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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上仙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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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怎堪舊日台閣冷,只手覆蒼靈(二)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怎堪舊日台閣冷,只手覆蒼靈(二)

東華帝君卻很滿意,浮坐于池水中央,黑褐的眸子四下觀望,感慨道:「當年小歌未成仙時便在此處侍奉我,總覺有些獃獃的,若能有頭知情識趣的白狼伴著,想來會活潑些。」
景予眸光一閃,便道:「的確是我等不敬了!不過與東華帝君相比,我等無異於螻蟻,想來也不會介意我等這點小小動作吧?」
這位帝君的心情並不好,此時冷冷地睨著我們,慍道:「太乙的後輩弟子,我為何要相助?我弟子觸犯天條時,他可沒少落井下石呢!」
白狼脫口道:「原來是青嵐的師尊不想讓你好過啊!姑娘你完了!東華帝君豈是你惹得起的!」
我慌忙接過時,但見那蓮通枝有一層濃郁仙氣如水銀般流動著,絕美之外,另有種讓人不敢逼視的高華仙靈之氣。
所以,我也成全他的好意。
他那絳色袍袖輕輕一揮,那株蓮挾著道流麗華彩已悠悠飛到我跟前。
他道:「既是有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盼你早日成仙……」
「青嵐仙友嗎?」
我嘆道:「真想念青嵐啊,若是他在,必定會設法幫我。」
我抱肩,嘆了口氣,慢悠悠道:「天意?」
東華帝君聞言,居然看了它兩眼,說道:「嗯,想不到你這狼資質雖平凡,倒和-圖-書也頗有幾分見識。」
景予唇一顫,低聲道:「哪有那麼多的天意?之前薔薇凋零是因為青嵐,今天么……」
而此時,巨濤翻湧的咆哮聲才傳入耳中。
白狼贊道:「好香,好香!好蓮,好蓮!果似比崑崙的好些。」
東華帝君冷笑道:「我有什麼德?著實看不慣太乙他們自以為高高在上的模樣!連我徒兒的命運也想主宰……哎,我的小歌啊!」
而東華帝君猶在惆悵,「你這狼兒成仙之際,小歌也該歷完十世情劫回來了吧?正好讓你給他作伴。」
我端著主人的模樣笑吟吟以表欣慰之情,心裏卻恨不得衝過去捶它兩拳。
碧色的水面瀲灧拂動,然後輕輕跳了幾跳,卻是數枚沉睡的千年蓮子被喚醒,鮮嫩的荷枝抽出,連連破開水面,妖嬈而上,在這片冰雪築成的天地里生芽吐綠,展開翡翠盤,托起紅燭盞,散出十里荷香,搖動無限風光。一時清淺芳香直沁心脾,令人心曠神怡湎。
他說此話時,卻見他所坐蓮台間飛快竄起一抹綠意,很快生作小小蓮枝,展開圓圓碧荷,吐出鮮嫩花苞,然後巍巍一顫,已有一朵硃色蓮花盈盈綻開。東華帝君隨手拈過那枝蓮,指尖輕輕一抖,一道淺銀流光瞬間從蓮花m.hetubook.com.com四周顫過。整株蓮花立刻珠光閃耀,片片花瓣似薄如蟬翼的血玉琢就,盈盈立於空中時,竟似瑤台仙子般嬌妍明媚,美得不可方物。
他倒的確對我有情,居然會想著在臨死前多多成全我的願望,我當真得感激泣零了!
只聞東華帝君道:「此蓮為本君座下蓮台一瓣所化,比太乙為哪吒重塑肉身時的那蓮更具靈氣,又得本君靈力點化,以此為蓮身,可千年不朽,萬載不壞,便是九殿閻羅親來,也絕不敢拘了你的魂去。」
東華帝君卻聽得極順耳,不免又多看了它兩眼,難得露出一絲笑意,說道:「人都道我這徒兒有些痴,難為你懂他。你根基雖淺薄,瞧來是咱們仙家的有緣之人。」
我和景予對視一眼,一齊跪倒雪中,說道:「晚輩不敢!」
話未來,新迸的荷花一晃,立時紅衣飄零,碎瓣跌落,鋪了一池殘紅;再看那原來碧玉妝成般的枝葉,也瞬間失了瑩亮的光澤,迅速由翠綠而萎黃,然後脫落……
仙蓮!
