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情晚·帝宮九重天

作者:寂月皎皎
情晚·帝宮九重天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六章 深宮變,天意高難問

第十六章 深宮變,天意高難問

她身畔的兩名侍女卻是跟了她許多年的,轉頭見我來了,忙放下藥碗行禮,眼圈卻已紅了。
我走近德妃姑姑,輕喚道:「姑姑!姑姑!」
她的手哆哆嗦嗦地接過我手中的葯碗,捧起便喝。
「什麼準備?」
我不敢細想下去,轉頭問秦徹:「二哥,姑姑嫁入錦王府前我尚年幼,你可還記得那時的事?姑姑她……成親前是不是認識祈陽王?」
相思問我:「娘親,什麼是狡兔死、走狗烹?」
我接過侍女的巾帕,一邊為她擦著淚,一邊柔聲哄道:「娘親出去辦點兒事,呆會就回來,你乖乖的,娘親給你買好吃的糕點。」
司徒煥點頭,「算算你們兩個,也老大不小了,便是為國事煩心,也不能這樣耽誤下去。」
我瞥他一眼,淡淡地吩咐道:「這是我在別處認下的乾女兒,從此之後,她就是秦府的小姐。即刻去預備她的吃穿應用之物,一樣不許馬虎。」
平安侯端木青成是端木皇后的二哥,也是太子妃端木華曦名義上的岳父。
淳于望……
「這……看他什麼時候把事辦完。」
好容易哄相思吃了點兒東西,把她安頓得睡下,我疲憊地回到懷德堂時,發現二哥秦徹還在等著我。
他負手站著,向我微微頷首,眼底卻有著熟悉的明亮笑意。
抬眼看時,有女子膚凝新荔,腰流紈素,娉婷如水,裊娜而來。正是太子妃端木華曦。
很快回到秦府。
我不敢驚動,悄悄退了出去,只喚來她的貼身侍女細問。
我伏地,沉聲道:「臣保護公主不力,令公主異國蒙塵,請皇上賜罪!」
秦家和端木皇后並無讎隙,姑姑久居深宮,自然也深諳自保之道,無故給卷了進來,只也是因為秦家和司徒凌走得太近的緣故。
旁人不曉得秦家三公子秦晚是個女兒身,卻曉得昭武將軍秦晚和南安侯司徒凌情誼甚篤,也曉得司徒凌久久不曾娶妻,是因為早已聘下了秦晚的雙胞胎妹妹為妻。秦家和南安候早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便含笑舉步,徑自奔往瑤華宮。
「還要一陣子?」
我疲憊地嘆道,「我只是想知道……只是想知道那軫王是死是活而已……」
秦謹低聲應了,卻是不忿,說道:「難道我們就這麼讓人欺負著不成?眼看著姑姑還在宮裡關著,又有端木皇后暗中使壞,那起跟紅頂白的奴婢不知會讓她受怎樣的委屈。」
聽聞這華曦性情極好,溫柔體貼,與太子司徒永情感甚篤,想著他們的婚事不過是兩方勢力在利益驅使下的結合,還能如此和順,算來也是司徒永的福分了。
如果戰鬥力極強的秦家軍沒有控制在我的手上,如果司徒凌沒有日漸威凜並逐步成為手掌軍政大權的南安侯,我們這樁從小訂下的親事有沒有這般牢不可破?
「聽說德妃病了,孤順道過來問問她的病情。」
「你是指你兩次送給他的八個美人?」
他的語氣頗為不善,我只作未聽見,告退出來,向守在奉先殿門口的大太監說道:「李公公,你方才聽到了,是皇上讓我去瑤華宮拜見德妃娘娘的。」
秦徹嘆道:「後來連我和小瑾都找了去再三訊問,竟是疑心我們秦家與祈陽王早有瓜葛。皇上也不想想,若是秦家有意相助祈陽王,又怎會把姑姑嫁給他?祈陽王又怎會冒那麼大的險把書信往宮裡送?便是想給姑姑寫信,讓秦家轉交不是更方便?」
我哼一聲,揚手推開站在門前的太監,一掌拍開宮門,快步走了進去。
一回頭,卻是小弟秦瑾從門外踏入,臉上猶帶怒色。
「那日究竟是怎麼回事?」
功高震主,備受猜忌,原是意料中事。怎樣釋去君王疑心,又得費一番思量。
待出了大門,坐上車轎,我又喚來心腹侍從吩咐道:「即刻多派人手前去南梁,設法到狸山和雍都打聽南梁軫王的消息。」
而她再不看一眼,闔了眼睛像是倦極而睡,眼角卻還是濕濕的。
如果他還活著,他必定記掛著相思,說不準真會跑大芮來接回相思。
姑姑縱聲笑了起來,卻更是凄厲,喃喃地說著。
到了懷德堂,已見下人推了二哥秦徹迎了上來。
按我素常的性氣,他那般凌迫欺辱我,我將他一劍刺死並不為過。可為何,時日過得越久,越是沒有他的消息,心裏越是空落落般懸得難受?
