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變態跟蹤狂
李知行笑了笑，準備離開辦公室：「唐宓，你忙吧，我中午來接你。」
回到學校后，唐宓把這樁「爺爺奶奶」的往事拋諸腦後。應該說，唐宓能保持優秀的成績，是因為她是一個自律性非常強的人，每一件事，每一段時間，她心中都有一個列表，應該做的事情，都在表格上，不應當做的事情，可以很快從表上刪去，努力讓自己不再挂念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這幾天也收到好幾次這種簡訊了。」李知行說。「起初我不想告訴你，但大哥提醒我，這人如果會直接跟我聯繫，大概之前也跟著你有一段時間了。」
唐宓和李知行一起同進同出，在外人看來「黏在一起」整整兩個星期——這番舉動頗有成效，那名跟蹤狂陷入了沉默狀態，再也沒有給兩人發過任何信息。
唐宓之前以為可能是「爺爺奶奶」派人調查她，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已經不存在了。
李知行握著她的手看了看，她摔在地上時手被劃破了幾道小口子，倒是沒出血，不是嚴重的事情——但這事兒透露出來的絕對不是好信號。
李知行拿起桌上的稿紙看了看。
唐宓明明知道外婆看不到，還是連連點頭。這筆錢讓她可以輕鬆地過完這學期不用為錢苦惱，她握著拳頭想，如此取之有道的生財方式一定要繼續保持下去，成績絕不能有半點兒退步。
她側頭看他一眼，發覺他臉色有些僵硬，皺著眉頭看著簡訊。
每次的來信號碼都不一樣，無從回復，也無法設為黑名單拒絕。
「你和李知行，雖然你們有點兒親戚關係……」郭嘉穎表情十分複雜，目光里蘊含著千言萬語般，「你們是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這麼好的？」
「我都有些同情唐明朗了，他挺尊敬你這個姐姐，但你也跟其他人一樣，只看著他的成績……」郭嘉穎說，「我覺得你們對他都挺苛刻的，他雖然學習一般，但在別的愛好上，是非常出色的。」
「對不起。」唐宓苦澀地開口，「把你卷進來了。以後我不再跟你一起上自習了。」
「據我所知，很不錯，郭嘉穎非常負責，明朗的成績有些起色。」
「不用。」她真的沒什麼胃口，「我也不是很想吃飯。」
我想你也沒注意到，你是被人存心推倒的。
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之後，兩人都內些虛脫，隔著網擊掌后，唐宓和以往一樣，返回拿自己的書包，準備回宿舍洗個澡再去上課。
奇怪的是，第二天她再次遇到了類似事情。就算是唐宓，也不可能從晚上六點半學習到十一點中間完全無休，就算大腦可以高負荷運轉，但衛生間總是要去的。九點半，她離開教室去走廊透氣回來的時候，再次發現自己的桌上多了一瓶飲料。
趙幸丹插話：「你要補習什麼？」
自家的這個表弟，壞習慣不少，但優點也多，性格純真、大大咧咧，而且父母離婚缺乏關愛——郭嘉穎適逢其會地出現，於是感情變了質。
「手都劃破了。」
「我雖然選了經濟學的雙學位，但社團活動太多了。」他苦笑著和唐宓說，「我都怕自己跟不上，只能找你幫我。」
唐宓怎麼也沒想到，高中三年年級第一，據說「考第二就會大哭」的郭嘉穎會說出這番「學習不重要」的話來。但是，她說的話每句都正確得讓人無法反駁。
李知行離開后，羅志維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中午來接你啊。」
郭嘉穎一愣，回過頭側目看著唐宓：「啊，是。」
「你怎麼也是這樣啊。」郭嘉穎瞧她一眼，「我覺得唐明朗的成績如何根本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從第二天開始，她下課之後不辭辛勞，轉移去了中文系的教室上自習。
