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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失如來

作者: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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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又夢到那個雨夜

第四十三章 又夢到那個雨夜

「還好,」薛苑走下樓梯,彷彿是想把他甩開一樣大步離開,「挺好的。」
有人推門而入,他滿懷期盼,進來的卻是換藥的護士。他一再克制,終於沒讓失望之情寫在臉上。護士看他醒過來,很善解人意地跟他閑聊。蕭正宇還是忍不住問道:「有位陪著我的薛小姐去哪裡了?」
在這樣的目光下,薛苑彷彿受到了蠱惑,抬起手摸上他的臉,手指從他眼臉下方花過,直到他的耳邊,她輕聲說:「你瘦了。」她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動作對於如今的他們而言,親昵得過頭了。蕭正宇感受著她指尖和手心的溫度,低低地嘆了扣氣,疲憊地開口「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我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恐怕你都不會多看我一眼。」
薛苑長長呼出一口氣,抬起他的手臂塞到被子里,「受傷的人有好些,你算是其中受傷比較輕的,萬幸。」蕭正宇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他是那麼害怕,只怕一個閃神她就會消失不見了。
哪裡還顧得上旅遊,薛苑心急火燎地趕到醫院。醫院的人奇多無比,醫生護士忙來忙去,稍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半小時前附近出了嚴重的車禍事故。這家醫院最近,人都送到這家醫院來了。薛苑頭重腳輕,忽然幾聲「讓一下,讓一下」從後背傳來,她急忙退開,只看到混雜在醫生護士中的病床那張血肉模糊的臉。
「沒關係,都過去一個月了,之前我們也有心理準備。」蕭正宇說,「你在南美洲的兩年,過得怎麼樣?」
「嗯,」薛苑小心翼翼地捧著碗轉過身來,儘力露出一個笑臉,「還好你沒什麼大事。打了鎮靜劑,睡了十多個小時,終於醒了。」
他被夢驚醒了,猛然睜開眼睛,才發現天色早就大亮了,他下意識地去看沙發,空空如也,沒有人影,如果不是床頭柜上的保溫飯盒,他幾乎以為自己昨夜做了個大夢。
「想好了,這有什麼可猶豫的。」
劉榕林不動聲色地笑了,「對了,薛小姐,那幅畫轉贈給博物館的手續基本辦完了,大概博物館那邊會辦一個小型的接收儀式,你到時候出席嗎?」
她一愣,眼角餘光看到他雖然貌似鎮定,可雙手發顫。費夫人說的話隨即躍入腦海——
無所謂的微笑浮現在薛苑蒼白的臉頰上,她微微搖頭,「謝謝你的好意,我很感激。我的的確確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並不是因為對方是你,只因為《讀書的少女》的確是應該放在博物館供人欣賞的,而我也不想因為一幅畫改變我的生活」
薛苑咬著嘴唇,很想抱住他大哭一場,可那是不可能的。為了抑制住這個慾望,她後退一步,也不看他,「蕭正宇,你何必把我們都逼迫到這樣難堪的境地?你高估我了,我……我實在沒有辦法跟你坐下來談論我這兩年的經歷。」蕭正宇沉默片刻,才說:「是嗎?抱歉。」
「醫院?」
薛苑拿過一隻勺子放在粥碗里,說:「同情你?我為什麼要同情你?你現在的身份,還需要我的同情嗎?我不至於那麼不自量力。」她雙眼浮腫,頭髮有些零亂,一看就是熬了半夜都和_圖_書沒睡,不然他不會剛醒她就發現了。
