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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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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一章 開到荼蘼花事了

第一部

第一章 開到荼蘼花事了

她的聲音忽然安靜:「惜夢,給我梳妝。」
父親端著銀觴的手在空中劃過弧度,然後凝滯住。他慢慢說:「嗯,這個事,等你大些再說吧。外面壞人多,朕的小公主,還是呆在宮裡好。」
我擺動著煙綠宮錦的長裾,倚到父親身邊,撒嬌道:「我要出宮去玩玩,長長見識!聽說外面天大地大,一定好玩得緊。」
「打開殿門!」母親再次呼喝,淡淡的脂粉下,看不出她的臉色是否蒼白憔悴,但她的氣度沉靜,明眸中跳躍的火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堅決和堅持。
劉隨正在一旁自語般道:「方才向外打探時,隱約聽見喝罵,卻是在罵宇文昭弒君呢。」
看著父親的明黃輦駕在一隊護衛簇擁下消失在宮門外,我心裏忽然一陣陣緊張,搓著手問母親:「父皇不會有事吧?」
天降鳳瑞,可興邦國。
我雖聽他的話說的有些奇怪,但此時注意力已集中在母親和顏遠風的交談上,一時顧不得和他辯駁。
母親的臉色剎那蒼白,如同驀然置於狂風驟雨中的雪白蓮花,有著不自禁的震顫。
劉隨指著殿門外,眼珠有些渾濁:「公主,如果我們現在開了殿門,我們都會死。」
群臣都說,秦相爺老而昏饋,早糊塗了,這朗朗乾坤,清平盛世,哪裡來的妖孽?
宇文昭囁嚅不語。
蕭采繹忽然縱聲狂笑道:「不錯,開了門我們會死,可不開門又如何?不過比他們晚死片刻!何況皇后公主俱是萬金之軀,只怕到時給欺侮得欲死不能,那才是人間最慘之事!」
宇文昭立刻道:「皇上素來英睿,想來必以京城蒼生為重。淑妃娘娘如不放心,可以將宮中禁衛遣出,保護皇上安全。」
顏遠風靜默片刻,將頭偏向窗外,看那一園的荼蘼如雪,紛揚而來,輕嘆道:「皇後娘娘,皇上……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顏叔叔!」我歡喜地撲上去,拉住他袖子。
母親拍了拍我的頭,還未答話,楊淑妃已有些焦灼道:「皇後娘娘,臣妾覺得此事來得太過突然,恐有蹊蹺。不如先將宮中禁衛全遣去保護皇上吧。」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陣陣暄鬧,似有人正直著喉嚨嘶吼什麼。
母親給我取的小名叫棲情,她說,像我這樣的皇室女孩兒,但能有個可棲情處,便一生無憾。
「誰都不許出去,不許作無謂的犧牲,聽到沒有?」母親踏往內室的腳步極沉著,全然不像尋常時那般的嬌柔靜雅,弱不禁風。
「我情願馬革裹屍,也不願坐以待斃。」蕭采繹豪邁一笑,全不若十六歲的少年。
但我們去拉殿門的一瞬間,卻被喝止住。
「出,出了什麼事?」弟弟君羽和我一樣的驚詫,腰間衣帶束得有些扭曲,顯然也是匆匆而來。
「然後大家一起斷送在這大燕的皇宮,連同我風華正茂的銜鳳公主和君羽太和*圖*書子!」母親眸中寒光閃動,隱隱的凄痛和譏嘲一閃而逝,與那清雅絕俗的容貌衣著好生不相稱。
蕭采繹摟住我肩,叫道:「好,好,棲情你在這裏等著,我這就出去救皇上和顏叔叔!」
