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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天下

作者:煌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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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訣別3

第四十五章 訣別3

素盈沉默了。宮中的人從不多話,他自然也是一樣。她忽然明白他的用意。
簾上的花香清淡,讓素盈覺得安心,很快就睡著。
在看帝王無情是什麼光景?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從她肩頭望向外——月光透過他送來的花簾,灑了滿地花影,一室冷香。
「這是報復,不是報應。」
素盈把頭輕輕靠在他肩上,不知該說些什麼。
宮女低聲回答:「聖上連日來一直在昭文閣,此時大概還是在那裡。」
她輕輕地回答:「在看帝王。」聲音飄飄忽忽,嬌柔無力。說罷轉身背對他,連一轉身也是有氣無力,彷彿已經看了太久、太疲憊。
素盈的唇邊出現一個虛幻般的笑,那樣輕而慢地綻放,彷彿一輩子也不會完全盛開,一輩子也不會凋謝。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撫摸那個笑顏。
素盈發出模糊的一聲輕哼。
「別!」素盈攀住他的手臂,柔聲道:「留著它——我不想在一天之內失去太多。」
小宮女一本正經地回答:「聖上說了,娘娘要是喜歡,明天照樣子再做。」
素盈輕輕撫摸那些花朵,一句話也沒有說,走到花簾後面,靜靜卧在床上。
他擁著她笑起來,「傻丫頭——二十年確實過了。可是,少年人有太多願望,又自以為有很多時間去交換。二十年還沒有結束,他已經有了又一個願望,甘願付出又一個二十年。許願一旦開始,『二十年』就不是終點。」
素盈輕輕嗅了嗅那朵花,發現花瓣上有一點塵斑,於是小心地用指尖剔去。
當他終於停下時,素盈知道素盈與睿洵要迎來結局,往後就只有中宮皇后與東宮太子的故事。
素盈一動不動地坐著,神色迷惘地悠悠回答:「我寧可在那之前,我們當中有一人已經死去。」
素盈垂下頭,低聲嗔怪:「你和你父皇一樣,都喜歡講故事。」
素盈沒有回答,卻說:「前一段日子我生病時,殿下送的那碗藕羹很好吃。東宮殿下一直都很照顧我,您不傷我,我為什麼要對付您?」她一揚手,那朵花隨風飄落到睿洵腳邊。
他笑笑,順她的心意。
「噓——」素盈微笑著勾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的耳說:「這些話留到以後慢慢說,好不好?請陛下別在今天說出來……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太多了。」
「你和榮安需要我承認?」素盈徐徐地呼了口氣,「你們不是已經把這當作事實,去你父皇那裡告狀了嗎?」
「娘娘,榮安公主說話不留顏面,是出了名的。」
睿洵靜默片刻,收斂了溫柔的神態,向素盈說:「娘娘——」
微風和暖如搖香扇,滿園花在他們周圍搖曳,一片安詳寧靜中,他的聲音舒緩輕柔。
素盈黯然失神,「好像,曾經說過……我不記得。」
素盈對鏡理了理妝容,回頭笑道:「愛說什麼是她的事。聖上怎麼想,是另一回事。他有自己的主意,我才不跟著榮安鬧——不見。」