「可他什麼時候把事辦完啊?」
對著相思,我又怎能那樣輕易地把她父親拋諸腦後?
我沉吟著,向秦謹說道:「小謹,約束我們家的人,還有秦家在北都的族人,令他們最近需得謹言慎行,無事不要出門,更不許惹事生非,以免落人口舌。」
回到秦府時,相思還在鬧脾氣不肯吃飯。
此地到北都,一路俱是寬闊的官道,馬車向前行去,越行越快,前面錦簾上一對精繡的白虎晃動著,抬足欲奔的姿勢看著好生躊躇,不知是打算奮勇進擊,還是打算掉頭逃去。
「不知道。聽說皇上就是看了那封信方才龍顏大怒,當即下令收去姑姑德妃冊寶,打入冷宮。姑姑身邊的宮女太監再三辯解德妃並不知情,這才沒再堅持廢她尊位,只令人守住了瑤華宮,不許任何人進出,——其實那些宮女太監在皇上面前哪裡說得上話?多半是皇上自己頭腦冷靜了些,不想和秦家翻臉,這才給姑姑留了點臉面。」
「神策營那邊出了什麼事?」
他拍了拍我的臂膀,說道:「放心,老將軍臨終將你託付給朕,朕也便把你當女兒般看待著,絕不讓你委屈著。」

她生得眉眼英氣,武藝不俗,便也換了男子裝扮隨我東征西伐,縱橫沙場。
太監畏怯地縮回了手,躊躇地向外張望著,一時不敢應我,卻也不敢攔我。
這些人挑著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下手,顯然對我也有幾分忌憚。司徒凌明知我遇險仍然堅守大樑,果然明智之極。若我二人都不在大樑,或許連南安侯府和我們這秦府都都該換主人了。
m.hetubook.com.com我嘆了口氣。
一回北都,他再不像在外面那般隨性。
記憶里的他,始終更像個瀟洒自若的少年俠客。
「彷彿是神武營有個參將在城南置了一塊地,卻把神策營一位隊正家的田屋都給佔了。那隊正前去理論,反被那參將毒打了一頓。神策營的右衛將軍向來護短,聞訊便沉不住氣,竟讓人把那參將府第一把火給燒了。若率起這參將也不過六品小官兒,手中實權也有限得很,居然能糾集上千的神武營官兵,跑到神策營那邊堵了營門鼓噪鬧事。」
司徒凌緩緩將錦簾放下,低低噫嘆:「這兩年,我們也太招搖了些。若再落人口舌,只怕也逃不過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忽又想起淳于望曾和我說過的話。
「哦,哦!」秦徹苦笑,「這個……這事南安侯知道嗎?」
那廂秦謹聽到動靜,趕過來做鬼臉扮貓狗要哄她歡喜時,她卻哭得更凶,漲得滿臉通紅,只拉著我不肯放。
司徒永的眸光自我面龐劃過,落在華曦身上,唇邊已彎起笑意,問道:「華曦,已經看過皇妹了?」

我心中一凜,卻答道:「謝皇上關心,臣一定謹遵皇上旨意,儘快把北疆之事安排妥當。」
我摸著相思柔軟的黑髮,心裏想著,也許是因為她吧?
他自幼體弱,一直請了名醫調養,這幾年才養得好些,到底不如同齡人健壯,看著甚是單薄,但腰間一般地佩著寶劍,攥著劍柄的白皙右手隱見青筋跳動。
我啜著茶,一邊思量著,一邊向秦徹說道:「二哥,秘密傳令去邊關,讓秦哲、溫良紹留心柔然人動靜。想來柔然安份了一年多,也該緩過氣來,這會兒應該又在打青州、幽州的主意了!」
「皇上就因為瑤華宮內出現了一個自稱祈陽王使者的男子,就疑心上了姑姑?」
「會來。」
秦徹連連點頭,又與我商議了些細節,方才找了心腹之人過來安排。
但也可能早已死去,只是死於狸山,梁國朝堂沒那麼快得到消息,當然也沒那麼快宣布這消息……
相思嚇了一跳,叫道:「為什麼要宰來吃?自己家裡養的狗,不是自己的家人一樣嗎?怎麼會捨得宰來吃了?」
這麼多日子都沒有消息,也許他真能僥倖存活下來。
秦徹、秦謹和幾名侍女連番哄著,連大哥的遺腹女秦素素都過來想方設法逗她,都沒法哄她展顏一笑。
一時喝完,她的臂膀軟軟地搭下床沿,手腕一歪,空了的葯碗便順著床邊滴溜溜地滾到我腳下。
其實路上那個和相思玩騎大馬過家家玩得不亦樂乎的司徒永,才是真性情的司徒永?