君羽甫才九齡,和我一般的錦衣玉食,從不曾經歷風雨,早已驚懼無言,只吶吶道:「二表哥自己看著辦吧。」
蕭采繹不覺鬆開了握劍的手,喃喃道:「那,那咱們怎麼辦?」
而現在,顏遠風正在殿外激戰,那匯成江河咆哮般的喊殺,根本辨不清是誰在呼嚎,又是誰在慘叫。只有濃重更濃重的血腥味,無處不在地從四周湧來,連粉紅的秋海棠,都似沾惹了刀兵戾氣,輕忽的香味忽而變成入骨微寒的凝澀氣息。
我失聲道:「他,他不是在鎮壓那個蔡稟德么?」
蕭采繹不以為意道:「大好男兒就該征戰沙場笑傲天下,沒事讀那許多的死書做什麼?難不成咱們這樣的人家,也要去考狀元進士?無聊得很。那些腐儒更是可笑,也不看看當下形勢,皇上要的是為咱們大燕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而不是百無一用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我一抬頭,一濃眉大眼的少年神采奕奕瞧著我,年輕的面龐意氣風發,正是我二表哥,也就是我母親的侄兒蕭采繹。他長我三歲,春天時隨了外祖舅舅進京見駕后便執意留在了京城,說是想在京城繁華之地長長見識。外祖靖遠侯蕭融,和家人常年領兵駐紮肅州,母親便也盼著有個娘家人呆在京中,遂將他安插在太子宮中陪讀。
我認得他是當朝大將軍,武威侯宇文昭,有統領三軍之權。他是父親的股肱愛將,經常出入宮中,連母親和我都有過數面之緣。
父親也展顏笑道:「棲情要找的佳婿,自然應當是文武雙全的。不過棲情小呢,現在談為時過早。」
他所指的妖孽,是我母親蕭皇后和杜貴嬪。父親氣得差點將他處死。
她從沒懷疑過我將會擁有的潑天富貴,就像從沒懷疑過父親真龍天子的至尊地位,以及大燕皇朝的江山萬里,錦繡無邊。
他的話音才落,宇文昭立刻道:「快,護送皇上前往西城樓!」
跟了想謀反的宇文昭去督戰!我似乎看到了一個黑黑的窟窿,如妖獸的大口,發出猙獰笑聲,將我父親的明黃身影漸漸吞沒。
我聽到自己和蕭采繹倒吸涼氣的噝噝聲,甚至君羽也驚悸地抬頭向母親凝望。
父親的臉有些沉,而母親已拉過我的手,微笑道:「棲情,別任性了,父皇說了,讓你長大些再出宮,那就長大些再想著出宮玩吧。」
他轉向面向君羽:「太子殿下,您說,我們是在這裏等死,還是用我們的刀去取叛軍的熱血?」
蕭采繹哼了一聲,道:「我們上當了。也不知是蔡稟德謀反,還是宇文昭謀反呢。說不準,和_圖_書兩個都反了,只在皇上面前唱一出好戲!這些亂臣賊子,個個該死!」
父親也曾教過我,說君之於民,譬如舟之於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父親是聰明的,是睿智的,甚至年輕時也曾和顏叔叔一般英俊挺拔。
我飛跑出去,只見一縷黑色煙霧,裊裊從西北方向升起,被秋風吹成妖異的形狀,然後緩緩散開。
所銜之鳳,不過拇指大小一塊圓玉,通體透白之中,隱見紫鳳揚翅,尾羽飛舞,狀若一飛衝天,母親令人錯金鑲玉,親手打了精緻流蘇,用紅繩穿起,掛我脖中,說道:「棲情,此玉從你胎中帶出,必有靈性,可保你一生平安。」
昭陽殿的主事太監劉隨已無聲而快速移向宮外,接著,我們就聽到了他尖著嗓子的慌叫:「烽煙,烽煙!」
我在迷濛的睡意中被推醒,不及穿戴好衣衫,便聽到了宮外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蕭采繹正要提劍衝出,劉隨已斜次里攔住,喝道:「公子,您忘了皇后剛才的吩咐了么?」
我完全不能理解父親的話,所有的大臣見到父親,都說他英明睿智,堪比上古堯舜,而堯舜的時代,不該是太平盛世,歌舞昇平?