素盈一陣心寒,不自覺地在他懷中瑟縮。
他撫摸她的長發,拂m.hetubook.com.com過她臉龐的氣息還是那麼溫暖:「如果你真不在了……其實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會立另一個素氏的女人為皇后。」
「他是個狠心的父親吧?」皇帝的神情悵惘。
滿眼花葉嬌艷,滿耳仙樂悠揚,但素盈還是覺得神思恍惚,心中空落落無所寄託,身邊也空落落的,無所依偎。
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他只要她做皇后,不要她做皇子的母親。他已經有了儲君,不要多餘的人在他百年之後添亂。
「東宮求見。」宦官說。
他渾然不覺,靜靜地說:「人生能有幾個十年?他卻付出太多用作交易。所以這一生,他都不會像明皇那樣打翻一次藥罐,也不會為任何紅顏引來禍亂。」
睿洵見狀低低地嘆了一聲,「有一名縵城離宮的宮女回京,想要見我。因為見不到,所以她去駙馬府面見榮安。」見素盈無動於衷,他又說:「她說,你逼死了我的母親——我知道,我來問你,你也不會承認。」
素盈見了,輕輕地「啊」一聲,低微的聲音像是吃驚,又像是嘆惋。
不是因為相信她能夠為他保密,也不是因為忘乎所以真情流露。而是——
素盈一聽昭文閣三字,明白了八分,點頭說:「請殿下過來吧。」
「聽聽何妨?」睿洵微笑著說:「反正會忘記。至少,在需要忘記的時候會忘得一乾二淨。」
素颯在這時至帝後面前叩禮,皇帝說了一些勉勵的話,素盈將手放在素颯肩頭,無比堅決地說:「一定要回來!」
睿洵的嘴唇緊緊抿著,僵立著一動不動。
素颯卻明白弦外之音——無論戰果如何,只要他活著回來,她一定能設法保他。也只有他活著回來,日後才能保護她。他又深深一拜,慨然道:「臣一定不負重託,得勝歸來。」
宦官沒料到她有此一問,如實回答:「東宮殿下從昭文閣來,聖上准他拜見娘娘。」
素盈的心收緊:原來,她能給他的,並不是他需要的。她至今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並不夠好。
「事有萬一。」
素盈輕輕地點了點頭。睿洵沒有更多話要講,深深看了她一眼,轉過身離去,腳步沒有些許遲疑。
「這算不算是一種公平的報應?」素盈問。
這道簾沒有讓她看見的宮廷變美麗,只讓她看到的他更加模糊而已。
素盈默不作聲,忽然覺得在她旁邊,在她與他之間升起一副冰繰帳,透著若有若無的寒意把他們隔在兩邊。
「我還沒記住原先那個是什麼樣呢。」她苦笑。
當素盈醒來的時候,透過繁花剛好看見皇帝坐在她的書案旁,看她常在看的書。
素盈心頭顫了一下。
看著看著,她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宮女們並不打擾她,只拿走她手裡的書放到一邊的桌上。
崔落花在一旁小聲提醒:「娘娘不妨聽聽她說些什麼。她見不到娘娘,一定立刻去聖上那裡吵鬧。」
「聖上剛從西郊回宮就不得閑嗎?這時候不是該歇著么?忙些什麼呢?和*圖*書」她慢悠悠地問。
送走大軍,帝后一起回到皇宮。
宮女出去傳話,很快回來說:「榮安公主已經走了。」
「你,一直都知道吧?」素盈仰面看著半空,「知道我每次都會用酒送服性寒的香料……」
他捨不得她,只害了她腹中將要威脅他的孩子。為這個緣故,她只除掉他那個可能威脅她的母親,不針對他。
素盈看著他,心裏默默說:保護我哥哥……多加小心。
他們的口吻輕柔體貼,姿態親昵纏綿。只是在這副旖旎的畫面里,沉靜的男人和柔婉的女人刻意避開對方的眼,彷彿害怕自己此刻的目光會向對方泄漏出什麼心事似的。
