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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歌

作者:煌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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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底線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底線

當一切進行至此,沒人想到最為棘手的竟是丹茜宮衛尉的選任。吏部選定的人選來丹茜宮拜見皇后,素盈沒有說出那一番客套的話。她定定地望著這位新來的衛尉,臉上尋不著一星半點的親切。
素盈鐵了心:「上一次我沒有過分,結果呢?」
「他不是通過宰相進路的嗎?聽說,當時還送了一名姿色可稱的女子。」
素盈與深泓一起微笑起來。
芳鸞不明顯地笑了一下,問:「此人有救駕之功,陛下仍覺可疑?」
「因為他說,他是趁著臘八拜會舊友。」深泓淡淡地說:「可是他衝進玉屑宮時,手中提著長槍——誰會這樣拜會友人?他對我沒有說實話。我對他,又怎能掉以輕心。」他搔了搔頭,微笑道:「總覺得,皇后若是要他殺死我,他也會提著槍,毫不猶豫地衝進來呢。」
「這裏霜太重,不好走。」宰相對身後的宦官們輕輕地說。他們立刻解下外衣在地面上扑打,為宰相面前的道路清去白霜,同時也打散了那些通往衚衕中的足跡。「相爺請吧!」
他在這個時候說:「安心睡吧。」
信則能夠離床后,很快收到父親差人送來的家書。三弟信端的職位在東宮被裁,轉為散官,家中要他在皇後面前美言。信則看完信,輕輕投入火中燒了。
深泓伸出手指搖了搖,說:「馳陽謝氏,不用。」
深泓繼續說:「當然,她想問的是我能不能登上皇位。可胡人顯然會錯了意,回答說:『這男兒,會為一朵花,愛上一個女人。』母親覺得被愚弄,打了他五十板。」
這一次,他看清楚了:提燈而來的不是懷敏皇后的幽靈,而是兩個人。
芳鸞一邊回憶一邊說:「宰相望著那美人,嘲笑他,說,沒想到人稱耿直的你,也有這種心思。他毫不羞赧地回答說——『世風如此,潔身自好、風格高標,能拉近我與憧憬的距離嗎?』」
深泓停了很久沒有說話,好像把這個故事的後續遺忘。
月光好奇這是怎樣的儀式,偷偷灑了一片光。
他並不張揚自己的欣喜,他知道素盈遲早能夠做到。可眼下正是皇帝收攏內宮許可權的時候,她能把丹茜宮一支衛隊從他手裡扒出來,連信則也想說聲「了得」。
她的呼吸伴著他的心跳,他越來越清醒,漸漸聽到更遠:宮中爐火噼啪,窗外北風掃過樹枒……此情此境不知怎的勾起回憶,忽然有一段故事涌到他嘴邊。
「這男兒,會為一朵花,愛上一個女人。」素盈開個玩笑,深泓卻點點頭,說:「他還沒有開口,先伏在地上,說:『原來找我來,是想打我。那麼請吧!因為這男兒,還是會為一朵花,愛上一個女人。』」
「小孩子懂什麼呢?不過受人蠱惑罷。」素盈安然說:「如果拚死保護我的人,不能當丹茜宮衛尉,還有誰有資格?」
她想得太多了。二十年後,若是她還活著,是否會哂笑今天的自己?
