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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醫相思

作者:煌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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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任緋晴的身軀慢慢滑倒,小蝶也順勢跌坐在地上,目光卻無法從母親臉上挪開——她的嘴唇明明尚有血色,臉頰也溫暖柔軟,體溫還未消退……小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怔怔地等著母親再睜開眼睛。直到小風痛心疾首地叫了一聲「乾娘——」,小蝶才從他悲愴的聲音中領悟:母親真的不會再睜開眼了。
忽然,大路上衝出一對明晃晃的人馬,為首一匹白馬上正是應無懈。他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與人交鋒,單騎遠遠拋下身後的兵士,一溜煙直衝邊慎和景淵而來。
余香不顧小蝶反抗,扳開她的嘴看了看,又在小蝶喉嚨上摸了摸,也擰緊了眉頭。
邊慎一邊把黑色面罩戴好,一邊諧謔地瞅了景淵一眼:「景兄弟,著涼了嗎?」
「你……為什麼才來?!」余香一拳打在邊慎的鎧甲上,聲音卻沒了怒氣,更像是委屈抱怨。
余香先是一愣,旋即歡呼起來:「宗主!你可算來了。」
「冒充黑鷹黨——真虧你想得出來!」邊慎笑了笑,揚鞭打著胯|下的黑馬,從山顛直衝而下。
一個身著夜行衣的漆黑身影從容地走了進來。「香女侍,你還是這麼有精神!」
小蝶還沒回答,就見景淵騎著黑馬,手裡還牽著一匹黃馬的韁繩,遠遠招呼:「小蝶!扶你母親上馬!」
「快走!應無懈怕是要追來。」邊慎一拉馬,領著一行人出了城門,往山上疾馳。
小蝶閉著眼睛,唱著走調的歌,直唱得小風和玉泉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余香終於忍無可忍,一步搶上前把小蝶打暈了……剛清靜了沒一會兒,牢房外似乎炸了鍋,迸發出一陣一陣喧囂。
但無論他們怎麼呼喚,小蝶只是充耳不聞,無法挪開落在母親臉上的目光。
「易小蝶,我早就在黑道上散布消息,易天一定知道我抓住你娘。他一定也知道你落網,卻眼睜睜看著你們死,不來救人——身為這種人的女兒,活著有什麼意思?」無懈一邊放箭,一邊大叫著,在山間帶出一串惡毒的迴音。「不如讓我給你一個痛快!」
這時候,帳篷里的景淵卻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吧噠——吧噠——」小蝶的眼淚落在母親臉頰,摔得粉碎。
無懈抖開銀槍,銀色的光華中赫然是他開懷的笑臉。「我這輩子都在等這一刻——我等了你十九年!今天一定要殺了你!」——兇狠的話音夾雜在「呼呼」風聲中,竟似帶著一絲凄涼的嗚咽。
「中毒了。」小風嘆口氣,「正等你呢。」
「小蝶!」玉泉公心疼地雙眼含淚,按了按小蝶的手腕,安慰道:「你再堅持一會兒——爹馬上給你弄最好的葯!」說罷,他一扯景淵的袖子,抄起匕首就沖景淵的手臂割下去。
「小蝶!」景淵輕輕喚了一聲——雖然知道此時此刻的小蝶無法回答。
無懈在邊慎馬上直哆嗦。邊慎看不清他的臉色,只聽到他打顫的牙關中迸出一句話:「你……你不是易天?!易天在哪兒?!」
「中毒了……」小蝶在獄卒的攙扶下搖搖晃晃走進牢房,懨懨地往床上一躺,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這個混賬東西應無懈,他到底懂不懂得下毒?連內服和外用都不分……」
