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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風流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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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結,困守花枝(一)

第209章 結,困守花枝(一)

聶聽嵐盯著自己孤注一擲千里尋回的心上人,慢慢向後退了兩步,目光漸漸轉作怨毒,唇邊已被咬得青紫。
何況她行事狠毒,公子已為她得罪了朝顏郡主,眼看著未來的主母就這麼反目而去,再鬧下去指不定連韓府的聲名都搭上,自然大大不值。
趙池一呆,「那你去哪裡?」
若最初的惡種是由他一手播下,那最終結下的苦果,也只能由他硬著頭皮咽下。
不論,多麼地苦澀難當。
既是趙池把聶聽嵐從北境帶回,送到韓天遙身邊,他便覺得聶聽嵐落到今日這地步,他有推諉不了的責任。
十一這些日子酣醉度日,固然因為韓天遙的背叛和朝政之事的不如意,而她與韓天遙之間最大的芥蒂,無疑便是齊小觀。
因皇宮較遠,且規矩繁多,小瓏兒被安置在瓊華園尚未焚毀的屋宇暫住,而那邊早有人拿了朝顏郡主的名帖飛奔著去請太醫。
如今管事雖容她將衣飾帶走,並另外贈了百兩白銀作為盤纏,可作為曾經的相府少夫人,這點東西已不是寒酸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空氣里的血腥味伴著酒香襲來,卻糾集作另一種令人翻湧的氣味。
後來管事雖重新代為措辦,只是她跟著韓夫人身邊,又在熱孝中,自然只能從簡。
和-圖-書瓊華園裡,小瓏兒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
施銘遠雖一手遮天,但十一威名尚在,又得新帝和雲太后格外眷顧,再無人敢輕藐。故而太醫院立時將最好的太醫遣出,輪班值衛著,可謂盡心儘力。
當日聶聽嵐私逃,前往北境尋找韓天遙時,所攜錢財並不多,倒是首飾還算珍貴,卻被小瓏兒一場大鬧,大半丟到池水裡。
趙池忙岔開話題,「縱然濟王寵愛,大約也要不回去了……聽聞施相原來想讓濟王前去守陵,但太后和皇上都不肯依從,據說打算將他安置到湖州去。」
待一行人過去,聶聽嵐走出,趙池兀自望著那車乘揚起的煙塵,疑惑道:「車中那女子,彷彿在哪裡見過。」