薛苑的確就像她說的那樣,白天幾乎都陪在醫院里,寸步不離。他的手和腿都動不了,起初幾天沒辦法行走,她推著他在醫院里慢慢散步。兩人的話其實不多,都是無關緊要的話題。兩個人深知如果一開口說話就會將兩人再次置於不可調和的尷尬矛盾中,所以不約而同地選擇維持現狀。
費夫人看著她,想起兩年前的她們最後那通電話。
蕭正宇短暫地沉默,眼睛里卻流露出不加隱藏的遺憾神色。薛苑苑在劉榕林面前沒有問出的話此時終於可以問出來,「劉律師嘴裏說的那個他認識的收藏家,願意買那幅《讀書的少女》的人,是不是費夫人?或者是你?」蕭正宇想不到她忽然問這個,然而事到如今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微微頷首,「如果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你離開他,對他打擊太大,有一度他除了睡覺,吃飯,什麼都不做,從此一一蹶不振。」費夫人說著眼眶都濕了,「他很不好過,這整整兩年的時間,我就沒有見到他笑過。他說他嚴重失眠,一個人半夜總是睡不著。」
薛苑沉默了片刻,說:「我現在腦子亂,不知道要怎麼樣。無論如何,現在我是沒辦法離開你的。我不能見到你受傷,還裝不知道。」
「她回去拿衣服了,大概馬上就回來。」
薛苑沒有接腔,她擔心蕭正宇的傷勢,竭力想把話題換到另一個方向,「事已至此,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我只盼望他好起來。」
那樣的雷雨天氣對冬天來說有些罕見。費夫人沒有多說什麼話,只讓她去照看蕭正宇。
劉榕林看一眼薛苑,對費夫人露出個意外深長的笑容。費夫人搖搖頭,沉思片刻,拿著包站起來,「劉律師,我們去附近找個地方坐一下,我有事要問你。」
「那好。薛苑,你走吧。」喝夠了水,精神慢慢恢復,蕭正宇合上眼睛,聲音毫無波瀾,疼痛讓他的大腦分外清晰,「既然我還能說話,大概是死不了。如果病好了你又離開我,這件事會讓我更受不了。你的同情,對我來說跟凌遲一樣。」
他個子高,站在樓梯口前就好像門神一樣。
眼前驀然一黑,站都站不穩,更何談走路。岳萬里抓住她的手臂,幾乎是拖著她上了電梯。她在醫院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憂心忡忡地站在病床邊的費夫人,第二個看到的才是蕭正宇。他躺在病床上,旁邊一堆儀器,怎麼看都是生命垂危的可怕局面。薛苑之前所有維持的鎮定一下子蕩然無存,頓時臉就白了,甚至站都站不住。她想進到病房去看他,被費夫人一把攔下來,「他打了止痛針,正在昏迷,你進去了他也不知道。」
她不想打擾他們的交談,欠身之後就要離開病房。
其實是可以拒絕的。他傷的其實是右手和腰部,左手還是可以動的。那是熬得很好的粥,一開蓋就清香撲鼻。蕭正宇看著她一手持碗一手拿勺,把勺送到自己嘴邊,眼睛里全部是殷切的希望。勺身雪白,她握勺的左手和勺子顏色幾乎一致。https://m•hetubook.com.com
「那麼嚴重的連環車禍,距離太近,我就算想躲都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撞傷了。」
他不好過,難道我好過了?薛苑默想片刻,說:「費夫人,你說這些給我聽,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是希望我在醫院里陪著他,等他痊癒是嗎?你放心,這件事您不說我也會做的。」
明明不想再吃任何東西,還是張開了嘴。剛剛那幾句拒絕的話耗盡了他的力氣,再也積攢不起力量去推開她了。
