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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歌

作者:煌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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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罪名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罪名

素盈與謝震分別,又折回昭文閣下守候。直到大臣一一自閣中退出,皇帝還留在閣上。又過了一會兒,素颯陪琚相一道走了出來。
「我早就想做的。」素颯眼中精光閃爍。
素瀾揩去眼淚說:「毫髮無損也是『無礙』,九死一生也是『無礙』……誰知娘娘究竟怎樣?畢竟要弄個清楚,我才能放下心。」
皇帝已很久沒有出現在那張書案后。睿洵看多了他在玉屑宮半倚御榻的形象,詫異地發現:他再次出現在那面描龍畫壁之前時,威風依舊。
素盈掃了一眼閣下眾兵衛的兵器服色:除了護衛昭文閣的司閣將軍之外,領軍、護軍、左衛、右衛諸將軍的部下皆在其列,然而不見二衛將軍的影子。這兩人掌管禁衛,卻讓逆賊突入御前,只怕他們這輩子也不能再到昭文閣下侍奉。
「會好嗎?」素盈伸手捂上眼睛,「我不是沒有想象過,然而我想到的不是這樣的死亡。以後不過是再多一種噩夢,會好嗎?」
「兒臣原本備了素粥,打算親手侍奉。」睿洵說,「父皇,你想嘗嘗嗎?」
素盈沒問他在等誰——她看見,遠處,睿洵被一隊兵士簇擁著走過來。
素盈不理他,忽見一隊燈籠送著一個人漸行漸近。她好奇是誰來得這麼晚,仔細端詳才發現是哥哥素颯。領軍將軍迎上去道:「郡王請速登閣。」素颯也以君臣之禮與素盈相見,一字未發便匆匆入閣去了。
素盈聽罷向他伸出手,稍稍猶豫,還是在他肩上沉沉地按了一下,說:「我沒事。」
深泓看著這個幾乎絕望的孩子,極緩慢地搖搖頭:「你太傻了。他們都不是儲君,做的也不是這樣的事,趕的也不是這樣的當口……」
「事情已說完了。」琚相似是牽動傷口,微微地抽了抽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聖上在等人,娘娘這時還不能上去。」
「西陲一個軍校拚死得到這封密信,送給蘭陵郡王。中途幾經風波,素颯還是把它奪了回來,今夜呈給我看——你寫給西國主帥的信。裏面寫的,與你向我稟報的戰事並不相同。」深泓雙手撐著書案,慢慢地站起身來,「你葬送了龍驤將軍的精兵,換來西國許諾來日出兵助你登上皇位。藉此機會乘勝修和?與西國王秘約兒女婚姻?的確,后家、宰相擁有的,你還沒有。你妻子擁有的,你不情願依靠。可是——向外國尋求助軍?你瘋了嗎?!」
深泓默默地看著兒子忽然平靜,心中隱隱痛起來。
夜漸深,昭文閣上華燈燦爛,閣下是明戈亮甲,一片森森寒光。
