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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黑白法則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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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6 悲傷還要延續多久

CHAPTER 06 悲傷還要延續多久

「回啊,不過我得先把我同事送回去。」
其中的女子看著豎了一堆的酒瓶,眼神有些肉痛,「她喝了好多。」
1912的消費水平,算是比較小資的了。
冷了的咖啡,品起來更是極苦,舌頭給苦澀得像要拖轉不動了。
江菲怔了一怔,忽然吼道:「扔吧扔吧,我也想跳玄武湖裡淹死算了!行,林茗他說得有理,連劈腿都能劈得那麼有理!你們都失去了生命中最愛的那個人,只想在有生之人尋得圓滿!好吧,我成全,可你又何必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炫耀你的幸福快樂?」
毫不猶豫地跨進車,發動引擎,迅速駛開。
匆匆開門時,已經驚動了水媽媽,探頭出了房門問:「怎麼著了?」
他匆促掛了電話,像是很怕水凝煙追問下去。
水凝煙哪敢答應,連聲拒絕了,正要往樓上包間去找一找時,忽然聽到了一兩聲熟悉的笑聲,夾在人聲鼎沸中傳來。
這時,對方不知說了什麼,江菲已氣得跳起來,滿臉通紅衝著對方叫喊:「你才吃錯了葯要進精神病院!」
明天,應該上不了班了。
「你說什麼?」她回頭確認,希望只是自己一時聽錯。
副駕的位置,還坐著一個相當漂亮的女孩,神色疲倦,顯然不樂意插手這檔子事。
如今他可以丟開江菲對水凝煙移情別戀,以後他就很可能拋開水凝煙對別的女人移情別戀。
還知道她平時在家裡的昵稱?
他打開後面的車門,低頭去扶江菲時,車中忽然傳來一個女孩俏生生的責怨:「喂,智瑜,你不回家呀?」
他終於抬頭,眉目間滿是無力回天的悲哀。
可水凝煙還是不安,甚至抱了條毛毯到陽台,躺到白天曬太陽的躺椅上,要麼往下張望張望,要麼瞪著玻璃窗外一方黑黢黢的天。
水凝煙本已走到車門前,給那女孩一罵,窘得站在那裡滿臉通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是么?」江菲定了定神,忽然一把揪住水凝煙領子,高聲叫道:「你,你是誰?」
他一開口,水凝煙便曉得他的確沒和江菲在一處。
可林茗的車是銀白色的,就是在黑夜中,一樣隔了老遠就能讓人看清,像他這個人一樣,走到哪裡,都散著不經意的柔和光彩。
念大學她們睡上下鋪時就說了,對方的孩子,以後要認自己做乾媽。
江菲愈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丟開手中那冰塊已經化為冰水的杯子,問:「那麼,凝凝呢?她也很喜歡你么?」
望著眼前臉色蒼白、纖瘦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小女人,原智瑜咳了一聲,尷尬地笑了笑。
「我們都已痛失生命中最珍愛的另一半,可不可以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尋得圓滿?」
「菲兒,冷靜些!」
江菲這個女孩,落淚的時候可真不多;堂堂大男人給她逼得落淚的倒是不少。
也許是城市裡的各色霓虹燈閃爍得太過明亮,天上半顆星星也看不到,偶爾一兩架飛機行過,才點綴了一些不屬於大自然的人工「星星」,緩緩地滑向天際。
「凝凝,還沒睡?」從容的口吻,很清晰,連些微的驚喜和些微的醉意都能聽得出來。
黑得乾淨而徹底。
冷得她直打哆嗦。
這種自以為最好的分手方式,以及他分手時冷冷淡淡的態度,看起來根本就是絲毫不顧惜對方感受而翻臉無情的準確寫照,早讓江菲怒火中燒。
無奈地正要叫輛的士過來時,江菲的手機居然又響了。
聽那裡的氣氛,顯然是個很熱鬧的酒吧或KTV包廂,可至少能找個安靜的地方回個電話吧?。
也許因為喝了點東西,也許死對頭的嘲諷特別能刺|激人的神經中樞,江菲有些醒了,眼睛半睜不睜地望著前方駕車的原智瑜,含糊地咕噥:「你滾,滾……別想看我笑話!不就是給男人甩了么?誰沒被甩過?我還甩過一火車皮的男人呢!」
最快活的只有江菲了。
他自己一直處於試圖交往下去的狀態,能依稀覺察得到江菲的動心,但那種掩蓋住自己本性的動心,在他看來並不是真正的愛情。
甚至連鼻子都開始酸澀。
她正一邊開懷大笑著,一邊倒了杯洋酒,飛快地灌入腹中,喝得不亦樂乎。
她忽然間慌了起來,扯起毛毯,將自己的臉整個蓋住。
「Shit!」
可為什麼,她的心口又似乎在一揪一揪地疼痛起來?
