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單戀最辛苦
唐宓和郭嘉穎本就沒什麼交情，再者也覺得自家表弟和賀優蠻般配的，只是想起郭嘉穎的悵然若失，還是有點奇特的難過，那種難過無法訴諸于口，好像一口氣堵在了喉嚨，哽得她呼吸不暢。
一旁的唐宓抿了抿嘴。這點事就想嚇倒李知行，應該說唐明朗還是太單細胞生物了。
「是的。如果他不是這種人，在數學上也很難做出真正的成就來。」
唐宓和李知行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的視線中找到了答案——顯然，由於唐明朗之前沒有告知，他倆都不知道唐明朗還會帶著一個妹子來舊金山。
下一瞬計算工具在李知行的腦海里成型，他緩緩地問：「那時候你多大？」
李知行默默盛了一勺水煮牛肉放到她的碗里。
唐宓抿了抿嘴，順從地下了車。
車子平滑地行駛，唐宓好一陣子沒說話。
看著對面你儂我儂的兩人，李知行覺得似乎還挺配的。
接下來的周末，幾個年輕人在舊金山的有名景點大大遊覽了一番，玩得非常開心。唐宓和賀優就不用說了，舊金山的什麼事情對她們來說都是新鮮的，唐明朗雖然也來過舊金山幾次，但這些景點也沒怎麼去過，所以李知行充當了導遊之職，負責為其他三人解說。
唐宓鬆了一口氣：「我記得大三的時候有一次，我去明朗的高中找人，結果在校門外看到了郭嘉穎，當時不知道怎麼那麼巧，現在想起來，她是在等明朗吧。」
然而此刻，她卻忽然這麼激動地提出如此多的問題，孫軒可真是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他收好臉上的震驚，笑眯眯道：「唐美女，你這些問題可都涉及商業機密哦。」
作為一個社交網站狂人，賀優美滋滋地在社交網站上發了條信息，引來一堆點贊。
李知行笑得不以為意：「他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我說能看就能看。而且，我還期望你看完了給我提建議。」
賀優笑著點頭，又說：「姐姐，你叫我小優就可以啦。」
「那問題解決了嗎？」
然後她就吃了一驚。
「有這麼誇張？」唐宓自己倒是沒太深刻的感受，只好說，「學計算機的女生也很多……」
李知行一錘定音：「那去唐人街吧。」
因為金錢和時間的限制，唐宓從小到大都沒正兒八經地旅遊過，在國內，她去過的城市也就兩個。李知行很清楚這一點——哪怕她在京大待了四年，她也絕沒有主動去過學校五公裡外的地方。
她思索了三秒鐘，然後把疑問全拋出來：「在國內還是國外？哪種類型的數據服務？籌備到了什麼階段？需求分析做了嗎？人員技術問題解決了沒有？資金哪裡來……」
人的喜好沒有辦法。郭嘉穎實在不是明朗喜歡的那一款，他喜歡的是賀優那種可愛、俏皮的類型。
「唐宓，不用每天，每周四天就行了，他總要有些社交活動——」唐明朗正想感謝李知行為自己說話，結果聽到了他的後半句，「時間可以提前，每晚八點開始到十點。」
唐明朗的生活費李知行門兒清，他自己花都不太足，絕對供不起這個叫賀優的女孩子的一身行頭。那就只能說明，這女孩子的生活標準就這樣高大上。
剛剛那若有似無的尷尬消弭于無形之中。
「絕對沒有的事！」孫軒抬高音量，「你問問李知行，計算機專業的男女比例是多少？」
李知行笑著為兩人做了介紹。大孫全名孫軒，是李知行的小學初中同學兼死黨，初中畢業后就來了美國，在美國某所私立高中畢業后，又去斯坦福讀計算機專業，四年本科畢業后順理成章進入了這家位於矽谷世界聞名的IT公司工作，這些年，李知行和他一直有聯繫，自從李知行來了美國之後，兩人的交往更加密切。
「我打算休學一年。」
「抱歉，李知行，不方便的話，我就不問了。」
唐宓把這份文件放在膝蓋上，清了清嗓子：「那個，李知行……你的公司要不要我來幫你？」
李知行微笑點頭：「好，我現在送你們去賓館。」
唐宓沒聽懂。
她很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李知行也聽得分明，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
沒想到李知行又一次提起葉一超，微微一愣。