素瀾緊握她的手,希翼給她勇氣。她看著素盈的眼睛,柔聲說:「姐姐呀,難道你以為,只要坐在丹茜宮花一點心思,差遣別人動動手,永遠不必玷污自己的眼睛,這天下就會乖乖臣服腳下?」捕捉到素盈瞬間的哀傷,她搖頭嘆息:「唉——你的確會這樣以為。你是素盈m.hetubook.com.com,你一輩子也無法讓自己的手沾上別人的血。沒關係……以後會好的。」
該擔心的,不是他們這些好端端站在昭文閣外的人。
深泓安慰似的說:「那我們一起回去。」
素瀾詫道:「已經這時候,娘娘還沒歇息嗎?」
素盈笑了笑。「我是個倒霉的人,聰明的火候不對。幹壞事,我不夠聰明,當好人,又聰明過了頭。陛下洞燭隱微,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素盈笑笑:他直至此時也不放棄,不讓她脫胎換骨成為一個素皇后。
「相爺性命無虞,包紮之後便可行動。此時正隨聖上急召重臣在昭文閣議事,今日恐怕不歸。」
崔落花搖頭苦笑:「哪裡能閉上眼啊!」
不需要看清面目,他也知道這是誰,於是更加吃驚:「娘娘!」
「你要在這裏等?」琚相帶著一點興緻望著她,「等著和他碰面?」他指的當然是睿洵。他以為素盈想看看睿洵今晚的表情。可素盈沒理會。她無視從旁邊走過的太子,定定地佇立在昭文閣下,顯然不達目的不會離開。
「你聽說了?」素盈的神情空蕩蕩,聲音也沒情緒:「我差點死掉。」
不,皇帝不會那樣做,否則就是把自己的一切——皇位,性命,交在儲君手中。
「可惜北宮門離我太遠了。」她說。
雲垂正要怪她出口輕狂,忽然一騎飛至,沖亂了人群。不知幾人蹄下受傷,哀號頓起,激怒了雲垂。他剛想教訓騎士,卻見其人是常在家中來往的一名武官。武官倉皇奔至雲垂身邊,拉住他的手往裡走,說:「二公子進來說話!」
如果連這樣一個孩子也搭救,無異於同全天下說:他是我的兒子,他做任何事,我也原諒他。即使他通敵覬覦我的皇位,即使他謀反威脅我的性命,我也寬恕他。
素盈一揮手打住他後面的話,蹙眉問:「怎麼?喚你上去,是要罰你?」
她心中一顫,問哥哥:「你做了什麼?」
「娘娘!」素瀾輕輕喚了一聲。素盈身子一聳,略感詫異地看著她問:「你怎麼來了?」素瀾見她反應還好,稍稍寬心,笑道:「來陪姐姐說話。」她說著到素盈身邊坐下,大胆地拉起素盈的手握了一下,只覺得手心涼冰冰的。
雲垂在她身後喊:「這麼晚,你去哪兒?」
「娘娘無礙。」
「我……一個人不敢留在那裡。」素盈覺得這並不是博取同情的謊言。
「向我證明。」深泓一步步走過去,拾起那張紙。「文辭,筆跡,印信,甚至……落在右邊的火星——你慣用左手,寫字時,燈燭總是放在右邊。」
素瀾在衣架后回答:「宮裡。平日無事還殷勤走動,出了事怎能毫無表示。」雲垂登時沉下臉,「平日無事,與娘娘敘些姐妹情長也就罷了。你知今天是什麼局面?宮裡鬧出這等大事,你去摻和什麼?老實呆在家裡,哪兒也不準去hetubook.com.com!」
「幸好我不像陛下一樣聰明。否則,會和陛下一樣寂寞。」素盈把臉放在他的膝上,詫異自己說話大胆。轉念想:她今日連死也見過,還有什麼更可怕呢?