他用細若蚊吟的聲和圖書音在她咫尺之處講述,不在乎她能否聽見。
深泓忽然察覺一絲涼意,攏緊身上的毛氅。
芳鸞吸了一口氣,穩穩地回答:「不會。」她抬眼看著深泓,說:「也不會再看到活著的我。」
皇朝歷史上有許多比她強勢、耀武揚威的皇后,但當眾拒絕吏部選定的丹茜宮衛尉,她是第一個。
那朵花開是未開,那女人來是未來,他不在乎。
侍衛立刻單膝跪地:「小人……」
再過幾天就是元日經筵和法會,素盈正在展卷讀經,聽了他的話沒有說什麼。為她捧經卷的正是宋令人,素盈向她笑笑:「之惠,你辛苦了這麼久,去歇一會兒。」
侍衛張大嘴巴,冰冷的空氣早充斥口、喉、胸,似乎已將他凍成冰雕。然而雙眼並未模糊——一盞紅色的紗燈在遠處晃過,彷彿飄蕩一般,輕盈地消失在宮牆盡處。
「有朝一日琚含玄覬覦皇位,殺。」芳鸞平靜地說:「太后如此說過。只要妾還活著,不容他邁過那條界限。」
素盈悄悄地跪在床頭。她的腿腳還發麻,反而不覺得跪久了多麼辛苦。
素盈垂下眼睛,忽然想起:二十年的愛與被愛,不是他交給了神明,而是他自己從不踐行。素盈淡淡地抿嘴微笑:「我一向明白。」早就知道,他為她和她家所做的一切,一定別有用意。他不會付出感情。
芳鸞無聲地笑起來:「太后並非將妾嫁與他。妾嫁的,是一段憎惡——他對妾的厭棄,妾對他的怨懟,這些才是妾二十年的伴侶。」
素盈原本想說的話,這時候也說不出了。她痴痴地問:「陛下,你會多睡一陣兒嗎?」深泓合上眼睛,「嗯」一聲說:「你也歇一歇。很快,我們都要忙不過來。」
素盈點點頭,說不出話。
素盈卻笑笑:「我近來倒是覺得,凡事做到極致,是另一種無趣。」
一圈七八個人彷彿商量好了,全部盯著中心的燈芯。彷彿他們不是太安素氏中的長輩,而是一群嚴肅的巫師,正在通過一搖一晃的燈芯預見未來。
在這種時候,皇后要留在皇后的底線之內,才能安全。
「這樣的大氅,剛剛賜給相爺一條。」他一邊撫摸皮毛,一邊說:「畢竟我們都老了,天一冷就離不開這樣的東西。」
「既然沒有路,為什麼還不回頭?」琚含玄悠閑地問。
「陛下不老。」芳鸞莊重地說。
沒有人開口接他的話。
寒夜裡這樣一聲,足夠嚇人。侍衛幾乎是跳轉了身軀,看清眼前說話的人是宰相。皇帝恩准宰相於禁中休養,近來兩人在玉屑宮商談完畢,宰相就前往昭文閣對面的彰化閣留宿。這幾日在宮內見到宰相也非偶然,可是像今天這麼晚,卻是第一次。
「他?」宦官從來被排除在武官之外,連「九不用」也沒想過多此一舉,把他們納入禁區。深泓還是搖頭:「當他還是個毛頭小子,就跟在秀王後面搖旗吶喊了。」
「他?」
www•hetubook.com.com盈乍受觸動,心中一軟,輕輕地叫聲「啊呀!」
他笑了笑,那表情像是從內心深處覺得這事情滑稽。
「年輕人何必急於求成?」一個人說,「事情若是敗露,太安素氏將步上清河素氏的老路,永失宮緣。」
他的手指在膝上連續敲了幾下,節奏略顯遲鈍。
素盈呆了一呆,不知幾時變成了「九不用」。既然馳陽謝氏只剩一個人,他的意思自然再明白不過。素盈用心望入他的眼睛里,尋找他真正的心意,口中喃喃說:「可我說的這人,叫做白信則。」
「那麼,給他一些意外之喜,打破這種憧憬,不就可以了嗎?」芳鸞低聲提議。
