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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天下

作者:煌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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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兄弟

第四十九章 兄弟

素盈覺得她和這人有種微妙的緣分。她並不是十分相信「天意」、「緣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她相信人心和人力的可怕,所以她更想讓這人站在她一邊。於是她當時坦言:她不需要白信則在人前奉承,她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白家對她的所作所為人盡皆知,既然很多人都以為她把信則調回手下是為了折磨他,那他們正好可以順理成章地演一對仇人。信則只需要像對待信默那樣對她,就可以了。
素盈表情木然,並不信。「你要違背白家的意思,捲入東宮和中宮之間?」
「娘娘的話一針見血,小人不敢忘。」白信則低聲回答。
素盈並不寄望于信默對舊情念念不忘,但他幾次三番在榮安面前向她表示親近。素盈雖然不明白其中的緣故,但她願意試探,看看讓他做出這種行為的原因是否還存在,看他是否願意再次表示對她友善。
只在謊言中存在過的美好,不值得失望。
不是到現在他們之間變得無話可說,是一開始就沒有那麼多話。他說完了他準備好的謊言,現在連謊言也沒有了。
「當初,信默與令兄同在東宮,公主一向以為他們兩個都屬意於她,對他們幾乎一視同仁。令兄處事小心謹慎,深得東宮賞識。所以信默決定另闢蹊徑。
素盈站起身,從妝匣中翻出一個胭脂盒,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塊翡翠。她把翡翠遞給白信則,正色道:「我要你做一件事。去問他一句話——他以前說過,他沒法選擇娶誰,但能夠選擇愛誰。你去問他:他是不是重新做了選擇。如果是,我成全他,這塊翡翠不必再拿回來。」
素盈猝然一轉身,寒意早在眼中凝聚。
這不是假話。她還記得那天的晚霞,野雲四合的荒原,孤樹,湖泊,他熾熱的呼吸和溫柔的嗓音——一切美得不可褻瀆。
信則明白她沒有聽謊話的心情,再度挺了挺腰板,眼中充滿堅毅,神情驟然改變,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素盈驚訝於他瞬間的改變:那個卑躬屈膝的宦官,立刻就變成一個凜然英武的男子。她這才想起:很多年前,這人曾經是個頗有前途的少年武將。
「不可!」信則出聲制止,已來不及。
碧空里一道雲痕遠遠地落在天野交際處,她眼望那澄藍上僅有的潔白,望得出了神。寂靜的四野中,除了偶爾從營地傳來的模糊人聲,就只剩下她發間的金銀垂飾被風拂動發出的泠泠輕音。
素盈忽然想到:她的夫君有令人驚訝的先見之明——把藏身深淵中的魚看太清楚,果然會大失所望。
「你知道,我有理由恨他,也不愁找不到報復他的機會。」她冷笑,「你在害你的弟弟呢!」
「信則……」她微笑著說:「記不記得我把你調回丹茜宮那個月的最後一天,對你說了什麼?」
「娘娘可知,東宮側妃素慈有了身孕?」
那時白信則屏息斂容默默聽她冷嘲熱諷。
「世上有一種人,為了他們得不到的東西殫精竭慮,那些能夠輕易得到的,他們都視為理所當然,不大在意——榮安公主就是這種人。」信則和*圖*書心平氣和地說:「信默與蘭陵郡王在公主眼中並沒有很大分別。他們唯一的不同,就是蘭陵郡王和所有貴族少年一樣,把尚主當作榮耀,並且不掩飾他們很願意獲得這種榮耀。而信默,永遠不會讓公主覺得能夠得到他,至少,不會讓她覺得她能夠得到他的全部——他永遠不會把翡翠給榮安公主,甚至會讓公主產生錯覺,以為他還在留戀娘娘。公主心裏一日有娘娘的陰影,就會一日竭力博得他的歡心。」
素盈完全怔住。「計劃」……她確確實實聽到這個字眼。
白家眼中的風險,正是他眼中的機會。他不再甘於寂寞。
信默很隨意地應付一句,聽不出關切:「她現在想起我,不過是這當口上找不到出身、能力可堪差遣的人!看看謝震就知道她怎麼對待選了她的人。如果我站在她那一邊,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我請命,代替東宮領兵去西陲,既可以將東宮留在京中,又可以援助她的哥哥——我不是謝震,我不能選她。」
可惜,不是每一個付出過真心去對待的人,都會用同樣的真心回報。回顧美夢,只留一聲嘆息:「無法想象,他在留給我這樣的回憶時,心裏惦記的是榮安。」
「嗤」一聲,素盈鼻尖上晃過一道涼意。她本能地向後一仰,嚇出一身冷汗:利刃從兩頁隔扇的縫隙插入,橫在她面前。
素盈仔細想了想這句話,再看白信則時有些驚服。
他在言辭中暗示素盈:試問一個連親兄弟都可以出賣的人,是否值得信任?
