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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風流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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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陵舊夢輪迴(二)

第091章 陵舊夢輪迴(二)

守陵官道:「琴音還在,郡主……就不知道了!」
跟著宋與泓來的隨從里,已經有兩三個用見鬼般的神情看向守陵官。
年輕的濟王胸懷天下,事實也是楚帝唯一的皇子,這大楚天下未來的繼承者鐦。

奔到門前,他才想起屋內尚有個韓天遙,略頓了身,向他說道:「我要去尋一個人。南安侯如果不急著趕往杭都,不妨一起前去。」
守陵官苦著臉在掏耳朵。
朝顏郡主在他心上頗重,若韓天遙繼續追問,只怕會引他疑心。
宋與泓、韓天遙策馬奔去時,那邊守陵官兵都在陵外惶恐相迎。
宋與泓問:「她是怎麼說的?」
韓天遙薄唇動了動,默默喝酒。
南渡之後,靺鞨人建立的北魏屢屢入侵,韓天遙父祖都力求迎頭痛擊,希望收復中原失地。
宋與泓不由放下酒盞,沉默片刻,方道:「我也盼她回來。可她那樣的性子,只怕不肯再回來了!到底女人家,萬事總看不|穿。宋與詢去了,還有我宋與泓。她那樣待我,我都不跟她計較,她卻連個音訊都不肯留給我。」
韓天遙試探著問道:「皇上、皇后……便這麼寵信他?」
寧獻太子便葬于西子湖畔一處山障水繞的湖灣邊,同葬那裡的還有孝宗早逝的嫡長子庄文hetubook.com.com太子,故而那一處被當地百姓稱作太子灣。
宋與泓豪爽開朗,卻自有心機。
韓天遙也不由回擁了下,低聲道:「殿下,我早該來了!」
他扶著額,眼圈竟微微的紅,「其實……只要讓我知道她還好好的就行。我就怕她會死去,或者……已經死了……」
一直明朗的面容浮起陰霾,沉沉若拂不開的灰塵,「天遙,他不只是你的敵人,更是我的敵人,大楚的敵人!」
聽得一鱗半爪,韓天遙當然知曉宋與泓要去尋的是誰。
楚帝宋括安於現狀,若非迫不得已,他並不打算向北魏用兵,但也未必是對施銘遠有多滿意。宋與泓避開雲皇后不提,正說明雲皇后才是真正支持施家的那位。
這話正與聶聽嵐所述相符。
他勁健豪爽,英姿勃勃,論起天下大局亦是慷慨激昂,毫不掩飾的熱血雄心。
宋與泓忽笑了笑,飲盡杯中酒,說道:「天遙,你知道嗎?我原來為你請的封號,是北安侯。母后說這個封號著實令大楚面上無光,父皇便將封號改作南安侯了……」
但凡韓天遙略顯出沉吟之色,宋與泓都能察覺,立時細心詢問。韓天遙將自己意見略略提起,宋與泓亦聽得極認真,直待韓天遙說完,https://m.hetubook.com.com方才與他詳加討論,既不固執己見,也不隨聲附和,顯然關心時局,熟知兵法,頗有自己見地。
他學得並不怎麼像,最後一句更是邊學邊打哆嗦,一臉的敬懼惶恐,可以想見那女子清冷淡然卻殺氣凜冽的氣勢。
牌坊內便是寧獻太子埋骨之所。
守陵官低聲答道:「那是自然……太子落葬那晚也是這樣。我們因郡主當時還留在墓前,都不敢回去,全立在牌坊外候命,便聽那琴聲一直在響著。後來路大公子、齊三公子帶著鳳衛一群人奔入陵園,我們便緊隨著奔進來時,才發現郡主已經不見了……」
宋與泓定定地聽著,忽「咚」地一聲,將酒盞拍在桌上,快步往澄碧堂外奔去。
宋與泓擲開馬韁,大步往陵內走著,眼底幾乎冒出火來,「什麼叫好像?」
待得提到施銘遠,宋與泓有片刻的沉默,隨即道:「他有母后撐腰,一時動他不得。但你放心,早晚……早晚會有那麼一天,他會付出代價!」
侍衛道:「千真萬確!那邊聽到琴聲趕過去,立刻被喝止了……負責看守陵墓的守陵官原就是咱們安排的人,一聽出是朝顏郡主的聲音,立刻飛馬奔來相告了!」
寧獻太子之受寵,由此可見一斑。
宋與泓盼m.hetubook.com.com韓天遙繼承其父祖之志,平定北方,故求封「北安侯」;而雲皇后只希望保得目前安寧,勿動刀兵,楚帝便順了皇后心意,轉而封作「南安侯」。
韓天遙待要重新見禮時,宋與泓已拉過他道:「何必計較那些虛禮?咱們且去澄碧堂喝酒敘話要緊!」
宋與泓神色倏變,失聲道:「你……你說什麼?」
卻是驚喜里夾著悲愴。
眾隨從和尋常守陵士兵未得吩咐,也不敢跟進去,都立於牌坊外守候。
韓天遙眸光閃動,「所以,朝顏郡主還未離開?」
韓天遙問:「你還聽得到琴聲?」
韓天遙明知宋與泓言外之意,低嘆一聲,說道:「聽聞當年朝顏郡主巾幗不讓鬚眉,若在一旁相勸,只怕皇上、皇后還肯聽著些。」
韓天遙聽他論起江南江北戰局,有滿心贊成的,也有心存異議的。
無論是當年動怒的朝顏郡主,還是如今動怒的十一,似乎都不那麼溫柔和善。
氣氛漸漸有些沉鬱時,那邊忽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卻是一名侍衛匆匆奔來,附耳向宋與泓說了幾句。
韓天遙遲疑了下,便和守陵官一起跟在宋與泓身後走了進去。
他問得沒頭沒腦,可守陵官正是濟王的人,早知其意,慌忙答道:「郡主好像已經走了……」
北安侯、南https://m.hetubook.com.com安侯,只是一字之差,卻已見得濟王與雲皇后南轅北轍的不同政見。
一行人已進入陵內,耳邊只聞得遠遠近近的鳥鳴,還有哪裡的一線瀑布沖刷下來潺湲的水聲,哪裡有什麼琴聲?
他太清楚朝顏的身手,若得身手高明的韓天遙相助,攔住她的可能顯然會大很多。
而守陵官口中的彈琴女子早已不見蹤影。
宋與泓未及下馬,便已喝問:「她呢?」