他支著額,苦澀地說道:「若不是為了鎮守大芮邊疆,我們秦家何至如此人丁單薄,不得不把你一個姑娘家推到了前面衝鋒陷陣……唉,誤了你的終身,還給人這般疑忌。」
統率神武營的神武將軍,名義上雖隸屬鎮國大將軍治下,實則是平安侯端木青成安插過去的心腹,此番鬧出事來,多半又是針對司徒凌了。
秦徹臉色發白,急問道:「有沒有旁人聽到?」
我忙道:「萬萬不可!」
她剛剛洗浴過,頭髮尚濕漉漉的,面龐也是濕漉漉的,卻爬了一臉的淚。
永遠消失。
她必是突然到了陌生地方,又瞧不見熟悉的親友侍僕陪伴,心中害怕了。
可惜自從我被選作秦家的承繼者,我便已註定了不可能過尋常女子的生活。
對尋常女子來說,這樣的蠢事的確愚不可及。
「後來呢?什麼時候下的旨意,要把我姑姑禁足?」
這次去南梁,本說是件閑差,又因二嫂有孕,怕秦徹顧不過來,便留了她在北都照顧他們夫婦,再不想遇到南梁宮變,一同前去南梁的隨從或遇害,或被囚,反是她留在北都逃過一劫。
我躊躇,但這樣的多事之秋,我萬萬不敢將她帶到皇宮去。
我走過去,將他推到桌邊坐了,向相思道:「相思,過來見過二舅。」
我忙走過去瞧時,相思正被侍奉我的侍女小心地牽在手中哄著,見我過去,立時奔了上來,抱住我的腿叫道: 「娘親,父王怎麼還不來接我?乳娘、溫香她們也都不跟著我……娘親你要去哪裡,怎麼不帶著我?」
秦徹吸了口氣,身後有侍女因吃驚而嗆咳,發出隱忍的低低咳嗽。
他奔上前和我見禮,猶自耐不住心中憂懼,憋紅了臉向向我,「阿姐,難道咱們就這樣束手待斃?」
「俗有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凌兒是夏王獨子,年紀也不小了,雖有幾個侍妾,卻至今都不曾育有一兒半女。如今北疆還算安定,你可以把那邊的事交給溫將軍、高監軍他們,先顧著自己的終身大事要緊。」
如果他死了,相思天天和我要父王,我到哪裡找一個父王給她?
秦徹又在問我:「晚晚,依你之見,我們家要不要預先作些準備?」
我坐于車廂中,仰起頭,將一塊雪白絲帕掩住臉龐,讓帕子把沁出的淚水吸干,讓未及沁出的淚水順著眼眶流回體內,吞入肚中。
我心裏一跳,忙道:「這事不許和一個人提起。記住,你們兩個小心看護著,她清醒前別讓其他宮人靠近!」
秦徹目光微悸,沉鬱地望向我,「晚晚,你聽說了什麼?」
「什麼時候來?」
秦徹、秦謹都是一驚。秦謹問道:「阿姐難道是聽說了什麼消息?」
「她……似乎在叫一個人的名字。她迷迷糊糊地在喊,子衍,子衍……叫了好幾遍,我們把她喚醒了,這才沒再叫……可燒得卻更厲害了!」
「是,奴婢遵命!」
我心裏一抽,卻又麻木般覺不出什麼酸痛,低頭答道:「若得邊境綏靖,家中平安,早些將婚事辦了也不妨。」
秦徹搖頭,神情已凝重起來,「晚晚,想來想去,只怕是咱們秦家樹大招風,便有人想趁著你不在北都時對我們動手吧?姑姑再怎麼糊塗,也不至於公然在hetubook.com•com自己的宮內和祈陽王的使者相見。」
一貫溫和的秦徹忽然提高了嗓音,眉宇間有怒其不爭的悲哀。
華曦秀眉輕蹙,含愁說道:「可不是呢。大約也吃了不少苦,只是蔫蔫的,話都不想說。我待要細勸,又記掛著你還在等著,便先出來了。明日你忙你的,我一個人進宮來陪她說說話!」
「嗯,的確情真意切。只是……」
我上前見禮,「太子殿下!」
沈小楓再不看他們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按緊腰間的寶劍跟我走入宮中。
司徒煥咳了一聲,沙啞著嗓子道:「罷了,朕這一向病著,可心裏還不糊塗。事發突然,換了誰都是措手不及。嫦曦和永兒都已經向朕回稟過,你已經儘力了,也吃了不少苦頭,朕又怎會再怪罪你?」
「夢話?什麼夢話?」
司徒煥並沒有讓我久等。
他皺眉道:「晚晚,你手邊的事兒本來就多,這樣下去可不行。」
左僕射楊晉是楊太妃的親弟,也算是朝中很有份量的人物,不想居然捨得把孫女嫁給司徒凌為側室。
未至德妃姑姑卧房前,便聽見她壓抑住的低低咳嗽,讓我心裏一陣發緊。
我忽然很想落淚,忙低了頭,幾乎是逃走般抱了相思回自己的屋子。
「不開心的事……」
司徒永皺眉,向我走近了些,看了一眼自覺退到稍遠處的太監,低低道:「晚晚,此事可能與皇后無關。」