誇口!素盈的嘴角上揚時,心中其實這樣想。但信則立刻讓她的想法改變。
「而且……」素盈背對著信則,介面道:「他事前在東宮面前告發我的哥哥,說他投靠了琚相。出入東宮的榮安公主素來厭惡琚相,更加不會挑選我哥哥。真看不出——完美正直的白信默,做事如此細心周到。」
信則微微眯上眼睛,「他非常想娶榮安公主……那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人。信默想做的事情,總是能做到。」
素盈記得,白瀟瀟早幾年前就說過,白家的長子丟盡了父親的臉,應驗那句「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連庶出的姑母都看不起他,白家還有誰會珍視一個微寒的宦官?
素盈仍然不信:這是白家兄弟慣用的伎倆,一個走陽關道、一個走獨木橋,不管哪個走錯了,還有另一個可以救急。也許就在剛才,在她面前,這兩兄弟已經用她看不見的表情交換了意見。她對白家再不敢小窺,但她不介意藉此機會聽上一段。他想示好,總該有誠意說些真話。
「你想要什麼?」素盈直截了當地問。三歲的孩子會以為:周圍的人應該無條件地對她好,每個饋贈都不需要回報。但每個皇后——不論多大年紀——都明白:世上沒有幾個人會對她付出卻毫無所求。她與白信則沒有那麼好的交情,他主動示好不會是分文不取的義舉。
信則卻陪笑說:「不早了!……它已經小心翼翼地蟄伏太久,再不抓住時機破繭,就只能一生自縛。」說話時目光灼m.hetubook.com.com灼,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沒有什麼事情不存在聯繫,有些人比另外一些人早看見而已——在她面前站著的是前者。
言之鑿鑿……在廢后的時代,他幾乎升到丹茜宮都監——不是沒有道理。
世上只有一種砝碼無法稱重,就是「人情」。可惜「人情」的分量飄忽不定。
「由白家的人向娘娘坦白,總比別人添油加醋好一些。」信則將身子躬得更低,聲音里顯出歉意,又說:「小人愚見:信默在娘娘心中,已經沒有那麼重的份量。如今您是皇后,他是駙馬,皆非常人。陳年往事是否值得一提再提,娘娘自然會權衡。」
素盈含笑繼續問:「丹茜宮都監?我知道,你在幾年前就有希望受領此職。」
「白信默……」素盈搖著頭嘆息,「你只在那時需要我?現在用不著,往後也不會站在我這一邊了,對吧?」
「從一開始,你想娶的就是榮安公主?」她的聲音冷硬,裝不出虛偽的豁達。
聽了她的話,信則並沒有顯露出驚詫或疑惑,只是平靜地問:「小人是白家的人,娘娘不恨?」
素盈掂了掂手裡那一包鐵彈子,向信則笑道:「如果今天榮安公主在,他一定當著公主的面,親自給我送進來。」她攥著那個皮囊,不知不覺用了力,揉得起了皺。
「丹茜宮衛尉?!」答案大大出乎素盈意料,讓她不由自主擰起眉頭。想要博得她的信任,說他想做統領宦官宮女的丹茜宮都監就不錯,既不會讓她太為難,聽起來也可信得多。但他想要的居然是領兵五千、官拜四品的內宮武官丹茜宮衛尉。她搖頭:「宦官怎麼可以?」何況這個宦官是因為受到謀反的牽連而罪沒入宮。
而此刻的素盈覺得既危險又無措。她還沒有嘗試過有意去偷聽別人的對話——這無論如何不是皇后風範。但她正在這樣做。如果被人知道她躲在存放雜物的行帳里,容身一屏三頁圍屏之後,偷聽一名宦官和駙馬的對話,不知會怎樣借題發揮?這舉動大胆得超乎了素盈自己的想像,然而她期待結果。
信則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的腳尖,慎重地說:「娘娘表率後宮,令各處信服。」意思是他並沒有聽到對皇后不利的話。
