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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尋芳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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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鳳凰謀,金戈青冢路(一)

第225章 鳳凰謀,金戈青冢路(一)

能將拓跋軻除去,別說三五千兩黃金,就是三五萬兩黃金,我也捨得出。
在周圍衝殺聲起時,幾乎所有的黑衣人都曾驚慌地往十倍於己的敵人張望,只除了那個最靠近囚車的高大男子。
來人身手都很高,雖不過百餘人,顯然都是精挑細選的高手,送殯隊伍中雖有禁衛軍隨從保護,可想穿過混亂逃亡的宮女內侍前去對敵,又談何容易?就算擠到了黑衣人跟前,也不過白白送了他們磨刀罷了。
他轉頭看了看迅速退到自己身周的隨從,緩緩舉起寶劍,揚過一道如流水奔泄而來的劍光,依舊是不急不緩卻異常尖銳的聲調:「突圍!」
韋卓還在愕然猶豫時,我指向那個站在囚籠旁的高大人影,吼道:「快去!魏國皇帝拓跋軻親自趕來自投羅網,如果你們都抓不到,全都給我回家抱老婆生小孩去!」
在其他黑衣人騷動著,或退向山外,或預備沖向敵人時,獨他向著地上那被鮮血染透的人頭踏出了兩步。
而山坡的另一邊,忽然便豎起了大樑杏黃色的大旗,漫山遍野的禁衛軍,像從地底下鑽出一般,直衝向山腳。洶湧的人潮和中氣十足的喊殺聲,都在告訴著所有人和圖書,他們正在等著這一刻。
可山腳處已集合了大量的人馬,除了突然衝出的禁衛軍堵住他們退路,還有著那些護送靈柩的出殯宮人、侍衛,因著大量援兵的到來,都怕事後追究責任,已住了腳,在禁衛軍保護下,觀察著戰況的進展。
我一直等待著有一天能用他的鮮血來清洗我的恥辱。
沒幾回合,禁衛軍誤傷的宮人倒比傷著的敵手還要多,加上宮人間彼此推搡摔倒互相踩踏而死的,再不知有多少。
我就賭,賭拓跋軻對受不了自己的弟弟將被生殉于簡陵,一定會派人冒險來救。
一群黑衣蒙面人衝出,手持刀劍,徑奔出殯隊伍,血光濺處,飛快將隊伍截作兩截。
或者,那兩軍的緊張對峙,根本就是為了迷惑南朝,不讓我們看出魏帝已經離開了營地,並深入了步步殺機的南朝腹地?
身後的韋卓急急將我扶住,急道:「公主,小心腳下!」
片刻之後,連安平公主的轎輦都給撞得傾欹到一邊,兩名宮人急急扶了被白紗籠了大邊半臉的轎中女子踏出,夾在人群中奔逃。
沒錯,一切只是我的計謀。
和拓跋軻行同夫妻過了這麼久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不會看錯。
我做夢也沒想到,那個看似無情無義的拓跋軻,對自己的這個弟弟竟有如此深的情份,丟開了廣陵一觸即發的雙方對峙,親身帶人潛入了南朝救弟。
黑衣人的目標,並不在齊幽帝的棺槨,或披麻戴孝的安平公主。
與頭髮的散亂相比,那僵直的姿態更顯得虛弱而狼狽,不複原來的挺拔驕傲。
我並未說過重賞金銀的話,但韋卓跟我日子也久了,自然明白我的心思。
驚恐的嘶喊慘叫聲迅速替代了原來怎麼聽怎麼不順耳的哭聲,眼睛里真心實意地給嚇出了眼淚。
只要想到拓跋軻會為此憤怒,卻不得不壓抑著憤怒,繼續在廣陵與梁軍對峙,我就開懷得很。
在這樣混亂的形勢下,他的威凜氣勢,竟生生地壓迫得周圍三三尺之內,無一名南人敢靠近。
韋卓清楚事關重大,領命后即刻令人前去報信。