我已經回到了大芮,回到了北都,回到了我原來的生活中,再度和司徒凌攜手,配合默契如魚得水地應對朝堂中的明槍暗劍,保全我自己,也保全秦家威名不墮,保全司徒凌穩穩立足於朝堂之上。
身後有少年略嫌稚嫩的嗓音,滿是憤郁。
李公公目光一閃,乾乾地笑了笑,說道:「秦將軍請!」
秦徹微愕,眼底也微微黯然,說不出是傷感還是憐惜。
這鎮守京城的兵馬,除了大芮皇帝直接控制的五千御林軍,另設有神策營、神機營、和神武營,分別駐于西南大營、城北大營和東南大營,各有三千人馬,俱是千挑萬選身家清白的精兵強將。
那麼,你一定會來找我,把相思要回去……
忽然間心亂如麻。
「秦氏一門煊赫,深得皇上寵信……」
「他不是小心眼的人,可他也不是聖人。當年你出了那麼大的事,他半句抱怨都沒有,反過來百般待你好;你是他沒過門的妻子,卻心心念念記掛著那個死去的阿靖,他也由著你,要多體貼有多體貼。」
沈小楓跟在我身後,卻頓下身向那幾個太監說道:「看什麼看?如果不信,去問問皇上身邊的李公公去。我們將軍不在家,便敢這麼著欺負我們德妃娘娘?摸摸自己脖子上,到底長了幾顆腦袋!」
司徒永點頭,卻輕嘆道:「德妃娘娘待孤素來不薄,孤也盼她儘快好起來。」
我微愕。
「應該只有她的侍女聽到,她們素來忠心,想來不至於亂說。但關健不是她們說不說,而是姑姑和那祈陽王,到底是不是有所牽扯……皇上不會無緣無故就因為一封書信就信了旁人攀扯,如此冷落姑姑。」
他略帶不耐皺了眉道:「好,你去看望看望也好。朕倒也想知道,她到底……是哪裡生了病!」
二門外已備好了車轎,我正要過去時,卻聽得相思嗚嗚咽咽的哭聲傳來。
太監們面面相覷,聲氣便低了下來:「這個……大人,咱們不過是奉命行事,不關咱們的事呀!」
「信上什麼內容?」
只聽她們嗚咽道:「將軍,你可回來了!咱們娘娘可給人冤死了!」
我恭謹應了,又道:「聽說德妃娘娘病了,不見外客,晚晚打算先去探了病再回去。」
我的喉嗓發直,胸口悶得陣陣酸疼,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潮濕了。
錦衣華服,玉帶金冠,舉手投足穩健有,雍容尊貴,完全是大芮太子不容褻瀆的合宜風範,絲毫不見一路相隨間的談笑不羈。
「我在江南認下的女兒,叫相思。」
我忙見禮時,她已站在司徒永身側,微笑道:「秦將軍不必多禮,你與太子多少年的好友,何必如此見外?」
「晚晚,你終於回來了!」
他的舉止神色絲毫未變,可不知怎的,就在那一瞬間,他那身流光溢彩的華美蟒袍似在散發著濃濃的悲傷和無奈氣息。
他始終身不由己。
秦家部下兵馬素來驍勇善戰,尤其在應對北方柔然入侵方面經驗極豐,若是邊關告急,以司徒煥的謹慎,斷不肯讓秦家軍的主將在這時候遭受無妄之災。
我問:「誰在鬧事?」
「娘娘好像受驚得厲害,後來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到晚上皇上過來,卻是關了門和娘娘說什麼,不知怎的就大怒起來,我們進去時,便見皇上發怒,要把娘娘關冷宮去。一群人跪了一地求了好久,皇上才怒沖沖離去,卻下令封閉瑤華宮,不許任何人進出了……」
剛剛我和司徒煥說德妃生病,原是過來探她的託辭,不想真的病得不輕。
「父王會來嗎?」
「相思……」
我恭謹答道:「承蒙太子和太子妃不棄,從不把我當外人,秦晚感激不盡!只是國有國法,宮有宮規,禮儀不可廢。」
我微微地笑,「就先讓他們得意著吧!姑姑那裡,我呆會入宮一次,看看皇上態度再說吧!」
秦謹也回過神來,拍手道:「不錯。若是北方邊關告急,別說皇上,就是端木皇后再打什麼主意,想動我們秦家,也得掂量掂量這其中的厲害了!」
我輕笑道:「些微小傷小痛,何足掛齒!想我秦氏五代忠烈,馬革裹屍或傷病而亡的已有一十人。秦氏一門深沐皇恩,如今臣的長兄早逝,二兄癱瘓,幼弟孱弱,蒙皇上不棄,委臣于重任,臣自當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再和諧,也擺脫不了他們二人聯姻的實質,只是兩個家族各取所需的利益聯合。
她似很厭煩,搖了頭又要推開時,我柔聲道:「姑姑,快先喝葯。便是有多少不開心的事,也需hetubook.com.com等養好了身子再作計較。」