唐宓呆了一下：「啊？」
「我去過派出所了……沒用。」
唐宓毫不迴避。
郭嘉穎性格認真，做家教的話一定也不會含糊，必然是負責的。
唐宓緊繃的心也徹底鬆了下來，她想，多半沒事了。周五晚上，兩人再次一同上過自習之後，結伴離開自習室時，她跟李知行提起「以後不在一起上自習」這事兒，平心而論，這兩周給她的生活帶來了此許不便。
唐宓心潮起伏，一時間竟然無法回答，半晌后才擠出一句。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李知行在她身邊，這感覺讓她好受很多。撇開她和李知行之間的關係不論，他的確是一個很能讓女生有安全感的男生。
講座結束之後，唐宓把李知行叫到一邊，問他是否知道郭嘉穎當明朗的家教多長時間了。
但這事兒難度不小。大二開始，專業課也陸續開設，這些經濟學原理類課程需要背誦的不和圖書少，唐宓記憶力不錯，覺得學起來尚不算吃力。問題在於，她數學系的雙學位課程開始了。為了不跟平時的課程衝突，雙學位的學習通常在晚上和周六——30個學分所帶來的學習壓力猶如一座大山壓在她的肩膀上——整整一周里唯一的自主時間就是周日，唐宓忙得猶如一隻陀螺。
「去見我哥。」
接下來的兩周時間內，唐宓身體力行地感受了一下「引蛇出洞」的步驟。
李知行打量著這間小辦公室，點頭說：「無論哪個學院的辦公室都很緊張，你們能有自己協會的辦公室，真是不錯。」
「明朗怎麼樣？學習有進步嗎？」
她和郭嘉穎這大學一年來接觸漸多，擦身而過時也打打招呼，也不能把對方的疑問當空氣。
唐宓說：「你也可以去談戀愛。」
李知行說：「查出這個人還是要我們想辦法。」
唐宓當即後背一涼，猛然抬起頭。
「你知道李知行身邊有名女生，叫俞希白的。」
沒必要跟她說自己遇到了跟蹤狂，唐宓只無言以對。大學生階段，正是荷爾蒙過剩的時期，看到男女坐在一起吃個飯就能腦補一篇故事，何況她和李知行兩個人在一起朝夕相處了兩三個星期，故事也應該發展到這一步了。
「喜歡」這種事情，真是太複雜了。
我問過李知行、俞希白是不是他女朋友，他說不是……但很明顯，俞希白追他很累。
在校醫院的時候，唐宓第一次見到了韓羽露在華大的男友——她的男友坐在病床前，一直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
這學期到現在，我在學校里見過她好幾次來找李知行。
「我想，那人……過陣子也就不會了。」
高中時一度他和郭嘉穎因為校慶活動而往來頻繁，因此校園內有流言說郭嘉穎喜歡他。對流言，女孩子通常會尷尬一些，但郭嘉穎不是。她主動找到他，說希望這些玩笑不要給他帶來困擾。這麼坦然的女孩子，李知行確實見得不多。
「是的。」
唐宓雙手撐著桌面，霍然站起來。
「怎麼找？」
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了：「一個多月了。」
新學年開始，生活中的新變化也隨之而來，這其中最讓唐宓欣喜的，莫過於她憑著遙領先的績點，拿到了兩筆獎學金。高中階段她也是靠著獎學金生活，但金額畢竟不如大學的。
「好的。」
字條是列印的。
「我們畢竟有開口語課的。」
那是十月中旬的周六晚上，她和以往一樣在教室甲上自習——十點左右，她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后，忽然發現自己的桌上多了一瓶未開封的橙汁。
「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他不是我們這種能夠在椅子上坐八個小時死死啃書本的人，你可以做到的，他做不到。」
她因為無法忍受這些騷擾簡訊去了派出所。警察態度良好地備案，但也告訴她，警力有限，他們無法調查這種沒造成任何實質性影響的小案子，而且估計也無法調查。