他的目光堅定,好像明白她的心思,輕輕點了點頭。
他聽見輕微的一聲響動,像是有滴很大的眼淚落在枕上。
「我記得。他用十年愛與十年被愛換取心愿實現。」素盈點頭,「就算那孩子當時十歲,二十年也該過去了。」
宮女笑嘻嘻地說:「聖上說,但願娘娘透過鮮花看到的宮廷會稍稍美麗。」
身邊的小宮女問:「娘娘是不是不喜歡這顏色?」新採擷的花與早先的不同。換了一道色彩,宮室看起來也有些不一樣了。
他寒著臉,向素盈一躬身:「我以後會記得:娘娘即使在殺雞時,也會用牛刀。」
他需要的是一位忠心又伶俐的皇后,不需要一份平庸的愛情。
素盈目送他的背影消逝在紅牆之後,對走上前的崔落花說:「真快啊……雖然從入宮第一天就知道這是早晚的事——他同我的『訣別』。」
素盈的睫毛顫了一下——她的姐姐柔媛並沒有死去很久,已經成了「先例」,化為一段有罪的往事供人借鑒:褫奪封號,無謚,席捲出宮,還家收斂。素盈又仔細地看眼前這男人:素若星嫁他的時候十三歲,他十四歲。他們以世間最親密的關係一起長大,她為他生養過七個孩子,他們一起經歷了失去三名骨肉的悲傷,以及為三個兒女嫁娶的喜悅。
她不喜歡的是:這宮中換什麼都這樣乾淨徹底,不留痕迹。
「阿盈……有些話,我該在十九歲時讓你知道。」睿洵憂傷地笑著說,「可十九歲的我,總覺得自己已經成熟,不屑於去說那些拖拖拉拉、兒女情長的話。當再想說的時候,卻把那個十九歲弄丟了。」
素盈聽他口氣惡劣,不動聲色地遣退眾人,折下身邊最近的一朵花,漠然道:「可是從沒聽說過狐狸死了,哪只兔子會掉眼淚。」
「是他教給我:把那當作別人的事情,想說出來時會比較容易。」睿洵望著頭上蔚藍色的無限高空,笑道:「動心這種事情,一生一次雖然不多,但已足夠。足夠……危險。」
目光從謝震身上掃過時,素盈才想起:那天縵城之行,是他最後一次以丹茜宮衛尉的身份護在她身邊。
獵獵西風中幡卷旗搖,盔明戟亮的千軍萬馬浩浩蕩蕩一望無邊。素盈第一次參加出征儀,眼見面前聲勢浩大的軍隊,她莫名地激動,心狂跳了www•hetubook•com•com幾下,不由自主微笑。
素盈靜靜聽他說。他對她的心意,竟有那麼多。素盈聽著聽著,忘了細節,怔怔看著他的臉,看著他有些傷感的神情。他這一刻的心意再明白不過:那些你給我的回憶,那些藏在心裏的寶貝,我把它們還給你。那些一生只能說一次的話,就在這一刻說出口——因為我們沒有未來。
他許久沒有說話,最後柔聲道:「洵一定不會讓你死。」
素盈搖頭,緩緩地說:「他是個有感情的人,下不了手,所以才會三次打翻藥罐,三次之後就為自己找了理由住手。有感情,所以後來愛一個女人愛成一場災難。」
「不見。」素盈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句。
也知道她後來還是沒能倖免,有了身孕。
素盈不理睬,看著自己在鏡中的倒影和身影後面那有些蔫的花簾,悠悠問:「宮苑中的花開了吧?我想去看看——我第一次看宮中的花時,才十四歲。一眨眼,五年過去了。」
素盈輕輕閉上眼睛,什麼也不說,很快,她的呼吸勻凈。他看了她一會兒,欲言又止,也安靜地入睡。
這個午覺很短促,素盈迷迷糊糊醒來,宮娥就上前稟報:「娘娘,榮安公主求見。」
素盈搖頭。花是淺粉淡黃,柔和溫暖,她很喜歡。
素盈微笑道:「不聽我也知道她要提她母親的事。除了這個她還能說什麼?由她去。」
她不是聽不到他的真話,只是真話偏偏在她想聽謊話的時候來到。
一旁有個宦官畏畏縮縮,被素盈一眼看見,問他有什麼事。
「咦?真稀罕。」素盈淺淺一笑,「他從哪兒來?」