其中神機營目前由太子司徒永直接執掌,神策營、神武營分別由神策將軍和神武將軍執掌。現在的神策將軍正是司徒凌的心腹親信;而司徒凌自前年奉旨前去平定晁天王之亂,一直兼著鎮國大將軍一職,若是在京城內出事,說不準便給扣上個治下不嚴的罪名。
我垂頭道謝,「既然太子已遣御醫診治,想來應該不妨事。」
「晚晚你這話錯了,怎麼就不可以長相廝守了?有戰亂時可以夫妻齊上陣,無戰亂時攜手花下共享天倫,同患難,共富貴,不是該比尋常夫妻更加情深義重?」
她嗚嗚地哭著,鼻涕眼淚把我衣角蹭濕了一大片。
「若是成了親,多放些心思在家中。」
如今我既回來,當然不會由著別人把秦家當作棋子撥弄。
我嘆道:「可狗畢竟是狗,不是自己的家人。活著浪費糧食,還得擔心誤咬到自己家裡人,不如宰了清凈,還可一快朵頤。」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我狠了心腸將她抱到秦謹懷裡掉頭而去時,她更是哭喊得驚天動地。
秦徹怔了怔,「這是……」
他一氣喝了,才安靜了些,低了頭答道:「神武營的人正在和神策營過不去,我悄悄帶了些人過去查探,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剛剛見凌大哥已經趕了過去,我去相見時,他說阿姐已經回來了,讓我回府聽阿姐示下。」
或許,他也在等著我前去覲見。
他的面龐蒼白憔悴,他的眼神絕望痛楚,他像是悲泣,又像在發誓,用盡最後的力氣向我說:「望……一生一世只守望一個人……晚晚,若能從頭再來一回,我……絕不再等你!」
我明知現在的大芮正有人想方設法對付我們,忙道:「你快去吧,姑姑那邊,我自有主張。」
「是!」
我也知自己性情執拗古怪,特別經了阿靖之死和柔然軍營之辱后,對男女之事更是抗拒,只嘆道:「二哥,我知道是我虧欠了司徒凌。我欠他的,我不能給他的,我會通過別的方式回報他。如果他願意……他應該很快就能有自己的孩子。」
「朕瞧著那孩子也是個實心眼的,前兒左僕射託了楊太妃來說,想把他孫女指給凌兒做側夫人。可朕跟他提時,他卻請朕為你們主婚。」
「明白了。我去安排。」
我忙再次叩首謝了,才在站起身,垂手侍立。
我站定身子,冷冷一瞥,叱道:「皇上令我過來探望德妃娘娘,你們也敢攔?開門!」
我心裏也忐忑起來,皺眉道:「她……還有沒有別的異常?」
司徒凌應了,領了人策馬轉道,奔往城南方向,卻是身手矯健,身姿挺拔,絲毫不比淳于望遜色。
我搖頭,「我一無所知,只是……姑姑如今病著,竟會在病中呼喚祈陽王的名字,著實……令人生疑。」
忙進去看時,姑姑正無力地倚坐在軟枕上,推開侍女奉上的葯碗。
「那人的確是祈陽王當年的侍衛,宮中不少老人都已認出了他。並且他手中所持書信,經過與當年祈陽王筆跡的對比,的確……乃是祈陽王親筆。」
這侍從名喚沈小楓,卻也是個女兒身,從小在秦家長大,開始侍奉秦徹,後來隨了我。
我強笑道:「沒事,小孩子都這樣,初到陌生地方不習慣,哭兩天就好了。」
我聽得也是納悶。卻不曉得那信中到底寫了些什麼,才讓素來寬仁的司徒煥如此一改常態大發雷霆。
她的長發披散,瘦削憔悴,眼角已有細細的皺紋,卻嫻雅端麗,依稀見得年輕時的天姿國色。
我給她哭得心都揉碎了一樣,一路胸口發堵。
他悶悶地道:「晚晚,你是不是太多疑了?我瞧著司徒凌待你實在算得上情真意切了。」
相思居然也能看得出來,氣喘吁吁地跟在我身後,說道:「娘親,這就是舅舅家嗎?好大的地方,好像比我們家還要大些呢!」
我呆了呆,勸道:「怎會沒有值得開心的事?你看,二嫂已有六個月身孕了,眼看著秦家又要添丁;何況今年我又在家,等孩子生下來,大家一定要好好慶祝慶祝。素素今年及笄,正預備物色人家,最好入贅到我們家,以後大嫂也有個依靠,大哥也不至於斷了香火。小瑾這兩年來沒怎麼發病,長得越來越壯實,前兒看他武藝,也大有進益。族裡也有好幾個後起之秀,這兩年也越來越出息,應該很快就能獨當一面了。咱們秦氏一門煊赫,深得皇上寵信,如今又後繼有人,難得不值得開心?」
無一不在昭示著秦氏這將門世家的不世功勛,和福澤後代的百年富貴。
正想著時,司徒永忽回過頭來,向我瞧我了眼,復轉過頭去,依然向前走著。
如果他已經死了……
她又大哭起來,「他去辦什麼事要那麼長時間?以前他都帶著我,現在為什麼這麼久不找我?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子衍……