大二一開學，各類事情紛至沓來，她也忙碌起來。
聲音很熟悉，她鎮定下來。她明白自己是反應過激，匆匆回過頭去，身後是李知行。
教室里上自習的人也不少，起碼有三十人——而她所佔的座位在走廊旁。唐宓不甚在意，以為是誰把橙汁放錯了位置，她把橙汁拿走放到一旁，繼續自己的學習。
那時候兩人正在上自習，自習室里安靜無聲，然後李知行的手機振動起來——上自習的同學們一般把手機調為振動模式，李知行和大部分同學的習慣一樣，把手機放在桌子上。
李知行覺得不可思議。
那人穿著件連帽大衣，帽子蓋到了頭上，並且戴著口罩——在天氣寒冷的冬天，這種打扮不算出奇，李知行只能大致判斷對方身材絕不會很高大。
然而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十一月初開始，她陸陸續續收到了奇怪的簡訊。
羅志維笑起來：「哦哦，我明白了。」
「我應該先叫你一聲。」李知行蹲下去，和她一起撿起餐盤和碗碟，「我打一份菜賠你。」
「是啊，我在研究這塊，可惜難度很大。」羅志維嘆息。
周五的那天，唐宓和往常一樣，在食堂打飯，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
「什麼？」
唐宓說：「她和明朗的關係怎麼樣？」
然後趙幸丹大發感慨：「這兩口子真是閃瞎眼。」
「對了，有件事找你幫忙。」李知行說，「如有可能的話，這段時間我跟你一起上自習，幫我補習下。」
她拿起羅志維的演算紙，仔細查看起來。
「最近吧……」唐宓解釋，「我們有點兒事情。」
第一條奇怪簡訊來的時候，她正在球館打球和圖書學校的羽毛球館總是人滿為患，她得到了羽毛球協會師兄們的指點，知道早晨的羽毛球館比較空，於是通常選擇周六周日早上去打幾場。
「他會打架子鼓，而且跳舞也很好，畫畫也不錯。」郭嘉穎說，「他又不需要勤學苦練才能換來一個光鮮的履歷和文憑，更不是那種除了學習沒有其他出路的人，何必一定要求他的成績很優秀？」
無論從哪個角度說，有人跟著她起上自習，都是好事，而唐宓驚喜地發現，自從她和李知行一起上自習之後，那來自跟蹤狂的簡訊，也忽然消失了整整兩個星期沒有接到騷擾簡訊之後，唐宓長長舒了一口氣。
郭嘉穎給明朗帶來了好的轉變，這讓人欣喜。郭嘉穎是他介紹給明朗做家教的，倘若兩人之間有曖昧，他可難辭其咎——李知行有些頭痛，他想，真是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在中文系教室里上自習的前幾天一切正常，在她準備把這件事拋到腦後的時候，她的桌子上再次多了一張字條——「我不會再送你飲料了。」
「你很明白嗎？」
唐宓慚愧地垂下眼睫：「抱歉，是我的錯，讓你也被騷擾了。」
「她只當了半年的家教老師，就這麼了解明朗，讓我很慚愧。」唐宓把剛剛郭嘉穎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李知行。
「我沒說過嗎？」李知行三兩下幫她放好車，拉著她朝校門走，「我哥有心理學學位，如何對付跟蹤狂，比你我更有經驗。」
李知行笑：「我覺得和你在一起讀書，大概會更有效率一些。」
李知行說：「有什麼事情？」
她表情平靜，李知行也冷靜下來。他生氣歸生氣，但也很明白，唐宓不告訴他是因為她性格太獨立。
唐宓也感覺到了振動，她對此並不在意。李知行事情挺多，電話從來也不少。
「難度大才有趣吧。」
這間教室不算大，可以容納七八十人上課——平時雙學位課程的時候，同學們大都只佔了前面三分之一的座位，自從雙學位的課程開始之後，她上自習的地方一直在雙學位授課的教室。
「很難。」
唐宓怎麼也想不到郭嘉穎會說出這句話：「無關緊要，什麼意思？」
「你以為不跟我一起上自習就能解決問題了？」李知行擺了擺手，一把把手機揣進衣兜，「唐宓，你不需要對我道歉，你和我都是受害者，不要把變態的錯背在自己身上，當務之急是找到這個變態教訓一頓。」