上一次他這樣凝視著小蝶m.hetubook•com•com時,她也是這樣的眉、這樣的眼……上一次他看著她時,只想著世上不計其數的女人中,不乏五官組合比她更嬌媚、更清秀、更什麼什麼的。
邊慎沖身後揮揮手,樹林蔭翳處立刻張開幾面旗幟——漆黑的旗上綉著金色的飛鷹。
「小蝶!」小風看到妹妹獃滯異樣的表情,不由得心中一驚,叫起來:「小蝶!不能睡!我們要離開這兒——」
景淵摸了摸臉——雖沒受傷,但已驚出一頭冷汗。
才走沒多遠,忽然聽到身後有人招呼:「香——」
夜幕籠罩的山間,響起一聲嘹亮的噴嚏……
「娘?!」小蝶搖搖她的肩膀,不禁怔住了。
景淵察覺得她有異,知道是她中的毒要發作。在牢房裡,他只是沖小蝶噴了一點清神醒腦的藥粉,卻沒時間細細給她解毒。
邊慎的優勢在無懈兇狠的攻勢中漸漸落到下風,他心中開始焦急,手上也添了幾分狠勁,一揮刀,藉著巧勁兒削斷了無懈的長槍。他心中正喜,打算見好就收、乘隙而走,沒想到無懈卻在電光火石之間把斷在手中的槍柄朝著他的臉上扔過來……
無懈在月光下挽開銀弓,不顧山路蜿蜒,一枝箭挨著一枝密密地瞄準了小蝶。
謝無缺怔了短暫的一瞬,立刻連連點頭,命總管點了二百親衛軍交給無懈。
邊慎心知他認錯了人,也無暇和他爭辯,只是沉默地加緊了手下的攻勢。他的刀法嫻熟,人又沉靜穩健,加上佔著地利,一時把無懈逼得忙不迭招架。
「小蝶!」景淵覺得背上的小蝶一陣顫抖,忍不住騰出一隻手,把小蝶的手臂拉到腰間,「坐穩!」
小蝶正獃獃偏頭看著他們,看到此處,不禁黯然掉頭。
「易天!你終於出現了!」應無懈在馬上一聲長笑,一瞬間就掠到景淵馬前,「嗖」一聲抖了抖手中的銀槍,挑開了景淵的面罩。一看之後,無懈不禁大失所望:「不是易天?」他立刻撥馬去追插入另一條小巷的邊慎,撇下景淵不管。
「你管不著!」玉泉公一邊用碗接著景淵略發紫色的血,一邊抹了把眼淚:「小蝶和小風都是好孩子,就你讓人失望!」
「據那些翠霄山莊被放了的人說,應該是那邊!」景淵伸手一指,兩人風也似的向定州府而去。
他心中有些慌亂,催馬急行。
「我這個義兄可真會指派人!」小風嘆了口氣,「在雍州那次,他也是動動嘴皮,讓我忙活……」
從牢房中出來,小蝶才知道形勢有多混亂——府衙里的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剩下幾個看守也被景淵葯倒。她和小風直奔後院,卻發現這裏好像世外桃源一般靜謐,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任緋晴的房間外隱約可見四個守衛的身影。小蝶多了個心眼,測了測風向,發現天公作美,於是給小風使個眼色。小風撣了撣衣衫,大大咧咧走到守衛面前,一行禮說:「在下是宣寧王府的。我家王爺有件干係重大的事情要問裏面那婦人。」
「嘿嘿!」小風得意地笑了笑:「我的蟑螂葯——屢試不爽!」
「黑鷹黨?!」謝無缺瞪著眼睛直搖頭:「黑鷹黨怎麼可能來救人?他們和黑鷹黨根本沒瓜葛!不hetubook.com.com對!再去探!」
「我正出血呢!」景淵兇巴巴白了這個義弟一眼,「快去!」
小風尷尬地拱拱手,一轉身,從懷中摸出了小蝶給他的迷|葯,沖守衛們面前一抖……
邊慎摸出飛鏢銜在嘴裏,又拿出火折敲打。
小蝶窘得臉紅,把任緋晴從小風背上扶下來,攙著她低聲喃喃:「娘,他不是你說的那個人!」
「跟你們說實話吧……」小蝶打了個飽嗝兒,怏怏說道:「能試的辦法我都試過了,所以才把毒性壓到現在沒發作。唉!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作……我可不想變成應無懈的手臂那種顏色,太噁心了。」
余香和玉泉公早搶了馬匹在府衙後門等著會合。見他們出現,玉泉公把馬背上的包袱遞給小蝶,說:「我在牢里搜羅到的——是你的行李。」
「有病!」他罵了一句,急匆匆繞路趕往定州府衙。
「娘!快走!」小蝶一句廢話不說,小風更不多嘴,背起任緋晴,也不管她搞沒搞清楚情勢,拔腿就走。
