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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歌

作者:煌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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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心跡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心跡

「咳!」皇后又咳了一聲,睜開眼睛。
潘公公迅速捧來最大的碗,戰戰兢兢望著他。「我沒事。」深泓說著托住素盈的後腦,說:「把這氈毯拿出去燒掉。」潘公公心中驚駭,立刻遵照他的吩咐捲起氈毯,弓著身子倒退出去。
她的長發散了半床,凌亂中蒼白的臉龐沾滿淚痕。她像一枝被折下來的花,再不能搖曳生姿,只能含淚望著他。
由遠及近傳來車輪碾動,不緊不慢的聲音嚇了睿洵一跳。
就這樣無所作為嗎?待明日,宮人來喚他們起身,只發現一對僵硬的屍體?
潘公公也聽到了一種輕輕的顫動——
「我殺死他,是不想讓一個瘋子的錯誤變成更多人的浩劫。」深泓的聲音變硬,讓素盈察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不該用自己的想法附會皇帝的用心。
「曾經有那麼一瞬,我想,也許成為你的側妃也會很好。」素盈訥訥地說出這話。她的神態太冷靜,睿洵的柔情頓消,只余欷歔:「那一瞬間,不會再來。」於是,那一瞬間他們在彼此心中是何地位,已不須追問。這一瞬間,他們已經歷過幾番互相戕害。
素盈的聲音不高,在靜夜裡足夠清晰。「只有東宮活著,東宮妃才有意義。但若失去妻子的地位,東宮的死活,與素璃何關?你是這樣想吧?他……真可憐。」
睿洵送的是一碗粥,觸手還溫暖。素璃奉一壺酒,原該在入暮時孝敬。她膝行至帝後腳邊,口中唱頌驅鬼避疫的古歌,向天、向地彈去指端的酒,恭恭敬敬斟了兩杯送往帝後面前。
「今日的素盈,不該太在意那個答案。」
睿洵仍不解車中的人是誰,怎麼會和素璃惡聲糾纏。直到邁上馬車辨別出素盈的身影,他才苦笑一下,打算掉頭離開。不想他踩著車裡一樣東西,發出笨拙的聲響。素盈低低地出聲道:「你腳邊是火鐮,遞給我。」
「今日,不是。今夜,誰知?」素盈低低地說:「你刺死素江,是怕他牽扯到不該牽扯的人。可是你的心思,那些人能體會幾分?」
過了一會兒,東宮夫婦還不離去。深泓終於不忍,推素盈起身,說:「讓他們進來。」
牛車停在不遠處的黑暗裡,一名侍衛走到睿洵身邊說:「是駙馬的馬車。請素庶人過去說話。」睿洵心中疑惑,問:「哪個駙馬?」
他忽然明白。
素盈沒有想到她仍然對多年往事耿耿於懷。素璃咬牙切齒地望著不遠處的丈夫,說:「同你的分離,在他心上留下一個缺。當你嫁作他人婦,那個缺口痛了很久。後來,只要想到你還活著,你也許會生一個同他競爭的繼承人,心缺就變成一塊心病。現在那傷口裂成一道鴻溝……如果硬說他心有所屬,一定是屬於你吧?儘管,不是很愉快的歸屬。」她今日的口氣一直消沉,至此方添一絲https://www.hetubook.com.com快意,呵呵一笑道:「你說他可憐?可是,我為什麼要為一顆別人染指的心,輸盡我的全部?不。我還想看著你和他,最終落得什麼下場。」
睿洵苦笑:的確,嚇了一跳——造偽書的人,簡直會讀他的心思。他不是沒有想過,利用有利的戰機聯絡西國。因為他實在沒有十分可靠的力量。可他僅僅是想了想……那封書信出現時,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把這些想法寫了出來。
「不勞你費心。」素璃飛快地打斷了她的話,一挑簾跳下馬車。她回頭望了素盈一眼,說:「你心裏知道的,你來,不是見我,也不是看阿壽。你是來送他,就像他當初送你到宮門……」
「那是我的事。我來,不是同你談論今天的成敗。」素盈平靜地說。「我想看看阿壽。」
他們默默地睜著眼睛,細聽潘公公出外柔聲轉告:「陛下已安歇。」不知睿洵低語什麼,又聽到潘公公說:「殿下,這麼晚了,不合規矩。」
深泓從玉枕中取出幾片乾澀的葉子嚼碎,和著熱水送素盈吞服。
睿洵聽到城門放行的聲音,知道分別在即。他跳下馬車,忽然問:「你哭了么?」
「噓——」深泓將手指放在唇邊,邀他一起聆聽。
「東洛郡王。」
「沒有什麼事情是突然發生。」素璃拭去一滴憤怨的眼淚,恨恨地說:「我們太粗心,錯失了它的籌劃而已。」