雙學位的課程通常在晚上九點結束，能夠選雙學位課程的同學基本和她一樣是埋頭苦讀的好學生類型，大部分人下課後就會自覺分散到教室的各方，坐下上自習。現在教室里坐了五六十個學生，要想知道是誰在她的桌子上放了瓶飲料絕不容易。
唐宓也認為，這對戀人的感情確實牢固，堅不可摧。
「數值分析？」
為了慶祝團隊壯大，這一群人還一起出去吃了頓飯，氣氛輕鬆而且和諧。
唐宓震驚，現在是晚上十點四十，宿舍十一點關門，還要出去哪裡？
中文系的這間教室很大，上自習的同學也非常多，她的視線從一張張臉和背影上掠過發現這教室里認識的人還真有那麼一位，同班同學陳卓航正坐在自習室的前幾排。但她和陳卓航的關係非常差，幾乎從不交談，要去詢問他的話，還是算了吧。
「哦，太忙了。」她試圖把這個話題敷衍過去。
第三次的時候，她終於覺得不太對——因為飲料瓶子下壓了一張字條，上書幾個大字：「送給你喝的。」
那時她前傾身體把車子從人行道上挪下來，忽然一道陰影從她身邊迅速閃過——在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只覺得一道很大的力氣忽然打在她的肩頭，她腳下一個踉蹌，連人帶自行車朝前跌倒在地——下一瞬，她的雙腿跪在了車輪上，雙手摁在地上，至於胸口恰好磕到了車座上，一陣鈍痛從胸口手掌傳來。
這段時間她本就高度緊張疑神疑鬼，猛然被人拍肩膀，嚇得雙手一顫，手上餐盤裡剛剛打的飯碗和菜盤哐當一聲摔在地上。午飯時間，食堂里人山人海，擁擠不堪，她這一下子，不少人已經把視線投了過來。
她的對手通常是張菲。張菲也是「早起打球協會」的會員之一，兩人自從大一那次新生羽毛球比賽之後，就成了相對固定的「球搭子」，兩人常常早上對壘幾場，關係還算不錯。
無時無刻有雙眼睛在她背後盯著，這種感覺，真是糟糕到了極點。
李知行微笑起來：「你現在大概也不想轉系了吧？」
唐宓拿著手機的手在顫抖，臉全白了。
「那個……我也沒有
和圖書這麼想……」
「報案了嗎？」
李知行就驚訝地說：「你英語進步不少，尤其是口語。」
兩名男生客氣地打了個招呼。
為了避免當電燈泡，趙幸丹和唐宓默默退了出去。
她轉過身，自己的側後方坐了一名正在埋頭看書的女生，她看書實在太入迷，以至於唐宓問她是否看到自己桌旁有人經過，她連頭都沒抬起來，只搖了搖頭，唐宓重重跌坐在座位上，仔仔細細思考了一會兒，自習室常常有學生進出，上廁所的，打水回來的，提前離開的，進來找座的，不會有人注意到這些來來去去的學生。
雖然不知道是誰盯著她或者說監視著她，但不難想象，聯想到之前那神秘的「爺爺奶奶」答案也是很明顯的。既然有人要盯著她，那就盯著吧，不要來妨礙她的生活就好。
「原來真的糾纏你？」李知行臉色沉下去，「你被騷擾多久了？」
唐宓性格冷情、為人淡漠，對其他事情都能保持冷靜的態度，完全不是那種八卦的人，現在忽然提起郭嘉穎的話題，總是有些緣由在裏面。
那是條簡訊，來信號碼也一樣沒法顯示。這條未知來源的簡訊內容不算長，一兩百字，內容卻非常激烈——說李知行是個不要臉的紈絝子弟，唐宓美麗高潔，李知行根本配不上她。他如果知趣，離開她的身邊。
開學之後就是軍訓，經管學院的女生多，似乎都有此弱不禁風的通症。恰逢天氣實在太熱，第一周學院里就暈倒了兩三名女生，出現中暑癥狀的更是不計其數，比如唐宓的舍友韓羽露就因為中暑而暈倒，嚇得她和趙幸月臉色發白，趕緊送她去校醫院。
「唐宓！你沒事吧？」
李知行認為，這個變態既然已經盯上了他們倆，那勢必不會放手，那還不如引蛇出洞——既然那個變態能找他麻煩一次，也會找第二次，他們應該主動引變態上鉤。接下來，兩人交換了課表，不但一起上自習，約在一起吃早飯、午飯和晚飯，早晚都在一起。這自然引發了很多八卦，但她和李知行都是何等人？對兩人來說，別人的好奇和猜測連個漣漪都掀不起。