「這些小節人盡皆知!誠心模仿怎會不加註意?」睿洵痛苦地向父親大喊:「父皇,為什麼要我證明?只要你相信,我就什麼也不需要證明!」
離她近的人,沒有一個能挽住她,只會拿著刀,追趕她去越來越深的噩夢。
雲垂心緒原已糟糕,又聽她說出「別管」二字,怒火突地上沖,也不與她理論,站起身便出外把門反扣,命人取鎖。素瀾見狀大吃一驚:「雲垂,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發小孩子脾氣做什麼?」雲垂不理她,親自把鑰匙收好,頭也不回地大步走開。素瀾連連喚他不應,無可奈何,只好坐在屋中生悶氣。
素盈的嘴角輕輕地抿起,「你不是說,我變成了另一個女人嗎?我已經不是阿盈,你還管我做什麼?」謝震知道她並沒有生氣,慢吞吞地回答:「這世上有什麼人一成不變呢?我到現在才知道,你還在我眼前,已是最大的幸運。」
謝震知道此時此刻,那一地破碎的琉璃成為往事,他們又和解了。他躬身告退,走出三步就返回來,說:「其實我知道,不論你我,有時候不得不硬起心腸,否則就無法存活。可是我也知道,不能一直如此,否則就失去了存活的意義。」
不,父親不會救他。
那武官見周圍幾人無非琚相的兒子和皇后的妹妹,不需特別忌諱,便壓低聲音說:「禁軍已圍了東宮。大約是商議這個吧。」他知道的並不多,將這些話帶到就匆匆告辭。
素瀾一見便知大事不妙,命人收了布施的攤子,也隨著他們入內。
素盈輕哂:「尋虎賁中郎,怎麼會走到丹茜宮附近?你是去見我……為何不說是我喚你入內?只要說,『未至丹茜宮,遠遠看見歹人追逐皇后,救駕心切才會一路闖入玉屑宮』,不就可以了嗎?好大的功勞,就這般輕賤了。」
信則從昏迷中痛醒,看到一大片黑暗,不知自己身在人世還是黃泉。片刻之後發現自己伏在床上,背部好似一條火蛇盤附,連他也忍不住疼得呻|吟。
「那麼給我一個提示,讓我面對天下的時候,可以告訴他們,我不是偏袒自己的兒子,我是在為一個清白的人主持正義!」
素盈推開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幾次吞吐之後,她的態度漸趨安定。
「啊!啊!」睿洵連連叫了兩聲,可是再無任何意義。
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怎麼會落到這地步?他獃獃地看著父親,看了好一會兒才說:「父皇,今天是臘八。」
相府照例于臘八當日在門前施粥,雖然時近黃昏,依舊人聲鼎沸。雲垂每年主持施捨,親手分粥,忽然看見一雙皓腕托著一隻木碗湊上前。他愣了愣,抬頭看見素瀾和-圖-書頑皮的笑臉,猛憶起當年她扮了一個貧兒,為看清未來的夫婿是何模樣,一連八次湊上前討粥,激怒了舍粥的僕人。
「父皇……今日的一切,不是兒臣所作所為。」他本來就無所隱瞞,又著意添上幾分誠意,那口吻聽起來幾乎可憐。
琚夫人正想心事,從容地反駁:「不是說了皇後娘娘無礙嘛!」
雲垂笑著伸手在她額上輕輕敲一下,開玩笑說:「家裡幾時餓著你?要少夫人來湊這熱鬧。」素瀾扮個鬼臉,嘆道:「可憐我一嫁人身價大跌,連一碗粥也討不來啦!當初你可一句話也沒有多說,送了八大勺。」雲垂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微嗔道:「你閑著,怎麼不在裏面幫娘打理過節的事?」素瀾假裝嚴肅:「我還要在這兒盯梢,看有沒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為了看清你的模樣,一次次過來討粥喝。」
深泓扶著椅子坐下,累得彷彿再也無法站起來。昭文閣上靜悄悄的,只有他一人享受這種寂靜。