白信則目不斜視,捧著一個不大的皮囊走上前。「娘娘,您的彈子袋掉在路上。」
「出來!」信默抽回劍,低聲怒喝。
素盈瞪著他,旋即呵呵一笑:他的野心不小。他想要的不是與皇后故作不和、暗地交易,也不是居高臨下與一群宦官宮女周旋,而是丹茜宮衛尉——他的弟弟,宮中交口稱讚的白信默,經營多年加上公主通融,也只做到副衛尉而已。
「您是素颯的妹妹,門當戶對,又不合進宮,毫無疑問是最合適的人選。公主是個相當自負的人,蠻橫、不懂得體諒別人,總把自己犯的錯自然而然地推到周圍人身上。想到您搶走了她自以為牢牢抓住的目光,她在不知不覺中,覺得是素颯沒有管好他的妹妹,放縱妹妹與人私定終身。」
信默卻立定不動,口氣平和:m.hetubook.com•com「娘娘,我們之間當真有那麼多話要說嗎?」
素盈默默從他身邊走過,擦肩的一瞬,他似乎不由自主地想偏頭看她,但忍住了別過臉。
信默沒有介面。
與她有過婚約的白信默已經成為歷史,眼前的他是東宮太子的妹婿。
素盈冷冰冰地嘲諷他:「面具已經碎了,做戲還有什麼意義?」
信默矢口否認:「這隻是大哥的錯覺。假戲若不逼真,怎麼能打動素家的小姐?如今還提這些做什麼?大哥,我勸你不要攙合在她的事情里,不要再給白家惹麻煩。」
一道狹窄的縫隙間,素盈看見他轉身時漠然的臉——她努力,仍覺眼前模糊不清。這真是白信默?英姿天縱、風致瀟洒的白信默……這真是他的臉?與她信誓旦旦終身相許時,那張溫情的臉?
「也許,該換個地方說話。」素盈冷冷地提出建議。
第一次嘗試是在皇極寺——素盈讓信則守著她的房門,理由是他做了一點雞毛蒜皮的錯事,罰站,順便守著她午睡,無論誰來驚擾都算在他頭上。那一次他果真沒讓任何人察覺到皇后已不在房中。不僅如此,期間哪些人想要一探究竟,哪些人對皇后的舉動頗有微辭,他都有條不紊地一一盡數。
信則拿出那塊翡翠,絲絛勾在指上,一束顏色清淡的流蘇輕輕搖晃。
素盈從間隙望出去,信則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只能聽見他們的聲音,看不到他們的神情。
素盈「咦」了一聲,笑道:「好早!」這是她在獵營附近第一次聽到盛夏的聲音。
素盈走得很慢,信則也慢慢地跟著,始終走在她身後半步的地方。素盈心中並無目的地,走著走著漸漸離開獵營,走入空曠的野地。
「她是你曾經想要娶的女人。」信則的聲音放低放緩時,有令人意外的柔軟溫和。但信默不假思索的回答讓這種氣氛完全改變。
「是白將軍拾到,讓小人送進來。」
信則坦言道:「沒有選擇站在娘娘這邊的,是信默,不是小人。」
穎悟……過了這麼久,才穎悟了……
「娘娘若是對白家仍有餘怒,儘管差遣小人。小人願將功折罪。」信則說得磊落,然而素盈難以輕信——他是信默的哥哥,信默起誓時比他更有誠意,卻是虛情假意。只這一條足夠她心存芥蒂。
至少,對她有所求的人,會向她證明他值得。
信則細聲回答:「是從家父得知榮安公主時常往來東宮的時候——那時信默十四歲,公主十一歲。」
信默不得不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板地回答:「娘娘穎悟。」
不知道哪顆樹上傳來一聲蟬鳴,在寧靜的午後聲揚遼遠。
素盈帶著詫異端詳這個無動於衷的男人——她曾經以為,他留給她的是一場足夠傷心一輩子、在餘生里想起來就傷感的絕愛,是一出棒打鴛鴦的悲劇,一次肝腸寸斷的暮色馳騁,和一句至真至聖的許諾……但眼前這人,真是她記憶中的男主角、她十五歲時情願託付終身的人嗎?