我冷笑,「那高監軍是端木氏派過去的吧?養得那樣白白胖胖,在敵軍入侵時跑不快死於亂刀之下,並不是什麼奇事。」
他便沉默片刻,抬手道:「罷了,你一路勞碌,想來也累得很,早些回府歇著!」
我笑了笑,「如果秦哲他們說柔然人行動迅速,那麼柔然人行動一定迅速;如果秦哲他們說柔然人已經攻下了幽州幾座城池,那麼柔然人一定已經攻下了幽州幾座城池。」
秦徹一怔,皺眉道:「為何不可?我們若要行動,自是會小心掩蔽蹤跡,不讓朝廷發現。」
我本待想問明那闖宮的男子送來的到底是什麼信,才讓一向寬仁的司徒煥這樣大發雷霆,但見姑姑這般模樣,也不好提起,接過侍女手中的葯碗,坐到床沿親自喂她喝。
「無非是看如今邊境太平,用不著咱們家了唄!」
他的臉色比以往更加憔悴,眉宇間卻有如釋重負般的欣喜和欣慰,「我本待遣人到南梁去助你脫身,南安侯都不同意,說有太子去就夠了,人多了反而誤事。如今看來,竟又讓他料准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知道,日後我再和他細說。」
可惜,從皇子,到太子,然後到皇帝……
我掀開帘子,便見前方城池巍峨,如山矗立,悄無聲息的擋住了城內繁華熱鬧的千街百衢和氣勢恢宏的樓閣殿宇。
司徒煥慢慢地說著,原來渾濁的眼睛閃過些微的鋒芒。
司徒煥虛弱地抬起眼睛,上下打量著我,忽揮手示意隨侍宮人退下,微俯了身子,問道:「晚晚,凌兒已經和朕說了幾次,打算近來便把你們婚事辦了。你意下如何?」
「從出了那事後,娘娘一直……一直不對勁。對了,昨晚發燒燒得厲害了,還說夢話。」
二人俱是紫色錦袍,一個高挑俊美,一個纖纖裊裊,慢慢地融到漸深的暮色里,看著像一幅和諧的剪影。

他治軍素嚴,京城這邊又在天子腳下,更是謹慎,安排的部屬無一不是謹慎機警之人,斷不會在秦家出事之際無故鬧出什麼動靜來。
很艱難地擠出一絲笑,我低低道:「我哪有不舒服?我向來……只會讓旁人不舒服。」
若他已死去,那溫暖的軀體只怕早已冷冰冰掩于黃土之中,清雅柔和的笑容和寒梅暗香般的體息也將隨之無聲無息地湮滅消失於黑暗之中……
奉先殿內,三跪九叩完畢,他已咳嗽著從軟榻上支著身體,說道:「秦將軍免禮!」
片刻后,他撥轉馬頭,走到近前向我說道:「晚晚,神策營那邊出了點事,我先過去瞧瞧,晚點再去府里看你。」
「親筆!」我駭然,「難道那個祈陽王真的沒死?他……他又找姑姑做什麼?」
司徒煥神情間便閃過慍怒惱恨之色,但到底沒有說秦德妃是給他禁了足才不能見客。
我皺眉道:「她是我認下的乾女兒,長得像那是緣份。」
我應著,伸手一摸,只覺她額上滾燙,身上赤燒,分明正在高燒之中。
我嘆道:「二哥,既然有人要對付秦家,自會密切注意秦家動向。我們再小心,上萬的兵馬奔波幾百里趕過來,又怎能做到完全掩人耳目?」
「一陣子是多少天?」
「姑姑呢?她有沒有和皇上辯解什麼?」
「胡……胡說!娘親滿心裏疼你還來不及,怎麼會不要你?你父王……你父王事兒多,所以才耽擱了?」
相思哪裡懂得我滿心的忐忑,見我待她溫存,便咯咯笑著,直往我懷裡鑽,那樣甜膩膩地撒著嬌喚我:「娘親,娘親……」
秦徹嘆道:「可把人當傻子了。明眼人應該一眼看得出,這是平安侯在暗中搗鬼了!」
走至瑤華宮宮門前,便有監守的太監猶猶豫豫地想伸出手攔我。
廊閣軒昂,台榭高築,飛館生風,重樓起霧。宏偉峻麗的正堂高懸著列代帝王欽賜的忠烈牌匾,府中下人屏息靜氣迎接我,無一不是華衣麗服,舉止端莊,進退有度,並不比淳于望的軫王府差。
見我回來,她才抹著眼睛「哇」地一聲哭出來,委屈萬分地撲在我懷裡。
振臂一呼,從者雲集,連司徒煥也不得不忌憚三分……
我微笑,將她抱得緊緊的。
司徒凌少年成名,俊偉不凡,的確是很多京中閨閣小姐仰慕心儀的英雄人物。
姑姑怔怔地重複著我的話,忽凄然笑了起來,「難道這世間還有甚麼值得開心的事?」
「對,以後,你就跟娘親住這裏,直到……你父王來接你,好不好?」
我實在不曉得當日淳于望要上朝或辦事時是怎麼擺脫她的。
「姑姑,我回來了。」
他的眸光一暗,待要說什麼時,身後已有女子柔聲喚道:「太子!」
秦徹的臉色愈發蒼白凝重,低垂的濃黑眼睫在面頰投下暗色的陰影。
淳于望,你一定不放心相思吧?你雖然讓我照顧她,可一定並不放心吧?