素瀾聽了嘆口氣,一路走進去,果然看見丹茜宮裡裡外外燈火通明,燈燭顯然添了不止一倍,連附近園囿、道路也廣置燈籠火把。她走入宮內,見人頭攢動,彷彿丹茜宮所有在冊女官與宦官一個不漏,聚集在一起。然而他們全部靜靜地佇立外間。原本懸挂珠簾的地方,換上一面刻絲屏風。
「父皇……」睿洵對父親的質問有些失望,「兒臣什麼也沒有做。兒臣,一直遵循你的教誨——不可輕舉妄動……可是,有些人厭倦了等我犯錯。今日的一切,就是這樣。」
「現在我有點好奇你要請求什麼。」琚相輕喃一句,步履緩慢地走開。他身後的素颯關切地看了看妹妹,說:「你放心吧。」一字字擲地有聲。
謝震凝望她,說:「現在回想,慌張時脫口而出的一聲『阿盈』足令聖心不快。此時怎能謊稱是娘娘召喚,再添嫌隙?」他見素盈容色寧靜,擔心地問:「你,還好嗎?」
素瀾急忙問:「皇後娘娘呢?」
素瀾錯過了覲見的時辰,自知面見姐姐的希望渺茫,僅是為了與雲垂慪氣才一路到了宮門。不曾想經過通傳,崔落花很快親自出來迎接,見了素瀾便說:「郡主來得正好。」
「問臣為何出現在玉屑宮。」謝震將御前的對答如實相告:「臣曾任職虎賁郎,原想趁今日過節,與舊日同僚打個招呼,未料到看見狂徒提刀在宮中衝撞。臣一時情急,才會逾職闌入玉屑宮……」
「啊!」他無力地發出一聲長嘆。在一個瘋子闖入玉屑宮行刺的夜晚,忽然出現一封偽造的信。不巧的是,那瘋子恰好是他過去的密友,並且在口中喊著要他父親去當太上皇。不巧的是,那封信也在說著同樣的事。更不巧的是,他現在滿腦子想到的,不是如何為自己雪冤,而是一句話——
一串安詳的腳步聲踏著軟氈登閣。素盈的身姿慢慢映入眼瞼。她走上前https://m.hetubook.com.com施禮,仔細地打量他,說:「陛下,請歇息吧。」
深泓撫著她的頭髮說:「我是做盡了傻事,才有今日。可是到了今日才發現,想再做傻事,也做不得了。」
一直坐到夜幕降臨,雲垂終於來開門。他氣已消,又覺得自己做事的確蠻不講理,放下脾氣要向素瀾賠情。可開門就瞧見素瀾一身裝束仍然整齊,她陰著臉看了雲垂一眼,一把將他推到一邊,奪門而出。
透過素白牡丹圖案,素瀾看見姐姐一人坐在榻上,不準任何人靠近她。
「是啊。」她雙眼閃亮,說:「你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沒做完。」
琚夫人不容素瀾插嘴,又問:「昭文閣中議論的事是……」
走出老遠,她與宮娥停下腳步,專等謝震跟上來。他拜畢垂首而立,素盈徐徐地問:「喚你上去做什麼?」
領軍將軍見儀仗送皇後來到近前,行過君臣禮之後說:「娘娘留步。聖上在閣上議事,後宮妃主不得入內。」
深泓直直地注視著他,一言不發。睿洵原本就不充足的信心,又被這安靜剝奪了兩成。也不知道這寂靜持續了多久,深泓極其緩慢地問:「二郎,為什麼?」
「父皇,你可以為素颯御筆出罪,可以發落內宮近臣。你的話就是正義……為什麼對你的親子滿口推諉?」
不,皇帝不會那樣做,就算明知他什麼罪也沒有犯……
素盈見琚相裹著溫暖的厚氅依然面無血色,心中說不清是同病相憐還是別有滋味。琚相見她一身朝裝,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大冷天,娘娘怎麼站在這裏?」
她的話讓信則心一寬,迷迷糊糊地沉睡過去。再一次疼醒,想起來還沒有謝恩,忙喚一聲:「娘娘……」
素盈目送他的身影,心頭忽然慌張。「他……?」領軍將軍不回答,反而說:「娘娘恕罪——即使娘娘守至天明,臣也不可通傳。務請娘娘以御體為重,速返丹茜宮。」
「原本有別的想說,現在,不該用任何事累你。」她一邊說,一邊拉著他的手,坐在他腳邊。他們沒有說話,半晌,深泓才嘆:「你是個聰明人。」
