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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言含笑拈著茶盞，啜茶不語。

歡顏專心研磨著她的葯，並不在意他的惋惜。

夏輕凰以為他真的睡著了，悶悶不樂地嘆了口氣，便要走出去。

他早與許知言說過，如果一切順利，三七二十一日後，應該會有九成以上的機會復明。

更妙的是，後來的葯浴好像沒加猿糞或狗糞，不臭了。

雖有無數大夫說過許知言的眼疾無葯可醫，但這麼多年各處薦來為他治病的大夫始終不曾斷絕。只是從來沒有半點痊癒的消息傳出，久而久之，也便沒人再把錦王府來來去去的大夫當一回事了。

蕭尋卻笑了起來，「你錯了，我並不想得到她。她不肯自輕自賤，我也不願輕賤她，所以，我要不起她。」

沉修法師道：「不錯，這味正是主葯。若不是去年行游海外，無意間ｈｅtｕbooｋ•cｏm•cｏｍ得了這個回來，我也不敢過來醫治二殿下的眼睛。這也是二殿下福澤綿厚，才能有此機緣。」

這時，忽聞蕭尋說道：「誰若是輕賤她，只把她當侍婢，那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她。何況誰又比誰高貴了？若是當年夏將軍被誅殺，夏家女眷被抓，即便留她們性命，只怕也逃不了為婢為妓的悲慘下場。便是你，幼時便被拐到青樓，若非夏將軍思念女兒將你救下，你可曾想過自己又會何等低賤？無非機緣而已！」

夏輕凰不可思議，向蕭尋瞪圓了眼睛。

據說歡顏換藥的原因，是因為她診脈時也給臭得快要暈過去，終於受不了了。

只是蕭尋能從閻王殿大步邁回人世間，誰也顧不得計較她的作弄了。

歡顏正搗著研缽，說和-圖-書道：「待我把這葯研磨好便過去。」

好一會兒，蕭尋慢慢探出頭來，出神地看著透入大片陽光的茜紗窗，忽輕輕一笑。

夏輕凰笑道：「恭喜二殿下！有沉修法師和歡顏姑娘兩大國手在，又有這等罕見良藥，二殿下雙眼復明，想必指日可待了？」

蕭尋的毒傷雖棘手了些，但歡顏彷彿天生就是各類毒素的剋星，一日兩次過去診脈針灸，不時讓他泡一回葯浴，居然很快讓他恢復過來。

歡顏道：「東海鰒魚甲便已是難得的良藥，可以明目去翳，平肝清熱，法師帶來的更是鰒魚甲中的極品，又被稱為『千里鏡』，據說產自千米以下的海底深處，連我都只在古書上看過一兩次，實物還是頭一次見到。它不像鰒魚甲那樣性涼，性溫和血，因此明目清熱之餘，便和*圖*書不致為陰邪之氣所侵。這樣可遇不可求的珍貴東西，我還是自己動手穩妥些。」

於是，權衡之下，她到底換了葯，更讓夏輕凰等認定之前的臭味是歡顏有心作弄。

沉修法師看一眼許知言，答道：「這個么……等這輪藥用下去再看吧！」

等南疆那位沉修法師配齊葯到錦王府為許知言治眼睛，歡顏和沉修法師討論起醫理來，連診脈都懶得去，每次都得夏輕凰派人左請右請才過去。

「你要不起她？你要得起金枝玉葉的大吳公主，要不起一個侍婢？」

「胸無大志，胸無大志啊！」沉修嘆道，「你快隨了夏姑娘去吧，我來研磨就行。」

許知言微笑，側頭問道：「共需二十一日么？」

沉修法師拍了拍他五綵衣緣的異族黑袍，笑道：「歡顏丫頭，若是你肯拜我為和_圖_書師，跟我回南疆十年，我必定把平生所學盡數傳授，讓你醫術天下無雙，用起巫蠱來更是橫行江湖！」

歡顏回眸看向許知言，眼底已是止不住的歡悅，柔聲道：「我才不要橫行江湖呢！我只要能一輩子橫行在這萬卷樓，便心滿意足。」

「你若開心，我便安心。能有興緻損我了……呵，小白狐，恢復得不錯呢！」

許知言撫著被包得嚴實的雙眼，說道：「你先去罷，明日才用，不必這麼急。何況法師也帶著葯童過來，還怕來不及？」

歡顏依然為南疆某些不可解釋的醫理納悶，繼續追問著沉修法師：「我還是不明白，若是效用不夠，可以通過加量或延長服藥時間鞏固效用，為何必定要是七次？」

她想整人，但並不想整自己。

不但不臭，還散著淡淡的清香。

蕭尋好一會兒沒有https://m.hetubook.com.com做聲。

蕭尋嘖了一聲，將錦被拉起，蓋住了頭，顯然是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了。

夏輕凰無言以對，頓了半晌才道：「說到底，原來你只是想得到她！」

這日夏輕凰見問了兩次都說正忙，便自己走過來相請。

夏輕凰在屋裡來回踱了兩步，憤憤道：「我瞧你就是喜歡她，喜歡得入了魔了！既然這樣，何不求錦王把她送給你？橫豎不過是個侍婢而已！」

夏輕凰鬱郁而去。

沉修惋惜，「若是老死此間，才是辜負了上天賜予你的這等天分！」

沉修法師道：「每三日便在午時陽氣最盛時換一次葯，共需七次，或許便可以解去當年冤煞之劫。」

可許知言身份特殊，一旦這位皇家嫡長子雙眼復明，指不定朝中又起怎樣的風波，因此對外只說醫治，絕對不提有多大的可能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