「盛楓已經死了。」
這麼個不負責的男人,就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這人也知道她?
再次撥打,還是無人接聽。
水凝煙皺著細細的眉,摸了摸她的臉和額。
依然是那年長的男子善意警告,並不肯拿水凝煙的錢。
前一天晚上出奇不易的親吻,讓林茗進一步肯定了自己原來模糊不清的感情,也對他和水凝煙的未來開始有了點信心。
知道每天接送她這個冒牌女友,反而不懂得怎麼照顧正牌女友么?
裏面早就沒座位了,DJ和駐唱歌手很會調動氣氛,客人跟著節奏跳舞拍手,放聲應和,把本就相對狹窄的空間更充斥得更加逼仄。水凝煙擠在人群中,把舞台附近的散座找了一遍,並沒有看到江菲,卻已給擠出了一身大汗,氣喘吁吁。
水凝煙還在猜著什麼會在時候打電話給她時,已聽和圖書到江菲連珠炮一樣的國罵衝口而出,再不理對方在說著什麼。
水凝煙站起來,絞著手指,「對不起,原先生,菲兒脾氣不大好,但人很好的。」
「進去!」
眼看著她又要倒酒,水凝煙忙上去搶過酒瓶,急急喊著:「菲兒,別喝啦!」
便是水凝煙,她也一定會讓她離這人遠遠的。
江菲顯然沒醒,一臉朦朧地拉開她的拎包,拿了手機放到耳邊。
可惜,人心從來無法捉摸。
還?
連房中的燈光和飛機的尾燈都看不到了。
可潛意識裡,她總是感覺,江菲和林茗不太可能到這時候還在約會。
水媽媽嘮叨著,回了房間又探頭出來叫了聲:「快睡吧,在那裡能看到個什麼啊?黑天黑地的,就是江菲的車回來了,你也看不清啊!」
喧鬧被留在酒吧中,子夜后的長街顯得很是寧靜。可就是這樣的寧靜中,江菲也有半天沒想到去接電話。
所以,讓她嘗嘗一個人半夜三更淪落在街頭等車的滋味。
水凝煙深信她的手機絕對不是響了一次兩次了。
原智瑜忙將水凝煙護住,高聲叫道:「別瘋了!她是凝凝!你天天誇的好姐妹凝凝!」
那邊有單身前來的客人注意到場中多了個清秀可人的女孩子,很紳士地過來邀請她喝酒。
水凝煙額頭三條黑線掛下,真覺得有烏鴉從頭頂飛過了。
輕得幾乎聽不到,卻讓江菲雄糾糾氣昂昂的氣勢瞬間倒塌,利索背在肩上的小牛皮包無聲滑落,直直耷拉到手腕處,底部拖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美國產的一種解酒藥。杯子里是蜂蜜加上葡萄糖水,也可以解酒,也可以保護肝胃。這娘們平時很少喝醉,不提前保養下,明天有得她受的。」他轉頭笑了笑,「我們常出去應酬,所以身邊總會帶著這些東西。有備無患嘛!剛聽說她醉了,就沖了一杯蜂蜜糖水帶過來,居然在她身上派上用場了!」
有些債可以欠,有些債卻不能欠。
分手就分手吧,難道最後不該留個好印象,也許可以讓對方在以後的戀愛生涯中對比出自己的好呢?
可江菲硬是顛覆了原來那接近完美的淑女風度,以一個潑婦的囂張,把那個總是嘴角含笑的男人罵得狗血淋頭!
「可她到現在沒有回來!」
這人連江菲名字都叫不出來,顯然只是萍水相逢。江菲又怎會和一個不認識的人一起喝酒,還喝得爛醉,連手機都不曉得接?