韋卓已衝到山腳下,高亢興奮的聲音直衝雲霄,連我這裏隔得遠遠的,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安平公主有命,賊寇中有魏帝藏於其中,務將擒下,死活不論!生擒者賞黃金五千兩!斬殺者賞黃金三千兩!」
我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砰砰亂跳,雙眼一霎不霎地觀注著前方的混亂戰場。
漫漫長龍蜿蜒游到相山腳下時,隊伍忽然騷亂。
我顧不得退到安全處,便厲聲道:「不用管我!立刻給我下去,全給我下去殺敵!死活不論,全都拿下,不許走了一個!」
隨著一道熱血箭一般噴射而出,那顆罩了白布的頭顱迅速與身體分離,飛揚的長發掠起,栗色憔黃的髮絲在空中鋪散流轉,頓時將天空照得森郁恐怖起來。
我望著他們的背影,又加了一句:「派人即刻通知尉遲大將軍,帶大軍過來將相山團團圍住,確保萬無一失!」
我穿著黛青色的短襖縛褲,正冷著臉望向那群突然傻了般定住的黑衣人,心裏如同夏日里飲了冰水般痛快起來。
他們毫不猶豫地奔向了囚車上那個一身素服纏滿鐵鏈的生殉者。
我要魏國最精英的高手,和在刑部大牢那些姦細一樣,葬身異國,讓這裏成為他們最後的墳場。
純白的長長隊伍中,有十六人抬著的幽帝巨大棺槨,有安平公主的素色轎輦,有各色犧牲和殉葬用品,更有一個被用鐵鏈捆于囚車上的活人,一身孝服,用白布套了頭,只留下一頭栗色的和*圖*書長發,凌亂地在山中在亂舞。
十月廿八上午,齊幽帝蕭寶雋出殯。
頓挫而有力的姿態,在這樣的情形下,居然不曾改變分毫,終於讓我又驚又喜地斷定,我這計謀,竟引來了魏帝拓跋軻。
果然,我賭贏了。
他的身形筆直,峻挺如山,明明和他人一般的衣著,明明只是站著不曾動彈,便輕易地散出了令人心悸的可怕氣息。
竹林起伏,猶見一抹翠色;蒼梧搖曳,已是萎黃失色。半山腰幾處翠柏掩映中,依著樹木和山勢建了一座望樓。
正猜疑時,他的下面一個行動也將我驚動了。
守著囚車的禁衛軍也注意到了,為首的頭領向後退了一步,已高聲道:「安平公主有命,路上如有人劫囚,即刻處死犯人,不可留下活口給敵人!」
韋卓的話,才似讓那個過於緘墨木訥的帝王醒悟過來。
以拓跋軻手上不超過一百人的兵力,絕對無法突破禁衛軍和原先護送靈柩的宮人侍衛的聯手追堵。他能往哪裡突圍?
旁邊之人應諾,急急揮刀而下。
我的棋局,並沒有白白布下。
正想著拓跋軻心底可能受的煎熬時,眼睛再在下面混亂的人群中掃過,忽然屏住了呼吸,猛地站起身來,向前踏出兩步,差點https://www.hetubook•com.com從望樓滾下。
慌不擇路逃生的人群,都在無意識間繞過了他。
往山上的路上並沒有設置多少禁衛軍,甚至衝上來追殺拓跋軻的人馬也不曾想過他會往山上逃。因此,拓跋軻所帶之人憑藉自己的高超身手,居然順利突破了防線,一路向山上飛奔。
刀光映著天空明凈的色彩,拖過一道璀璨的流光,飛快滑過犯人脖頸。
望樓建得甚是隱蔽,我不必擔心他們能發現我,只扶緊身側兒臂粗的蒼梧枝丫,用力之大,將那樹皮都給摳下了一塊,露出濕潤的淡青。
若這次不能擒住他或殺了他,下次再找這樣的機會,怕比登天還難。
但這對於我來說,無異於天賜良機。
韋卓大驚,急急後退著,招呼一聲,只留下十名可靠侍衛和幾名貼身宮人在望樓上守護著我,便匆匆帶著護衛我的數十名公主府侍衛沖了下去。
一路浩浩蕩蕩,白幡招揚,紙錢飛散,喇叭嗩吶聲嘶力竭的吼吼聲中,真少假多的嗚咽哭聲此起彼伏。
送殯的隊伍中,已經不知死了多少人,流了不知多少血,獨獨這囚犯被斬下頭顱,似讓相山的空氣驀然凝結,初冬的寒意夾雜在風中,呼嘯著撲在面頰,疼得澈骨。
他居然帶了人,徑往山上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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