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他暗度這婦人年齡，以及她直呼蕭曠姓名的情形，該和他父親平輩，故此時便以晚輩自居，絕不敢以家世自傲。

蕭尋一呆，答道：「是……」

婦人面色卻慈和了許多，溫聲道：「到屋裡坐吧！」

他極年少時便和狄人打過幾次硬仗，但記憶之中，似乎並沒有與吳國聯手；而丹柘原很早便已在蜀國治下，幾時讓吳國前來駐軍的？

歡顏左右查看著，眉宇間便流露出興奮，趕上那婦人由衷贊道：「夫人，你這裏種了好多的稀罕藥物！這些葯在中原很是難得，不想這裏居然能長得這樣好！」

那婦人接了那同行的引見信，也不急著打開，只是驚疑地打量著歡顏。

更奇的是，這婦人神情頗是冷凝，似不喜與人交往，但她居然十分想去親近親近嗥。

「吳蜀聯軍駐于丹柘原？那是……什麼https://m.hetubook.com.com時候的事？」

「蕭尋？」婦人匆匆覽閱著信函，聽得他的話，抬頭訝異地看向他，「你是蕭尋？你不會是蕭曠的兒子吧？」

那婦人看清他雖粗衣布袍，卻自有一股尊貴卓異的氣度，卻也微微訝異，略略和緩了聲音，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她居然和當年的歡顏一樣，聽個姓名就能認出他身份，並毫無顧忌地直呼一國之主的姓名……

前方卻是兩櫞簡陋茅屋，進去看時，桌椅亦簡樸之極，兩個大木架子佔了快一半空間，上面一層層放著竹匾，晾著許多藥材。

「是啊，特別那眉眼，簡直一模一樣！若是蒙上臉，別說剛那個主人家，便是我也未必分辨得出來了！」

蕭尋終於茫然了。

這屋裡自然也是四處藥味。婦人端來的和_圖_書茶水味道不錯，卻也飄上了一股兒藥味，蕭尋品嘗時，便猜測歡顏大約會極喜歡。

這天底下的美貌女醫都這般詭異嗎？

「你姓夏？」

兩人都是一驚。

周圍一時靜默。

蕭尋不懂醫術，卻也能一眼看出，這裏借山靠水，又是向陽坡地，已被改建成一處極好的葯圃。

婦人還是疑惑，打量歡顏數眼，才一邊拆信看一邊問向蕭尋：「你呢？」

歡顏困惑，跟著婦人繞過竹林，踩著溪間的白石走到對岸，立時被眼前的景色住吸引住。

婦人眉宇間便顯出幾分驕傲來，「不錯，這裏氣候乾冷，我想培植的藥材，倒有一大半能在此處成活。」

而蕭尋的確聽說過，那次大戰蕭曠是帶了他們母子一起去的，本為督戰而去，卻意外被狄軍所圍，幸好吳國援軍趕到，吳蜀聯軍在閔河河口大敗狄軍和_圖_書，重傷狄王。

這回蕭尋臉色也怪異起來，苦笑道：「夫人說的……是二十二年前的事？」

就像當日在錦王府時，她總是不知不覺地想走向許知言所在的方向……

即便當時蕭曠還不是國主，柳氏還不是國后，他們的地位還是相當尊貴。能和他們交往的，顯然不會是普通的將士兵丁。

見歡顏發怔，蕭尋忙代她答道：「夫人，她的確姓夏。」

蕭尋道：「在下姓蕭，單名一個尋字。」

蕭尋看那婦人眉目間的驕傲，更覺和歡顏有幾分神似，也便更加疑惑了。

歡顏怔了怔，這才仔細看向那婦人，卻見那婦人三十余歲年紀，面色憔悴且略帶病容，可舉止依然嫻雅洒脫，容貌更是婉麗脫俗，並且……看著很是眼熟，彷彿似曾相識。

歡顏已鎮定心神，轉過身來向那婦人端正一禮：「後學弟子夏歡和_圖_書顏，特來求教夫人！」

蕭尋愕然，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轉頭看向歡顏。

他沉吟著，問道：「夫人，請恕晚輩多嘴問一句，夫人是怎麼知道晚輩和晚輩父親的？」

歡顏忙擦淚時，蕭尋已抬眼看到那婦人，不由眼睛一眯，驚詫地低頭看了一眼猶自依在他腕間的歡顏，忙行禮道：「原來已經到了夫人的住處！因想著些傷心往事，我等一時失禮，萬祈夫人恕罪！」

婦人便又打量他一眼，說道：「蜀國被滅了？還是你被老子趕出家門了？」

歡顏愕然，「像我？」

她自袖中取了一封信函，恭謹遞過，說道：「這是少咸山張先生給夫人的信函！」

但轉頭看歡顏時，卻有些心不在焉，喝茶時不時向那婦人看去；婦人也似在躊躇些什麼。

婦人坦然道：「不錯。那時我也在軍中，令堂常抱你過來玩耍。當時她尚和_圖_書是太子妃，記得……她姓柳，對不對？」

她向東南方一指，「就在吳蜀與北漠交界的丹柘原。那時吳蜀兩國大軍都駐紮在那裡，挺熱鬧。」

婦人微笑道：「從前見過。」

「是……是嗎？」

蕭尋忙應了，一手牽著馬，一手拉過歡顏，隨著婦人往前走著，低聲向歡顏道：「歡顏，這女神醫長得可真像你！」

想來這婦人原來也該和歡顏一樣四處遊盪行醫，看上這裏氣候適合種葯，方才定居下來，漸漸有了名氣。

那次戰役，蜀國後期由當時的太子蕭曠親自指揮，而吳國的統帥，是夏一恆。

「原來是張先生介紹來的……」

這時，歡顏臉色忽變，插口道：「夫人所說，莫非是順成二十三年吳蜀聯軍大敗北狄的河口大捷？」

更匪夷所思的是，看到他粗衣布服狀似狼狽地出現在山野間，都能做出同樣離譜的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