「你是個不會死心的女人。」深泓翻個身,仰面平躺沒有起身的打算。「再大的背叛,你也想找一點蛛絲馬跡,證明它不像看起來那麼糟糕。即使你差點送命。」
信則還不能起床,恭賀的禮物已堆得與床榻齊平。
深泓提醒她:「宦官得權,從來不是好事,人盡皆知。」
「丹茜宮衛尉是要保我生命的人。但我不信任你,更不能把性命交給你。」素盈坦蕩蕩地說:「我不能接受你成為丹茜宮衛尉!」
芳鸞仰頭看了看他,斂容回答:「陛下一切主張,妾唯有遵從,絕無二意。然而……以妾之愚鈍,實在不解陛下為何又匆匆搬出丹茜宮,又為何讓宰相長居禁中。」
真是殘忍。造一段互相仇恨的婚姻,才能造一個永不變心的僕人,她早就知道。芳鸞為自己而恨,是為她盡忠,又用為她盡忠的借口安慰自己,繼續憎恨……「真是殘忍!」深泓忍不住嘆出聲。
深泓笑道:「我不想再與他計較。他只是個浪漫的胡人,他看到的宮廷,和我們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他不會懂……從我這裏得到太多的女人,註定無法善終。就算有那種溫暖,我已決意捨棄。」他看著素盈,問:「你懂嗎?」
他睡得安心嗎?她暗暗地想。也許很安心。他把他唯一的兒子,扔到了是非之外。也許他以為,睿洵能夠像他年輕的時候一樣,早晚回來。
她的眼睛很迷惑。他伸手托住她的臉,聲音有些啞:「一定是他說了什麼。」
「住口!」呼出這一聲的不止素若巒,還有幾個長輩。
蒼白的月僅在天心晃了一下,眨眼就藏得無影無蹤。
「儘快打發此人離開,尤其不要讓他談論宮中的事情。」他說。
吏部對皇后的無理取鬧忍無可忍,一本奏到皇帝面前,稱後宮妃主幹涉銓敘。深泓合上奏章,淡淡地向素盈說:「你過分了。」
素盈牽起他的手,睜大的眼睛里溢出凄涼:「那麼,當我在一朝一夕,或者三年五載之後突然死去時,你再把他加入『十不用』。」
當素盈回到丹茜宮,深泓沒有問她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又或者感受到什麼。
「罷手吧。」素盈說。
深泓看著她,和緩地提起正事:「你覺得,謝震www•hetubook.com•com這人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新衛尉茫然不知所措。
素若巒的沮喪讓素征年輕的眼中充滿失望和輕蔑。「每一次都是這樣!」他不滿地挑了挑眉梢,立刻換來父親的白眼。
「來盟誓吧。」他說。
他一能行動,就趕在素盈生日那天到她面前謝恩,裝作無意提起了這件事,向素盈說:「臣不知娘娘臘八之前的諸般籌備,是否盡皆完成。目下風動異常,重標方向不失為上策。」
「該如何是好?」最先開口的是素璃的長兄素征,他將父親不便說出口的話謹慎地表達出來:「原先盡心竭誠的人,不過寄望于太子唾手可得的新朝。眼看革故鼎新之際近在眼前,事情卻演變至此……所謂的廢貶,幾時有過好結果呢?更何況是在琚含玄虎視眈眈之下。」
素盈很想問他:我是明白的。可是,你從來不會好奇嗎?從不想知道,當那朵花開時,你的心會怎樣嗎?你在怕什麼呢?