十數名禁軍將東宮夫婦送到丹茜宮門外時,素盈與深泓和衣相偎,卧在御榻上。他們知道對方沒有睡著,宮人們也知如此。可是皇帝與皇后誰也沒出聲。
「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一碗藕羹,勾銷了。」素盈悠悠說道:「可我還是想知道,你是睿洵,你是我那時知道的最溫柔可親的人,你是怎樣狠下心?一生不會有孩子,你知道那對我意味著什麼?我會從後座跌落到不知名的角落,孤獨終老,然後默默無聞地變成宮廷里一堆腐土!」
素盈想翻身看看他,胸中忽然一陣氣血翻湧。那股猛浪瞬間撞入頭顱,她眼前發黑,連喘氣也變得艱難。明明剛才還可以動彈,此刻脖頸之下卻像是注鉛……她費儘力氣想在他耳邊呼喊,可做到的只是頭一偏,重重撞在他的肩上。噝噝呼吸噴在他肩膀,他還是像一尊熟睡的雕像。素盈大口吸氣,期待自己能發出聲音,哪怕只是一句耳語。可惜呼吸也漸漸變成一件奢侈的事。她的感覺越來越麻木,心思越來越模糊。
素盈柔聲說:「以你們夫婦的處境,如何撫養他?」
「陛下,我可不可以去送她?」素盈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竟然一日之間天翻地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
不!她張開嘴,用盡渾身力氣咬住他的肩膀。
「站住!」深泓大hetubook.com.com聲喝止,「不要大驚小怪。取一碗熱水來。」
一撮砂糖倏然融化在騰騰熱氣里。
深泓專註地凝望他的孩子,沒有接。睿洵抬起眼,微微苦笑著拿起調羹,舀了一匙放入口中,毫不遲疑地咽了下去。
雲端瀉下一絲曙光,他蒼白的面孔迎著光,綻放一個哀傷的笑容:「是我太傻,分別時,竟然只想要你的一滴眼淚。」
素盈本該用同樣的方式將另一杯酒傾倒在床腳,取「乾坤長久」之意。可她不想接,寒著臉一動不動。
素璃停下腳步,慢慢地回身上了馬車,隨手把氈簾落下。她緊盯著素盈,一字一字說:「他可憐不是因為遇上了我,而是遇上了你。他沒有想到,你願意搭上自己的性命,與宰相一起陷害他。」素璃邊說邊不住地搖頭:「我真是太蠢了,竟然沒有發現,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宰相的幌子……讓懷孕的疑雲充斥宮牆,讓你們全家扮出將要得志的嘴臉,只是為了讓我們提防一個不存在的龍胎。」
她無力地喃喃:「我很累。」
「啊!」他按住肩頭,身子幾乎是從素盈身旁彈開。他低頭看了看受傷的肩頭,滿臉憤怒和驚詫地看著皇后染血的嘴角。又一次……這大胆的女人又想做什麼?
「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們連這件也沒有做。」睿洵說,「今天發生了一切,可父皇並沒有殺我的意思。我與素璃都看得出來,怎麼會自掘墳墓?是對他態度不滿意的人,一次次施展伎倆逼他罷了。」
她指著素盈嘿嘿笑了笑:「你也很蠢——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死去兩次,兩次都沒有手下留情。就算得到你想要的結果,命沒有了,能怎樣呢?失了皇后,你家照樣要垮,便宜了宰相。」
「是你父親准了的。」素盈說,「我來找一個答案。」
素璃的腳步穩定,從睿洵身邊走過時,看也未看他。她一走近那輛馬車,立刻有人為她揭開車簾,旋即嚴守一旁。車內沒有亮光,素璃愣了一下,怔怔凝視暗影里那個女人。她端正地坐在那裡,姿勢和氣態都不是孱弱的鳳燁能夠具備的。
「問吧。」睿洵放緩口氣,「今日的素盈,不該連提問的勇氣也沒有吧?」
不。也許,什麼也沒有遲到。一切都是正該發生的事,只是在他的幻想中,來得不該這麼早。
「我沒有策劃愚蠢的申時宮變。我沒有想過殺死你。也許有一天,你會看到所謂的我的供狀——那一定不是我的招認。在這世上,沒有什麼不能造假。此時此刻我對你說的話,是我唯一的供狀——我沒有那麼做。」睿洵握住她的手,素盈毫不猶豫地甩開他,用很慢的語調說:「可你還是默許素璃用了沉夢。效果與宮變無異,我差點又死一次。」
難道這就是他與她戛然而止的時刻?他想,不該。她沒有和_圖_書接素璃的酒,她的一切防備都沒錯。她不該在這時離去。
睿洵覺得自己已經等了一百年。就在兩個月前,他多麼威風地從城門進來,以為從戰場歸來的自己,已經脫胎換骨。誰知迎接榮耀的不過是一團泡影。誰知別的人,也脫胎換骨了。像這樣離開時,他不願被任何人看見。
他忽然轉身回來,面孔幾乎貼上她的臉。素盈傷心地望著他的眼睛,他毫無徵兆地把她抱緊,說:「不會的。我會照顧你一輩子——那時,我是這樣天真地認為,除了孩子,你想要什麼,我也可以給你……」
