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認錯的桃花和錯認的玫瑰
原智瑜便笑了笑，不再說話。
再則，他提到了大學時的事，那樣地真真切切，不會是假意吧？
等她慷慨激昂一臉悲壯地遵照《三國演義》三實七虛的原則把故事說完，很詭異地發現電話那頭又沒了聲音。
「好啊！」許彥霖居然很感興趣。
「這家的冰沙味道很正，入口爽滑細膩，許總要不要也來一份？」
這樣年輕有為家財萬貫的富二代，難得還有才有識，有品有貌……
好容易熬到大家都吃得盡心，許彥霖叫來服務生結帳時，江菲才適時地推了一把原智瑜：「喂，原智瑜，許總剛從國外回來，我們都還沒來得及給他接風呢，你好意思讓他請客？」
這一回，輪她這邊的電話遲遲沒有聲音。
她都覺得奇怪了，明明原智瑜的所謂表白讓她怒氣衝天，怎麼她還會猶豫地去問水凝煙這樣的問題。
原智瑜笑道：「這可晚了。她來找了我幾次沒成功，已經徹底栽入了那個富二代公子的懷抱，如果這會兒你發給她的是富二代女友們的聯繫方式，她應該會感興趣。」
不過這老太有一句話倒是說對了。
水凝煙有點懵。
「他？吃醋？」
「嗯？」江菲思索，「這是什麼意思？」
「是么？」江菲苦笑，「怪不得我大學里交的幾任男友都嚇跑了，原來是因為我高高在上啊……」
漂亮得不像出自一個沒讀過大學的無賴之手，讓江菲一直在猜測，他是不是請專業人士設計過簽名。
「哦，哦，知道了……」
許彥霖深深望了一眼江菲，笑道：「我對江學姐的才氣，從大學時代就深信不疑。」
回到家中，江菲沖了個澡，拿毛巾揉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時，手機響了。
林茗、許彥霖都從海外留學回國，從事專業也頗有共通之處，一邊等著上菜，一邊聊了開去，居然很是投機。
江菲遺憾地聳聳肩，決定不下樓去察看了，免得真的撞上，顯得自己心急，太想找個金龜婿了。
這樣的甜食，本是年輕女孩子最喜歡的，原智瑜女友交了不少，和江菲認識的時間也不短，清楚她的口味，也算是投其所好，也趁機能在兩個女孩之間插上話了。
樓下，傳來誰家老太的驚叫，隨即是尖聲的喝罵：「誰家這麼缺德啊？半夜三更往樓下扔破爛！」
水凝煙已坐到江菲身畔，很為自己的好友驕傲，「是啊，她大學里拿獎拿到手軟，成績可好了。如果不是她幫著我，我可能大學都畢不了業。」
林茗總看出了前女友的尷尬，沉靜地微笑著，若無其事地品著咖啡，依然去和許彥霖暢談著留學時代的各自趣事，不時冒出的一句兩句的英文或法文來，卻連江菲也聽不懂了。
「看來我還真的做對了！」許彥霖大笑，脆朗的笑聲似乎又把他們的距離拉得近了些，「回國後到公司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你，我才覺得老天對我真的不薄。南京這麼大，當時的同學早就不知道分散到天涯海角哪個城市了，就我們兜兜轉轉還在一處，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何況原智瑜靠著點小聰明和小手段才當上市場部經理，現在支持他的林捷受到了許彥霖的約束，市場部職員收入都開始進行調整，他只能用前途未卜來形容了。
水凝煙卻越看越疑惑，用鞋尖碰了碰江菲的腿：「菲兒，在鬧什麼呢？原智瑜呢？」
江菲跑到陽台邊，拉開窗戶，將那束片刻前還讓她滿懷柔情蜜意的紅玫瑰遠遠地甩了出去。
面對八卦事件倒是精神奕奕，瞧來許彥霖的整頓對市場部的效果並不是太好。
五分鐘后，江菲終於能安靜地躺到床上時，收到了原智瑜的信息。
江菲不便當眾責斥他鄉巴姥見識，橫了他一眼，低頭挖著冰沙。
江菲素來也瞧不大上這些靠人情擠到公司里來的員工，整理著電腦中的資料答道：「許總從國外回來，肯定瞧不上這一套了。他裁他的，反正動不著咱們設計部。」