做了一年同學，趙幸丹清楚唐宓雖然有些三無屬性，但是絕對百里挑一的好舍友。她勤于打掃衛生，幫其他舍友佔座，去打熱水時從來不忘記幫她和韓羽露帶上一瓶——這麼好的舍友，如果有了男朋友，大約就沒這麼甘於奉獻了。
現在時間是十一月中旬，算來也有半年時間。她問：「你怎麼想到找郭嘉穎當明朗的家教？」
唐宓吃飯的時候還是有些心神不屬，她的不在狀態李知行發現了。
忙忙碌碌之中，她也把暑假時「爺爺奶奶」所帶來的不快徹底拋諸腦後——直到一件怪事的發生。
她高興地打電話給外婆，外婆在電話那頭也笑了，鼓勵她感謝學校，好好加油。
馬路對面的李知行剛剛看到這一幕，扔下車就跑過來，扶住了她的雙臂幫她站了起來。
唐宓默默拿出手機，遞了過去。那些簡訊放在手機里讓她覺得噁心，她很想刪掉，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畢竟，這是證據。這段時間跟蹤狂給唐宓發來的簡訊總共二三十條，每條簡訊總字數不多，很快也就看完了，李知行的眉頭越皺越緊。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擺脫了跟蹤狂——但後來發生的事情告訴她，這事兒從來不簡單。
他想起今年暑假，郭嘉穎沒回家，為唐明朗補了一個多月的課。當時她的說法是為了賺錢，他也不疑有他，現在想來，似乎就不那麼單純了。
唐宓毫不意外。俞希白腳都崴了還要來學校見李知行，自然是追得很緊。李知行這般優秀的男生，稍微有眼力的女生都應該追得很緊，更何況他們兩人還是父母撮合而成。
數學系的雙學位難度非常大，全校各個學院的優等生也僅僅湊足了一個班。因為雙學位繁重的課程，她能參加歐幾里得俱樂部的時間也不太多了，只有周日才能去。
郭嘉穎吃了一驚：「你知道？」
此時，聽講座的大批同學陸陸續續擁入了教室——這系列講座非常受歡迎，教室里很快就擠滿了人。兩人坐在教室後排，講座過半時她側目，看向身邊的郭嘉穎。
羅志維揉了揉太陽穴，抬起頭：「咦，這位是？」
不是看臉的話，那剩下的選項就不多了。
趙幸丹挺感慨：「看到人家你儂我儂的，還真是有點兒羡慕嫉妒恨啊。」
「我畢竟和葉一超、唐宓當了這麼多年高中同學啊。」
李知行不置可否：「我想，沒這麼簡單，再看看吧。」
她心中很感慨，卻被唐宓的問話打斷了思緒：「你還hetubook.com.com在當明朗的家教吧？」
「不算我們的，是程教授的辦公室。」羅志維晃了晃筆尖，笑著解釋，「不過他每年一半的時間在國外，被我們佔了便宜。」
唐宓覺得焦頭爛額，她也竭力告訴自己，沒事，沒關係，別大驚小怪，但她到底還是高度緊張起來——她這輩子也應付過不少討厭的追求者，但是沒有哪一個變成跟蹤狂，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到了「變態」的程度。她不得不懷疑身邊的每個人，整個人高度緊張，如同一張綳得緊緊的弓。
「你都去了派出所那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李知行覺得怒火湧上心頭，盯著她，他的目光如此銳利，唐宓覺得有些刺人，「暑假的時候我跟你說了什麼？遇到了變態就找我解決，你還瞞著我！」
那之後，每天都有兩三條奇怪簡訊湧入她的手機，信息的內容也讓唐宓再也無法視而不見。對方似乎對她的舉動了如指掌，知道她什麼時候去食堂，知道她穿什麼衣服，知道她梳什麼頭髮，知道她去圖書館……。
高峰時期的食堂人滿為患，兩人找到座位也是幾分鐘之後的事情。片刻后李知行端著托盤走了過來，也幫她打了一份飯菜。這個時候再和他客氣也沒什麼必要，再說他一個人打兩人的飯也挺辛苦。唐宓只得給面子，道了謝。
了解一個人真不容易啊。她想，她從來沒真正了解過明朗，更不曾了解自己的這位高中校友。
