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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暖碧落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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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花非花 繭纏自縛啼痕淡(二)

第139章 花非花 繭纏自縛啼痕淡(二)

碧落略一低頭:「夫人明鑒!」
宮女們又慌忙來拉,碧落退了幾步,望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澀然道:「嗯,對,誰都做得到……」
苻寶兒叫道:「不是你么?不是你勾了他出宮,然後一去那麼多時日么?走之前還好好的,今天卻突然和我說,他喜歡的是你,他只會娶你!」
苻寶兒震驚地瞪著自己的母親,唇邊已咬出一片青紫,終究不敢與怒氣勃發的母親頂撞,又狠狠望向碧落,盈著淚珠的眼睛中耀過不甘的怒火:「雲碧落,你也認為,我不如你么?」
兩名宮女忙相請苻寶兒時,苻寶兒叫得更凶:「母親,我沒錯!為什麼反而罰我?為什麼?」
她俊俏的面龐紅紅白白,頗是狼藉,顯然是聽說楊定回來了,特地勻了妝興沖衝去相見,卻被楊定冷言拒絕,淚水將m.hetubook.com.com妝容都沖得花了。
張夫人臉一沉,鳳眼一挑,喝命:「來人,將公主送回宮去,不許她出燕晴宮一步!」
苻寶兒委屈地咬一咬唇,一眨眼睛,大顆的淚珠迅速濕了長睫,順腮滑下。
一聲女子厲叱,忽然自宮門前傳來,驚得宮女們一齊退往兩邊,屏聲靜氣,連苻寶兒也不敢再囂張,只是撅著嘴站在那裡。
可惜,碧落並不需要她的成全。
「夫人能有這樣的心,碧落同樣銘感五內!」碧落直視著張夫人,暮春時節明亮的天光雲影映入黑眸,終於顯出清澈的亮彩:「但楊定於我,只是患難之交的朋友,而非生死相依的愛侶。所以,我不會嫁給楊定,南陽公主……也不必擔心我去搶楊定。」
碧落聞她這話,便知苻堅必將自己和*圖*書身世告訴張夫人了。不管是因為感激碧落救了苻堅,還是因為碧落是苻堅愛女,張夫人都已決定拋開過往恩怨,甚至不願在女兒的婚事上有所偏頗,寧可成全一對有情人。
碧落帶了宮人上前拜見,張夫人已親自上前,一把將她挽住,爽利說道:「我聽天王說過你的事了。罷了,我會把寶兒帶回宮去好好管教,不會讓她壞了你和楊定的事。」
張夫人皺了眉,將又想踏上前去的苻寶兒推開,淡淡笑了笑,頓時將眉宇間的凌厲散去。
苻寶兒眼中的火焰閃動著,然後叫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要來揪打碧落,一旁青黛帶了宮女慌忙過來拉抱,勸道:「公主消消氣,消消氣,我們姑娘才回來,怕有誤會吧!」
「碧落!」她的語調,同樣很和和-圖-書緩:「楊定帶了你們拚死為天王引開了追兵,保全了天王,不僅天王記得你們的功勞,我也銘感五內。以往的事,不必再去提,從此之後,我待你,會與待寶兒一般,絕不會委屈你半分!」
張夫人卻已迅速抓住了重點:「你的意思是,你無意于楊定?」
碧落回過神來,也不容她打著自己的,向後退了幾步,問道:「誰搶走你的楊定了?」
張夫人冷笑道:「因為如果去南方的是你,我擔保你只會窩在你父王懷裡掉眼淚!你以為,能在宮中欺負欺負宮女內侍,就能上戰場提槍殺敵么?在生死搏殺間建立的感情,又豈是你憑了牙尖嘴利就爭得回來的?還不給我閉門反省去!」
苻寶兒再忍耐不住,叫了起來:「母親,明明是她搶了楊定!是她!是她壞了我和楊定的事!」
碧落面色煞白和_圖_書,卻再未退後一步,扶了青黛的肩膀,深深吸了口氣,盡量柔和了聲調,緩緩說道:「公主,碧落生於鄉野之地,自幼淪落天涯,怎能與公主相比?公主放心,碧落不會去搶楊定,是你的,終歸還是你的,也不是碧落想搶,便搶得走的。」
碧落禁不住抱了抱肩,覺得披風還是太單薄了些。
苻寶兒張了張嘴,愕然望著她,似一時沒能領會她的意思。
苻寶兒恨得又要來踢碧落,罵道:「不就是莫名其妙跑到戰場去么?不就是幫了父王么?不就是救了楊定么?換了我,我也能做到!我可以做得比你好,一定可以!」
張夫人迤邐一襲華艷而不失飄逸的品紅百花穿蝶的雜裾垂髾服,在宮女內侍簇擁下迅速走來,眉眼甚是凌厲,等到了苻寶兒跟前,更是怒目而視:「瞧瞧你自己現在這模樣兒,還像個金枝hetubook.com•com玉葉的大秦公主么?」
「寶兒,丟臉丟夠了沒有?」
碧落苦笑道:「他真的就這麼和你說?他……他就這麼明白地直接回絕你?」
苻寶兒叫道:「是,是,他就這麼直接,讓我都在懷疑,是不是我聽錯了!他才從甘露殿見了父皇出來,看來臉色不大好,我還想著是不是他在外面吃了很多苦頭,打算著好好安慰他……誰知他拉了我便說,他數月來與你生死相共,這一輩子,心裏只有你一個,再容不得第二個人!他以前從不曾這樣無禮和我說話,都是你教壞了他,都是你……」
張夫人掃過碧落和自己的女兒,忽然長嘆一聲,攜了猶自發怔的苻寶兒,徑領宮人離去。
那聲嘆息,穿過春日和煦的陽光悠悠散開,似帶了薄愁隱憂,以及透骨而出的寒涼和悲哀,驀地便將那陽光逼得暗了下來,透出凄凄地春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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