形勢忽然詭異起來，連林茗一時也捉摸不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疑惑地望向漩渦中心的某女。
認真？
她終於氣急敗壞，拎著那玫瑰跑回客廳，抓過手機，風度全聲嘶力竭無地吼道：「原智瑜，你這渾蛋，誰要你的破花！還那麼俗氣的紅玫瑰，那麼惡俗的包裝紙，你低級，下流，惡趣味，活該被一車的女人甩，綠帽子戴到天邊去……」
「那個……林茗原來是我男朋友，不過他長得很像凝凝以前的男友。你還記得嗎？也是你們工商管理系的，那個叫盛楓的男孩子。我們都以為他拋開凝凝出國了，唉，誰知道是得了絕症，早就去世了……誰曉得林茗竟是盛楓的哥哥啊。我瞧著凝凝這丫頭也可憐……」
江菲傻眼：「半夜三更你跑我們這裏來做什麼？」
江菲開始感慨起林茗的好福氣。水凝煙和她一起住時，她從不用操心吃什麼，更不用擔心餓肚子。
江菲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什麼時候點開了一個音樂文件夾。音箱里緩緩流淌出的，是節奏舒緩浪漫的法文歌曲。
好吧，她還是很好強，打死不肯承認她堂堂的江大設計師，有才有貌有身材，還被一個小小的林茗給甩了。於是，她的失戀故事成了她充分發揮大慈大悲的聖母瑪利婭精神，犧牲自己成全好姐妹的光輝事迹。
可林茗好容易和水凝煙在一起，再讓他們知道她和原智瑜的所謂戀愛只是在他們面前上演的一幕醜劇？
江菲痛苦地抓了抓頭髮，小心翼翼地問道：「許總……你還在么？」
正沉吟時望向窗外時，眼眸無意間抓到了人行道上一個熟悉的身影。
濃眉大眼，健康的蜜色皮膚
和*圖*書，超過一米八的身高，送花女孩誇張了一下，說他又高又帥原也沒錯，可比起許彥霖的溫文爾雅，這人的嬉皮笑臉看起來是如此可惡。杜雅薇的兒子和女婿看來這回真鬧上了。
許彥霖這時卻止了笑，柔聲問道：「那麼，我們試著交往交往，好么？」
不過許彥霖並不喜歡公司存在這種吊兒郎光的作風，開會時幾次提及，市場部這種風氣才有所好轉。
原智瑜送的玫瑰，絕對就是破爛！
這一回是水凝煙的。
小秦看了眼來電顯示，吐了吐舌頭，閉上了八卦著的大嘴巴，連與工作無關的QQ群都悄悄關上了，全神貫注地聽著江菲接電話。
或者，他今晚是喝了酒，一時頭腦發熱？
近日沒什麼急著交付的任務，工作還算輕鬆，小秦的廢話便比以往更多了起來。
「好，那你幫我把這兩家的設計圖稿拿過來看下吧！」
給女朋友甩了，想換換品味，所以瞄上了她了？
江菲鬆了口氣。
「許總，您也在這裏？」原智瑜好像才看到了許彥霖，忙遞了支金南京過去，「江菲這死丫頭也不告訴我一聲，瞧瞧，都沒準備什麼好煙。」
「喔！」
她心虛地放低聲音問：「許總……許彥霖，你走開了？」
是個很年輕的女孩，手裡捧著一大束鮮艷的紅玫瑰，也正好奇地望向她。
吳捷？
江菲愣住了。
但這天江菲經過市場部辦公室時，她留心到那裡的座位已經有近半的職員已經到了，但明顯也正處於無所事事的狀態，看到原智瑜和江菲一起走來時，睡意朦朧的眼睛才有了些色彩。
誰知道這時候還有人在草坪上乘涼啊，也不怕草叢裡竄出條蛇來咬上一口！
——喝著冰牛奶靠在沙發上，聽著電視里傳出的洗髮水和紙尿片的廣告，她江菲的慶祝方式是不是太過特立獨行了？
江菲小口地品嘗著芒果冰沙，終於後知後覺出不對來。
江菲不以為意地向他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繼續挖著冰沙大快朵頤。
對著原智瑜這樣的無賴，冰沙這樣可以讓人澆滅怒火的好東西必不可少栗。
許彥霖已將自己的信用卡遞給服務員，側頭微笑：「像原經理這樣的公司頂樑柱，公司怎麼可能會虧待？原經理放心，只是具體的分成比例和獎金計劃有了點調整而已，市場部人員收入絕對值一定是增長的。」
今晚，她會失眠么？
沒兩把刷子的沒法在設計獃著，就是上頭硬塞過來，分到江菲手下，江菲也沒法容忍自己手下是些吃白飯的。
立刻想起許彥霖英俊的面龐和溫文的笑語，江菲喜孜孜嗅了嗅，才想起問道：「你們花店在哪裡？這時候還送花？」
