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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風流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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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諜絕救絕殺(三)

第172章 諜絕救絕殺(三)


宋與泓聞言,不覺舒了口氣,卻聽旁邊有人正與自己同時舒氣,抬眼看時,正見與宋昀目光對上。
那聲響,正如小瓏兒此刻清脆脆的抱怨。
宋昀微笑,「不過些許小病,並不妨事。謝殿下關心!」
宋昀不覺眼睛一亮,再顧不得難堪,應道:「我在。郡主覺得怎樣了?」
卻已一歪身,又倒在宋與泓臂膀間暈了過去。
因憂心十一病情,幾人都不曾休息。待子時左右,太醫回稟十一脈息漸趨平穩,解藥應該對症,眾人這才稍稍安心。
宋昀便垂首,默默退到一邊。
這話卻是宋與泓從來不曾相信過的。
十一恍惚道:「還好。」
傳說,是被朝顏郡主所傷。
秦南走到他近前,低問道:「殿下,這事……早晚瞞不住啊!」
十一嗆咳,卻不由地吞咽下去,只是難受之下更是惱怒,那性情里的烈意騰起,竟掙扎著揚起手來,「啪」地一記耳光甩到宋昀臉上。
小瓏兒拈著快要化開的藥丸,正急得快要掉淚時,手上忽然一松,卻是宋昀拿走了藥丸。
他輕輕一笑,「昀弟深夜來此,的確也得帶些消息回去,否則只怕不好跟施相解釋。」
他該怎麼告訴她,她心上的那個人,再也沒機會穿上她親手做的新衣裳了……
她走到桌邊,解開和*圖*書她帶來的包袱,摸著裏面針腳細密熨燙平整的男子衣袍,努著嘴抱怨道:「我給他裁了兩套衣裳呢!從裡到外,都是我親手裁的,一針一線縫的……再不回來我不給他穿了!」
秦南額上已有大顆汗珠滾落,眼前彷彿又見到齊小觀重傷從身旁墜下大江的身影,以及被自己埋了的斷臂,對著小瓏兒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吃吃地再不敢說下去。
十一呻|吟一聲,再要吐出時,宋昀毫不遲疑地捏住她下頷,在眾人驚駭的目光里,抬手將茶盅里的水倒進她口中。
「也就是說,謀害施浩初的另有其人?」宋與泓嘆息,毫不掩飾自己的挑撥之意,「卻不知,當時回馬嶺上,除了鳳衛,還有什麼人有能耐傷到施浩初……」
她自幼習武,身段高挑卻柔韌,宋與泓從未覺得她這般虛弱過,——虛弱得彷彿下一刻便能化作虛無的幻影。
宋昀便也笑了起來,「既然濟王兄長這麼說,小弟自然相信。況且如今看來……郡主身邊最親近的人,的確有不可靠的。」
如今楚帝病重,皇子宋與泓離那龍椅又近了一步,原也沒必要跟他解釋這許多,如今他自承蠢人,宋昀反覺這堂兄親近,笑容也明朗起來。
宋昀道:「我隱約聽說,施大公子在棗陽出事https://m•hetubook.com.com了,秦兄可知詳情?」
其實並非病,而是一個月前十一去晉王府一次,宋昀得到了純鈞劍,卻也多了一處劍傷。
宋昀有些窘迫,目光悄然轉開,不肯與他相觸,只嘆道:「多謝兄長體諒!」
間或有荷葉上的水珠蓄得滿了,禁受不住了,那原本高高托起的圓荷便裊裊地在雨中打個旋,「噗啦啦」的一聲,清脆脆地將一大汪水銀般的雨水傾落湖中。
十一打完,卻也若有所覺,睜眼看了看,居然輕聲道:「阿昀。」
他看著宋昀沉靜垂下的黑眸,忽道:「昀弟,你傳訊朝顏,告訴她韓天遙遇刺之事,並不是由我這裏傳給施相的。能離間你和施相固然是好事,可如果因此失去朝顏信任,於我得不償失。這類蠢事,我不會做。」
當著許多人,宋昀漲得滿臉通紅,卻無聲地吸了口氣,垂頭去撿茶盅,拂拭拈到衾被上的水珠。
宋與泓走出門,見宋昀正立於廊下對著瀟瀟夜雨出神,遂道:「昀弟,外面有雨水打過來,大半夜的,又冷,你前兒才病了,小心再著涼。」