周末的時候，李知行第一次跟著唐宓到了歐幾里得俱樂部參觀，兩人雖然來得早，但是羅志維倒是比兩人更早，已經在房間內，他正計算著什麼，長桌上堆了許多稿紙。
因為這個契機，兩人對對方的了解也上了一個台階。
有來無往非禮也。和李知行天天在一起，唐宓也跟著李知行參加了幾次社團活動。李知行上大學以來就很忙，他熱衷社團活動，是院學生會的得力骨幹，還是信息研究會的部長。李知行一直對信息技術方面的創新很有興趣，本學期開始，他陸陸續續邀請了一些大型IT企業的技術主管來學校做系列講座，這項活動深受好評。
唐宓一愣：「那還可以追到那個人嗎？」
她可不打算問他明白了什麼——只怕他們永遠猜不到原因。
「這不是我們不在一起上自習就能解決的事情。」李知行扶起自己摔在地上的車，又順手鎖上，「不要回宿舍了，跟我出去一趟。」
高中三年她和唐宓不同班，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從不來往，但有關唐宓的各種消息總能傳到她這個學生會長的耳朵里，關注整整三年之後，郭嘉穎很清楚唐宓的為人——她清高孤傲，偏偏她的能力和外表足以支撐這份清高。所以即便優秀如李知行、葉一超這樣的男生圍著她轉，她也渾不在意。
唐宓拉開書包的拉鏈，把球拍塞進去后，只覺得書包里的手機振動起來，她順手從書包里摸出手機，看到一條號碼未知的簡訊——「你打球的時候，很好看。」
趙幸丹哈哈大笑，拍拍她的頭：「我開玩笑的，這麼好的舍友，我也不希望你找男友的。」
接下來，只要李知行不去參加社團活動的時候，就會跟她一起上自習。和李知行上自習的好處也很多，他還可以繼續指點她的英語——兩人和中學時代一樣，繼續在學業上互相幫助和促進。
「那個人你沒看清吧？」
「沒事。」她喘了幾口氣，這才平靜下來，「啊……謝謝。」
還不等她說出什麼反對的話，趙率丹一扯她的胳膊，拉著她去佔座了。
唐宓想了想：「經濟類專業雖然枯燥一點兒，但是也不算難學。」
校園裡的路燈相當昏暗，視線不算好，在馬路對街的李知行也剛剛把車挪到馬路上，正打算跟唐宓打招呼叫她一起走，只看到有人從她背對的方向駛來，經過唐宓身邊時，對方推了她一下，然後唐宓就猛然壓著自行車摔倒在地——他那一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在「追上去」和「扶起她」兩件事中糾結了一瞬，就朝著唐宓沖了過來。
看臉？
「跟我你還客氣什麼？」李知行跟趙幸丹點頭，又說，「你先去佔個座，唐宓，你先把餐盤還了，我一會兒過來找你。」
曾經龔培浩也這麼用簡訊轟炸的方式給她發簡訊，但那時候她畢竟知道信息那頭是誰，而不是這樣被人暗中偷窺觀察的糟糕感覺。
「怎麼了？」
「你說得對，是我苛求了。」
這次好像有些不對。
經過李知行的敘述，她才明白剛剛那幾秒鐘內發生了什麼事情。
「都沒遇到合適的人，談個鬼啊。」趙幸丹笑著搖頭，「再說我和你不一樣，女和-圖-書漢子似的……你沒發現大部分男生沒我高？倒是你，可以考慮下談個戀愛。」
「你說。」
和李知行一起出現的時間多了，她的存在也引發了計算機學院同學們的密切關注——但大部分人對她的關注僅限於好奇打量，她那種高嶺之花生人勿近的氣場即便在大學也很明顯。能和她攀談的，也只有曾經的老同學郭嘉穎了。
現在的問題是，因為她，牽連到了李知行，于情于理，她不能再讓他蒙在鼓裡。
「所以我剛剛說，我們不要再一起上自習了。」
李知行的車子在路的另一邊，兩人分開各自彎腰開鎖取車。
「不會這麼簡單，這是跟蹤狂。」李知行說。
羅志維哈哈大笑，對李知行比了個大拇指：「說得不錯！」
郭嘉穎不太相信：「有什麼事情需要天天黏在一起？」
唐宓神色如此坦然，眼裡神色完全不見曖昧，郭嘉穎略微一動腦子，也明白了。
郭嘉穎也不是那種較真的人，聽聞唐宓在觀點上認了輸，不再乘勝追擊，沉默了下來。
就是這時，意外發生了。