薛苑咬了咬唇,隔著玻璃門看著蕭正宇。費夫人讓她坐下,她才想起自己雙腿發麻,站在原地,根本動不了,費夫人慢慢嘆了口氣,她看上去像老了五歲,看得出來她極力克制但還是憔悴的風度全失,就像任何一個擔心兒子的母親,她絮絮叨叨地說:「我真是後悔,我真是後悔,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我當時勸你離開他,真是蠢到極點了,薛苑你能原諒我嗎?」
離開律師樓需要穿過一個長長的走廊,廊壁上貼著大花紋的精緻壁紙,凹突不平,好像花兒都能從牆壁上跳出來。因為怕遇到舊日的熟人,薛苑特地打算走樓梯,豈料一拐彎,就看到蕭正宇在樓梯口,一見到她,就迎了上來:「薛苑。」
「是嗎?」他淡淡反問,聲音一點兒波瀾都沒有。
安靜的病房裡,蕭正宇默然片刻,「我對繪畫的研究並不像你這樣精通,也沒有我媽那種瘋狂的收藏癖。我想要《讀書的少女》,只因為——那幅畫是我愛上佻的契機。」薛苑半晌沒有搭話,站起來去把瓶子里的花換掉。蕭正宇臉色依然蒼白,眼睛卻有讓人驚訝的亮度,「我父親的本意是準備在去世后把這幅《讀書的少女》送給博物館的,但後來他認識了你,從那時起他就更改了遺囑。他覺得把畫給你是最好的選擇。不過你秉承了他最開始的想法,到頭來還是你最了解他。」
倒是費夫人叫住她,示意她上坐下來,和顏悅色地說:「不用離開,不是什麼外人。劉律師是我的老朋友,過去他曾經幫過我幾次忙。小薛,你以後有什麼與法律相關的事情,都可以找劉律師諮詢。」
他長久地盯著她沒說話,薛苑想起醫生說他沒有被撞到頭,腦子不應該出問題,但是他茫然的表情還是嚇了她一跳,「蕭正宇?你還記得我嗎?」
「我那時勸你們分手,主要原因是因為你是葉文婕的女兒。如果我沒有看錯,你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你知道他過去做的錯事,肯定會離開他,不如在感情還沒有那麼深之前分手。」費夫人抓著薛苑的手,「可他卻固執地認為,可以瞞著你,這個傻孩子啊……」
蕭正宇是被疼醒的。他的眼睛不能適應光線,看東西都是重影的。他記得自己喝了酒,聽說她去了機場,就開車出去。在高速公路上的拐彎處,忽然有一輛車以極快的速度逆著開過來,他驚訝地看到那輛車撞到了三輛汽車,隨後才想起來自己也應該剎車,但是哪裡還剎得住,只來得及打開安全氣囊,再眼睜睜看著被撞的第二輛車子已無法控制和圖書地朝自己的方向撞過來……此時的身體上不是單獨的某個部位疼,而是全身都疼,從大腦到手到腳。他記得自己似乎是沒有傷到頭,怎麼會那麼難過?
薛苑也站住了,她很想宛如舊日朋友一樣的微笑聊天,可是根本做不到。她僵硬著身體,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蕭正宇看著她,「薛苑,今天中午,能陪我吃個飯嗎?我想聽聽你這兩年的經歷。」
「那就好,」蕭正宇跟上去,說。「可是你還是瘦了一點兒。」不習慣也無法招架這樣的談話,薛苑勉強笑了笑,低著頭大步走下樓好在律師所在六樓,一圈一圈地繞下去,路很快也就到了盡頭。可蕭正宇卻陰魂不散地在她身後,在她踏出樓梯的一瞬間超過了她,站在她面前,擋住了通道。
她盛粥的動作並不利索,手還有點兒不穩,險些碰掉了碗。他胸前也有撞,疼痛讓他緊了緊眉頭,盡量平穩地開口,「你為什麼在這裏?我媽告訴你我車禍了?」
薛苑第二天就聽說了那起車禍,那時候她正在機場,準備出發去黔東南旅遊,恰好拿著票進入了機場臨檢處。忽然被人叫住名字,從后一把拉住,薛苑皺著眉頭回頭,本來還有一點兒怒氣,待看清楚對方之後,就只剩下驚訝了。雖說兩年的時間足以忘記很多事情,但也有些人、有些臉不會忘記。她拉著行李箱從隊伍里出來,說:「岳先生,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岳萬里也不多廢話,直接切入正題,「如果可能的話,請薛小姐取消這次的行程,去一趟醫院。」
「不太清楚,醫生還在檢查。」
蕭正宇長長呼出一口氣,這才放了心。
岳萬里看她一眼,心想,你也不是不關心他,何苦鬧到這個局面?他搖搖頭,嘆扣氣,「去看了就知道了。」