韓天遙雖有父祖蔭恩,但如無濟王這樣堅實的後盾在支持并力薦,想一舉封侯也不容易。
守陵官遲疑了下,方道:「她說,『站住,別過來驚擾我和詢哥哥說話!』小人已聽出是郡主聲音,卻有些不敢相信,便又問道,『姑娘莫非是寧獻太子親故?』郡主答我,『你新來的?怎不到近前來問我?』」
此時見宋與泓喚他,韓天遙正中下懷,忙吩咐小瓏兒和幾名隨侍在這邊候著,自己跳上馬,緊跟著宋與泓奔了出去。
守陵官卻喃喃道:「對,琴聲還在的,就像……就像太子落葬那晚……」

宋與泓笑著將他放開,「於你,的確晚了些;於我,倒還不算太遲。南安侯,這天下,正等著我們一起舒展拳腳!」
坦白,帥氣,一語雙關的話語,恰到好處的親密,宛如久別重逢的和*圖*書故人,同仇敵愾的戰友,令人滿心溫暖郎。
他再不曉得十一怎會如此大意,鬧出那麼大動靜來。
說話間已越過一處漢白玉牌坊,上面紋龍雕鳳,刻工考究;牌坊上寫著「寧獻墓」三字,旁邊還書了一副對聯,讚美太子賢德仁愛,竟是楚帝宋括親筆。
守陵官緊隨在他身側,小心答道:「我等尋常只在外圍巡視,不許閑人進入陵內,午間聽到琴聲,才知曉有人來了。小人聽得回報,急忙要奔入看時,郡主在內大約聽到腳步聲,立時斥責我等,不許入內……」
台基之上,墓碑亦是整塊的漢白玉琢就,下方放了一碗醋魚,一碗蟹羹,一碗蒓菜湯,一碟桂花糕。墓前有燃盡的紙錢灰,插著的三炷香也快燃到盡頭,墓前煙氣縈繞,散著芳郁的香氣。
宋與泓道:「父皇仁恕,御下寬厚,時常擔憂百姓無法安居樂業。近年來時常御體欠安,不得不倚賴這些重臣,便是覺出疏忽不到之處,也多不計較。」
所以,守陵官戰戰兢兢地繼續道:「小人聽郡主口聲不對,便答說,小人在外替她把守便是,然後便急急派人快馬通知殿下。郡主在內便繼續彈琴,彈得……很好聽。後來旁邊有人推我,我才知殿下到了,所以趕緊出來相迎。」
於是酒未三巡,二人已自惺惺相惜,頗有一見如故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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