「這……」
他轉頭看向那邊綿綿夜雨,秦南也不禁走過去向黑夜裡張望,彷彿下一刻,那個灑落一身陽光的少年,真能負著溯雪劍,笑容明燦地向和圖書他們走過來。
宋與泓提醒道:「秦南,昀弟在問你施浩初之事。聽聞那夜他也在回馬嶺遇害,是不是鳳衛的人在報仇?」
耳邊雨打荷葉,細細的篤篤聲,似誰家的夜歸人,聲聲地叩著門。
誰不知,那時候的回馬嶺,正是忠勇軍的地盤。
他凝視著十一慘白面容,又將藥丸塞入她口中妲。
宋與泓卻因他的話心頭又是一陣蕪亂,向十一的方向看了一眼,嘆道:「她身邊……我原以為最可靠的那人,原來是最不可靠的。總是我牽累了她。」
他本是因相府之力才得以在朝中站穩腳跟,被施銘遠猜忌,他的壓力可想而知。
宋昀未料他直接挑明此事,黑眸閃了一閃,「濟王殿下認為這是蠢事?」
眾人呆住。
宋與泓早知小觀遇難之事,聞言忙向後看時,正見秦南跟在她身後,欲言又止,神色局促之極。
「宋昀,你……」
宋與泓不覺緊張,待要阻攔時,宋昀修長手指迅速一闔,壓緊十一下頷,再不許她吐出。
秦南忙道:「不敢當,世子請說。」
小瓏兒漂亮的五官已鬱郁地擠作一處,憤憤道:「秦大哥這笨蛋,居然一問三不知……」
雖然重病無力,但她掙扎之下幾乎全力一擊,竟打得宋昀身軀一震,手中茶盅跌落衾被間,白皙面龐迅速浮上了淺紅的指印和圖書
宋與泓嘆道:「幸好,朝顏有救了!待朝顏複原,再緩緩地告訴她,到時有朝顏安慰著,應該會好些。」
宋與泓正覺難以張口,聞言忙順著話頭道:「是……他們兵分兩路去尋解藥,小觀去的地方比較遠,可能就回來得晚些……對,咱們原以為路師兄那一路會撲空,小觀估計拿不到解藥不肯就回來,所以可能還會耽擱些日子。嗯,過些日子……過些日子,或許就回來了!」
宋昀與宋與泓對視一眼,忽道:「郡主中毒,路師兄去尋解藥,小觀大約也要幫著去尋解藥吧?」
他紅了眼圈,握緊拳沒有再說下去。
宋昀立於一旁,忽向秦南道:「秦兄,可否請教一事?」
相府耳目眾多,宋昀原聽到了些消息,只是難辨真假,正待細問時,那邊小瓏兒已怏怏地走出來,問道:「濟王殿下,小觀什麼時候回來?」
「瓏……瓏姑娘,是……是三公子斷後護送我們離開,後來,後來……」
原以為有十一的地方,齊小觀一定是跟著,她才巴巴地將為他做的新衣帶來,準備獻寶似的拿給他看。可如今看著,暫時是沒人穿她帶來的新衣裳了。
秦南搖頭,「郡主劇毒在身,我哪裡顧得上報仇?三公子、杜晨早被他們害了。還有其他兄弟,郡主中毒后就沒見他們出現過,多半也早www.hetubook.com.com被聞博那狗賊害了。若真有逃脫的,必定回京向殿下稟告,怎會至今杳無音訊?」
秦南轉頭看向十一的方向,然後又看向宋與泓。
見宋與泓同意,秦南領著他們走到迴廊盡頭,遠遠離開小瓏兒等人,方道:「是聞博在酒宴下毒,毒倒了鳳衛兄弟。我們這桌卻只在給郡主的酒里下了毒,三公子領著我們下山時聞博並未追擊,但山下出現相府殺手。三公子以千秋索助我帶郡主逃去,他和杜晨以兩人之力攔截數十名殺手,便……」
宋與泓立於昏暗的廊下,忽不忍去瞧屋內那個連思念和憂愁都是那樣明媚的少女。
宋昀和瓊華園親近不假,可他和相府走得親近也不假。此事干係極大,若無人做主,秦南萬不敢向宋昀說太多。
宋與泓自嘲地笑,「對,我不認為有什麼比我跟她的情誼更重要。當然你可以認為我這兄長是個蠢人。」
宋與泓眼線不少,在秦南帶著十一艱難回京之時,便已得到施浩初出事的消息,待見了秦南問明詳細,早知必有蹊蹺。他自然不希望施浩初之死算到十一頭上,見宋昀此時問起,倒也正中下懷。畢竟此事難以分解,由宋昀那邊輾轉說出,總比十一自己去說明強。
宋與泓忙換太醫時,太醫細診了一回,回道:「暫時不妨事。只要不吐出來,應該會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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