好在,這一回,有人接聽了。
江菲沒有接面紙,只在忽然之間痛哭失聲:「凝凝,凝凝,果然是好姐妹!我讓她幫我看著林茗,她果然看得緊!」
水凝煙很少去酒吧,可也知道SOHO就是南京1912街區蘇荷酒吧,地方雖不大,人氣卻很旺,算是南京最有名的酒吧之一了。
他嘲諷地搖了搖頭,苦笑。
這樣熱鬧的地方,真的不適合她來。
那女孩卻開門走了出來,惱火地說:「智瑜,這裏又不是打不著車,幫她們叫輛的士來就算了,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幹什麼啊?」
果然沒有讓她們等多久,一輛車疾馳而來,在她們跟前戛然停住。
再打過去兩次,江菲再沒有接聽。
原智瑜不以為意,「這女人太任性,我只是教教她什麼是同情心!」
「所以呢?」冰橙汁被喝光了,幾粒快要溶化的冰粒被江菲晃得丁丁作響,「我和你那個Fay一樣囂張吵鬧,一樣脾氣暴躁,一樣倒追你,追了你……兩個月。所以,成了自動送上門的替代品?」
「對不起。」林茗道歉的聲音很低,口氣也很誠摯,卻堅決有力,「我相信,趁著兩人沒陷進去時分開,對誰都好。」
他不理會那女孩的話,將江菲抱起送了進去坐穩,才向水凝煙溫和地笑了笑:「凝凝,上車吧!」
而她滿心裏的確是希望他們能約會得久一些,再久一些,最好明天就發喜糖,後天就發喜蛋,她不在意幫大大咧咧又豪爽義氣的江菲看孩子。
「菲兒,要不要我幫你接電話?」
說著,她昂著頭,挺直了脊樑,大步往外走去。高跟鞋頓挫有力地敲在地面,長長的寶藍色雪紗裙隨著步伐舞動著,驕傲得像一隻開了屏的藍孔雀。
「不用了,快帶她走吧!看得出她心情很不好,多留心些,別再讓她一個人出來喝酒了,女孩子家,很危險的。」
彷彿睡著了,又彷彿沒睡著,一個激靈翻身坐起時,背上一層汗水,也不知剛才是不是做了夢,夢裡又經歷了些什麼磨難,竟全忘了。
原智瑜大吃一驚,連聲喝罵著,戛然停住車,衝出去打開後面車門,一把將水凝煙拎出江菲的魔爪,將試圖跑出車來追打的江菲推倒在軟軟的座椅中。
我們已痛失生命中最愛的另一半,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尋得圓滿。
水凝煙已經不敢細想。
她一邊起身換著T恤牛仔褲,一邊按了個簡訊過去問:「她是一個人么?有沒有男伴?」
掛斷電話后的安靜和電話那頭的喧鬧讓水凝煙驚疑不定。
「啊?為……為什麼?」
原智瑜從後視鏡中注視著她,拇指往下向她做了鄙視的手勢,「娘們,你退步了!上回告訴我你甩過的男人m•hetubook.com.com排了一條長街,今天怎麼就一火車皮了?得再努力一把,甩上兩條大街的男人,才算符合你這娘們的兇悍嘛!」
「這是什麼?」
隔了片刻,簡訊提示音響起,卻是個陌生的號碼。
她衝著水凝煙喊道:「緊得林茗告訴我,你才是他想要的另一半!他說他對不起你,希望能在下半生好好照顧你!是,他對不起你,卻沒有對不起我!我是鐵石心腸,沒心沒肝,活該被他戲耍一場,最後也活該犧牲自己成全他和你偉大的愛情!」
寶藍色的雪紡長裙揉得有點凌亂,高挽的頭髮散落了很多在額前頰邊,配上酒意醺醺緋紅一片的臉,不知該說她妖艷還是該說她狼狽。
「沒關係,我打車。」
到1912街區時已經過了凌晨零點,正是蘇荷酒吧最熱鬧的時候,早就不讓進了。水凝煙解釋了要找人,這才放了行。
她對別人家的女兒倒是看得開。
江菲?
越要好的朋友,越是還不起。

眼見她這樣精神抖擻活力四射地把林茗大罵一頓才掛機,水凝煙有好一會兒回不過神。
SOHO?
