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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幾句話說出，從此那個曾和北魏豫王發生過交集的阿墨，便再也不復存在了。

我顫著身子在這人身上找著不同於阿頊的特質，連大殿上的交談都聽不太清了。

屈辱地活著，但沒有性命之憂，終能找到機會逃去的蕭寶墨！

拓跋軻眼底的疑竇愈深，慢慢放下茶盞，問道：「九弟，朕特地叫人從南朝把這女人給你找來，你不喜歡？」

他喝了口茶，瞥一眼垂手而立的豫王，眼底微微閃過疑惑，指一指依舊跪在一邊的初晴，說道：「這個女人賞你了，別太寵著就行。根本……就是個賤人！」

初晴雖然風流不羈，到底出身尊貴，給人這樣當了面指責為「賤人」，顯然也是倍感羞辱，咬著唇，臉上泛起潮|紅，只不敢露出怒意來。

管密一擦額上的汗水，忙到初晴跟前，問道：「姑娘，你是敬王府的初晴和圖書郡主么？」

只要小心掩藏著自己的蹤跡，不和豫王照面，我還可以嬌媚地向拓跋軻笑，伺機向他遞出致命的一刀！

豫王慘白著臉，眼底卻驟然亮了起來，那種不知從哪裡鑽出的激烈的光芒彷彿要燃燒一般。他一把扳住了初晴的肩，高聲問道：「阿墨……阿墨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怎樣的神情，想來即便隔了珠簾，只看到些隱約的眉梢眼角，也該能辨出神色大變，面如死灰了。

「我知道你找過阿墨。」初晴臉色發白，但談吐依舊有條不紊，雙眼煜煜生輝，極是明亮，「當時阿墨出了意外，被送到北方去了。我實在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回來，聽說有人找她，就擅作主張替她回絕了來人，並送了一包珠寶給他。……那人，應該就是豫王殿下吧？」

模糊的淚光中，豫王似乎hetubook.com.com也在顫抖著，紅著眼毫無風度地沖初晴大吼：「你胡說，你胡說！夏天時我還見過她！她當時還好好的，還有個很俊秀的男子陪伴著她！」

他手上的力道顯然不輕，初晴蹙起了眉，一邊掙著，一邊叫道：「不知道！她家裡在夏天時把她嫁給了一個手握重權的老頭兒，成親當天她失蹤了，有人說她跳了河，有人說她投了井。應該是死了吧……誰知道呢！」

活著的只是文墨公主，已經成了北魏皇帝女人的蕭寶墨！

假的！假的！

豫王聽得這句話，頓時動容，這才認真地望向初晴，哼了一聲道：「她不是初晴郡主。我也不想……再見到那個女人，請皇兄不必費心。」

初晴又瞥一眼我的方向，忍無可忍般衝口道：「我知道你見到的是誰。她叫阿墨，是我同宗的妹妹。她年紀幼小，和-圖-書從小又給寵慣了，所以很淘氣，有時在外面闖了禍，總說她是初晴郡主。可事實上，她根本不是敬王府的郡主！」

豫王驚詫，繼而流露不屑：「我見過她。你想冒她的名，還差得遠。」

想來初晴頃刻猜出了端倪，她忽然不再等待拓跋軻令她起身的旨意，強撐著站起身，搖晃著身體道：「我是初晴郡主！我才是敬王府的初晴郡主！」

怎麼也控制不了那絕望而驚恐的顫抖。

初晴點頭道：「沒錯，她有個很俊秀很有才華的三哥，很護她，曾經在她成親前將她藏了起來。不過沒用啊，後來她家人找到她，餵了迷|葯，硬是塞進花轎，送給那老頭兒了。……你知道阿墨脾氣吧？給家中親人出賣，又給一個老頭欺負，她走投無路，還活得了么？」

拓跋軻已掩飾不住自己的不自在，側頭問管密：「誰辦的事？抓錯ｍ•hｅｔuｂｏoｋ.com.cｏm人了？」

豫王這才皺眉掃了初晴一眼，低低地咕噥道：「臣弟並不認識她。皇兄若是喜歡，自己留著便是。」

可我已經完全忘了該怎麼去笑。臉上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涼濕一片，卻又哭不出來，只有牙關一直在顫抖著，格格，格格，格格格……

拓跋軻很少會流露出強烈的情緒，但這一刻，我的確聽出了他的厭憎。

初晴最後幾句話是假的！

「阿……阿墨……」豫王的聲線忽然顫抖，身軀也是一震，彷彿忽然被針扎到了。「不，不對。我去敬王府找過她，也在敬王府見到過她。」

豫王驚詫地望了一眼拓跋軻，順從地應了聲「是」，並沒有往初晴臉上看一眼。

初晴神情愈發篤定：「是，是我回絕了你。後來阿墨從北方回去，聽說這事，當時就變了臉色，叫了府中親兵四處尋訪，讓去找一個叫阿頊的俊秀少和-圖-書年。再後來，有一次阿墨到我府上來有事，回去時被人跟蹤，她也一直疑心是她的心上人，第二日索性叫了畫師過去，將你的畫像繪了很多份，挨個兒在各家客棧酒樓尋訪。我就是在那時候，見到過豫王殿下的模樣。……阿墨……可憐的阿墨，一定不知道她喜歡的人居然是北方大魏的豫王殿下吧？」

拓跋軻彷彿在問他的起居：「不是新賜了你好幾位姬妾么？是不是不會侍奉？怎麼又清減了許多？」

拓跋軻點頭道：「聽說洛城前兒下雪了，估料著氣候不太好。你先別回去了，呆在朕身邊，等春日天氣和暖些再說。」

那金尊玉貴的豫王殿下正立在他哥哥面前，垂著頭答道：「她們挺好的，臣弟也很好。謝謝皇兄挂念。」

初晴同樣迷惑地望著他，然後轉動眼珠，望向了我這個方向。

豫王臉色驟變，失聲道：「是你！是你！不是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