華曦淺淺一笑,剪水雙瞳脈脈流轉,看向司徒永。
司徒永點頭,便攜了華曦走向宮外。

「讓人這麼欺負?」
我僵坐在桌邊,只覺腦殼疼痛得厲害,別過臉說道:「不錯,我自認從來不是好女人,也不是好妻子。即便成了親,嫁過去的也只是名義上的秦家大小姐,依然會有個秦三公子留在秦家,領著秦家軍縱橫沙場……哪可能如尋常夫妻般親親我我,盡享閨房之樂?」
司徒煥微微動容,嘆道:「你一個女孩兒家,也算是……難得了。」
我捏著一把冷汗,匆匆出了瑤華宮,還未及定下心神,一眼便見到司徒永正站在宮門前向看守的太監低低詢問著什麼。
忽然間又有心灰意冷的感覺。
秦徹振足精神,沉吟道:「這一招聲東擊西之計,當然比興師動眾暗中調兵強。只是秦哲那裡,有高監軍日夜督守,想要瞞天過海避開他的耳目,恐怕不容易。」
我見天色不早,也不敢耽擱,急急回房中換了一身衣裳,紫衣玉帶,金冠巍峨,卻是從一品的武官服色,襯著俊美卻冷峻的面孔,端地一身優雅貴氣,卻冷冽逼人。
我搖搖頭,咬牙吞咽下嗓間的氣團,脖頸卻似生生地給拉直了般地痛楚著。
我黯然道:「只怕另有些人,滿心盼她再也好不了。」
侍女在旁稟道:「娘娘病了好幾天了,守衛不讓傳太醫,咱們的人也進不來。南安侯找人問明了病況,讓大夫斟酌著開了葯悄悄送進來,可一直不見效……上午太子回宮,不知怎麼就知道了,親自跑過來吩咐了,這才傳了太醫。可娘娘她……」
但我知道我一定要走下去,一步步地在看不見的大霧中走出一條路來。
我什麼也看不清。
低垂的眼睫下,有淚水一滴滴迅速滑落,滴在深褐的葯汁里,然後被她大口大口地飲盡。
但這世間,又有多少人可以隨心所欲呢?
「承平帝……與我更不相干。」
「晚晚,別的女人巴不得把夫婿拉在身邊寸步不離,最好永遠不看別的女人一眼,哪有像你這樣千方百計把美人往自己夫婿懷裡塞的?這樣的蠢事你能不能別再做了?」
我答道:「就是說,山裡的野兔都給捉完了,幫捉兔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的獵狗沒用處了,可以宰了獵狗煮湯喝了。」
秦徹打量著她,「她……和你長得很像。」
「可他那邊說要成親,你卻一再推託,為了拖延親事還自請送公主和親,不清不白失陷於芮國這麼久,還帶了個女兒回來……晚晚,你真有為他想過嗎?真的喜歡小孩,何不儘快成親,生幾個名正言順的兒女?」
我把她抱緊了,哄了許久,才見她止了淚,抽抽噎噎地說道:「我以為娘親再也不要我了呢!父王也不來接我,好像也不想要我了!可我明明很乖,我明明沒有惹他生氣!」
管事低頭應了,並不敢多問一個字。

「出了點意外,又讓二哥操心了!」
相思好奇地打量著他的輪椅,倚在我腿上小聲地喚了聲「二舅」,總算沒開口說出甚不合時宜的話來。
「謝太子關心!」
也許我連司徒永都不如。至少司徒永伴著我們走過的那一路,相思沒這麼鬧騰過。
沈小楓不敢再說話。
「啊,好啊,最好父王明天就過來,我們住在一起……」
司徒煥滿意地點點頭,又道:「永兒說你傷病屢屢發作,平時也需得多多調理。」
我不想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喚了兩名細心的侍女帶相思去沐浴更衣,看她一步三回頭地戀戀離開了,便屏去眾人,轉頭問向秦徹:「宮裡到底出了什麼事?那個與祈陽王有關的男子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相思哇哇大哭的稚嫩嗓音還在耳邊迴旋,冷不丁又似聽到淳于望慘淡地在說道:「晚晚,好好照顧相思。她……沒了父親,不能再沒有母親……」
「娘娘跪在地上,煞白著臉,什麼都沒說……後來人都走了,我們扶她起來,她還是整天都不說話,只是常看著窗外不住地掉淚……這些日子淚水都沒幹過的。」
眼前不由閃出司徒永和華曦的身影。
她得我吩咐,一邊差人出去,一邊奇道:「將軍,為何要打聽這軫王的消息?南梁朝廷也不安穩,咱們是不是該多多留意那個剛當上皇帝的承平帝?」