她不是鐵人。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她都需要休息。
他竟真的把這女孩半夜裡棄在大街上,自顧開車便走。
天底下比江菲更精明的人,實在是不多了。
她輕笑,語鋒尖銳,「可我和凝凝通話時,她一直都提起過你,說你對她非常照顧。她長得很漂亮,性格又安靜,通常男人見了都會對她多看幾眼。小恩小惠刻意討好她的事,她早見識得多了,也早就習慣了。我還沒見她因此特地提過哪個男人對她好。林總的工作繁忙,連和我通話幾分鐘也是匆匆忙忙,又要有怎樣的動力才能『非常照顧』她呢?」
這時候,他不像那個毫無風度和江菲對罵的地痞無賴,也不像那個給水凝煙影響得忽然便柔軟下來的溫和青年,周身像是籠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氣息。
臉上滾盪,額上卻涼涼的,浮著一層汗意;倒是水凝煙自己的掌心,好像比江菲的臉還要燙些。
林茗沉默,但終究抬頭,平靜地和江菲彷彿閃爍火焰的雙眸對視,答道:「我並沒有打算找替代品,但我的確想著,試著交往下去,也許,我能找回當初和Fay相處時的感覺。」
水凝煙有些氣急敗壞,對著那頭高聲指責:「你怎麼不送她回來?」
「沒什麼?」水凝煙忙輕鬆笑著,把母親推回房中,「菲兒喝醉了,她朋友不知道地址,在問我呢,我去接下她,你睡吧!」
明明是她失戀買醉,還能相中一個有錢又大方的陌生男人為她買單。這種眼力和魄力,實在讓水凝煙望洋興嘆。
第三次撥過去時,那清亮好聽的聲音已讓水凝煙煩躁不安了。
忽然就從那口不擇言的怒罵中聽出了一絲擔憂,讓水凝煙有了點勇氣。
回過頭,林茗依舊低著頭,無聲地攪拌著他的苦咖啡。
她眯起眼,笑得滿不在乎,「不討厭你?要不要我告訴你,她不討厭你的原因?她剛上大學時曾交過一個男朋友,叫盛楓,長得和你……非常相像。你和我交往是不是把我替代品我不知道,但水凝煙如果真和你交往,絕對是把你當作替代品了!一個初戀情人的替代品!她曾因為這個盛楓變心割過脈,水伯母也曾因為這事發過心臟病,這些年……她更因為對盛楓念念不忘恨著自己,逼自己交了一個又一個男友……」
她明明正哭著,說到後來就笑了起來,笑得彎下腰,直不起身來,然後又被哇地一場打斷,變作了痛苦的嘔吐聲。
車上這麼個爛醉的女人,原智瑜車開得已經很慢,前面的柏油馬路同樣寬闊平直,哪裡會顛了?
那邊很快回答:「孤身一人,醉得連自己住址都說不出了。」
「你個袁大頭去死吧!」偌大的牛皮拎包就要往前方的原智瑜頭上砸去。
那女孩跟著車子跑了兩步,依稀聽得到她拖著口腔的叫喊:「原智瑜,你這個花心大蘿蔔!花心大蘿蔔……」
「好!」他雲淡風輕地對那個漂漂亮亮的女孩說,「這裏又不是打不著車,你有手有腳有嘴又沒醉,自己叫輛的士回去吧!記得要發票,明天我給你報銷打的費!」
急一急他也好!
這時候還在約會,的確不稀奇。南京城的夜生活十點鐘才剛剛開始。
「袁大頭」多半聽到了那聲喇叭,敏銳地問:「你們不在家么?現在在哪裡?」
忽看到江菲吸著鼻子,眼睛里似乎有大汪水滴快要滾落,他又怔住,抽了兩張面紙遞過去,勉強笑道:「哎,你這是怎麼了?快把鼻涕擦一擦,別弄髒了我的車子,白天才洗過呢!」
那女孩張了張唇,氣勢弱了些,但依舊強著嘴:「不願意!要送你送!」
林茗並沒有回過頭看她,只是低低地嘆了口氣。
「1912的哪裡?我現在也正在1912。」
林茗並沒有因此羞惱交加,甚至連半分驚訝也沒有。他穩穩坐著,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啜著苦咖啡。
「喂,誰?這誰哪?吵死人……」
忘了也好,清靜。
水凝煙聽說過他向來和江菲不和,也不知他是嘲諷自己居然幫「敵人www•hetubook.com.com」呢,還是在嘲諷這個厲害的「敵人」居然會喝醉。
水凝煙更汗顏,連連道了謝,那男子又幫著她將江菲扶出酒吧,才回了座位。
在「袁大頭」再次開口前,她終於帶了點畏怯,輕輕柔柔地道歉:「是原先生么?對不起,菲兒喝醉了,得罪了您,請原諒。」
「知道了!」水凝煙脆生生地回答,「我睡了一整天,已經好多了。現在不想睡,就先躺一躺吧!」
江菲冷笑了:「那麼,現在你是確定你無法在我身上找到和你的Fay相處時的感覺了?」
水凝煙急急地奪過包,拉緊她的手勸說:「菲兒,我們在車上呢,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好么?」
她敢情是迷糊了,到現在連水凝煙都沒能認出!