母親滿臉的慌亂被蕭采繹的劍光所映,漸漸安寧堅定。
「臣宇文昭見駕!」一個身著紫色官袍、身材魁武的中年官員衝進來,伏地而拜。
那場天翻地覆的陰謀,在第二天的黎明來臨。
「啊?你,你是怎麼辦事的?」父親一甩袖子,喝道:「還不速速調遣人馬將蔡氏斬于城下?」
尤記得那秋日里漫天飛揚的荼蘼如雪,飛揚于昭陽殿的海棠花前。海棠點點紅,是胭脂的嫣然,透過荼蘼招展著最後的艷美,如殿內小聚的眾人,醺醺的酡紅醉顏。
我叫道:「父皇在外面!顏叔叔在外面!他們會死,他們會死的!」
母親冷然道:「劉隨,打開殿門,去喝問誰人在此驚動鳳駕!」
母親正憂心忡忡問道:「遠風,上次老侯爺進宮時,也隱約其辭提到大燕目前頗不安定,我只想著大燕四百多年國基,又有眾多文臣武將相輔,必能化險為夷,何況我和皇上閑談時,他從未提過這些事情,想來事態並不嚴重,終究會國泰民安。誰知今日又有此事,難道外事真已如此不堪了么?」
楊淑妃踏前一步,沉聲問:「宇文大人,京中目前有多少可用人馬?」
父親指著那道烽煙,喝道:「這是怎麼回事?」
好丈夫,好父親,難道不是好皇帝?我心頭疑惑,恍惚覺得有些失落。也許我真的該出宮看看,那個繁華底下的真實世界。大燕的子民,都是父皇的子民,都是大燕皇族應當視若親子的子民,不是嗎?
「父皇,父皇,顏叔叔,顏叔叔……」我恍如初初從一場春秋大夢中醒覺,似有雙手扼住了自己喉嚨,用力捏住蕭采繹hetubook.com.com厚實的手掌,道:「繹哥哥,我們出去幫忙,好不好?」
母親穿了件淡綠的家常雲紋水裳,長長的烏髮只用一根鎏金芙蓉簪綰住。她蹙著眉,輕輕說:「聽說,大將軍宇文昭謀反了。」
開到荼蘼花事了。那曾經芬芳的荼蘼,見證了父親一生的風花雪月,浪漫溫情,也見證了災難突至的慘烈如火,血流成河。
眼看他跟母親行了禮,便壓低聲音和母親交談,顧不得再理會我,不覺有些失落。正怔忡間,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高聲叫道:「棲情妹妹!」
想我這表哥出身武將之家,自幼驕縱任性,哪裡有讀書的興緻?但有顏遠風一旁教導,聽說一身武學倒已很是了得。
眾星捧月中,我更加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幸福,直到十三歲生日那天,所有的綺靡繁華,璀璨天地,在一場猝不及防的兵變中,於一夕間轟然崩塌。
「對!」我握緊蕭采繹的手,一團熱血直衝心肺,連外面的廝殺聲都似已遠去。「繹哥哥,我們一起衝出去,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楊淑妃不如母親絕世雅美,卻以德才服眾,父親多次將她與漢成帝時的班婕妤相比,贊她有班氏的卻輦之德,縱橫傾才。他自認是當世明君,自然對她敬重有加,淑妃所承後宮恩澤,僅次母親。
宇文昭立刻道:「臣已派精幹人馬,分數路突圍,想來京城被困消息,很快能傳送出去。但目前蔡賊攻城甚急,所以臣大胆請求皇上,一同前往城頭勸喻叛軍。想來叛軍各有妻母,不過為蔡氏脅迫,皇上天顏一出,即便不能反戈相擊,也會鬥志頹喪,臣趁機派人反攻,說不準叛軍可一鼓而破。」