於是她鎮定地對他點頭,輕聲說:「李先生去世,我很難過,也請你節哀。我知道消息的時候他已經下葬了,不然我定會去靈前拜祭。」
蕭正宇痛苦地閉上眼睛,語氣依然平和,「你要我怎麼想?以為兩年過去你對我的怨恨會減少一點兒,我們也許還可以換來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可你昨天說得那麼絕,今天卻在我的身邊……我們感情最好的時候,你都沒有這麼溫柔地跟我說過話。如果不是同情,難道是因為我要死了,你才發現原來你愛我愛得超過你做事的原則,決定一輩子都不能離開我?」
薛苑沉默片刻,「你平時開車那麼謹慎,怎麼今天不小心一點兒?」
她說話時的疲乏之色依稀可見,蕭正宇搖頭,「不說那些了,你先睡一會兒,我也累了。」大半夜討論這些事情也實在沒個結果。病房裡有個半長的沙發,薛苑靠上去,暖氣口恰好在沙發上方,溫暖的氣息從上而下均勻地烘過來,就像有人在耳邊呵氣,她最後強打精神說了句「如果不舒服就叫我」,合上眼,慢慢睡著了。
「他情況怎麼樣?」
「是的,蕭正宇先生出了車禍,正在醫院里。」心臟好像被人一把從心口拽出扯了出來,在地板上踩了兩下,眼前一片金星飛過去,薛苑張口就問:「他情況怎m•hetubook•com•com麼樣?傷到哪裡了?嚴重嗎?會不會有危險?」
「就算出去,你也跟以前一樣,不會告訴我。」蕭正宇微微笑了,薛苑心口一沉,但他的神情卻異常輕鬆,彷彿說的是與他毫無關係的事情,「不要否認,兩年的時間還不足以改變一個人。」
只要願意,他素來善辯,這樣糾纏于口頭上的言語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沒說什麼,」薛苑說,「就像天底下所有的媽媽一樣,為你擔心。李先生前不久前剛去世,對她的打擊應該不小,你又出事,她憔悴了很多。」蕭正宇看她一眼,其實她也憔悴了,一張臉上寫滿疲憊。他苦笑笑一聲,自己到底還是心疼她。然而這樣的夜晚,又不敢睡,怕一睡過去她就不見了。強忍著疼痛問:「這次回來了,還出去嗎?」
她伸手推開他身後的門,從他身邊繞過去,在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停下,輕輕說我去南美洲,是想著逃避。現在我依然不想見到你,請你以後也不要再找我了。「她感覺到蕭正宇身體明顯一顫,其實自己何嘗不是。她再次到陽光明媚的路上,卻覺得自己的心口堆積了太多的東西。難了,只見一面都這樣困難,好像被針扎到一樣痛苦,難道又要逃開去別處?乾脆去申請去北方的分公司……無論怎麼說,她還有一個月的假期,能逃避一日就是一日。
被他這麼叫到名字,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轉身跑開,但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小,逃到哪裡也是窮途末路。
那是怎麼樣的一個請求,讓薛苑眼睛發酸。她握住費夫人的手,「費夫人,不怪你,是我要離開他,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剎那間酸楚衝上腦門。原以為可以不想念的,原以為自己能夠平靜地面對,卻發現那不過是自欺欺人。兩年的時間並不長,但心中的那堵牆越築越高,根本忘了是什麼時候,那份思念早就刻進了骨髓,就像一堵看不到盡頭的牆壁,矗立在心頭的某個角落。她沒有勇氣攀越過去,只能選擇漠視。偶爾回頭看,那思念都會像心中的一根刺一樣,狠狠地扎得更深,植入心頭。
她的個子在女孩子中較高,抱著膝蓋斜斜地蜷縮在那麼小的一張沙發上絕不會怎麼舒服。蕭正宇覺得思緒全亂,卻沒時間多想,大概是麻|醉|葯的藥效過了,身體的疼痛一波波地侵襲上來,疼得厲害,但無論怎樣也不想讓她發現,於是咬著牙忍著。半疼痛半昏迷中,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又夢到那個下雨的夜晚,先是董再冰對他冷笑,然後薛苑把戒指砸到他身上,說,滾開。