深夜的風很涼,地面更冷,水凝煙鼻子已經塞了,頭也一陣陣的疼痛,知道自己吹了風,感冒癥狀加深了,怕傳染給江菲,也不敢太靠近她,只是努力拉她坐起,不讓地面的冷意把她也凍著。
她的未來丈夫還不知道在哪裡,但江菲的幸福生活已指日可待。
「凝凝,我睡了,你也睡吧!才退了燒,別再折騰出什麼來,知道沒有?」
水凝煙望一眼鬧累了坐在地上抱住頭的江菲,側過頭回答:「是,我是水凝煙。江菲遇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對您無禮了,請別怪她。如果可以,能不能拜託您幫她請一天假?她……醉得厲害了。」
看看手機,已經十一點半了。
水凝煙明知是江菲的酒後幻覺,也順勢把解酒藥放到她唇邊,「嗯,暈車……那快把暈車藥吃了吧!」
他相信那種親吻間的奇妙的心電感應,相信水凝煙對他不至於全無感情,才會選擇在第一時間將再也無法自欺欺人的戀情一刀兩斷,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把對江菲的傷害降至最小。
這是她出差后才改的彩鈴,以致水凝煙心中認定這歌一定是唱給林茗聽的,T.R.Y甜美感性的嗓音一直在持續著那段令人怦然心動的高潮部分:「不是因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為想你才寂寞。當淚落下的時候,所有風景都沉默……」
水凝煙很汗顏地摸手袋,問道:「她喝了多少酒?我來付錢。」
計程車上,水凝煙先打了個電話給林茗。
水凝煙眨巴著眼睛,不知該和這個江菲工作上的死對頭說什麼。
她不敢去想其中的理由,只是本能地打斷自己的胡亂猜測,不去想昨晚那個突如其來的親吻。
一個身材高大濃眉大眼的青年從駕駛座跳下來,急急奔到江菲跟前,驚訝地叫起來:「這娘們,還真醉到家了!幸虧沒在我們市場部,不然得天天給她醒酒了!」
「菲兒,我是凝凝啊!」
再開口時,「袁大頭」的聲音已有了一百八十度轉彎,高分貝轉到了低音區,怕嚇著她般同樣輕輕地問:「你是……凝凝么?」
無人接聽,只有彩鈴沒完沒了地在訴說著深情。
原智瑜疑惑地望了望水凝煙蒼白清秀的面容,「這瘋娘們說什麼?把你當成誰了?」
「您好,是這位藍裙子小姐的朋友么?她醉了,如方便的話,請過來送她回家。我們在1912的SOHO。」
一切,應該與她無關吧?
彷彿天意註定,接完這個電話,跟隨江菲三年的手機壽終正寢了。
水凝煙無奈,只得發了個簡訊過去:「菲兒,你在哪裡?和林茗在一起么?」
「嗯,看來嗓子也好了。我就說了不用去醫院,這不幸虧沒去?小小的病就打針掛水,早晚抗藥性強了,等年紀大了真有啥大病,連葯都沒法用。圖了一時痛快,算算還是花錢敗了身體,要多不合算,有多不合算!」
她打開真空杯,嘗了一口。
雖然稍有點膩,但酒醉的人舌苔應該沒那麼敏感,江菲酒後正渴得厲害,喝著倒也不嫌棄,只是皺了眉申吟,「反胃……誰開車這麼顛,暈車……」
「菲兒,菲兒,我是凝凝,你在哪?什麼時候回來?」
有拐彎處的汽車響著喇叭呼嘯而過,明亮的燈光從江菲臉上一閃而過。
讓對方後悔,正是可以讓被拋棄方心裏獲得平衡的最好方式,也是對負心漢最有效的報復。
水凝煙心裏一抽,急急辯解:「我沒有……菲兒,我不會搶你boyfriend……」
他不容置辯地喝了一聲,啪地將後面車門關上。
水凝煙等到了晚上十點鐘,還沒等到江菲回來,心底漸漸開始不安,不時跑到陽台向下張望。
「這什麼人呀,打過來又不說話……」看來江菲在喧鬧聲中根本沒聽到凝凝在說話,咕噥著又按斷了電話。
或許,正是昨晚的意外擾亂了她的心智,才會讓她懷著陰暗的心理,去懷疑他們顯而易見的幸福?