江菲一把將他擋在面前的身體推開，說道：「讓開，我可沒有市場部遲到早退的特權，別耽誤我打卡。」
晚餐后許彥霖沒有回家，反而在她家附近轉悠么？
看著水凝煙乖乖應了，和林茗脈脈相對的模樣，江菲很不是滋味，一腔怨氣更是扣到了原智瑜身上，卻不好明著痛罵，憋得她自己倒覺得有些胃腸不適了。
「喂，許總，有事？」
「原經理……」許彥霖皺了皺眉，旋即輕笑，「正想著有空約你出來坐坐呢，可巧就遇上了！」
平時公事接觸頻繁，她曾無數次見到原智瑜的簽名，「原」字的一撇拖得特別長，像一把斜伸的劍；筆畫的起承轉折很有稜角，鋒芒畢露，咄咄逼人，很有氣勢。
憑她怎麼咬牙切齒地放聲咒罵，對面的原智瑜並沒有回答或爭辯半句。
脾氣很好，連對公司職員都溫和有禮，從不爆粗口；
原智瑜夾了塊菠蘿油條蝦，香甜地吃著，凝神江菲的目光滿是包容和甜蜜：「沒關係，我本來今天有事，這不也推掉趕過來了？來日方長嘛！」
掛了電話，江菲獃獃地看著黑了的手機屏幕，好一會兒才記得懊悔。
小秦繼續在一旁喋喋不休，因為提起了她的花痴對象，她的一雙眼睛亮汪汪地閃著光，「喂，菲兒姐，好像許總開始談戀愛了。」
她明天上班前一定得去買幾注彩票，中獎率一定不是一般的高竣！
推開車門，便看到原智瑜那張漾著笑容的臉。
也是個見色忘義的傢伙！
他掏出錢來付帳時，許彥霖忙攔住道：「今天本就是我請的江學姐，難道要我請客，你付帳？」
不知是不是江菲感覺錯誤，她覺得許彥霖把那個「你」字咬得特別重，似乎在強調要讓她本人親自拿過去，——而不是通過電腦發電子文檔，或由小秦送過去。
莫非女人真的需要男人的愛情來滋潤？
「他們配不上你，」許彥霖居然答道，「我留心過你交往的男友，好像……平常得很。可我也不敢和你說什麼，當時我已經知道，我快去英國了。我不想我的愛情在長久的等待中無疾而終。」
她的臉色泛起紅暈，不覺有些忸怩，吃吃問道：「你……許總找我，就為這事？」
驢唇不對馬嘴地解釋了三遍，最後一遍總算表達清了她自己的真正意圖。
她搶在原智瑜任何不倫不類的話說出口之前便「溫文爾雅」地表明自己的和善立場。
「沒……沒事。江學姐，如果喜歡吃冰淇淋，一次還是少吃點，多喝點溫水潤潤吧，身體要緊。」
關上門，江菲將紅玫瑰捧到懷裡，跑到陽台從十樓往下看，可惜樓下的路燈也已熄滅了，黑漆漆的一片，再看不出是不是有一輛嶄新的賓士剛剛到來，或剛剛離開。
哦，還真把他當冤大頭宰上了？
江菲乾笑：「我只問你，如果挑丈夫的話，你要挑什麼樣的？」
許彥霖的和圖書聲音溫和好聽，尤其在把「學姐」兩個字去掉后，喚出她的名字時，有著顯而易見的溫柔。
江菲向來工作拚命，加班是常有的事，偶爾經過珠江路的電腦店，便買了個小小音箱裝上，自己加班的時候邊做設計邊聽著音樂找靈感，上班時卻沒開過。
江菲嘿嘿笑道：「誰敢向你下套？套得住你么？」
「謝謝，我不吸煙。」許彥霖沒有去接，招手讓服務員過來，在旁邊多加一張椅子，一套餐具。
在地下車庫中停妥了車，她擦著汗，想著下班后無論如何再去那間破維修部去一次，一定讓他們把車內空調修一修，免得時好時壞，要麼熱死人，要麼凍死人。
江菲驚訝了，「凝凝，你……一點想不起來了？他是我們許總，許彥霖，大學比我們低了一屆，以前……我們常常碰面的。」
江菲一口冰沙差點嗆到嗓子里，猛一回頭，原智瑜已笑眯眯地站在身後，拍著她肩膀說道：「我就說呢，還真請我吃鴨血粉絲啊？還是這裏好，鬧中取靜，吃著一定舒服。」
作為一個外地女大學生，她憑自己的努力和才氣輕易辦到了絕大部分大學畢業生憑個人力量不可能辦到的事。
想起他今晚在許彥霖和水凝煙跟前的惡作劇，江菲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心情正好，說不準一張嘴便把國罵吐出了口。
這回又是怎麼著了？
「我是認真的，我愛上了一個潑婦！女人，你就盡情嘲笑吧！我承認，我是原智愚，並且不打算變得聰明。」