但她今日已說錯一句話,同樣錯誤,她不敢再犯。潘公公回來覆命,他便大步走到帷幄外同潘公公說話。素盈豎起耳朵,聽到他問:「她怎麼說?」
深泓看了素盈一眼,目光中不知是責備還是玩味。素盈昂然與他對視,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並且大胆地伸手在他唇上一擦,要把那聊若無跡的酒痕也清除乾淨。深泓趁勢抓住她的手,輕聲說:「你心裏也知道,他不是一個敢弒父弒君的人。」
睿洵靜靜地等待,可是她過了好久又說:「算了。」
氈毯上那一片酒漬下,艷麗的花朵沒有變色,這並非一杯鴆毒。素盈知道這一次她的表現不及深泓大度,然而她不在乎。酒氣泛開濃濃醇香,可素盈冷著一顆心,冷眼看睿洵朗聲說出那套為父親祈福的說辭。燭光不安地跳躍,在他臉上投下淡淡影子。他的臉色泛白,但聲音有著神奇的平緩。他將盛著粥的青玉碗高舉過頭。
她的回答讓殿內氣氛倍感寥落:「為我們都生在素家。」
深泓像是早已習慣,用前輩的口吻安慰她:「明日起來,你就會忘記這句話。」
大約連素璃自己,也是此刻才發覺。她大步走開,冷笑著走到睿洵身邊,說:「去見她吧!」
「你為什麼不立即否認?」素璃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一封偽造的書信,就把你嚇傻?」
素盈看著他,怔忡道:「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
素盈當下領悟:他想要素璃替他的兒子擋箭。素璃最近聲望大跌,與後宮妃嬪不睦,又纏上巫蠱風波。她不是他的女兒,他不必處心積慮保她。可惜睿洵除了妻子一無所有,不能就此拋棄髮妻。而素璃……素盈聽之惠說過,每一個向素璃投誠的宮人,都會聽她說出這樣一句話:「這一刻開始我要你記住——你服侍的不是我和太子。是我。是我一個人!」
即使如此,他想,也許她還是會死。對她來說,這些枯葉來得太遲。他又取一粒乾枯的果實塞入她口中,然後輕撫她的臉龐,擦乾所有淚漬,撫下她的眼瞼。
素盈心寒:原來素璃不僅不愛他,甚至有些恨他。
空氣中瀰漫的酒香助深泓酣然入睡,素盈卻不敢沉醉。她今夜打定主意不合眼,索性等待https://m•hetubook•com.com天明。但是不消片刻,她渾身酸軟無力,一心只想睡到地老天荒。素盈心想,這次真累了。她靜靜躺了片刻,悚然警覺:皇帝睡得無聲無息。他從不會如此,更不可能在這樣一個夜晚如此安穩。
「為什麼?」
他寫完之後又看了一遍,將那東西捲起來。素盈看清是一卷詔書。深泓將詔書交給潘公公就坐回床邊,輕輕理順素盈的長發。
這樣的女人,怎麼會獨立承擔丈夫的災難呢?
潘公公帶著潔凈的白布回來,吃驚地看到深泓同剛才一樣敞懷坐在床上,彷彿並沒有感覺寒冷。「陛下,您的肩膀!」他想上前包紮,卻被深泓揮手攔住。
「她不願獨攬。」潘公公回答。「並且,殿下也不願意推在她頭上,陷母族于不忠。」
深泓重入帷幄,素盈才問:「陛下剛才頒了什麼樣的詔書?」他沉默了更久,悵然說:「這個國家失去了儲君。」素盈悚然變色,以為睿洵已受三般朝典。可他接著說:「從今起,只有庶人睿洵。我已命他即刻離開京城,日後無詔不得擅還。」素盈又詫異——他竟然真的放過睿洵。
「你何必呢?」深泓悠悠慨嘆,伸手端來玉碗。素盈心頭一緊,狠心將小人做到底,搶著把那碗粥奪下,交到旁邊宮女手中。東宮夫婦見狀,一個字也沒有說,齊齊深拜,在禁軍的護送下離去。
「你一定奇怪。」深泓像比素盈自己更明白她的困惑,安閑地說:「昔日的秀王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可這並不妨礙先皇喜愛他。我早知道洵的性格和我完全不同,可我從未想過,皇位必須交給一個和我一樣的帝王。」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洵有他的優點。我很想知道,他登上皇位會寫一段怎樣的歷史。可他,不小心越過了這趟旅程的底線……」
素璃立刻警惕,「他還睡著。你看他做什麼?」
「是啊。不會再來。」素盈閉上眼睛,輕輕地推開他:「你走吧。」她的手臂僵硬,睿洵很容易察覺她動作遲緩。其實他剛才就注意到:她打火石的動作笨拙,腿腳一直沒有動,一定還在麻木。就像他的父親,很久不能離開床榻。他看在眼中,心裏不是滋味。
深泓的睫毛顫了顫,思忖之後說:「我不願別人看到,皇後為皇帝廢黜的儲君送行。」
發覺時,已太遲。
是啊,有毒。有毒的回憶。素盈閉上眼睛,為那段回憶中的兩個年輕人落了一滴淚水。當日的事,她至今不明白。今日的事,就更讓她不解。冬珊瑚為什麼會出現這裏呢?
