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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暖碧落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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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花非花 繭纏自縛啼痕淡(一)

第138章 花非花 繭纏自縛啼痕淡(一)

「我……應該也是吧!」月光傾瀉,碧落的面龐白皙如玉,卻有種薄瓷般的易碎。幾朵落花,悠悠飄落在碧落衣襟。
碧落往旁邊閃了閃,躲開苻堅撫向她髮際的手,雙眼霧氣氤氳:「陛下想告訴我什麼呢?是告訴我,我的父親殺了自己的兄長,奪了我的母親,還是告訴我,我的母親恨我的父親,恨不得他死,恨不得我也死?」
盼只盼,她還沒陷得太深,或者,是他猜錯了……
「那麼,你喜歡的是誰?」苻堅追問著,滿懷疑惑。
苻堅揚起手,想叫回她,腦中靈光一閃,猛憶起那次自己提到那個清雅絕俗男子時,碧落突然的慌亂,頓時住了嘴。
碧落慘然一笑,低聲道:「我喜歡誰,便能嫁給誰么?我若喜歡苻暉,陛下難不成還把我嫁給他?」
「我……我沒怨和*圖*書誰,沒恨誰……」
「你說什麼?」苻堅失聲問。
「他……他是你親哥哥!」苻堅說完,隨即皺眉:「你喜歡的真是他么?」
他負起手,面對著碧落,柔聲道:「寶兒年紀還小,她的親事可以慢慢擇定。朕會先為你和楊定把終事大事辦了。看得出,那孩子待你的確真心實意,我還從沒見他今日求親時那樣一本正經的模樣呢!他有時看來雖浮夸了些,可的確是個深藏不露的人才呢!」
華騮馬辛苦奔波了幾日,終於被帶到了這等富貴華麗的宮室來,一邊咀著青草,一邊搖著尾巴享受著陽光下的刷浴,很是悠閑自在;倒是碧落連眼周都浮腫著,神色很是萎蘼。
碧落是他的女兒,不言的女兒,他得……好好守護著……
「我從沒怨過她,此事本是和*圖*書我錯在先。不過我沒想到她那般恨我,甚至連我的骨肉都不想要。」苻堅嘆息著,月下更顯削瘦的面容清雋而憔悴,充斥著求之不得的悵惘和悲哀。
正納悶時,宮門口忽然傳來嘈雜聲,甚至夾著少女尖厲憤怒的叱喝:「滾開!滾開!」
難道他看錯了,他們並不是兩情相悅?
苻堅默默立在關睢宮中,良久,才嘆口氣,緩緩離去。
這數月她日日與華騮馬相處,不覺已頗有感情,昨日回了宮,便讓人將這馬兒也悄悄牽進來,好生餵養著。
慕容沖的本性,連他都沒看透,更別說碧落了。
只聽苻寶兒帶了哭腔大罵道:「雲碧落,我把你當朋友,當姐妹,有什麼心事也和你講,你居然搶走楊定!你居然搶走楊定!」
碧落的入宮,慕容夫人的死,蔡夫人的死,https://m.hetubook.com.com乃至南伐失敗,慕容氏叛亂,到底有沒有聯繫?
苻堅呆了一呆,許久才艱難道:「其實我想說,你的母親秀外慧中,性情剛強,是極好的女人。只是我誤了她,我害了她,你……你可以怨我,可千萬別恨她。」

青黛拿了件茶青織錦披風來給她披上,奇道:「姑娘,你好象很不開心?怎麼了?」
碧落踢著地上狼藉的落花,喃喃說著:「可我還是想不出我母親的模樣。我只看到了一個……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的女人……」
青黛疑惑。便是一路奔波,睡了那麼久,還很累么?怎麼臉色看來比昨日還要差?
而他竟然將她送給自己,是因為對她無心,純粹將她當作了一個禮物,還是壓根兒就別有用心?如果是後者,碧落對他的別有用心,又知道多少?
和圖書桃樹被碧落一靠,頓時枝條震動,嬌軟的花瓣如雨飄落。
碧落蹙眉,立起身時,已見一圈紅影,旋風般轉過來,幾乎沒等她反應過來,但聽「啪」地一聲,臉上已著了火辣辣的一耳光。
第二日碧落起得很晚,近午時才出了屋,懶懶地倚坐在梧桐樹下,看宮人為華騮馬刷洗皮毛。
「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為愛而生,為愛而死……」苻堅念了兩遍,忽然問道:「碧落,你也是這樣的女人么?」
「他……他真的說了?」碧落無力地靠住了一株桃樹,澀然道:「可我……不想嫁他。」
他記得苻暉去洛陽赴任前,自己曾經問過碧落是否喜歡苻暉,她當時的表現,顯然不是那麼樂意。
「你的……命運……」苻堅心頭一緊,忽而朗聲笑道:「碧落,你放心,你的父親……一定會安排好你的命和*圖*書運!」
那個看似美好而無害的鳳皇兒,太容易嬴得女子的憐愛,甚至連他這個男子都曾如此眷戀,不顧他的身份與性別,將他留在宮中兩年多。而在他身畔呆了十年的碧落,除了他,再沒有一個親人,只怕……
累了?
碧落黯然一笑,托起兩朵落花,盯著它們漸漸失去生命力的最後美麗,輕輕道:「我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命運……」
在這月光皎然,落花如夢中,碧落清晰地說道:「楊定只是我的朋友,待我再好,也只是我的朋友。便如母親,她喜歡的不是你,你娶了她,也終究會失去她……」
不待苻堅回應,她已匆匆向關睢宮外奔去,一路奔著,一路用手掩住臉,顯然又哭了。
碧落沒有回答,忽然俯身告退:「陛下,不早了,碧落先回宮了!」
碧落搖頭道:「沒事……只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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