「許總」，江菲說著，覺得自己的聲音比以前低了些，忙坐直身體，清了清嗓子，「有事？」
許彥霖的手機號碼？
讓她自作多情了這麼久！
話說完了，她揉著太陽穴的手頓了頓。
「是啊，合作得很不錯，現在是我們的長期客戶。」提起工作上的事，江菲莫名地輕鬆下來，靠在圈椅上左右轉動著。
林茗微笑，「明煜和創媒有過公事上的合作，江菲也是在我們的合作中認識的。她是我所見過的最有才氣的設計師。」
「三十朵。」
原智瑜嘿嘿地笑：「誰和你搗亂？我是誠心的！時候不早了，明天要上班，你早些睡吧，至於我們的未來，呵呵，你有很長的時間慢慢考慮。」
正在掛斷時，電話里卻匆促地傳來許彥霖的呼喚：「江菲。」
江菲有點想哭。
「江菲，現在有空么？」
「行，明天我一下班就過去。」
江菲殷勤地問，總算知道林茗不愛吃甜食，不然只怕絕對不會吝嗇為他也叫上一份栗。
多少溫柔漂亮的極品女人削尖了腦袋要往許彥霖身邊湊，她卻在他表白了這麼一大段后，還來一句「好好想想」，怎麼就不怕他明天一覺醒來反悔了，認為她這種自大自負的笨女人一無可取？
男人喜歡的，永遠是溫柔美麗的女孩，哪怕刁蠻任性有事沒事撒撒嬌都沒關係。連童話故事里兩國王子要爭的，一定也是個嬌俏可人的小公主，就沒聽過誰會把個高高在上的女王娶回家崇拜仰望的。
不過，水凝煙的忘性再大，也不至於連和自己談過戀愛的人都認不出吧？
這個文件夾里，全是法文歌，正是和林茗談戀愛時林茗喜歡聽的。
她唐突得一時忘了介紹多出來的那位，好在林茗自己倒還沒忘記，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你好，許先生，我是林茗，水凝煙的未婚夫，江菲的朋友。」
她似乎忘了自己有才有貌有身材，追她的男人可以排上一條大街，小小的創媒廣告少東家又算得了什麼？
沒法說這人可能愛上了水凝煙，在大學時就找機會在她們身邊轉悠吧？
江菲有片刻的心臟麻痹。
跑到考勤機前刷卡時，正好卡在了八點整；原智瑜緊隨其後，已是八點零一分。
她在說什麼呢？
大約在家裡和林茗親熱夠了，終於想起問她今天的事了？
落戶在南京，擁有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並在兩年後在父母的幫助下在南京置下了自己的一套房子，成了地地道道的南京人。
「是啊！酸味隔了桌子老遠就能聞到了！那個許帥哥，是你上司，也是他上司吧？可我瞧這兩人的眼神，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呢！」
雖然有了點預感，可這樣boss級人物的求愛，還是讓江菲呼吸困難，好久才能傻頭傻腦地衝口問道：「為什麼？」
水凝煙已在另一頭笑了起來，「如果方便的話……把袁大頭帶過來吧！你老實交待，今天約那個許帥哥吃飯，是不是瞞著他了？他今天看很不高興，看模樣醋罐子已經打翻一地了！」
所謂的細心，就是水凝煙和江菲在品評這家的冰沙太膩，味道不怎麼樣時，適時地為她們各點了一份藍莓冰淇淋。
後來找工作時，這些獎項是她簡歷中濃妝重彩的一筆，成為求職路途上很有力的一塊敲門磚。
江菲沮喪，難道表演得太過賣力反而失真了？
居然是原智瑜。
江學姐……
發送完畢，她把空調溫度打得更低些，牽了薄薄的被子，蒙頭睡覺。
「緣分！呵……」
留學歸來，有才更有財，就是他母親的股份只分個三五成給他，都可以讓他一輩子生活優渥了；
林茗選擇水凝煙，至少不用吃她做的那些難以下咽的飯菜了。
難道她喜歡天天和原智瑜吵架？
許彥霖彷彿笑了聲，好一會兒才道：「我查了下，好像之前騰雲和Pola這兩家的設計是你負責的？」
鬧鐘準時響了，她卻睡得死豬一樣沒有聽到！
江菲忙縮回頭，悄悄關了窗。
她拿的是一等獎。
原智瑜頓了頓，再開口，聲音緩和得接近溫柔：「玫瑰好看么？」