江菲給風一吹,手腳倒好像有了些力氣,一路往前走著,一路嘟嘟囔囔地按著手機。
「也許,不是很喜歡吧!」林茗沒有抵賴,淡淡的笑好像也沾上了咖啡的苦澀,「但我相信,還不至討厭。」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答道:「凝凝,我們分手了?」
水凝煙正想著時,原智瑜伸手拿了兩粒藥丸和一隻真空杯遞給她,「給她吃這個。」
「你這瘋婆娘!」
水凝煙惶恐:「原先生,這……這樣不行吧?這位小姐和_圖_書一定會生氣的!」
江菲正滿懷算計咬牙切齒地動著小女人的陰暗心思,忽然又聽到了林茗很輕很輕地說了一句話。
「什麼?我這就回1912去找。」
水凝煙驚出一身汗,忙回復過去:「請看住她,我半小時內到。」
這時,原智瑜上前一把將她推入車中。
「1912。」
水凝煙撥開她的手指,正要再喂她喝些濃蜂蜜水時,額上忽然重重著了一下,還沒醒悟過來出了什麼事,手中的真空杯已被打翻,粘膩膩的水灑濕了胸腹前一大片,頭上臉上,更是被江菲沒頭沒腦地一拳接一拳打了過來。
她有把握,明天就讓林茗就竹籃打水一場空,為今天的無情受到報應!
原智瑜回答著,手中一刻不停,把江菲拎到車門邊,又彎下腰,打算抱住她送進去。
水凝煙慌忙側著身一路擠過去時,果然在角落的卡座中發現了江菲。
水凝煙應了,正要坐到前面副駕位置上時,江菲已跳起來,又來扯她衣服,叫道:「滾,滾,我不想見到你!要去你去林茗家,讓他養你疼你一生圓滿得了!拜託別到我跟前來刺我的眼睛!」
他回憶起她的葬禮,只記得沒完沒了的雨天,甚至連那之前之後的許多天,都成了腦海深處最陰霾的回憶。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把她拉到綠化帶邊坐下,好歹受涼的部位沒那麼容易讓人著涼了。
同桌的還有二男一女,看著她的表情很是無奈,和周圍正high到頂峰的氣氛很不協調。
原智瑜看看腕中個子高挑身材勻稱的江菲,又看了看弱柳扶風般在風裡咳嗽的水凝煙,立刻搖頭,「不行,這娘們醉得厲害,我得送她們到家才成。」
她不敢再叫江菲接電話,自己接聽時,對面那個渾厚的男聲同樣怒氣勃發,氣震山河的吼聲快要刺穿她的耳膜:「你這瘋娘們吃錯藥了?老子好容易和朋友出來high一回還遇到你這掃把星!凶得跟個母夜叉一樣,誰招你惹你了?」
可她並沒有爛醉如泥完全喪失神智的朋友在身邊,打車回家是容易,可回去后只會更委屈,更生氣吧?