兩人再不言語,她喂他吃。直到那碗粥見了底,薛苑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放下碗,把被子拉到他的腰上。他雙眼明亮,看不出一點兒睡意。薛苑強打精神跟他閑聊。「費夫人本來也要在這裏陪你的,但她年紀大了,明天一早就會過來。」
兩人很快離開,等到房間里再無別人,蕭正宇問薛苑:「贈畫的事情,你想好了?」
「短期內是不太可能出去了。」薛苑謹慎地開口,竭力把調職去北方公司的念頭壓下去。
薛苑深呼吸,接著剛剛的問題說下去hetubook.com.com,端起碗,「你要不要吃點兒什麼?手臂上了石膏動不了,我喂你。」
她實在納悶他的力氣從何而來,只好說:「算是朋友的友誼。」
薛苑一愣。
「我的朋友多得很,不缺你一個。醫院有專門的護理,比你更加專業,」蕭正宇的話聽起來雖然滿含嘲諷,但語氣卻無比平和,他動了動唯一能動的左手,指了一下門口,「好了,薛苑,你走吧。你在這裏,我恐怕一輩子都好不了。」話說到這個地步,有那麼一瞬間薛苑是真想走,可隨即在他的眸子里發現了比她更痛苦的神色,心卻軟了。她指著牆上的鍾,「大半夜的,你讓我去哪裡?這個時間,外面連計程車都沒有。」蕭正宇眉頭微皺,靜了片刻。在薛苑以為他是默認時,他再次開口,「拿手機給我,我讓人來接你。」
你離開他,對他打擊太大。
「好。」
「不,」薛苑搖頭,「請全部用李天明先生的名義,根本不用提到我。」
前來探病的人雖然不多,但是每天總有幾個,送來的禮品琳琅滿目。每到這個時候薛苑也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或者出去什麼地方溜達一圈,乾脆迴避。來人都是蕭正宇各路的朋友,除了張玲莉和劉榕林,幾乎沒有她認識的。薛苑現在才知道劉律師和費夫人,蕭正宇這對母子關係好得非同尋常,三個人聊天說話,那種姿態雖然只是簡單的閑聊,但言談間對對方事業和家庭關係的熟悉程度,絕不是兩三年的時間可以積累的。
蕭正宇「嗯」了一聲,問:「她有沒有說什麼?」
蕭正宇順從地喝了兩口水,薛苑把手臂從他頭下抽出來,扶著他讓他躺好。椅蕭正宇卻不肯,他支著沒有受傷的右臂要坐起來,但從腰上傳來的劇烈疼痛瞅他倒吸一口涼氣,手臂一軟,跌了回去。薛苑看得心驚膽戰,連忙摁住他的敬肩,說了甸「你不要動」,同時慢慢搖起了床身。隨後拿起桌子上的保溫飯盒酗碗勺忙活起來,問他:「你躺了一天了,要不要吃點兒什麼?這裡有雞湯,還熬好的粥。」
蕭正宇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劉律師那番話,其實也是我的意思。我之前就知道遺囑的內容,也考慮到你會放棄畫的所有權,但沒想到你做得那麼乾脆。」
想著乾脆再睡死過去,可熟悉的臉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眼前,從上而下看著他,以罕見的溫柔語氣問:「正宇,你醒了?要不要喝點兒水?身上還疼嗎?」
「不用了。」
她咬了咬唇,無比僵硬地開口,「沒有,醫院里不許帶手機,怕影響儀器。」
薛苑尷尬地笑了笑,對兩人點點頭,客氣地回答:「謝謝您。」
蕭正宇死死盯著她,冷冰冰地開口,「你說過不再見我的,為什麼會在這裏?」原來他還記得昨天的事,薛苑徹底鬆了口氣,聽他說話聲音嘶啞,她一隻手端起水杯,一隻手微微托起他的頭,「無論你想說什麼想問什麼,喝點兒水再說話。」
薛苑費力地轉開話題,「你現在身上疼不疼?醫生說你是前後被撞擊,肋骨和手臂骨折,休息一兩個月就會好。」蕭正宇不依不饒,「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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