那天晚上他留在她身邊。就寢之前他向著繁花竄成的簾幕隨意說:「撤了吧,要萎了。」
他的眉頭輕鎖,眼中似乎有一點凄迷——花朵太多,素盈看不清楚。
「東宮殿下。」素盈微笑著想,只要這一刻過去,一切也都過去了。於是她說:「這很好,從今往後,你叫我『娘娘』。每次你叫我『阿盈』,總會害我後來落淚。」
皇權、相權、丹茜宮、東宮——至尊的權力當中,素氏能穩穩地抓住一個,用這一個去影響其他三個,所以一旦抓住就不會放手,后位永遠不會有空閑。素若星之後是她,她之後又是另一位素皇后。
素盈回到丹茜宮時,床前已換了新的花簾。
彷彿感應到她的視線,謝震也望向素盈。
崔落花笑著搖頭道:「娘娘,是四年啊!」
她帶著宮中女官宮娥在御花園中賞花,又命肖月瑟對景彈了一曲琵琶。
睿洵一身面聖的朝服未換,雖然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俊雅,施禮也恭恭敬敬,但冷眼看素盈這番排場之後,他幽幽地冷聲道:「兔死,狐尚且悲呢!」
可這睡眠十分短暫——他多年來養成奇怪的本能,無論何時總能隱約察覺到旁人在注視他。他警惕地醒來時,身邊一段柔柔的呼吸順著他的脖根滑入溫暖的衾底。原來是素盈側臉望著他,眼神迷夢一般,混沌一般,似有意味,又彷彿全www.hetubook.com.com無意義。
誓師時應該說的話,通常是「為國效命、馬革裹屍」之類破釜沉舟的誓言,而不是一句留下後路的祈願。
「如果,我跟那孩子一起死了呢?」素盈悲哀地問。
素盈一直沒有插嘴,這時候不禁陪他悵嘆:「一生只有一個十五、十六歲、十七歲,我也把它們弄丟了。」
他輕笑一聲,握著她的手說:「辛苦你。」他停了停,在素盈耳邊溫柔地說:「不過——與其平庸地愛我,就不能為我變得聰明?那樣對你我都會更好。」
素盈沉下臉作色道:「你願意講故事,也要看別人愛不愛聽。」
他合上書,淡淡地說:「有什麼商量?畏罪自盡的人辦後事,有先例可依。」
就像得不到琚含玄的默許,馨娘沒可能送廢后的手書到皇極寺交給素盈——得不到他的默許,東宮沒可能送一碗藕羹到丹茜宮。
皇帝主持的儀式一向無可挑剔,只是他鼓舞士氣時的臉色讓素盈有一點不安,聯想到盛樂公主的駙馬人選本該在這幾天之內公之於眾,但因素颯出征,事情居然拖了下來。素盈忍不住猜,是不是有人以為素颯不會回來……
不知哪個能活下來。
想到這裏,她忽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他吃疼地向後退,瞪著放肆之後還若無其事的女人。
這個狠心的父親……比明皇狠心得多,竟讓她的對手來處置她。
宣戰。
素盈回到丹茜宮休息,走到卧榻前時,真正吃了一驚:無數花朵被幾十根絲線串成一道嬌艷的花簾,花瓣上還帶著晶亮水珠。
「你……就這麼不願意放過一個被廢為庶人的女人?」睿洵的目光透出幽寒。「為什麼不幹脆來對付我?」
睿洵的神色愈加溫柔,繼續說:「我似乎知道一個故事:有一天,有位少女與一位貴公子在這樣一個亭中,一邊調配香料,一邊暢談各種各樣關於香料的逸聞。她從容地做事,那雙手很美,那聲音很美,微笑也很美。公子的目光被她牢牢吸引,看到不敢再看,怕再多看她一眼就要淪陷。可他不知道——已經太遲了。」
他拉著她的手,讓她在他身邊坐下,向她微笑,可素盈覺得他的笑容黯淡。她不慌不忙地問:「東宮與陛下商量素庶人的後事了嗎?」
「是呀。也許有一天,當我們發現時,我已經變成了父皇那樣,而你已變成我母親那樣。」
素盈抬起眼望著他柔和的側面。她無法想像,能夠溫言款款說出這番話的人,會以什麼為代價,又會去交換什麼。她實在猜不透他,只得坦言:「陛下英明,而我只是個平庸的女人。雖然恰好做了你的妻子,但我還是只能像一個平庸的女人那樣,敬愛她的夫君。」