素盈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喟嘆:「白家不愧是……原本姓素的!」
信默向前一步。www.hetubook.com.com素盈以為他去拿信則手中的翡翠,但他只是摸了摸流蘇。「翡翠由大哥處理吧,不必給我。」短短的對話結束了,他想要走。
素盈站起身,離開她的藏身地。信則和信默沒想到:裙釵搖曳,款款繞出圍屏的會是皇后本人。他們看著素盈略顯蒼白的面容,呆住忘了跪禮。這隻是一剎的怔忡,這兄弟二人立刻恢復常態,一個匍匐在地不敢仰視皇后,一個棄劍跪倒口稱死罪。
她不立刻表態,半開玩笑地說:「將功折罪?你能請命西征?能助我哥哥凱旋?」她隨口找了一件他做不到的事情,以示她對他的能力完全不信,哪知信則卻自然而然地介面:「小人不能,但小人能助郡王活著回來。」
「娘娘知道的——小人選了宮廷為家。」信則即使隨隨便便站著,腰和背還是不自覺地弓著。樣子謙卑,說話卻不慌不忙:「何況白家對小人早就不存希翼,父親與弟弟們決定袖手旁觀時,也沒有支會小人。」
蘭陵郡王在西陲慘敗的消息不脛而走,所有人都料到皇后心情不好,她免去午膳、緊閉后帳不見任何人,並未讓他們感到異樣。
「娘娘……」信則略微抬起頭,眼仍看著地上,不敢用目光褻瀆皇后。「那是小人的兄弟。」
素盈還沒有信賴他,因為一直沒有找到第二個用得著他的機會。
素盈開始有點相信這個人是誠心為她出力——只是有一點點相信。
那時她說:一個寧可與親弟弟假裝不和十幾年,也要呆在宮廷中的人,應該明白——他是個閹人,只有宮廷才是他的世界。一旦出去,就算家裡有錢有勢、供著一位公主,在別人看來,他不過是個異類,是體面人家的美中不足。
素盈回頭看了信則一眼:「你說話倒是痛快!」
她的口吻不容分辯,為奴的人根本無從拒絕主上。白信則再不多言,將翡翠緊緊握在手心躬身告退。
素盈忽然明白東宮當初為何會為她的改變無限惋惜——她認為,睿洵眼中看到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想要看到的美好。誰知殊途同歸,她看白信默時,也不過如此。
「丹茜宮……衛尉。」他朗朗回答。
素盈帶著譏笑靜靜看了他片刻,又說:「一刻之後進午膳,西南面存放丹茜宮所用箱篋的營帳沒有人。」
「可你卻陷在最短的幾天里。」信則的話音又細又慢,「一開始,刻意選了她作為犧牲,後來,不知不覺忘了初衷,假戲真做選她作為愛人。」
素盈費了很大力氣才點了點頭:「原來——」
有些事情女人必須藉助男人。譬如這時,素盈不能披掛上陣輔助她的哥哥反敗為勝。
「與琚相當面生隙之後,信默被調離東宮。他向公主走遠一步,公主果然向他走近兩步。她在她母親面前使力,將信默調任丹茜宮。這之後,信默決心大胆放手一搏。
信默定定地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說:「不過是個女人。」
這無情無義的人……
他絲毫不為動容。
信默進來時,腳步很安靜,素盈幾乎沒有察覺。「大哥——」他喚了信則一聲。