睿洵的離去帶來一場地震。東宮官署廣受牽連,有人藉機提出儲位暫虛,可撤裁東宮屬官。東宮屬官一向自成一群,宛然另一個縮微的朝廷,實不利皇權永固。這提議一經提出就受到一片支持,東宮三府十率合併撤換之後僅剩一府六率,所有屬官不再向太子稱「臣」,改以「下官」自稱。
「我在宣城時,有個胡人自告奮勇為我相面。母親用胡語問他,『我兒生命中最要緊的事是什麼。』」他說了兩句,停下來。素盈顯然沒有醒來。
「我沒有打他,因為他是個不值得打的瘋子。可我還是訓他:『你這傻瓜,以為君臨天下的人,是滿口你情我愛的小兒女?』胡人站起來,倔強地回答:『聰明如陛下,怎麼沒有發現呢?愛情並不是宮廷中最耀眼的部分。可是當你疲憊不堪的時候就會發現,它並非危險無用,而是冰冷的宮殿里,唯一能讓你感到溫暖、讓你微笑的東西。這不是最要緊的事嗎?』」
「我不認識你。」她莊重地對這人說:「我不討厭你,也沒有私人的怨恨。所以我說的話,不是針對你。」
「皇后?」深泓輕輕叫她。素盈「嗯」一聲含糊應答,沒有轉醒。
二十年前,四個人一同建立這個王朝時,當中有幾個想到了今天?他說,洵越出了底線。那些人的離去,是否也因邁出了越界的一步?還有一個人,同樣越過了自己的底線。素盈好奇,皇帝與他之間會怎麼樣。
「你在說什麼!」駁斥的聲音並不是很強勢。
「是啊——他本可以嘗試接受我。但他沒有。」芳鸞聽到的殘忍二字,似乎又有另一種來路。「妾此生僅剩的驕傲,就是太后的囑託和陛下的信賴。」她深深地拜伏。
沒錯,那邊是一個死胡同。「可是……」侍衛掃了一眼地上的足跡。
「你心裏不是在說我『已經老糊塗』嗎?」深泓微微地笑了笑。
「呵——」素若巒嘆了一口氣,沉重的呼吸幾乎讓孱弱的燈和*圖*書火湮滅。「果然像家父說的……我們家的厄運,早在太安素氏沒有于梁秀之戰中挺身支持梁王時,就開始了。聖上並不是一個善忘的人。家姐助他廓清海內,他卻沒有與她共主天下的胸懷。偏偏皇子屢屢不得養成,家姐數度蒙受各種誹謗,好容易待到太子長成,又橫遭預謀廢立的謬論……一切,正如家父所說。一切皆因聖上早已對太安素氏生出疏遠之心吧!」他越說越是喪氣,「這一次,還是應該聽一聽法善大師的見地……」
「那邊沒有路。」琚含玄身披毛氅,擁著暖爐,態度也是一團融融和氣。
她第一次如此肯定,不同他妥協。
他睡著了。
到底是誰呢?侍衛猜疑時已挪動腳步,終於看見霜地上兩行淺淺的腳印。他大著膽子循跡向前,卻聽身後有人沉沉地問:「你要往哪兒走?」
「洵出生時,胡人又來找我。我怕他會錯了意,用所有我們能溝通的語言問他,洵一生中最重大的事是什麼。他看了看襁褓中的嬰兒,說:『我肯定還是要挨打。可是,這男兒,會為一朵花,愛上一個女人。』我啞然失笑,不以為意,因為同樣的預言,在我身上只是無稽之談。」
「我要是放相爺回家,還能看到活著的他嗎?」深泓撫摸著下頜,似笑非笑:「芳鸞,康豫太后對你有過交待,不是嗎?」他並沒有聽到,但是可以大胆地猜到——
「夠了。」素若巒「撲」的吹熄了燈火,在一縷輕煙上伸出手。
「你啊,還真是把太后的話當成一回事。」深泓托著腮,口氣似乎有些感慨:「他是你的丈夫。二十年夫妻……」
他們特意圍成圓圈、席地而坐,以此泯除賓主座次,可是一說話,又分了你高我低。
素征揚眉,阻斷了父親的話。「法善大師的確頗有預見。可是事到如今,不正是因為他一再說著這樣喪氣的話、一再退縮嗎?若是當初沒有聽他阻撓,今日我家不是失去一個太子妃,而是擁有一位權傾天下的皇太后和一位穩坐丹茜宮的皇后!」
這傳聞空穴來風,信則並不相信。並且他知道,不相信的大有人在。