唐宓是一個每秒鐘都在學習的人，哪怕只有一分鐘的空閑時間，腦子裡翻滾的都是單詞、公式等，不太注意身邊發生的事情。
唐宓如一根針立在原地：「找你哥？」
這學期開始，兩人都忙起來，偶爾見面也是點頭招呼。
「手機拿給我看。」
「我知道的。」
兩人的自行車分別放在街道兩旁的人行道上，此時過了十點半，大部分自行車隨著主人回了宿舍區——剩在路邊的自行車已經相當少，即便路燈的光非常昏暗，唐宓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車。
歐幾里得俱樂部的人員越來越壯大了——在今年的百團大戰中，他們成功招來到了幾位大一新生，俱樂部的人數達到了十五人，顯得生機勃勃。
唐宓搖頭：「我沒這方面的考慮。」
李知行示意她去走廊。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安靜的角落，他把手機遞了過來。
唐宓傻了眼：「那有什麼辦法？」
這事兒雖然蹊蹺，但有時候就是有這樣的巧合，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錯飲料瓶子，她還是沒太在意。
「抱歉，嚇到你了。」
「是啊，我上雙學位，也累得要命。」李知行搖了搖頭。
她說的是實話，專業課學習有些磕磕絆絆，有些難以理解，但這不太要——能背下來填到卷子里就可以了。再加上她近乎滿分的數學成績，這次期中考試，她的成績還是獨佔鰲頭。
「多半我們這段時間的舉動激怒了那個跟蹤狂。」李知行沉著臉，「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主動跟我提起的。」
而唐明朗，在李知行看來，基本上就是沒長大的孩子，郭嘉穎這等聰明能幹的女孩子，到底是看上自家表弟什麼呢？
郭嘉穎說：「唐宓，有件事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這應當是不可能的。自家的這位表弟的確相貌出色，但郭嘉穎不是那種「看臉」的人。
唐宓馬上為兩人作了介紹。
「啊？」
「是的。」
李知行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膝蓋和腿上的灰，又捉過她的手仔細看。
趙幸丹也從人群里擠出來，念叨著：「唐宓，你菜打完了沒……啊，餐盤掉了啊。」
這學期開始，李知行也選了經濟學的雙學位。他們兩人雖然選修的是不同的課程，巧合的是，兩人有那麼兩節課是在三教學樓中兩個毗鄰的教室上的，因為這個，她和李知行時有碰見。選修雙學位的人雖然稱得上「學有餘力」，但學分的壓力懸在頭上，大部分時間忙得像個陀螺。李知行更是典型代表，雙學位的課程兼數量繁多的社團活動，他更是無暇他顧。
「李知行做得到的，他也做不到。但他能做到的，你做不到。」郭嘉穎最後說，「既然你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明朗，就不要用你的要求去衡量她。」
李知行想了一下：「五月開始到現在。」
「怎麼了？你最近氣色不太好。」
論及情商，李知行不知道比唐宓高了多少倍，唐宓或許沒察覺這其中的原因，但李知行聽完唐宓的話，醍醐灌頂般想到另外一種可能——莫非郭嘉穎喜歡唐明朗？
經濟學雙學位的課程和金融學的專業基礎課相差不大，唐宓點頭：「沒問題。」
她盯著那張字條，覺得輕微不適。
李知行冷笑道：「引蛇出洞。」
高一開始，李知行就認識了郭嘉穎，在宣中的時候，兩人分別是實驗班的班長，在校內的各種活動和學生會中，交流得相當頻繁；現在上了大學，同學院同系同協會，交流的時間比起高中有多無少。郭嘉穎為人認真踏實，性格外向開朗，是無可挑剔的同學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