「分頭!」邊慎一聲低呼,和景淵各自撥馬頭往小巷裡穿插。
「唰——」無懈抽出腰間的劍,翻手勾掉了邊慎的面罩。「你……你!」
無懈看也沒看他一眼,哼了一聲:「這個不用你說。把宣寧王府的親衛借我兩百。」
「別催!」余香狠狠瞪了小風一眼:「打火是那麼容易的?你沒看見他正忙活?」
「吵啊吵啊——吵死了!」余香憤怒地抓著牢房的欄杆叫起來:「讓不讓人活了?想我死就給個痛快!這麼吵吵算什麼?!」
「這個瘋子!射術這麼差還死纏爛打——真是丟人現眼!」小風罵了一句,用牙齒咬住韁繩,側馬衝到小蝶身邊,從她背上扯下包袱,摸來摸去摸出一包藥粉。他打馬衝到邊慎身邊問:「邊少俠,你帶飛鏢沒?」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小風和邊慎嘀咕了幾句。
「能來就好,」任緋晴似乎沒聽到小蝶的話,只是靠在她臂彎里,神智恍惚地自言自語:「能來,就說明他把你看得很重……天哥,為什麼不來……」
玉泉公和小風沒奈何,只好退了出來。
馬背上的顛簸讓小蝶心中更加混沌,她只覺得頭越來越重,耳邊隱約聽到景淵飄忽的聲音:「坐好!你……拉住我的腰帶。」
無懈正全神貫注瞄準小蝶,忽然見地上竄起一股濃煙,被風一吹,瀰漫成又酸又嗆的一片。
小蝶已經昏迷了許久,臉色青灰,神態卻很安詳,似乎精神正在脫離倍受痛苦的肉體。
「喀啪——喀啪!」無懈牙關緊咬,手裡揪著邊慎的馬的鬃毛,直到他的關節發白。「易天——你竟敢戲弄我……」他胸腔中似乎有一股怒火在徘徊,每說出一句話都好像卷著一股仇恨的熱氣。
「我知道,我知道。」景淵搖頭嘆息道:「因為我越長越不像我娘?因為我每次出現在你面前都不是白袍白馬的美男子?你要是為這個失望,我也沒辦法。」
看著小蝶沒言語,任緋晴傷心地嘆了口氣。「這麼說,是翠霄山莊那位少年莊主?」
這邊,景淵載著小蝶,小風負著任緋晴的屍身,已從定州府衙脫身。
景淵微微一笑,不知從哪裡摸出鑰匙,打開牢門之後,笑容卻凝固在臉上——「爹和*圖*書?你、你怎麼也在?」他瞪圓了眼睛,沒掩飾驚訝。
「爹……」景淵沒反抗,狠狠瞪了玉泉公一眼:「你什麼時候變成小蝶的爹了?」
「景伯父!」她翹著大拇指,暈暈乎乎地說:「我佩服你——你的願望神水真神,我解不開!呵呵,這就是要死了嗎?我怎麼覺得這麼高興呢……?」
「嗖、嗖——」無懈的箭不斷從他們身邊掠過,終於激怒了小風。
「快點呀!」小風催促,「那瘋子要趕上了!」
「咳!你這是喝的葯衝突了,腦子不清楚!」玉泉公搖搖頭,走到小蝶身邊,翻開她的眼睛仔細端詳(小蝶:幹什麼呀?放手啦——我要睡覺……)。玉泉公眉頭一皺,捻了捻鬍鬚:「嗯,確實有點難……」
「不是。」景淵哼了一聲,也把面罩戴端正,道:「邊寨主,時候差不多。我們出發吧。」
說罷,他從小風手裡接過白絹,把傷口草草包紮一下,沖玉泉公和小風說:「去找清水和止血藥。」
宣寧王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得到消息,手裡的琉璃杯咔嚓一聲捏得粉碎。「你們早幹嘛去了?亂黨打到定州邊上才發現?!」他狠狠地把帶血的碎片摔到手下密探們的臉上。
余香一回頭,不禁滿面怒容,大喝道:「你、你——」話音未落,邊慎的馬已狂奔至她身邊。
「廢話。」玉泉公和小風兩人架起小蝶,哼哼著往外走,「我不是寫信告訴你我追小蝶來了么?」
牢門「喀吱」一聲開了。
「水來了!水來了!」小風大呼小叫,風風火火沖了進來,滿臉關切地問:「義兄,你還在流血嗎?快洗洗——止血藥我也拿來了!」
「三月里,桃花開。花紅如妾面,柳細似妾腰……」
「嗖!」又一枝箭從景淵身邊掃過。
小蝶這一整天都沒回到牢房裡。直到夜幕初上,她才拖著疲憊的身形,臉色灰敗地出現。
「娘?」小蝶的臂彎里愈加沉重,心中一驚,低頭去看時,任緋晴的眉宇間還帶著一絲惆悵,只是失望的眼神已然空洞,靈魂已從緩緩傾倒的軀殼中飄然而逝。