深泓拍了拍她的手背,一樣樣曆數:「丹茜宮衛尉之選,年高不用,年少不用,無功不用,外戚不用,智通崔氏不用……」一切可能讓丹茜宮變成皇后私人堡壘的人,都被祖宗排除在外。這是皇帝們為丹茜宮劃下的底線。他沒有說完,素盈已笑道:「這『八不用』我早知道。有一個人,一定可以用。」
失去月的夜,總讓人倍覺不安。失去月光的撫照,偌大的書房驟然不見五指。書房裡的人不得不點燃盤燈,微光中,圍燈而坐的人各自向牆壁上投了一片陰影。盤燈被他們密密匝匝圍住,整間書房唯有天頂明亮,餘地皆被他們籠入陰暗。
宦官們並不認識。不過當宰相在彰化閣中坐穩,很快就有人告訴他了。
這回答讓深泓陷入沉思。
「哦?」
輕煙盪盡,一隻、兩隻、三隻……https://m•hetubook•com.com所有的手握在一起,所有的臉皆是陰沉。
內宮之中同樣改舊換新。守衛御寢的宗子隊有千人之多,卻無人在逆賊入內時挺身而出。在天顏震怒之下,宮廷禁衛幾乎全盤易人。琚相提議清查宗子隊與反賊的關係,皇帝卻以為重責宗子隊必傷勛貴老臣之心。儘管如此,當時輪值的全班侍衛仍被流放極邊。
只有若巒的弟弟若華嘿嘿而笑:「為什麼不試試看呢?法善大師此刻不正好在宮中嗎?等到失去所有的機會,我們才開始死心塌地抱怨和後悔?我們家當初將丹茜宮兜入囊中,憑藉的可不是『明哲保身』四個字。」
素盈伏在床沿,慢慢閉上眼。
深泓帶著探究的意味緊盯著她:「如果我放宰相回家,還能看到活著的他嗎?」又問一次。
素盈一直端詳他的面容。他在夢裡蹙起眉頭,越擰越深,彷彿陷入噩夢,突然睜開眼睛,瞪著面前的人。當他發現是她,神色又和緩下來。
深泓於是繼續說:「當歆兒出生后,我忽然想起他,派人四處去找,終於把他找來。我不會當真,可我好奇他還會說什麼。你知道,他怎麼說?」
之惠將他們的話合起來一想,斗膽問:「娘娘要奴婢做的另外一件事,還需奴婢去做嗎?」
他雖在養傷,也知道東宮事體牽連太大,連皇室宗親組成的宗子隊也難以倖免。儘管東宮在臘八當日暗邀他們按兵不動只是一個傳聞。
素征看著他冷冷笑道:「年輕人怎麼了?仁恭皇后比星后和阿璃更年輕。你們如有自信勝過年輕人,為何不與她一較高下?瞪著眼睛看她的詭計一步步實踐,便是你們的才能嗎?」他目光炯炯望向父親:「退讓到何種地步,是太安素氏的底線呢?難道我們要從皇朝頂尖的貴族,淪落成一群膽怯的廢物,才能覺得更安心、更舒適嗎?」
之惠有些失望:「可惜了娘娘精心籌劃。」
原來是為這原因,擴大了八不用。大概也是為這原因,不願長留皇后掌控的丹茜宮吧?芳鸞瞭然,點點頭說:「說到謝震——相爺抬舉他,也不是為那美人,而是為他說的一句話。」
「一個握兵的禁軍頭領,有太多憧憬可不好。」他蹙起了眉頭。
侍衛已聽出話中的含義,慌忙叩首,倉皇地離開。
琚含玄看了看昏黑的遠處,說:「我想知道,那名侍衛叫什麼名字。」
深泓欣慰地呼了口氣,如釋重負。
並且,一連三次。
素徵得到一個贊同者,立刻有了底氣,向族親們大聲說:「還在等什麼呢?!難道你們想等到庶人洵也死去,然後渾渾噩噩地嘆息到死嗎?」
深泓沒有猜到她沉默的緣故,輕輕地說:「如果相信他的話會讓你好受……你可以選擇讓自己心裏舒坦一點,沒人會笑你。可你要知道,不會有人坦率地承認『對,一切正是我做的』。」他說著偏頭去看素盈,卻發現,她枕著手臂入睡。
「後來呢?」素盈不知在哪一刻醒來,輕柔地問。
地面結了一層濃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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