深泓的身子疼得一顫,猝然驚醒。
睿洵詫異自己的手沒有顫抖。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時刻,本該絕望……他笑了笑:誰知道呢,大約這樣的漠然,就是他的絕望。這問題實在無需深想。
是素盈。素璃冷冷地笑了一聲,轉身要走。
素盈疑惑地回答和-圖-書:「沒有。」
深泓接了過來,依樣在杯中浸濕手指,向空中彈了三次,將金杯送到唇邊輕輕一沾,翻手把殘酒傾在床頭。素璃似是心中感動,兩滴眼淚撲簌簌垂在手上。她急忙抹掉淚痕,對著深泓深深地一拜。
在這充滿風波的一天,到底哪一種感受讓她更加吃驚,她也說不清楚了。「陛下是真心疼愛他……」說出口她才覺得可笑:唯一一個活下來的皇子,他怎麼會不喜歡呢?
睿洵在腳邊一摸,果然摸到火鐮,向她懷裡一拋,仍要走,又被她一句「慢著」攔了下來。她拿著火石磕幾下,幾點明紅色火星點著一盞紙燈。燈芯搖了搖,悠悠地亮了起來。她穿著過去的衣服,昏暗的光線勾勒出他熟悉的面容,可他們的神態已經不復當年。恍惚之間,睿洵覺得如夢似幻,待她一轉眼凝視著他,他又猛然覺醒,冷笑起來:「你來做什麼?」
素盈胸中溢滿酸澀:別人天真,至多不過害自己。他的天真,卻要改變許多人的命運。他現在還是那麼天真,來奪他父親和她的命。可是,為什麼他們能夠在面對面的時候,一點也不像敵人?
他沉默了好久,說:「我不想瞞你——中了沉夢之毒,或在朝夕,或是數年,遲早暴斃。」然而此刻的他一點不似中毒。素盈想問他:為什麼你能如此坦然?為什麼你會沒事?當初忽然病倒,是不是也與沉夢之毒有關?
宮女聽到皇帝的驚呼,慌張地湧入內。這一夜她們難免草木皆兵,一見深泓血跡斑斑的肩頭,立刻「哎呀」叫出了聲,旋身向外奔去,邊跑邊叫:「快傳太醫!」
可城門遲遲不放行。他靠著馬鞍仰望天空,視線所及之處一無所有,黑沉沉的一片寧寂吞沒了月色星光。
睿洵見她無話可說,轉身就走。臨走時回頭注視她的衣衫,說:「這件衣服,好像是你第一次出宮時穿的那件。那時候你多大?十五歲?十六歲?……簡直像是十年前的事。」
深泓在案邊寫什麼東西,不知是沒有聽到還是不願給她解釋。
丹茜宮靜了下來。最後還是素盈的嘆息打破了靜謐:做他的兒女,到底比做他的女人幸運。素璃一定知道這一點,所以絕不會攬罪。她要以睿洵妻子的身份,跟他一起淪落,再伺機與他一同東山再起,重圓她的美夢。
不知為何,素盈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個晴朗的日子。一個年輕人拿著一樣東西問少女:「這是什麼?」「那是冬珊瑚的果實。」奉香素盈回答。東宮睿洵又問:「有毒,是不是?」
睿洵搖搖頭:素沉怎麼會來送他?大約是姐姐鳳燁公主。他不願與素璃說話,對侍衛說:「你讓她過去。」
這日是個陰天,宮殿內外燈燭全燃。素盈伏在枕上許久才緩過神,取出口中異物,勉力發出虛弱的疑問:「冬珊瑚?」
「我不會被人發現。」素盈如此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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