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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定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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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風華傾唐 第五十七章 隱居

上部 風華傾唐

第五十七章 隱居

此事從此就算定局了。絡絡已是公主身份,我一直住在她的房中,自是不便,見小樓不遠處有處佛堂,甚是僻靜,便跟絡絡說了,想住過去。絡絡雖覺靜得太過,卻也拗不過我,只得讓我搬了進去。
我把脖子上掛了許多日子,和我一起飽經摧殘的螭玉取下,道:「這個,還有那首題詩帕子,是我母親最珍愛的東西。但她最終卻把這兩樣東西深藏起來,然後,死去。我留在大唐,和她嫁入容家,都是一樣的毫無意義。她終於死了,王爺,想來您不會再眼看我死去吧!」
佛堂里的金佛,已經蒙了層灰,我讓丫環們打掃了,露出佛祖微笑的面龐,低眉順眼,慈悲地看著蒼生,看著我,也看著我的傷悲。
我承認我是個悲觀主義者,我沒有勇氣再在大唐呆下去,冒險去守侯一段可能不如意的愛情。所以,負了清遙,便負了清遙吧。以他的家勢,他傷心一段時間,自然會找到更好的女人。
絡絡住了劍,往我的方向張望了一下,道:「怎麼了?」
絡絡是個小傻子,看到我一臉的傷感,居然點了點頭,道:「好,清遙就隨他去了,我只顧著你就好。我有空就跟父親說去,一定帶了你去。」
我現在只希望我的穿越只是一個夢,夢醒時分,我依舊是那個明www.hetubook.com.com眸皓齒活在親人愛人呵護下的嬌嬌女,純潔得如香巴拉山上的雪。
江夏王連著幾日公務繁忙,不曾到小樓來過,尚不知我已經來到了他的王府。
我突然失蹤后,東方清遙快瘋了,找了許多地方,也來找過絡絡。絡絡又是吃驚,又是害怕,當聽說是蘇勖府上的丫環把我引出去后,又不顧身份,微服出府,和東方清遙聯袂去見蘇勖。
李道宗猶豫道:「聽說,有人在護城河裡發現了她,東方公子,已經把她認回去了。」
李道宗接過玉,深深看著,雖是咫尺之間,可那眸光迷濛,如罩了層霧一般,除了隱隱疼痛和悵惘,再看不出別的。
絡絡茫然道:「幾千年不會改變?」
李道宗茫然,絡絡更是撲閃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惜她也是茫然,根本幫不上腔,再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苦笑。我該怎麼告訴她,即便是一千多年之後,還有因妻子被強|奸后拋棄妻子的,更別說是未婚夫妻了。這個大唐,唯一能讓我留戀的就是這段看來會完美的婚事。可是,被烙上了如此濃重的污點,我該怎麼期望,我還能幸福地擁有一段完美愛情?
素雪覆千里。
我慢慢跪倒在佛前,默默www.hetubook.com.com祈求,祈求著,我願做一個無欲無求無仇無恨的平凡女子,只求讓我回去,回到屬於我的世界,找回屬於我的清潔和幸福。
東方清遙繼續追查,終於查到我乘過的馬車曾在漢王府的後門出現過,懷疑我落到了漢王手中,但漢王府何等府第,東方家雖是大富,卻也無法進去細探,只得找了許多與漢王府相熟的朋友,重金相許,打探我的下落。
我心裏一陣絞痛,許久才慢慢道:「我不想再和東方清遙有什麼瓜葛了。長痛不如短痛,就此斷了吧。」
我慢慢在榻上閉上眼睛,道:「等到了吐蕃,我告訴你原因。」