她沒有弄出動靜,悄悄地看著他,看他半晌盯著平放在面前的書,不翻一頁。
睿洵拾起那朵花,低頭看了半天,口氣飄忽地問:「我忘了我有沒有說過——四年前,你拭去花瓣上的微塵時,那一剎那,美好得讓這金碧輝煌的宮廷配不上你。」
他剎那失神,旋即笑道:「世hetubook.com.com上的人不哭,有兩個理由,一是幸福滿足無需哭泣,二是麻木。宮裡的人不哭,只有一個理由。我印象中的那個少女是常常會哭的。娘娘與她不再相同,這也很好。」他頓了頓,接著說:「榮安公主指控您賜有毒的香料給素庶人。我知道娘娘的手法不會那麼拙劣。娘娘身為中宮,與外朝宰相和炙手可熱的武將龍驤將軍一起逼到縵城——中宮、外戚與權臣聯手,素庶人想不死也難。」
素盈不能再裝睡,慢慢起身走到他身邊,與他一起看那段文字:唐朝玄宗還是太子的時候,太平公主用事,對太子頗為忌憚。太子宮的楊氏懷孕三個月,太子說:「當權的人不希望我多子,只怕要累及楊氏。」於是拿了墮胎的草藥親自去熬,可是卻將藥罐失手打翻三次。「只怕是天意!」太子這樣想著,放棄了。後來那孩子平安降生,就是玄宗之後的肅宗。
昭文閣設有寢室,遇到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的事務,皇帝會留在那裡休息。出征西陲的事情剛剛告一段落,他又進了昭文閣,想必是有人拿素庶人之死去煩他。
「原來,你一直在看的是這一段。」他忽然說話,聲音有些異樣。
「但娘娘並沒有說任何話與他『訣別』呢。」崔落花不動聲色地說,「臣佩服娘娘的定力。只希望娘娘不會以為自己同這個人訣別的時刻還沒有到來。」
素盈微笑起來,笑吟吟地聽著他把往事一件件交代完畢。一邊聽,她一邊點頭附和。
素盈的笑意淡去,命人拿來她的書,斜躺在床上隨意翻看。書頁已經翻得卷了邊,這些天來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早能倒背,可她還是想多看一遍。最初看時還有些傷心,現在已經明白,世上沒那麼多值得傷心的事。
他是個聰明人,竟然沒有懷疑旁人加在素若星頭上的罪名?聰慧美麗、多才多藝如廢后,不知是哪裡失去他的歡心,就這樣被他如掃落葉一般掃入宮廷的歷史……
「在看什麼?」他問。忽然覺得這問題以前也問過,那時她酒後微醺,兩頰融融,雙眸晶瑩,眼裡全是笑意。
下決心交了底,把心思攤開,就再也沒有退路,只能向前。他把自己放到了死地,也把她推上另一塊峭壁。
他依然對她很好,但素盈從他的好里再也感不到任何擔憂或者緊張。她曾經像他希望的那樣聰明,避免他不願看見的事情發生,還擔心他會發現——從此可以不用背著他。
素盈怔了一下,想了想自己的生年,又想想今年的年份,失笑道:「真的!原來今年才十八歲……還以為我已經很老了。忽然年輕了一歲,該慶祝一下,你們都跟我去吧。」
「那麼我願意再說一次,你以後會不會記得?」他看她的目光忽然柔和下來。
他攬著素盈的肩,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記得我曾經給你講過的那個少年嗎?」
戎裝的素颯在陣列最前面,英姿颯爽。左右兩邊大多是他提拔的將領和親信,謝震因素盈的保薦也在其中。這陣勢實在不需要素盈做無謂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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