謝震躬身道:「臣為北門禁軍將軍,未得召喚擅自在內宮行走,的確不該。何況又闖至御前,理當受罰。」他稍緩口氣,又說:「蒙聖上恩典,以救駕之功與過相抵。」
「我不上去,就在這裏等一會兒。」素盈淺淺一笑,卻讓領軍將軍為難:「此處風急霜重,兵戈交陳,娘娘鑾駕不宜久留。」
睿洵喉嚨里彷彿塞了一樣東西,吞吐不得,憋得他渾身顫抖。「這不是真的!這是捏造!父皇,這是假信!」他大喊起來,連閣下的素盈也聽到了。
睿洵驚詫地望著父親,忽然懷疑他們是否真是父子。「可他們的確做錯了一些事,而我什麼也沒有做。」他訥訥地說。剛說完就明白了:他有沒有做,誰會在乎呢?所有的人,只在乎他們看到的。
忽然有一隻手放在他和_圖_書傷口上,與燒燎似的疼痛相比,冰涼的手的觸動反而舒坦少許。他驚得回身去看,看不清那人的臉,只看見發簪搖動的影子。
素盈含笑答他:「我沒有擔心什麼。」
這一次,她連回答也省略了。
可是素盈已經不在。
謝震一低頭將話忍住。素盈微笑道:「這些人還可靠。有話但說無妨。」
睿洵拜了一個大禮,起身離去時,風度依然很好。「父皇,我的確太傻了。」他的聲音忽然深沉,「你沒有教我——有些人,我永遠等不到他們犯錯。而我自己,也傻得沒有發現。」
「別叫得那麼凄慘。你死不了。」素盈說,「你豁出命換的東西,我會給你。」
相府再無過節的心思。素瀾陪婆婆坐了片刻,三句話不離今日變故。「爹爹福星高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你等了很久,只為說這個?」深泓見她點頭,向她伸出手。
素盈不回答,反問:「還有誰在上邊?」
「死?相爺玩刀的時候,那狂徒的爹娘還是乳臭未乾的娃娃。相爺最後一次為刀所傷時,恐怕他還沒出娘胎呢。他沒死在相爺手下,只能說他是今天運氣最差的一個。」琚夫人笑了笑,說:「你姐姐的運氣才是好得驚人!天塌下來也有人替她撐著。」她的話聽起來別有用心,素瀾不敢隨便接茬,垂淚道:「求娘容我入宮一趟。」
他是武將,說話直來直去,素盈和藹地笑了笑,並不怪他,可也沒有妥協的意思。她又等了一會兒,看見謝震從閣中出來。素盈見他無事,這才轉身走開。
「會的。」素瀾抱住她的肩膀,輕聲安慰:「今日不過一個拙劣的伎倆,日後你會恥笑它。到那時候,什麼都不算可怕啦!你幾曾見聖上怕得發抖?他早就入昭文閣做事去了。娘娘,你在發抖呢……這並不是你此刻能做的最好的事吧?」
琚夫人想了想,說:「恐怕今日的宮廷,容不得你來去自如。」
「那也要試試才知道。」素瀾得到她的默許,匆匆地去做準備。雲垂安排了府中事務,返回房中就看見素瀾在換衣服。他怔了怔才問:「這時候,你去哪兒?」
深泓沒有回應,伸手拿起書案上一張紙,輕輕一拋。那張紙飄飄忽忽落在睿洵面前。他大惑不解,拾起來看了兩眼,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說話的口氣,猶如今生今世再沒有機會。深泓心中一軟,柔聲回答:「你去取吧。」
素瀾從衣架後轉出來時,周身已裝束停當。她不知雲垂這把無名火起自何處,婉轉向夫婿道:「我豈不知今日是什麼時機?你別管我。我幾時壞過事?」
深泓聽了她的話,呵呵地一笑。「你怎麼不在丹茜宮?」
宰相宮中遇刺的消息一經傳達,相府上下頃刻震驚。他們不是尋常人家,隱約能感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在一年之內兩次遇刺,透露出什麼樣的訊息。琚夫人到底沉得住氣,問那武官:「相爺現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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