李道宗訝然道:「為什麼?」
我握著絡絡的手疲倦道:「絡絡,如果你真為我好,就帶我去吐蕃吧。只有在那裡,我才能找回我的幸福。」
淵冰厚三尺,
絡絡喃喃道:「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後來,我才從絡絡口中慢慢知道一些我出事後的情況。
春天來到的時候,我和絡絡,就會遠赴吐蕃了。
我強站起來,卻立足不穩,絡絡扶住我,拍著我肩膀,罕見地流露著女兒家的溫柔。我淚光盈然,撐著跪倒在地,道:「王爺,書兒求你了!」
但這許多日子,居m•hetubook•com.com然毫無線索。馬車,車夫,和那自信美麗的容書兒,一夕之間便失了蹤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心中大石放下,慢慢綻出一個安靜的笑容,道:「我自然會養好身子,我一定要去吐蕃。」
絡絡遲疑道:「我不明白。我想,東方清遙是不會太介意那件事的。他會加倍憐惜你的。」
東方清遙,現在一定以為我死了?我應該歡喜才是,我終於達到了我的目的。可我為何卻笑不出來,眼眶卻又熱了起來?而我的心,又為何突然空空落落?
絡絡指著窗口,道:「書兒,就在屋子裡。」
但這日傍晚,我才吃了葯,叫人把軟榻搬到窗口,鋪了一層薄被,靜靜躺著看窗外的絡絡舞劍,這時聽到了江夏王李道宗的聲音。
我忙掙扎著爬起來,李道宗已經到了我面前,按著我手道:「書兒,你,你怎生瘦成這個樣子?你,你還好么?」
絡絡已道:「爹爹,書兒不想再在大唐呆了,她要和我一起去吐蕃。」
李道宗如受重鎚,噔噔噔連退幾步,失聲道:「你,你怎麼知道?」
絡絡執著我手,道:「你知道么?只要你活著,就有希望,你什麼都別怕。我只要聽到你平安二字,就什麼也不想了。」
絡絡忍不住掉下淚來,道:「爹爹,我去吐蕃,自會帶去和-圖-書成群婢僕雜役,也不在乎多帶一個人吧。」
絡絡每天抽空來看我,開始會提及清遙,說他喜歡上了喝酒,特別喜歡到他以為的書兒墳墓前去喝酒。她清朗俊秀的眉目,沾染了點點的憂鬱和不忍,似想勸說我什麼,卻終於什麼也不敢勸。
絡絡因我之事,也是茶飯不思,午間正頭疼之際,紇干承基卻突然跳了進來,跟她將我的事全說了,絡絡雖是為我難過,但見我還活在世上,又自慶幸不已。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李道宗一言不發,直衝進屋來。
李道宗失聲道:「你說什麼?」
她猶豫了一會兒,道:「我想東方清遙也是這樣想的。我前日派人去問你的事,他瘦了好多,很是憔悴。」
李道宗怔了怔。

佛堂前,秋風起了,桂花開了,落葉層層疊疊鋪開,又被北風吹去,覆上皚皚白雪,純凈無瑕得如同那日的香巴拉雪山。
誰知蘇勖知道后比他們還震驚,他府上的丫環小喜,那天也不見了,他也正在找。這個一慣端雅的青年,為掩飾自己的驚慌,提盞喝茶時,竟將茶水全潑在自己袖上。如果蘇勖知曉此事,心中有了準備,絕對不會如此失態。何況蘇勖對我的若無若無牽扯著的感情,東方清遙和絡絡也略有了解,便估料他的確不知我的下落了。
我只是和圖書一味的安靜,靜得叫絡絡心慌,心慌得不敢再觸及那許多或快樂或傷痛的往事。
我嘆道:「你是不明白。一個男人哪怕自己跟幾百個女人睡過,他也希望自己的夫人跟自己是第一次。這種處女情結,幾千年也不會改變。」
佛祖只是笑著,笑著聽我的祈求,笑著看我在佛下徘徊的時間越來越長,看著我素衣布袍,荊釵挽發,在佛下閱著古書,抄著經書,慢慢消磨著我這一世的時間。
我心如松柏,
我的淚水悄悄滴落在雪中,無聲無息在滲入,只留下幾點雪白的小坑,呈著淚滴的形狀。
我緊盯著李道宗緊皺的眉,很快回答:「因為在大唐,我自己的生活信念已經失去,留下來,我會死的。」
君情復何如?
李道宗撫著螭玉,恍惚地「噢」了一聲,又怔了一會兒,突然間如夢初醒般一般拉起我,道:「快起來,不就是去吐蕃么?只要你想去,有什麼不能去的?只是你先得把身子養好。」
絡絡沉默,然後道:「爹爹,書兒沒死。只是遭遇了很大的不幸,不想再呆在大唐了。」
我慢慢吟道:
李道宗悠遠地嘆息道:「絡絡,書兒的事,聽說了么?」
我柔聲道:「我快好了。只要王爺肯成全,我很快就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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