「小蝶……」景淵輕輕吸了口氣,把手搭在小蝶的手腕上——她的脈搏溫暖輕微的跳動讓景淵的心平靜下來……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心隨著手指尖的震動而怦怦直跳。
哨兵手腳並用連滾帶爬摔進定州府,把這陣勢一描述(少不了在驚慌失措中添了點調味品),當時就把定州知府驚得中風了……
「得手!」小風沖小蝶一招手,兩人從守衛身上搜出鑰匙,麻利地衝到任緋晴床前。
景淵跟在他身邊,淡淡反問:「他們的頭目冒充小蝶的爹,我們冒充他們去救頭目的女兒,有什麼不對?」
「噗——」一股濃煙順風朝山下滾滾而去。
眾士兵正要去追,無懈卻跳上坐騎,凶神惡煞吼道:「回府衙——」
「嗚……」小蝶閉著眼睛,眉頭聳動幾下。「啊——嚏!」她緩緩睜開眼睛,有些迷惘地嘀咕了一聲:「景淵?」
小蝶的喉嚨里發出古怪的一聲,只覺得有一樣重得無法形容的東西壓在她的頭頂,壓得她抬不起頭,想就這樣倒下。
小蝶木然地伸手,眼前卻越發黑暗,抓了幾次,也不知道景淵的腰帶在哪裡。
小蝶一言不發,渾渾和_圖_書噩噩接過來系在肩頭,仍是懨懨地依在景淵背上,似乎連說話、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
守衛面無表情地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橫,一句話也不說,示意他立刻離開。
「快走。」景淵沒多話,沖余香一頷首,「外面的守衛被我葯倒了。你去府衙後面的馬廄看看有沒有馬匹。」
「啊——嚏!」
「他來了——來了,就是不怪你連累他。」任緋晴看著景淵淺淺一笑。
「不是我!」玉泉公瞪著眼睛反駁。景淵沒理他,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瓶,在手心灑了些粉末,沖小蝶的鼻孔一吹。
「嘿嘿,還是玉伯父,不不,景伯父是行家——」小蝶翻個身,像喝醉了酒似的,懶洋洋搖搖手,道:「我今天可真累——配了幾百種葯,喝了一肚子湯湯水水,撐死了……」
那天小蝶趾高氣昂地走了之後,玉泉公就開始擔心。「那孩子,為什麼就是不懂得『收斂』呢?」他心裏總覺得應無懈離開時的臉色詭異,不像那種面對威脅百依百順的男人。
景淵示意父親不要多問,一行人沉默地朝定州北門而去。
兵士們緩緩地退後,邊慎警惕地架著無懈前行。
「又是這股鬼煙!」他心中正著惱,就覺得跨下馬似乎一震。
景淵不動聲色地接過水盆,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邊慎已經帶領著五百名邊家寨的精壯護衛衝進城。他一邊和景淵兩人在定州城中縱馬疾馳,一邊左顧右盼,問景淵:「定州府牢在哪裡?」
邊慎總算在他倆吵起來之前,點燃了飛鏢上的紅纓。他們剛好在山路拐彎的地方,小風把紙包往山路上輕輕一拋,邊慎一甩手——飛鏢正中紙包。
「小蝶?!」玉泉公一看她的臉,不禁大吃一驚,「你、你的臉色怎麼這樣?」
小風看著她又是說胡話又是「啦啦啦」唱歌,無可奈何地把玉泉公拖到一邊,聲音有些古怪,似乎根本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義父,不會吧?真的沒救了?小蝶怎麼跟瘋了似的?」
邊慎察覺他表現古怪,急忙把他往馬下一推,狠狠一打馬。那馬被無懈抓掉兩把鬃毛,已經疼得搖頭擺尾,再被主人一催,從人群中閃電般一竄而過。
翠霄山莊的余部和從定州撤回的邊家寨人馬也陸續趕到,人人都為痛快出了一口惡氣而歡欣鼓舞。
小風撓撓腮,莫名其妙地問:「清水?止血藥?小蝶沒出血……」
「啊——」他一聲驚呼,心知馬匹偏離了山徑,但還來不及抽緊韁繩,已連人帶馬從山崖上滾落……
「不知道。」邊慎沒心思和他廢話,示威似的又把劍更貼緊了無懈的脖頸。
「有種辦法一定有效。」玉泉公拊掌道:「用景淵的血以毒攻毒絕對能解。但他老也不來。真不知道這小子磨蹭什麼……老天爺!」他仰首嘆道:「您也幫忙催催小淵!」