杜貴嬪唧唧笑道:「咱們的銜鳳公主懂事了,是不是想出宮尋個文武全才的如意郎君?」她口無遮攔,一時引得大家莞爾而笑。
蕭采繹「咣」地拔出劍來,叫道:「姑媽,我去幫顏叔叔。」
蕭采繹觸著我冰冷的手,猛地回頭看我一眼,立刻將我的手包得緊緊的。
「棲情,今天是你的生辰,你說,你打算向父皇要什麼生日禮物?」父親問我,已經不再年輕的面龐有些松馳,更顯著看我的眼神萬般慈愛。
我格格格的笑,縮著脖子,直叫痒痒,已忘了方才想著出宮的事了。
父親煩躁地踱了幾步,道:「當務之急,是調軍勤王,以解京城之圍!」
「別擔心,棲情。皇上,皇上他會沒事的。」他的手掌很寬大,很溫暖,寬大溫暖得接近顏遠風給我的那種安全和煦感覺。幼年時侯,顏遠風常遞給我一根結實的手指,讓我抓著蹣跚學步;或將我小小的手包圍,那樣溫和而憂鬱地望著我,眼神迷濛,若有所思。
晨陽飄灑處,母親立於殿前石階,雙雁瑞草彩綉緞裳,華麗繁複的精緻花紋,卻是月白的底色,風華絕世而不失清hetubook.com.com婉幽然,凌雲鸞鳳髻高高挽就,綴珠點翠的龍鳳對簪,蝶戲牡丹金步搖,一串淡碧水晶流蘇悠悠垂下,貼于額際。另有一兩枝時令海棠,斜斜而插,竟是說不出的嬌媚柔弱。
蕭采繹的黑色瞳仁忽然亮出近乎七彩的璀璨光芒來,眩目異常。他執緊我的手,將一把短匕塞到我手中,發誓般堅決道:「是,我們要在一起,一起生,一起死!」
那一天,據說宮中禁衛被調開了十之八九。但我呆在母親的昭陽殿,並沒有感覺到附近護衛有所減少。相反,我九歲的弟弟皇甫君羽被母親從東宮中接來時,又帶來了一批護衛,並且直接進駐昭陽殿,其中包括東宮護衛統領顏遠風。
父親擺擺手道:「罷了,宮中多是婦孺,亂軍之中,更要人手保護。」
她所出的女兒,也就是我的二姐,雪情公主,同樣很得父親喜愛。此時一身煙羅長裙,和淑妃娘娘一般的氣質清芬,光彩照人。她撫著我絲緞般的黑髮,輕言細語:「我的三皇妹么,長成以後必是顛倒眾生的人物。」
宇文昭的目光迅速在楊淑妃臉上滑過,伏地答道:「啟稟皇上,娘娘,城中有五千御林軍和兩千多宮廷禁衛,共七千餘人,雖是剽悍,但蔡氏也是兩朝猛將,訓軍有道,臣雖知他性情桀傲,出於愛才之心,一直不曾嚴加訓戒。臣有罪,臣有罪啊!」
我出世時銜鳳而生,欽天監問天而卜,得此吉言。我的父親,大燕的順安皇帝為此將我視若拱璧,襁褓之中,即賜封銜鳳公主。前皇后薨逝,母親蕭婉意即由貴妃冊為皇后,長寵不衰。
蕭采繹依然不放開我的手,緊張地盯住母親,問道:「姑姑,我要出去幫顏叔叔他們。」
顏遠風!我一看到他,開心得連我們目前面臨的困境都忘卻了。他本是隨母親一起入宮的,小時候時常見他來探望母親,又喜歡將我和弟弟抱在懷中逗弄。
在白菊清冽的澀香中,父親高踞首座,滿意地與他最寵愛的兒女后妃縱情歡飲。
母親將我和太子皇甫君羽以及蕭采繹都召集在廳中,在一群宮女太監的簇擁下,細聽昭陽殿外讓人心寒的兵刃交擊聲,以及嘶喊慘叫聲,甚至刀劍入肉的摩擦聲。
「不許出去。」母親不容置辯地沉聲呼喝,一雙眸子,被初升的陽光耀著,明亮異常,燦若星子,卻反射了天際朝霞緋紅的光芒。
如今,父親呢?父親呢?他怎麼捨得我們在此擔驚受怕,又怎捨得母親斂去溫柔笑容,用那樣凜冽或艷麗的紅妝,去面對宮外步步緊迫的冰刀雪劍?
