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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得整座的秦宮、整座的長安都無法塞滿任何一個小小的角落，反而更是空得鈍痛。

又有人晃蕩著走出，道：「也不一定，來時慕容將軍便交待了，楊府與高將軍有些關係，又是仇池高第，讓收斂些呢！」

碧落走入廳中時，只見偌大的前廳擠得滿滿當當，兩側一兩百名下人被鮮卑兵用刀劍逼著跪在地上。

「你和朕一起去！」

穿著西燕士兵服色的碧落臉上抹了一層淡黑的灰，謹慎地步入院中，小心到自己和楊定他們的房間查看。

果然，母語一口，對方敵意立消。

碧落掙了一掙，回頭看那人臉上有了疑惑之色，忙強自鎮定了，說道：「看熱鬧，你們不去么？」

可痛快之後，心底為什麼這般空？

「楊望！一家早日團圓，快快活活歸hetubook.com.com隱山林！」

先前那人便點頭道：「也是。若依皇上以往脾氣，抓著苻堅的大將，若是不肯降的，早該立刻斬了。這楊定殺了我們這許多兄弟，高將軍一保，皇上居然只將他軟禁，也沒殺他的意思啊！」

慕容沖冷銳笑了起來：「好吧，備馬，朕要親自去看看他們，怎麼個一家團圓法！」

旁邊便有人走出來，拍拍她的肩，道：「要玩有的是機會玩，這會子忙什麼？等皇上要的女人找出來，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還不是由著咱們弟兄玩？」

「拜見皇上！」



他本是慕容氏不起眼的旁枝宗親，並不知大貴之家不但設有秘室藏身，往往還會設有秘道出逃，否則將人都放進來，再仔細在角落中找一找，只怕那和_圖_書條地道便被發現了。

碧落根根汗毛倒豎，再也顧不得許多，往發聲之處奔去，沿路居然一個鮮卑兵或下人也看不到。她揣度著，估料楊府上下，都已被集中到前廳去了。

碧落心頭一緊，忙用關東鮮卑話低嘎著聲音答了一句：「哦，自己人，剛在那邊耽擱了。」

為誰都不值得，不是么？

大廳中間的赤氈上，卻倒著住在楊府的幾個楊氏旁支親戚，不是身首異處，便是一刀兩斷，鮮紅的血正沿著赤氈的團花慢慢向外洇開，空氣里也正流淌著怪異的腥熱氣息。

一抹翠影幽嫻飄入，含笑下拜：「妾身恭喜皇上得償所願，中興大燕，攻下長安！」



慕容沖呼吸有些急促：「那個孩子，多大了？」

「故人……」慕容沖輕笑。

「剛生下沒多和*圖*書久呢！算來苻堅對新城公主著實不錯，一直瞞著楊定被抓的事，後來公主無意聽說了，一受驚，懷了七八個月的孩子當天就下來了，差點就活不了。那孩子眉眼長得挺像楊定，很喜歡笑，公主第二天便給他取名叫楊望，說是希望一家早日團圓，快快活活歸隱山林。」

碧落周身一陣冷，一陣熱，趁著月光衝出去時，忽聽到一聲慘烈卻熟悉的女子凄叫隱隱傳來，那是，秦韻的聲音！

碧落腦中嗡的一聲，彷彿霹靂炸過，一言不發便往廳中衝去。

快至前廳時，她放慢了腳步，果然聽到黑暗中有人喝道：「什麼人？」

那人頓時鬆手，沮喪道：「也是，如果不是令我們幾兄弟在這裏守著，我們也早進去了。其實有什麼好守的，除了裏面的兩百兄弟，府外還有三百兄弟圍著，還怕跑和_圖_書出一隻鳥去？」

「妾身也不知算不算好消息吧，但妾身想著，大約皇上很想知道新城公主的下落吧？」

他並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麼故人，也不覺得自己該對什麼人懷有故情，但他已清楚這人是誰了。

楊府，正院的某處小屋。

一旁的人忙拉了她，叫道：「兄弟，你哪裡去？」

殿下有侍者通稟：「皇上，有一名紫宸宮宮女，說是皇上故人，求見皇上！」

領他們來的，應該是慕容沖的族叔慕容永。

那女子溫溫柔柔地回答：「她一心想護住楊定的孩子，自然怕被皇上發現，怎會回楊府去呢？她帶了她剛生下的孩子去南城她的奶娘家了。」

遠遠地，有宮人的哭聲隨風傳來，讓他一陣痛快淋漓。當年燕宮的一切，終於能在秦宮上演了。

另一人道：「嘿，和_圖_書不殺也沒打算讓他好過吧？剛不是把他最寵的大肚子愛妾給開膛破肚了？」

慕容沖眉一挑，冷然道：「她……不在楊府？」

慕容沖淡淡而笑：「這三年來，你也辛苦了。想必……你有好消息要告訴朕吧？」

本不該再感受到痛的，哪怕只是隱隱的鈍痛。

可惜，苻家那些人見機得快，居然逃得差不多了。

「她的奶娘家……」

「皇上要去得快去哦！」女子輕笑：「聽說皇上剛下旨讓屠盡南城居民，為當日高將軍那些被生吃的勇士報仇呢！」

慕容沖拂衣而起，急促步出殿去。

他微笑著吩咐：「請進來罷。」

此地剛被仔細搜揀過，連床鋪都被掀開了，妝台上散落著不少珠飾，居然沒被拿走，顯然燕軍志不在此。

御案邊，清晰留下了兩枚陷入的指印，深深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