施銘遠位極人臣,身邊自然不缺女人。
下人明知今日鬧得大了,也不敢進去驚擾,只在屋外侯命,竟連大氣都不敢喘。
「聶姑娘,你別難過,侯爺只是一時氣急攻心,說話重了些。等他醒悟過來,自然會找你賠禮。」
齊小觀回京后,先回了瓊華園。
聶聽嵐看著施銘遠車輛消失的方向,神情有些古怪。
趙池忙亂地解釋著,不敢看她絕望冷寂的眼神,「我先送你出城暫住一段時日,待侯爺回心轉意和圖書,很快會接你回來。」
趙池護送聶聽嵐離開時,竟比聶聽嵐還在凄惶幾分。
此時鳳衛知曉十一併無大礙,並未重新回城外駐紮,依然隱於京城內外各處,只是彼此傳遞消息,已比先前穩定有序多了。
趙池失聲道:「聶姑娘,你……你說什麼?」
齊小觀少了一臂,不知歷了怎樣的千辛萬苦,才能從拖著那樣重傷的身體死裡逃生。此時雖然勉強歸來,傷勢仍未痊癒,且意氣消沉,沉默寡言,竟與先前那個洒脫陽光的率性少年判若兩人。
本朝名士多是詩酒風流之輩,往往以蓄養美姬嬌妾為樂,只是施銘遠喪子不久,尚能如此開懷,若不是朝堂得志的愉快衝淡了喪子之痛,便是這姬妾太有手段了。
但那一劍刺得極狠,小瓏兒一邊肺葉被刺穿,胸腔湧入大量鮮血,太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止了血,只是小瓏兒半邊肺葉幾乎泡在血液里,呼吸困難,很快高燒昏迷,連和齊小觀再說一句話也不可能了。
聶聽嵐嘆道:「你來京未久,怎會見過她?她原是濟王的愛妾,名喚姬煙,素來極少外出,我也只是偶爾見過一兩面而已。不想她竟也是相府的人,無怪濟王會一敗塗地。」
而聶聽嵐已大步向相府的方向行去。https://m.hetubook•com.com
她娘家不姓韓,夫家也不姓韓,韓府的確沒必要養她。
韓天遙忽一彎腰,喉中一直堵住的腥甜的一團已吐出。
竟是暗紅髮黑的一團毒血。
聽趙池提到十一,聶聽崗已垂下頭,默默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十一明知他斷了一臂,且不說生活多有不便,單論自幼辛苦修習的武藝便已毀去大半,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一時也不知如何開解,見齊小觀問起小瓏兒時眼中尚有溫柔光亮,遂帶他去韓府接小瓏兒。
聞得齊小觀歸來,十一終於砸了酒罈,第一次衝出了宮門。
他看向小瓏兒送來的酒,抬手慢慢拭去唇角的血,彎出一抹苦笑。
他雖未參予那次回馬嶺為十一擺下的鴻門宴,卻也在迎候時見過。十一容色過人,英姿颯爽,縱然匆匆一面,也是過目難忘。
瓊華園雖被燒了許多建築,到底還是十一的宅第,雁山等原先駐於此處的鳳衛已經回來,督促禮部派來的工匠清理廢墟,預備等十一傷愈出宮后再行決定如何重建。齊小觀失蹤甚至可能遇難的消息早在鳳衛中傳開,此時見他歸來,雁山等喜出望外,連忙遣人飛奔入宮稟報十一。
這些隨從卻也早已習慣眾人或景仰或欽羡或畏懼的目光,根本不曾注hetubook•com•com意到他們,顧自昂首策馬,不急不緩地行過。
趙池于朝堂之事不甚了了,見聶聽嵐張口便道破帝後用心,更是佩服,聲音便愈發柔和,「先不用費心別人的事,我先送你出城吧!讓他們找到你就不妙了……」
如此想著,見聶聽嵐兀自盯著韓天遙不動,管事再踏前一步,只差點沒動手去拉扯趕逐燔。
聶聽嵐忽道:「趙池,我不出城。」
管事卻已不敢同情,連忙跟著走去,自去安排她出府事宜。
于雲太后而言,為難自小看著長大的宋與泓的確不忍心,但留他在身邊日日提醒自己,是她違背了先皇心意另立新君,卻也難免鬱悶。給宋與泓一個富貴之地安身,逢年過節又能召回相見,無疑是兩相得益的法子。
趙池亦已見那馬車前後俱有衣著鮮明的侍從圍護,且氣勢凌人,迥異尋常,正詫異間,已瞧見朱蓋翠纓的華麗馬車上懸著小小的樟木牌兒,寫著個「施」字,才知是相府的車乘,只得隨眾人讓到路旁,邊下意識地用身子擋著些聶聽嵐的方向,邊留意觀察相府那些人的動靜。
因天氣炎熱,車廂兩邊的帘子敞著,隱見一中年男子倦乏般向後靠坐著,一名年輕妍媚的女子正為他捶著腿。不知中年男子說了句什麼,那年輕女子便暢https://www.hetubook.com.com朗地咯咯笑起來。
闊朗的五間正房忽然間寂靜下來,只有哪裡的窗扇在風裡嘎吱嘎吱地低響著,似誰欲言還休的輕嘆。

半晌,她方斂去眼底恨意,垂著頭慢慢走了出去。
小瓏兒在府中一直稱韓天遙為姐夫,閽者和管事已經習慣,都將十一視作未來主母,徑直帶入內院,再沒料到竟遇到那樣的場景。
聶聽嵐四面皆敵,再不敢招搖,此時穿著尋常,戴著寬邊帷帽,正蕭索地撩開紗帷向外看著,似在一夕間閱盡人世滄桑,飽嘗人間冷暖。
忽見得那邊大道上有車行來,她匆忙垂下紗帷,走到旁邊的店鋪內,只微微側著臉,用眼睛餘光向那邊瞥去。
然後,她道:「你們都認為,若我回施府,必定是死路一條?」
聶聽嵐道:「若如此,太后和皇上也算有心了!湖州臨近太湖,物阜民豐,人傑地靈,出了名的魚米之鄉,絲綢之府,距杭都也近。讓濟王出京,既可還他自由,免得被權臣陷害,又免得他時時出現在眼前,再引出些別的事端。」
「藍大小姐,別讓老奴難做!」
趙池被她一說,卻也想起來了,「咦,我是沒見過她。不過她的容貌,似與朝顏郡主有幾分彷彿。」
她的素袖隨風獵獵,更顯得那身形單薄無助,說不出的凄怨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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