「明天,明天……可我一天也不想等!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連凝凝這死丫頭都能趁我不在家的幾天搶了我boyfriend,何況別人?什麼都看不透,看不透!哈哈……」
「袁大頭」不耐煩了,可能也有些詫異了,高聲在叫著:「說話吧,你這瘋娘們!一會兒高壓水泵,一會兒又沒嘴葫蘆了?要裝死就別給我吱聲兒,吱了聲請拜託把P放完!」
「林茗,菲兒呢?」
重拳出擊打算粉碎江菲這塊又臭又硬的堅石,沒想到一拳打在了沒底的超級海綿上,這種失重的感覺同樣打擊心臟。
咖啡濃烈的苦澀,忽然之間就像是鋪滿了整個茶室,連茶香和簡餐的菜香都無法掩蓋,讓江菲心裏給擰了一下般疼痛,忙將頭抬得更高,步伐跨得更大。
那女孩不幹了,猛地一甩手將車門關上,高聲沖他喊:「為什麼就得送她們回家?剛我們同桌上還有好幾個醉了的呢,你怎麼不送他們?我瞧著你就是見一個愛一個,現在抱她,下面就想睡她!」
傳出的彩玲聲清亮溫柔,是相對江菲那種大咧爽氣的性格,顯得過於柔情甚至矯情的《不是因為寂寞才想你》。
沙啞的高聲喊叫,伴著男男女女的喧嘩聲和搖滾音樂聲,讓水凝煙半天才聽出這應該就是江菲本人在說話。
既然是他們邀的,自然也是他們買單了。
女孩叫道:「我怎麼說話?我再怎麼說話也沒這娘們蠢吧?剛才罵你的話哪句兒像打人的嘴巴里出來啊?也就你們男人賤,越被罵越往前湊得歡!」
原智瑜皺眉,畢竟不好往深里打聽人家的私事,向水凝煙說道:「這娘們醉得厲害了,你別理會她,坐前面去,先回家,等她明天醒來再找她算賬吧!」
水凝煙驚叫著,想躲也沒處躲。想推又推不開,只能抱著頭窩在一角,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很有魄力地將手機狠狠一摔,頓時在拼石路面的人行道上跌得七零八落,好像不用她的錢去維修或重買。
原智瑜眯起眼,「你怎麼說話呢?」
江菲有了個地方坐著,便忍不住那酒意湧上來,疲倦地靠在水凝煙腿上,看來像是睡過去了。
不過這人為了幫她們連女朋友都扔大街了,她如果不接受人家好意,也就太不知趣了。
經了裏面的熱鬧繁華,出來給風一吹,兩人都冷得打了個哆嗦,有些站不大穩。
「菲兒,別這樣,我們先打車回去,明天再說,好不好?」
「蘇荷酒吧前……」
那天似乎下著雨,那以後的很多天,似乎都下著雨。
江菲憤恨地盯著他,「可我就不明白了。交往這麼久,你都沒對最終是否能接受我產生疑問,為什麼分開了這大半個月,你立刻能斷定我不是你喜歡的那一類?除非,你在這些日子里,發現了你生命里的真命天女吧?」
水凝煙柔聲勸著,試圖從她手中把手機拿過來。
「我就在旁邊的SeverClub。你在原地等著,我這就去取車,五分鐘後到。」
甜甜的,溫度也正好。
片刻后,大約電話通了,江菲又開始叫罵:「袁大頭,恭喜你hetubook.com•com這混蛋,天生長一張烏鴉嘴,這下高興了,啊?天底下怎麼就有你這種人?就該吃飯噎死,喝水嗆死,出門給車撞死!」
「江菲?她八點多就回去了。我看著她去取的車。」
與她無關。
等江菲吃了葯,原智瑜已忍不住譏諷:「精力旺盛得和條牛似的,你還暈車啊?以為捧著心招搖過市人家就會把你當西施了?裝柔弱你裝得像么?東施效顰!」
這一次,沉默了更久后,他才回答:「先找江菲吧,明天我們再細談。」

「我……我知道。」
難道江菲沒看來電顯示,不知道是好友在打電話嗎?
水凝煙撿拾起手機,慌忙將電池和后蓋裝上,開了機,發現液晶屏還亮著,卻已碎出了幾道裂紋,並有了一大塊漆黑的暗影,顯然免不了要換新機了。
酒紅褪去,她的面頰看來有些蒼白。
說起來江菲愛玩愛鬧,也會喝酒,可林茗沉靜穩重,怎麼會到那麼鬧的地方去,到這時候還不送她回家?