「我想暗中把北疆的兵馬調動一部分過來,萬一有人想毀我秦家,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而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似被大霧遮住了所有的去路。
她的目光直楞楞的,不復往日的神采,我連喚了幾聲,她才像有點知覺,眼神恍恍惚惚地在我臉上飄過,輕飄飄地應了一聲,低低道:「晚晚,你回來了?」
「二哥,你放心。」
秦徹卻眸光一閃,若驚若喜地望向我,「只怕他們行動沒這麼迅速。」
他嘆道:「若是喜歡,找個乳娘過來幫照看著就行,沒必要這樣親力親為。何況……你到底還沒成親,莫名其妙弄出個女兒來,即便旁人不敢說,你叫司徒凌怎麼想?」
我道:「皇上仁德,舉朝稱頌,萬民景仰,臣又怎會委屈?」
果然,司徒凌答道:「神策營的右衛將軍和神策營的人鬧上了,只怕又是有心人在挑唆。這時候還是不要橫生枝節得好,我去看下,先將他們安撫下來。」
前面引路的管事聞言,驚駭地望向她。
「司徒凌不是小心眼的人。」
我見他額上尚有汗珠,示意他坐了,抬手給他倒了杯茶,淡淡道:「不用著急,先喝口水潤潤。這是去了哪裡,跑出一頭的汗。」
「讓他們手腳利落些,沒有柔然軍也需得給我找出一隊柔然軍來,沒有大戰也需得操演出一場大戰來,務必做得天衣無縫!」
司徒凌穩穩坐於他那匹被稱「烏雲踏雪」的白足黑馬上,正略俯著身聽馬下一人稟報著什麼資。
行至北都東門,馬車忽然頓了頓。
這位大芮皇帝雖然優柔寡斷了些,但也不至於黑白不分,那麼多的破綻又怎會看不出來?
我深知他能有今日,全仗了端木皇后支持,也不好與他爭執,只嘆道:「秦家樹大招風,早有人看不順眼了?可憐我姑姑,無子又無寵,孤孤單單在這深宮裡呆了半輩子,又得罪誰了呢?」
我無奈地嘆息,「只要秦家還在,只要秦家軍還在,我根本不必用尋常女子的手段來爭奪夫婿寵愛。」
待我好,不是因為我是秦晚,不是因為我是盈盈,而僅僅是因為我這個人。
相思便笑了起來,「我是娘親生的,當然像娘親了!」
「秦氏一門煊赫……」
「回三公子,奴婢們也不是很清楚。那日早晨,娘娘正在院里折梅花,那個男子突然便出現了,我們過去時,娘娘驚得臉色都變了,正從那男子手中接過那封信……好像娘娘就看信的那麼片刻工夫,便闖進來一堆人,說宮中有刺客,又有人說刺客是當年祈陽王的親信,竟把那信也搶走了!」
相思搖頭道:「我不要糕點。我要娘親,我要父王!娘親你去哪裡?你帶著我行不行?」
近年司徒凌威名益盛,頗有功高震主、尾大不掉之勢。司徒煥登基十余年,早有一班忠心擁護的大臣,根基自是穩固;可司徒煥御體欠佳已久,萬一有個什麼,太子司徒永年紀輕輕,只怕制不住司徒煥這等矯龍猛虎般的人物。故而近年端木皇后等人明裡暗裡屢屢進諫,想勸芮帝削去南安侯兵權;司徒煥雖也擔心司徒凌恃功而驕,只是性情優柔,朝中又有不少文臣武將支持司徒凌,始終未能有所舉措。
我心裏一動,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沒錯,我瞧著這獵狗呀,還著實烹不得!」
我穿著方便路上行走的褐衣縛褲,隨意綰著男子髮髻,坦然步入府中。
沈小楓慌了,期期艾艾道:「將……將軍,你……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給她哭得心都揪了起來,再也坐不住,把她抱了起來,在廳中來回走動著安撫她,喃喃道:「雖然時間長了點兒,可他一定會來罷?他怎會捨得你呢?他明知我從不會照顧小孩,不懂得怎麼哄小孩歡喜……」
相思卻還是鬱悶,憤憤道:「怎麼著也不能把獵狗宰了呀!假如有沒捉乾淨的野兔呢?假如別的山裡又跑來了野兔呢?」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