白狼不知是驚喜還是驚愕,不由地張大了嘴巴。
白狼便道:「其實青嵐仙友和我們葉姑娘也挺談得來,若是閑得無聊時,我可以背著青嵐仙友去探望葉姑娘。只是葉姑娘不知好和-圖-書歹,竟敢逆天復生,估計那時已經灰飛煙滅了吧?」
景予所施術法之力已經漸漸消失,空中雪霰飄揚,再度緩緩飄入水中;周圍冷意侵襲,池水的邊緣又開始結冰,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緩緩向中間封合過去。
我們沒有猜錯,愛徒在此再度歷劫失敗離世,他到底放不下,果然過來查看。
白狼立時連骨頭都軟了,諂媚笑道:「老狼願意!老狼十分願意!老狼萬分願意!」
一道銀色流光從東華帝君指間飛出,恰落到白狼口中。
他看著滿天陰霾,苦笑一聲。
不帶這麼奴顏婢膝的,至少你現在還是我的座騎行不?
東華帝君嘆息一聲,便如從水中幻化而出一般,身形重又幻作透明的水影,無聲無息地落入池水之中,瞬間消失不見。
我輕笑道:「帝君的意思,難道算不得天意?今天原是我們不對。這是帝君的地方,擅用術法動了他老人家的布局,豈非對他不敬?」
白狼道:「那是。我和青嵐仙友最是投契。我修仙三十年,也就數青嵐仙友待我最好。你瞧那兩位,老是欺負我,壓根兒就沒把我當人看,只有青嵐仙友常出來為我主持公道。」
白狼點頭道:「做得,做得!」
白狼咂咂嘴,大約並沒嘗出啥滋味來https://m.hetubook.com.com,卻也有禮地向東華帝君點三下頭,以示叩謝。
這才是仙蓮!
隱隱聽得他道:「後面的路怎樣,你們自己走。便是心懷殺機,也不許髒了我的地兒……哎,居然讓小歌死在這裏,這蒼靈墟,真不吉利……」
果然一腔好意,辜負不得。
青嵐仙友最好的地方就是送了它十顆妖靈丹,又會在它每次被踹下雲端時接下它……可青嵐對誰不好,對誰不厚道?
只是它言語之間卻還是以青嵐的好友自居,憤然道:「若論青嵐仙友的品行,天下誰人能比?若是太乙天尊連他都不肯恕過,也太沒道義了!」
這「緣」來得未必太過快捷,白狼喉嚨一動,那流光已然不見,再不知吃下去的到底是什麼。
東華帝君又道:「仙蓮么,原沒什麼了不得。續命么,也平常得很。亂了三界……又如何?」
東華帝君看我一眼,不屑道:「借蓮復生,太乙當初就干過,怎麼沒人說逆天?他天尊做得,小仙便做不得?」
片刻后,依然是水色泠泠,敗葉飄零淋。
沒把它當人看……它根本就不是人好不好?
身畔,景予猛一拉我,急向東華帝君叩謝道:「多謝帝君援手之德!」
水紋已漸漸成形,隱隱是東華帝君懶散散倚蓮而坐的模樣,開始透和圖書明如水,漸漸凝作人形。
景予道:「沒錯,他可不就是為幫師妹尋仙蓮而來?當然,他還想見一夕……可惜,終究連他最後的願望也沒實現。一夕一死相隨,不知他心裏想著,會不會頗有些遺憾呢!」
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它,還是天上地下至尊無比的東華帝君!
白狼是畜生,沒法跪倒,卻也屈著兩條前膝趴在雪地上以示尊敬。
話未了,周圍地動山搖,驚得白狼一陣慘嗥,我也差點沒摔倒在地。
我和景予忍不住都對它側目而視。
跟著東華帝君寵愛的朝歌上仙,無疑比跟著我這個隨時會寂滅的凡間小仙有前途多了,它當然願意……
前方水面忽然無風自動,水紋如軟琉璃般劇烈動蕩,東華帝君沉鬱的聲音如風雪般冷冽地飄入耳中:「你們兩個小輩,這是想激我相助嗎?」
榮枯藤輕輕一點,盈盈綠意如輕霧飄開,春日特有的勃勃生機緩緩洋溢開來,沖淡了冬日的冷肅。
至神至聖至潔至凈的仙蓮!
只是再分不出,這到底是他本人,還是由本體分化出來的一縷神識。
這好運來得突然,我凝視著那蓮花,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即便只是一縷神識,也不是附在符文上的神識可比,盡量恭敬些總沒錯。
景予忙拉過白狼,叫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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