「毒呢?解了沒?!」小風坐在她身邊的地上,給她把了一會兒脈。他對小蝶的本事有十足的信心,更何況看她這副樣子也不像遇到嚴重危機。可是小蝶的話卻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不是瘋。她一定是喝了帶有刺麻和臘冬果的葯——這個解法倒是不錯,就是會讓人腦子暈乎。」玉泉公咧嘴笑了笑,旋即陰下臉。「用這個法子解沒過期的願望神和-圖-書水,倒是有效。但現在的情況就很難說了。」
但無懈畢竟從少年時起就在真正的戰場上廝殺,臨敵經驗比武學世家公子出身的邊慎豐富許多。邊慎的一招一式尚留著自保的餘地,無懈卻用了九分來拚命。
邊慎伸手一撥,無懈反乘這機會撥馬跳到他身側。邊慎再想橫刀去砍,已被無懈佔了先機。
景淵有些詫異,托著小蝶的下巴,翻開她的眼睛看了看。「爹……你又拿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給別人吃?」
黎明之前,疲憊不堪的邊慎一行人終於趕到了山嶺中的碰頭地點。
景淵一步跨上前,搖著小蝶的雙肩道:「回過神來!我們馬上走!」
本來,定州只是貴族的夏季圍場、避暑山庄,一年半載也出不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城樓上的兵士一向沒訓練沒素質沒見過大場面……忽然就這麼從背後的山顛衝下一片舉著火把、搖旗吶喊的夜行軍,直把這些兵士嚇得瞠目結舌。
四個守衛先是大吃一驚,還沒來得及揮刀,便緩緩傾倒。
「嗖——」一枝箭掠過景淵耳邊。他心中一驚,回頭去看時,發現應無懈正飛騎追來。
在視線模糊之前,無懈放出最後一枝箭,忍不住掩面咳嗽流淚。
玉泉公驚得渾身一震:「他、他給你喝了什麼?該不會是他的毒血吧?」
「您也管管她——天下還有景淵的老爹解不開的毒?不會吧?」小風拉住玉泉公的手,央求道:「她這樣子,也太……失態了。」
邊慎也趁無懈愣神的瞬間從腰間抽出劍,用劍身狠狠拍在無懈手背的護甲上,直震得無懈虎口發麻,劍也脫手落地。邊慎不客氣地一揪,把無懈反提到自己馬背上,劍往無懈脖子上一橫,沖堆擠在小巷中手足無措的兵士們大喝:「都退後!」
邊慎估摸著景淵那邊應該得手了,再看看自己的地勢較高,佔著地利,錯過這村可能沒這店,於是拉住馬,不和無懈多話,掄起手裡的長刀沖無懈頭頂削去。
「亂黨已經到了城根,還探什麼?」應無懈忽然走了進來,銀甲映襯下的面容竟有種奇異的光彩。
「無懈!」謝無缺像是抓住了救星,一步跨到應無懈身邊,拉住他的手,熱切地說:「還好有你在!你一定要把亂黨一網打盡!」
「你可沒說要陪她坐牢。」景淵擰著眉看了看昏昏沉沉的小蝶,「什麼時候了,她還睡?!」
「啪!」景淵擰著眉頭,一掌打在小蝶臉上,「怪不得你母親不要你來接她!她不想讓你看到她臨終,她也不想看到你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
景淵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小蝶——上一次這樣看著她時,她是中了他的血毒;這一次這樣看著她,卻是用他的血為她解毒。人世的變遷真是難以預料。
「易天!你終於來了——」無懈在一條傾斜狹窄的小巷中追上了邊慎。
「王爺……黑鷹黨一向神出鬼沒……」被碎片割破臉的密探不敢抬頭,只是委屈地辯解。
他緩緩地低聲說:「有時候,雖然我故意激怒你,或者對你不理不睬,其實……」
小蝶卜楞卜楞腦袋,忽然如醍醐灌頂,叫道:「我娘!我得去接她!」
「小蝶,我不是說過,不要管我?」任緋晴虛弱偎在小風肩頭,扭頭看著女兒,「是不是你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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