回房打開電www.hetubook.com.com視，「非誠勿擾」正在熱播。也許是因為她太缺少感性細胞，以往這類節目她總覺得鬧騰得有點假，今天看了兩眼，居然覺得最後走到一起的那對男女嘉賓很登對，也許以後真的能一起走下去，走到婚姻的殿堂。
就是打字時「筆誤」打過幾百次的「原智愚」，她也知道原智瑜從來就不是真的「智愚」，論起耍小聰明佔小便宜，不知比她精明多少。
「菲兒，睡了么？」
明明是拒絕他的話，為什麼他能理解成她是多麼地迫不及待今天就要見他！
這什麼跟什麼啊？
桃花運來得太快，連江菲的夢裡都沁著桃花的香味，讓她興奮而忐忑。
江菲愕然，「為什麼……我感覺不出來？」
江菲壓下性子，不耐煩地說道：「我早睡下了，你也不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打電話來騷擾良民。是不是又到哪裡泡女人沒成功，跑來尋我開心？」
對方沉默了許久，才道：「可能，嗯……可能是我多事了。原經理對你很是照顧。」
水凝煙恍然大悟，忙讓出自己的位置，果然很自覺地坐到了新增的椅子上，絕對不去做夾在他們中間的電燈泡；而原智瑜也毫不謙遜地坐到了江菲身側，正好與林茗、許彥霖對面坐著。
嘴裏冰沙的味道頓時寡淡如清水，江菲吃驚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
水凝煙認真地考慮片刻，答道：「當然要找脾氣好的，婚後好相處；特別你這樣的爆炭脾氣，如果遇個是同樣壞脾氣的，多半會天天打架。再就是有才幹有前途，最好已經有了經濟基礎的；貧賤夫妻百事哀，沒有房子沒有車子，生個小孩還擔心付不起學費，這樣的夫妻能過得舒心么？第三呢，一定要用情專一，再溫柔能幹的男人如果在外面有女人，都不能算是好丈夫。」
她的聲線原本就纖細，此刻刻意壓得極低，連正聊得入神的許彥霖也未必能聽清她在說什麼，可她們的身後，卻傳來原智瑜洪亮的笑聲：「呵，我不是在這裏么？」
正想到原智瑜那些可以組成加強排的女友和准女友時，他的信息回過來了。
為了這從天而降的好運氣？
原智瑜打來的。
江菲的舌頭給冰得有點僵，望著原智瑜過於「親切」的笑容，好一會兒才能說出話來：「我本來準備明天約你的。」
林茗聽了，果然轉頭和水凝煙道：「吃個半份就好了，喝點溫水潤潤，別真鬧了肚子，媽又得怪我照看不周了。」
「玫……玫瑰……」
大概每個和他擦肩而過的露水情人，都曾親耳聽他說過這句話吧？
而他手中的鈔票，也隨著許彥霖付款密碼的按下而收回了腰包。
「江菲，我愛你。原智瑜。」
他還真以為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她男友了？
送花女孩羡慕地答道：「意思是，請接受送花人的愛。」
真真便宜了原智瑜這渾蛋了，沒掏一分錢，混了一頓好吃好喝。
紅玫瑰招搖的顏色刺得她眼睛疼。
她遲疑了一下，右擊文件夾，在下拉菜單中點住「刪除」，然後「確定」。
正開著車緩緩駛去的原智瑜很寒地哆嗦了下，才能勉強笑道：「江菲，就是拒絕我，也沒必要這麼生份吧？」
江菲正有些驚訝時，林茗已攜了水凝煙走了過來。
出了餐廳，目送許彥霖和林茗那一對兒離開，江菲一把甩開原智瑜搭在她肩上的爪子，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向自己的破普桑。
完成後，她的滑鼠輕輕移向桌面的回收站，清空。
她一面在QQ上和行政部幾個妞兒聊著天，一面告訴江菲：「許總好像真的打算對市場部下手了耶，聽說許總昨天叫了行政部黃經理過去，問幾個業績較差的業務員情況，說不準真會裁掉幾個人。」
市場部是有幾個吃閑飯的，跟在老的業務主管後面跑跑腿，不過拿的工資並不低。聽說有的是吳捷的老鄉或同學，還有的沒有能耐卻有點來歷，能對公司發展有幫助的，也都分配在業務部門「鍛煉鍛煉」了。
對著原智瑜這種人，想好好吃頓飯還真不容易。
發現已經七點二十時，她懷疑是手機調的鬧鐘不小心設置錯了，可揉著眼睛看了又看，都沒看出啥問題，只能彈簧一樣從床上跳起來！
