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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結。

偶爾回頭時，他的面色雖是不好，眉宇卻極沉靜，眸中映著陽光的點點暖意，瑩澈乾淨。

我不曉得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有著幾分的作偽，懶懶道：「我想相山了。」

我們再次上馬趕路時，拓跋頊將我放在他前面坐著，駕馬的姿勢正好將我半擁在懷中。

拓跋頊很是不安，皺眉道：「總是我考慮不周到，沒想到讓他們備你穿的衣衫，只能到前面集鎮上買了再給你換了。」

果然，拓跋頊微微笑道：「沒事，可以騎馬。只是傷了右肩，用劍不大方便，但願別再有人來追擊我們才好。」

我不喜歡穿著滿是血腥的臟衣，更不ｗｗｗ•ｈeｔｕｂoｏｋ.coｍ•ｃｏｍ喜歡再給拓跋軻抓回去做什麼墨妃，只想逃得越遠越好，遂道：「那我們快走吧，看能不能儘快找到大些的集鎮。……你的傷沒事吧？」

有拓跋軻的地方，還能算是安靜的地方嗎？他既然這麼在意拓跋軻可以帶給他的權位，何必假惺惺地和我說什麼願意放棄所有，我就是他的所有？

何況，只要見到拓跋軻，我的日子，很可能恢複原來的悲慘和困窘。拓跋頊可以搶走兄長的妃子，拓跋軻自然也可以將我重新奪回去。

跨越了一年多的時光，我們還回得了過去么？

和他結作夫妻，和*圖*書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我心中動了一動。

我哪是什麼公主？

「薄山，我師父慕容採薇就住在那裡，我跟在他身邊學了五年的兵法謀略。」

他傷了右肩，用劍並不方便，可我跳崖后救我時，他不是用他高超的劍術和輕功救回了我么？

他不再是他，我也不再是我。

我根本就是這兄弟倆搶來搶去的玩具，這玩具不聽使喚了，或是搶不到了，便拆分零割，折騰個四分五裂。

而南齊，至少還我始終疼惜我的蕭寶溶，將我當作了掌上明珠，為我撐著一方明凈天空。

這本是我一年前的願望。

他說最後一句話時，神情又溫柔起來，側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在我面頰親了一親，眼角彎彎地揚起。

拓跋頊見我良久不說話，居然還輕聲問我：「怎麼了？阿墨，你不喜歡去薄山么？」

我問他：「阿頊，你準備將我帶哪裡去？」

我也不由地神思縹緲，心波蕩漾。

他說他和我一樣怕疼，難道那時候，他就不疼么？

可一轉眼，什麼都變了。

拓跋頊唯一比他哥哥好的地方，就是他還沒想把我這玩具毀去，看不順眼了，頂多讓宮人抽上我幾百個耳光。

「對，皇兄很敬重他，有空時常會去薄山走走。到時求師父幫我說說，日子久了，皇兄大半便肯原諒我們了。」

「咱們去薄山吧和-圖-書！」

「那麼……哪裡是安靜的地方呢？」我心不在焉地漫聲問道。

拓跋頊沉吟道：「我本打算帶你到西方的閔國去，從此不用擔心南齊和大魏找著我們；但現在不用了吧？」

那時，我頭腦簡單，胸無大志，他純凈質樸，倔強驕傲。

他的聲音很是苦澀：「皇兄既然將我逐出皇室，應該不會再追究我帶你私逃之事。我們大可找個安靜的地方落下腳來，從此……結作夫妻，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就是那個……傳說中很受拓跋軻敬重的鳴鳳先生慕容採薇？」

當時，我們兩人的重量都掛在他的右手上，他的后肩還深深扎著一枝羽箭……

他的傷勢不輕，這hｔｔｐs://wwｗ.ｈeｔuｂｏｏｋ•coｍ.coｍ時催著趕路著實不厚道，可我生怕拓跋軻反悔了，又過來抓我，便也顧不得體諒他了。好在他武藝高強，身體素來強健，應該還能撐得住。

我依然是前日在涵元殿中穿著的靛青竹葉紋絲緞短襖，配著淡紫色石榴裙，給折騰了這麼幾日，又沾了不少血跡，早已臟破得厲害。

北魏給我的記憶是這般的醜惡骯髒，狼藉不堪，我難道還要繼續呆在拓跋軻的地盤提心弔膽？

「薄山？」

已經發生的所有悲慘和屈辱，我怎能當作沒有發生？

何況，我只擔心拓跋軻找我們，為何要擔心南齊找我們？

待他劇痛引起的顫抖慢慢平息了，我柔聲道：「你隨身有傷葯么？我給你裹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