素盈靜靜地看著白信默,此刻hetubook.com.com看分明了,她還是覺得陌生,於是苦笑:「我原本就沒指望世上有第二個謝震。至於你……我忽然覺得,我從來沒有真的認識你。」
「我已經娶到了我想要的女人。」他說,「她只是計劃的一部分,整個計劃中最短的幾天——那幾天,已經過去很久。」
素盈凝望著翡翠淺色的光彩,覺得它在白晝里有些刺眼:它和她都是信默的計劃,她卻把別人利用她的工具一直珍藏。
「我十五歲的時候,以為遇到一個樣樣出眾的年輕人,發現我的優點,許諾與我白頭偕老,此生就完滿無缺。現在才醒悟——十五歲的我太年輕,而那時的他二十歲,出入宮廷逾十年!他不可能像我那樣天真……」素盈淺淺一笑,卻掩不住眼中凄涼:「如果我不是成為皇后,而是嫁入某個侯門朱戶,或許偶爾想起這段感情,還會偷偷地微笑。」
他攤開手,翡翠下端的流蘇從掌心瀉下。
信則的腰稍稍挺直,看了素盈一眼,迅速垂下眼瞼說:「效忠主上是小人的本分。」
她咬緊牙,不準自己失望。
信則微笑著低垂著頭,又變成一個恭謙的內臣:「對皇後娘娘來說,『可不可以』是次要的,『值不值得』才是首要的。」
素盈聽了有些失望,但心裏仍存僥倖:他的口氣並不是斬釘截鐵。
白信則比她晚來一會兒。他在帳中走了幾步,腳步停在圍屏前,佯裝欣賞上面的狩獵圖,卻沒有繞到後面一探究竟。他應該想到:皇後為他指定了這個地方,就不會讓他落單。
「你好不容易尚主,確實該慎重一些。」信則幽幽地嘆口氣,「可你別忘了:是你先在她心裏插了一腳。她現在處境微妙,要你表明立場。你要是選錯了,一樣會給白家惹麻煩。」
她需要一位青年將領。身為皇后,她也可以放出香餌去利誘,她有能力開出不錯的條件。但凡是想要利誘別人的人,都要做好準備:她未必是出價最高的。受她利誘的人隨時可能另謀主公、臨陣倒戈。
素盈無動於衷地回答:「談不上恨不恨。我心裏,白家的分量沒那麼重。至於出身白家的你值不值得信賴,我情願試試。」
打破靜謐時,她的口氣有點茫然,彷彿心神還在迷失:「白瀟瀟為他說媒,是真心想要與我家聯姻嗎?白家從什麼時候開始謀求尚主?」
「你的耳朵不像我想的那麼靈。」
不需要多解釋,信默就明白其中含義。他嘆了口氣:「白家不會介入東宮和中宮的事情——這是爹與我們的決定。」
信則搖頭再問:「你真能撇開她?」
信則低低地嘆息一聲。彷彿有迴音似的,帳中某個角落裡也飄出一絲掩不住的悵嘆。那聲音雖然微乎其微,但信默已悚然變色,忽地抽出腰間寶劍,一劍刺出。
信默微微抬起頭,眼神中滿是疏遠。他容色鎮定,點頭輕聲說:「相識雖久,相處不長……再說,我們都不是那種能夠輕易看透別人,或者能讓人輕易看透的人。」
那是素盈昨日打野兔時隨身帶的,未注意到腰上的繩結何時鬆脫,回營地時已失落不見。「你沒有跟著出去,怎麼撿到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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