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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怎麼這麼忠厚？」

「葉兒病著，難道你不知道？」

這索要證據的口吻似曾相識。

縈煙決然地回答，眼底深處有種被人驅趕到山窮水盡處的凄惶和屈辱，臉龐卻依然嫣然柔潤，「這胭脂是我親手調配，製作方法雖特別考究些，但原料都是常見的鮮花和油脂，我自己已經用了將近一個月了，根本不曾有過任何異樣。你說的那個什麼葯，我聽都沒聽過，何況我又怎知葉兒的體質特殊？」

我心底暗嘆。縈煙再怎麼漂清洗凈，那青樓名妓的聲名早已傳出，普通人家還好點，唐家這樣詩禮相傳的書香世家，連奴僕們都有著自以為高人一等的門第意識，憑她得了再尊貴的地位，也會被這個家族引以為恥了。有幾次去見唐家老爺子唐縉，我瞧著唐縉對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比對她和氣些。

我屈了腿，端端正正向縈煙下了一禮，引來縈煙一臉的驚詫，和楊輕蕊等人的驚叫。

大約聽我言外之意，同樣地站在楊輕蕊的立場，且以她為客，並不以她為主母，縈煙眼眸黯淡了一下，迅速望向我，又刺蝟般豎起逼人的尖銳，卻在觸著我的面龐時，微微的悸動起來。

楊輕蕊見她面目清冷地將話攔在先頭，氣勢略略矮了一些，只哼了一聲，道：「難道不是？你有證據說，不是你做的么？」

在後世縈煙搶佔了我的身體后，面對指責他的顏翌寧和丁綾，她同樣地問他們：「害我的真兇另有其人？你們有證據么？」

十六兒忙過來挽扶我，還不忘在我耳邊嘀咕：「姑娘，罵那賤和圖書女人去，倚門賣笑的賤東西，還真端出個當家主母的架子來，別噁心我了！」

我想我完全明了大夫的意思：胭脂被動了手腳，加入了一種特殊的藥物。

命里無時莫強求，命里有時也需審時度勢。有些東西，可以要到，卻未必要得起。

縈煙一聲輕哼，清脆嬌軟依舊，可語調已不客氣：「楊四小姐，這是在唐家，我要見自己丈夫的房裡人，還要經過楊四小姐的同意么？」

昨天楊輕蕊問那大夫時，我雖沒聽完就給他長長的藥效分析便已沉睡，但只聽一半也就夠了。

「我有事要見葉兒。」縈煙嗓門有些喑啞，口吻卻極堅定，不容置疑。

楊輕蕊惱怒道，「你害得她還不夠慘？難道真要弄死她才甘心？」

縈煙唇角彎起，本該顛倒眾生媚如春花的笑容，蒼和圖書涼如山頂皚皚白雪，冷到極處，也傷到極處，話語也凜冽到極處，「若我一口否認，想必楊四小姐和葉兒姑娘又會說我生性狡詐，敢做而不敢當了吧？」

楊輕蕊冷笑，「你和你幾個貼身丫頭有事沒事就在這附近迴廊中散心，怎會不知春天時葉兒曾經因金邊瑞香誘發過病症？當時也請過大夫的，你們那麼有心，怎會注意不到？」

我笑道：「縈煙姐姐，輕蕊性情急躁了些，如有得罪之處，請姐姐體諒她年紀小，多多包涵。我這廂代她向你賠罪！」

這種藥物對尋常人並無效果，但對類似我這樣的敏感體質者，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誘發出嚴重的蕁麻疹。

耳聽楊輕蕊已將「賤人」兩個字罵出口來，手指也差點對上縈煙鼻子，我忙叫道：「輕蕊，來者是客，咱們不可失禮https://m.hetubook.com.com！」

「我沒有害她！真相如何，她自己心中清楚！」

但聽楊輕蕊笑聲尖刻，我便知她這等急性子，下面絕對說不出好聽的話來，必定要鬧僵，急急拽件薄紗披風起床，趿了鞋步出。

因此，我只想化解矛盾，哪怕是委曲求全地化解矛盾。

「你怎會不知？」

十六兒已急急在我耳邊道：「姑娘，你一直病著，並不知道。昨天大夫已經說了，就是她送來的那匣胭脂，裏面不知添了一種異花做的什麼藥物，對姑娘這種容易誘發蕁麻疹的人特別有效。」

楊輕蕊冷笑：「是么？我怎覺得是有人給戳穿了把戲，才急著想要倒打一耙？不怕欲蓋彌彰，越描越黑么？」

楊輕蕊搶上前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氣急敗壞，「就算我年輕急躁不懂事了，偏聽偏信了那大夫的話，難道唐大hetubook.com.com哥也糊塗了么？他昨天可是另叫了兩個有名的大夫來，親自坐等把胭脂給他們驗了，也都確認了胭脂有問題，這還有假么？」

「胭脂不可能有問題。」

她把「楊四小姐」四個字咬得特別重，顯然是告訴楊輕蕊，即便她出身再高貴，如今尚未入唐家的門，管不到唐家的事，唐家的當家主母，還是她這個有名無實的唐少夫人！

縈煙抬高了聲音。

「是么？」

是縈煙動的手腳也罷，不是縈煙動的手腳也罷，這種為男人而進行的女人間的戰爭，是我一開始就下決心要避免的，正如我要避免走入後世那種無可挽回的命運一般。

搖手止了十六兒的話語，我叱道：「不要信那大夫胡說。我天生便體質不對，聞不得東市那麼濃郁的花香，何況今日太陽又烈，只怕就引發了這病症，和胭脂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