電話那頭的「袁大頭」足足有半分鐘一個字說不出來。
林茗沒有回答,品著苦咖啡。
帶上水媽媽卧室房門時,水媽媽還在內叫著:「打車好貴的,記得要發票,這錢明天得找江菲那丫頭還……」
「林茗你他媽給我去死!少給我來這套貓哭耗子假慈悲的鬼把戲!這年頭,我見過缺德的就沒見過你這麼缺德的。耍了水凝煙再來耍我,好玩么!我告訴你,姓林的,不看你人模狗樣又有幾個臭錢,誰有耐心對著你那張虛偽的笑臉誰就是畜生!我靠不死你全家,你他媽的就是想把喜歡你的女人一個個送墳墓里去陪你的Fay呢,做夢!你這樣的混蛋就活該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後下地獄都沒人看你一眼!」
水凝煙忍著淚,拿了紙巾盒去幫她擦拭時,又被江菲狠狠推開,差點摔到地上。
她上前一步,低聲道:「菲兒,我從沒想過,會和林茗在一起。如果沒有你,他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同樣,如果沒有你,我對他說什麼也不是。」
他下面的言行,正印證了水凝煙聰明的第六感。
這一認真又讓水凝煙吃了一驚。
林茗剛和她分手,主動打電話來討罵算是活該,這個「袁大頭」,不是她同事嗎?
她隨手抓起本來送給林茗的禮物,依然塞回了包里,若無其事地掛在肩上,笑盈盈地立起身,又丟下了一句:「如果不相信,我們走著瞧,到底是你這個替代品對凝凝的影響大,還是我這個相交了七年的姐妹關係鐵!」
水媽媽放下電視機的遙控器,打著呵欠說:「你急什麼呢?江菲不是說出去約會了么?年輕人嘛,親親我我到十一二點有什麼希奇?那麼大人了,還怕丟了不成?」
難道,自己不是在等江菲,而是在等林茗的出現?
能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半夜三更抓起人來就罵么?
憑他是誰,如果發現對面齜牙咧嘴張著血盆大口的母老虎,忽然變成了一隻嫩生生才出世的小貓咪,總會受到某種另類的驚嚇。
至於那什麼死去的新娘送葬的新郎,說不準是猜准她吃軟不吃硬的個性,把韓劇中的悲劇情節搬了一套過來忽悠她吧?
其實只是六個字。
對方當機立斷地掛機,並不多說一句廢話。
可沒陷進去的是你,你又怎麼斷定,別人沒有陷進去?
誰欠誰的?
比老虎咬住自己脖子還要驚嚇。
讓他找去吧!
水凝煙心口早就怦怦跳了起來,隱約猜到,又不願面對的那一切,依稀在江菲漸漸嘶啞的嗓音中浮出水面。
其中一位年長的男子向水凝煙伸出手,「你就是這位小姐的朋友么?剛才的簡訊是我發的。很抱歉,我見她單身喝酒,就將她邀了過來,沒想到會喝成這樣。」
「哎,才退了燒,晚上又出去!」
「那封讓凝凝自殺的分手郵件,是我發的。」
再也按捺不住,她忙忙撥打江菲手機。
江菲有些失望,臉上卻不肯流露半點。她繼續嘲弄著:「就算你甘心當個替代品,我也相信我也完全可以勸凝凝遠遠離開你,離開你這個隨隨便便就可以劈腿搭上女友好友的花|花|公|子!」
「安靜點!再發酒瘋我扔你到玄武湖裡洗澡去!」
「菲兒,菲兒……」
在酒吧里擠出的汗水已經幹了,折騰了這麼久卻沒有再出一滴汗,反而怪異地發起燙來,以至風吹到皮膚上更覺得冷了。
雖是夜間車輛少,可這種舉動,的確是把車上三人的生命在開玩笑了。
她是江菲,兇悍得可以把客戶罵成狗熊還乖乖跟在後面搖尾巴的江菲,怎麼會為一個劈腿的前男友心疼?
這時江菲的手機響了。
最後的通話聲中,水凝煙聽到江菲正在和什麼人說著,「來,再喝,喝……」
水凝煙看著液晶屏暗下去,再撥號時,發現已經亮不了了。
抱了一線希望,她跑回自己和江菲的房間細看,果然還是空無一人。
「菲兒!」
他將手搭在車把上,笑了一笑,問他的女朋友:「你不願意和我一起送她們回家么?」
到底是剛剛動心的權衡利害,還是動心已久的患得患失,他根本分辨不出。
江菲才回來就分手,總不會是江菲的原因吧?
水凝煙收好手機,才記得忘了告訴林茗,江菲目前正在蘇荷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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