卻仍舊興緻高昂。一會說明日要去城郊放風箏,一會又說要去辟雍看正在受教的兄長朔會射。
杞姒看著他,和氣地說:「聞得小公子與上卿今日啟程,我特來送行。」
路旁的一棵大樹下,一名總角小童站出來,瞪著他們。
虎臣輿不語。
「這個也送你。」玖大方地說。
剪把她們護在身後,小臉綳得發白。
「嗯?」虎臣輿看看她,轉頭繼續用毯布擦拭弓背,聲音悶悶,「說什麽。」
剪回頭看去,杞姒和玖立在路旁望著這裡。那個小小的身影穿著美麗的衣裳,秋風在陽光中吹過,有些溫暖的味道。
「那是周朔的妹妹。」有人道。
羅奢不滿意:「聽不清,大聲些。」
「嗯?」羅奢低頭看看他,「怎麽?想回去了?」
眾人一驚,只見地上,一塊雞子大的石頭滾落。申晤皺著臉,捂著被砸中的手臂直抽氣。
夜色漸濃,月朗星稀。
剪愣了愣。
剪心中一涼,左右看去,正想也找個樹枝什麽的,眼前忽然遞來一把弓。
虎臣輿注視著妻子,眉眼間的神采如星光,化開暈色溫柔而溺人。
申晤上前,也不搭理婧,只看著玖:「你是周朔的妹妹?」
廊下,月光如銀。兩個小身影一晃,熘了開去。
「上卿,別來無恙。」杞姒站在路旁,微笑地向羅奢一禮。
羅奢一口血悶在心頭,捶捶著胸口,欲哭無淚。宮中的人都說公子剪難帶,他從前總覺得再難帶也不過是個小童,現在終於知道自己錯了。
「母親!」玖一下撲到匆匆趕來的杞姒懷裡,「哇」地大哭起來。
剪接過,將玖她們推開,雙手握刀一樣握著弓。
「舅父,」過了會,剪又開口,「回到丹陽,我想去看母親。」
「啊!」婧尖叫起來。
「呵,剪,君主送的大禮呢!」馭甲回頭,笑呵呵地說。
羅奢亦莞爾,對剪說:「公子聽到了麽?夫人問你喚何名。」
玖搖搖頭,眼睛鼻子嘴唇都哭得紅紅的,一抽一抽說不出話來。
「不怕。」
虎臣輿正在調試一把新弓,燭光下,弦聲輕彈。
「就是麽!晤當是上殺!」旁人附和道。
幾個孩子一起玩捉迷藏,昫和琚幾個躲了許久也不見玖找來,於是走出來尋人。幸好及時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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