依然沒有回答。
「林茗？」許彥霖和他握著手，若有所思，「明煜公司的設計總監？久聞大名了！」
可這些獎項和她的才幹，似乎從來沒對她的愛情有所幫助。
創媒廣告也是開放式的格子間辦公，雖無明文規定，但各人愛好並不一樣，放音樂時難免影響他人；何況大部分電腦連音箱都沒配置，更別說在上班時間聽音樂了。
原智瑜揚手叫了杯可樂，附耳向江菲低聲笑道：「咱都是中國人，沒事用什麼外文講話，給老外聽到了，還真以為個個兒崇洋媚外呢！」
她對於故人的記憶力比江菲還要糟糕，盯著許彥霖半天，很是挫敗地問：「我們……是大學同學？」
「明天我給你發郵件，把我所有女性朋友的聯繫方式都給你。你可以一一去問，我有沒有向她們說過我愛你。我愛你，江菲。」
原智瑜揚了揚手中小巧的U盤，說道：「明明是你自己和我要女友的電話號碼，我說給你了，你又說我是泄露他人隱私的無賴，可不是你成功向我下了套？害我昨晚整理了老半天，也不知呆會兒要不要發給你。」
原智瑜並沒有坐到那個看起來有點像多出來的座位上，還是親昵湊到水凝煙耳邊嘀咕道：「凝凝，自覺些！」
還有，她才和許彥霖說過她和原智瑜之間一無關係，原智瑜就鬧這麼一出，以後讓人怎麼看她的言而無信？
不知什麼時ｈｔｔps://m.hｅtｕboｏk.ｃoｍ.cｏm候，他已經掛掉了。
江菲揉揉太陽穴，打了個呵欠，說道：「他們的家事，咱們別理。」
如果是以往，八點零一分能到公司的市場部職員已經很是難得了。
竟是原智瑜的親筆。
原智瑜嘿嘿笑道：「有林茗在，還用你多操心？只要你不鬧肚子就行。」
許彥霖在那頭溫和答道：「嗯，江學姐，我正聽著呢！」
江菲，不是江學姐了？
掛了電話，江菲發現水凝煙的擇夫標準就是為許彥霖量身訂做的。
直到現在，林茗都認為她和他戀愛時並沒有太投入過。他從不知道，以後也不會知道，其實有一段時間，凡是他喜歡的，都成了她喜歡的。
至於用情專一……江菲望向窗台上的粉玫瑰。
對面的許彥霖沒有說話。
認定了許彥霖的請客別有居心，她很是不客氣地先把她和水凝煙愛吃的冰沙點了，才點了幾樣這家店的招牌菜。
江菲出了半天神，才能問道：「凝凝，你說，這兩個傢伙哪個好？」
江菲愣了半天神，回信息過去：「我討厭隨便泄露他人隱私的無賴。我不愛你，原智愚。」
水凝煙鬱悶了，「你不是已經挑了袁大頭做男友了？怎麼一轉頭又想著許帥哥了？真打算讓袁大頭當冤大頭啊？」
江菲嘆服：「你很理智。如果有人那時和我交往幾天就跑國外去，我一定在他上飛機前把他拍死在飛機場。」
只是想著許彥霖那樣舉止優雅，談吐溫文，氣度不凡……她決定從此也要學著做個淑女，才不至於讓許彥霖被人笑話有眼無珠，看上了個潑婦。
雖然兩人還沒舉行婚禮，但林茗早將水凝煙和她母親接在自己家中住著，隨著水凝煙叫起媽來已經很是自然。
原智瑜暗罵，臉上卻笑嘻嘻地說道：「這頓飯自然該是我請的，哪裡好讓許總破費？」
刪除的頁面一向很利落，總是安靜地把完整而無用的幾頁紙迅速揉碎，消失，一次又一次，直至曾經有過的一切杳然無蹤。
「亮著燈！」江菲忽生警覺，「你怎麼知道我家還亮著燈？」
江菲抓過手機看看時間，納悶。
原智瑜笑道：「我剛從你們小區出來，怎麼會不知道？」
給他這麼一說，江菲也覺得奇妙，笑了起來。
許彥霖倒沒因為多出個不速之客驚訝，先站起身，已向水凝煙伸出手去招呼：「水小姐，那麼多年沒見，比大學時代更漂亮了！」
原智瑜？
她喘了口氣，定了定神，才發現電話那頭早就沒了聲音。
江菲心情時上時下，走路都像要飄了起來，明明剛洗了澡，又躁熱得出了身汗。走到衛生間，將臉埋到放滿涼水的面盆，再抬起濕漉漉的頭，望了一眼對面的大鏡子。
對於一段沒開始的初戀都能銘記於心，並在四年多后展開追求，夠專一了吧竣？
江菲記得那次大賽。
不過，剛才他似乎也沒怎麼留心水凝煙這個美人兒啊！
這時，手機又響了。
小秦忙向江菲道：「快關了音樂。」