我一把揪住蕭采繹的手,聲聲追問:「繹哥哥,我父皇呢?他昨天不是去城樓督戰了么?」
惜夢是母親的心腹宮女,她身體顫了一下,又看了看被廝殺聲震撼得嗡嗡作響的宮門,低頭應道:「是。」
我才忽然想起,母親本就出身將https://m.hetubook•com•com門,是靖遠侯蕭融的女兒,驃騎將軍蕭況的妹妹。那許多年來她一直嫻靜如姣花照水,即便貴為皇后,也從無凌人氣勢,大約是因為我們一直都有父親把我們當成珠寶般珍愛吧?
這時,劉隨從外面蹩進來,聲線是從未曾有的驚顫失常:「皇后,我們的衛士,抵擋不住呢。連顏大人都受了好幾處傷了。」
母親不答,未及上膏脂的唇色有些青紫。
我所見到的唯一一次不和諧,來自前相爺秦長卿。當日長相酷似前皇后的杜貴嬪剛進宮,父親極寵愛,我也喜歡杜貴嬪那嬌俏調皮的性情,偶爾也去她的水月宮玩,卻遇到了秦長卿冒死叩宮。他說,父親不理朝政,是無道昏君,又說國之將亡,必生妖孽。
他說著,又去向母親行禮。他的面容輪廓清俊而柔和,眉宇間一直有種若有若無的憂鬱,讓人看得心裏揪揪的。但我知道他絕不纖弱。聽說他的劍法,在京城是數一數二的,又曾受過蕭家大恩,因此母親才放心將東宮太子交託給他。
顏遠風輕輕抽出袖子,退開一步,淡淡笑道:「小公主長得越發高了,眼看出落成個小美人了。」
父親有些遲疑,而楊淑妃拂開額前被風吹開的散發,皺眉道:「宇文大人,蔡氏所帶軍隊,大多是子弟親兵,攻心之策,多半也已料到了。那麼皇上此去,不是十分危險?」
殷殷若血,恍恍惚惚浮動。
母親看了她一眼,道:「好。」
就是壞人,大概也是不多的吧?
楊淑妃溫柔而笑:「銜鳳公主年紀尚小,不過看這樣貌,以後必勝過我的雪情。」
但我終究不曾想過,我再沒有機會見到父親。那日明黃輦駕上的鮮明背影,成了記憶中關於父親的最後風景。
母親微微蹙眉,抬了抬眼。
是母親清冷的聲線。
宇文昭埋頭于膝間,低聲道:「臣該死,駐守京畿的蔡稟德串通靖遠侯安世遠謀反,臣一時不察,竟讓他攻至城下。如今京城四門,已被蔡氏三萬人馬圍住!」
父親匆匆踱出,厲聲喝道:「誰在外面吵鬧?」
紅日映霞,綺麗無限。可投到昭陽殿,卻是血氣衝天。那飄泊的血氣中,揉合了多少顏遠風甚至父皇的熱血?
我從不知道,這些在熱血沸騰時的天真話語,在某日會被歲月刻成重重的烙印,次次加深,最終成為痛入骨髓的心頭之刺,傷人傷己。
我撅著嘴巴,搖著父親盤龍金絲繡的明黃闊袖,叫著:「我不怕壞人!我把顏護衛他們帶在身邊,不就沒事了?」
我見蕭采繹一臉的興緻高昂,白他一眼,道:「繹哥哥,聽說前天有人因為背不出楚辭來,給先生罰在太陽里站了半個時辰,不是繹哥哥吧?」
我早就知道母親是大燕最美的女子,即便她已有三旬之齡,依舊雪膚月貌,國色無雙,卻不知這看似不經意卻分明有意為之的傾城殊色,在為誰而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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