許彥霖輕輕一笑，慢慢道：「其實這句話……是我在四年前就想說的。那年五大院校聯合舉辦的設計大賽上，我第一次注意到你。你在演講台上講述自己作品創意，分析可能收到的預期效果時，你神采飛揚，整個人都閃著光。會場上很靜，所有的男生都在看著你，可你只熱切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光芒四射……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許彥霖沒有安慰她，甚至又沉默了好久，才慢慢說道：「江菲，我們交往吧！」
許彥霖並不勉強，溫和說道：「好。今天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可晚餐明明沒點酒水……
許彥霖眼皮跳了一跳，低了頭喝咖啡。
水小姐……
江菲噝噝地吸著氣，「發來，發來，我把它轉發給你家甄茹茹，她一定很感興趣。」
承認不承認都是她的錯了。
她看著紅玫瑰精緻的包裝，一時捨不得拆開，就抱到窗檯邊，和大瓶里插的的粉玫瑰放在一起，澆了些水，才吐了口氣，抱著肩站那裡欣賞著，自我感覺很是良好。
這時門鈴又響了。
許彥霖微笑，「願意給水小姐補習的男生應該不少吧？我記得……江學姐的板磚都沒能砸跑幾位，那些男生，對於平面設計系的系花可是前仆後繼啊！」
即便總經理很快可能成為她的未來男友，她也不打算給財務室扣自己工資的機會。
江菲忽然間有點開竅了。
也就是說，他真的暗戀著她，從大學，一直到現在，四五年沒有忘懷？
江菲乾乾地一笑，說道：「我還以為我廢話太多，把許總嚇得掛了電話呢！」
江菲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次簽字簽得利索得多，一邊簽一邊就在問：這「多少朵？」
嗯？
原智瑜跟在她身後笑罵：「你個潑婦，下個套讓我鑽呢！」
「嗯？」江菲想不關心也難，許彥霖這個平地鑽出來的黑馬，不是準備當她無可挑剔的王子了么？
納悶兼鬱悶中，手機又響了。
她的臉上有點竄紅，滑鼠不知點到哪裡去了。
於是，睡得並不踏實，第二天江菲破天荒地起晚了。
想著今天原智瑜的死皮賴臉，她實在很高興能有個人聽她發泄傾訴一番栗。
還在聽？
眼看著這幾年效益一年好似一年，行政部便樂得爭隻眼閉著眼，順手推舟做個人情了。
水凝煙便輕笑著，繼續軟語輕儂地說道：「剛路過超市，想著冰箱里的菜快沒了，所以又下車買了好些吃的，還買了銅鑼燒、巧克力泡芙、咖喱餃之類的，都是你喜歡吃的。明天晚上你過來，我燉骨頭湯大家吃，再把給你買的零食拿回去，餓了又懶得煮飯時可以當夜宵吃。」
而且ｗwｗ•ｈｅｔubｏoｋ.com•com，他對水凝煙的印象，僅止於長得很漂亮，一直有男生追么？這也太淺薄了吧？
許久，她回了個信息過去：「把你女友們的電話給我，我想問問她們多少人收到了同樣的花言巧語。」
把資料從電腦中找到並列印出來時，她注意到這兩家最初都是通過招投標的方式爭取過來的客戶，便將標書中的創意設計部分也打了出來，裝訂在一起。
水凝煙微笑道：「你的聰明才智都用在工作上了，哪裡會注意這些！」
江菲傻眼。這不是一起吃飯時林茗對水凝煙說過的話么？
當然這頓飯也沒白吃。
原智瑜，原智瑜……
開著破普桑在車流中蜿蜒而行，好容易擠到公司時，她已經擠出了一身的汗。
我愛你，我愛你，這麼純粹而認真的三個字，從原智瑜的口中說出是多麼輕易！
辦公室里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音樂，設計部的職員都將頭轉向了江菲這個方向。
女孩笑著回答：「一般這時候是不送了。不過客人另加了錢，我們店就在這小區外面，所以老闆娘破例讓我們送過來。江小姐，訂花的那位先生，長得可真是又高又帥呢！」
一萬個好字在江菲舌尖打著滾，最終話吐出口，卻完全變了：「許總……嗯，讓我好好想想吧！」
女人么，還是矜持些。
默默地關掉播放器時，電話響了。
絕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金龜婿啊，還當頭砸到了她身上？
原智瑜不屑地哼了一聲：「女人你又撒謊，你這麼個小氣鬼，捨得亮著燈睡覺？」
抖開厚厚的淺紫色玻璃紙，撥開怒綻的玫瑰，她找到了一張精緻的小小卡片。
這頓飯絕對是江菲有生以來最不自在的一頓飯。
左右為難。
創媒廣告不成文的規矩，市場部人員時常出差或外出與客戶交流，到達公司或離開公司的時間並不一定，所以市場部的考勤形同虛設，遲到早退是家常便飯，工資獎金直接和業績挂鉤，幾個牛點的業務員，連著幾天不見蹤影也是常事。
今天又不是周末，誰這麼空閑，十點多鍾還跑來看她？
她很想開瓶紅酒為自己慶賀。可惜她從來就缺少浪漫這根弦，翻了半天只從冰箱里找出幾瓶鮮奶。
看來許彥霖和林茗倒還談得來，不會再想著打水凝煙的主意了。
見她出來，她立刻將紅玫瑰送上，又把派送的單子遞過去，「是江小姐么？請簽收。」
跟前已經沒有了需要她撒謊的水凝煙，江菲濕濕的頭髮都快倒豎起來，恨不得長出八張嘴來辯解：「誰要他照顧？不對……不是不要他照顧……也不對，啊啊，是這樣，我和冤大頭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他難得地沒和女人走在一起，正與同行的兩名男子談笑著走過。似乎感覺到有人注目，他疑惑地轉過頭，正與江菲隔著高大的落地玻璃四目相對。
不過如果他這麼快就能反悔，不也證明他不是真心求愛么栗？
至於原智瑜同志呢，成了個偶爾良心發現的惡魔，幫了她又想纏著她……
她的臉頰通紅，眼睛明亮裡帶著迷離，雖然卸了妝，看來卻比平時要漂亮不少。
「原經理，你好。」
原智瑜豪爽地笑道：「只要許總不想著減我提成，扣我獎金，次次我付帳都沒關係！」
這當然得益於原智瑜這位市場部經理長袖善舞，又和副總吳捷合得來，總把手下護得好好的。
如果下一刻，許彥霖成了她的男朋友，他的家事，不就是她的家事了？
江菲決定不和他計較，喝了口冰牛奶，愜意地仰著頭，大度地說道：「原經理，我們和解吧！你別和我搗亂了，我保證以後也會以最大的誠意配合你們市場部的工作，怎麼樣？」
許彥霖已神色如常，邊和林茗談著，邊向江菲注目，忽笑道：「平時看原經理做事雷厲風行，很有魄力，沒想到對女孩子還會這樣細心。」
或者，是她的手機有問題竣？
從貓眼往外張望了一下，她皺了眉開門。
想著這是送給自己的，而且是個年輕有為風度翩翩的boss級人物送的，想不心花怒放也難。
高高在上的女王……
拒絕？
她深深地呼吸著，終於把糾結在心頭的一口氣順了下來，解釋道：「我和他沒在談戀愛，我只是請他幫忙演了場戲而已。」
小秦神秘兮兮地拉她看自己的聊天記錄，說道：「看，行政部的鍾妞兒正氣急敗壞呢！她和許總的小助理關係好得很，打算來個曲線救國呢，可小助理剛告訴她，說許總讓她訂了花，還在問南京哪家餐廳環境好些，適合約會呢！」
小秦搖頭，放低了聲音說道：「不是這意思啊，聽說……嗯，我聽他們說，許總想裁市場部的人，是因為吳總的關係。」
江菲忽然跳起來，扔開手機，就去看那束紅玫瑰。
許彥霖並不催促，靜靜地在等候著她的回答。
說得可真好聽啊，智愚智愚，是大智若愚，想扮豬吃老虎吧？
天哪，這束紅玫瑰竟是原智瑜送的！
那麼，向淑女邁出的第一步，就從對原智瑜的態度改起吧！
江菲氣結：「就是睡了，你大小姐打電話來，我敢不接？」
關上文件夾時，原來那個法文歌曲的文件夾還開著。
不會是聽得不耐煩，什麼時候悄悄掛斷了，她都沒發現吧？
江菲心裏厭惡，似笑非笑地望向原智瑜，「細心？我怎麼覺得他根本不懷好意啊？凝凝一向腸胃不好，剛吃了冰沙，再來那麼一大份冰淇淋，不是擺明了想害她鬧肚子？」
曾覺得許彥霖稱呼他為「江學姐」很是疏離，但聽了他口口聲聲稱水凝煙為「水小姐」后，這「學姐」的稱呼，顯然要感覺親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