李知行心情極為複雜。他從來不會低估唐宓的才華和天賦，但確實沒想到她的天賦如此之高。在那麼小的年齡可以自己原創一個計算工具，這其中的難度超乎想象，需要對數學規律的深切認知和充分的想象力，絕不是她說的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通信公司和大型的IT公司的需求很大，需要成千上萬的伺服器存儲數據，這些數據佔用的空間不是小數目，而用我們的數據處理軟體，在大數據模式下，能夠有效地縮小存儲空間。」
「不光是這樣，」李知行看著她，「新公司創業階段會非常非常忙碌，那時候你外婆怎麼辦？我猜你是準備把你外婆接到你身邊？」
「家人不同意，那還真是個問題。」孫軒費力地理清楚關係后摸了摸下巴，「那你準備怎麼辦？你不太像是會放棄的那種人啊。」
唐明朗卻沒笑，一臉的深沉高冷：「我表哥嘛，又是另外一回事。就算他倆真的在一起……」
唐宓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連忙道：「不是的。」
是的，這一瞬唐宓才終於反應過來賀優說了什麼。
「為什麼？」
李知行慢慢側過頭去看她，聲音很輕地問：「那麼，你剛剛想的，是什麼？」
沒有外來資金，那李知行就可以完全掌握公司的決策權，不被別人指手畫腳。
唐宓琢磨了一下：「我不會外傳的。」
而一旦有了海量數據，再想做什麼事情，都輕而易舉了。
唐宓想了想，點頭，饒是她不是對「吃」特別挑剔的人，但在美國這一個多月里，也被美國的各種生冷食物摧殘得夠嗆，能有機會略微改善一下生活，她完全不排斥。
「說過的，他在澳洲留學。」
李知行專心開著車，淡淡「嗯」了一聲：「明朗看上去是缺心眼了一點，但他只是懶得裝心眼，不缺眼力，你都能看出來，他心中自然有數。」
絕不能說他沒想過帶唐宓出來吃飯，他提過好幾次建議都被她拒絕了。而他的時間也確實緊張，恨不得把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每天都在為了各種代碼忙得跳腳，何況唐宓從來沒對食物有過任何挑剔，一來二去的，也就拖到了現在。
走之前李知行微微一頓，給了唐明朗一個眼神。
李知行問：「說起來，你們怎麼認識的？」
李知行仔細觀摩著櫥窗里的老式計算機，回答：「我有專業問想諮詢他的意見。」
康宓點頭，又問：「第二個問題，數據的分析和挖掘這一塊，你是怎麼考慮的？」
「要他放棄純數學研究，是很難……本質上，他和葉一超沒什麼區別。」
李知行瞧一眼面前的年輕女孩，微微一笑。
唐宓並不意外。李知行學計算機，編程和數學聯繫緊密，李知行能問葉一超的無非也就某個功能用什麼數學模型實現的問題。葉一超所思考的，都是和實際生活離得很遙遠的純數學問題，要他來思考應用數學範疇的使用，也確實為難他了。
「那也很好啊！LA可以玩的地方很多的。感恩節假期的時候，你可以和表哥一起來LA。」
唐宓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李知行，她是如此震撼，以至於許久無法出聲。
倒是唐明朗哈哈笑了幾聲，得意揚揚地說：「表哥，沒想到我有女朋友了吧！我就是特意不告訴你們，讓你們嚇一跳的。」
「好啊，我們就一起留在美國吧。」
「上課不要緊？」
唐宓從來是說到做到，唐明朗回LA的第二周開始，她就開始履行給唐明朗補課的任務。唐宓研究了唐明朗現在的教材和進度之後，找出了重點。她還跟學院里的本科生聊了聊，發現本科生的課程實在是簡單，比國內的經管學院的課程還要簡單一些，指導自己的表弟做「paper」，簡直太輕鬆了。
李知行裝作沒看到後視鏡里唐明朗那張越來越震驚的臉，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一個含義深遠的笑容。
唐明朗一臉深思熟慮：「看來表姐能走出學校還要感謝我啦。」
其他兩人自然也不會反對錶哥的意見。回市區的路不短，李知行是司機，搭話時間不多。於是唐宓難得充當了談話的主力軍。
孫軒睜大眼睛，其實唐宓現在待人處事的態度比起幾年前不可同日而語，雖說笑得少，但和之前那種一年半載都面無表情截然不同；雖然話還是不多，但是應當說話的時候一定會說，改變歸改變，但她骨子裡的矜持和一直以來的冷漠基本上已經養成了習慣，孫軒的那些讓其他女生笑得前仰後合的段子也只能讓她些微抿抿嘴角，說話時，基本聽不到語氣詞，話語時氣詞，話語也很簡短。
計算機歷史博物館坐落在矽谷，和大學距離不算很近，驅車近一個小時后兩人到達了目的地。
唐宓看他：「你忙得過來嗎？」
任何一個天才的想法出現，都是99%的汗水和1%的靈感，只是個厚積薄發的過程。李知行經過長期不懈的努力，終於找到了火種。
李知行表示認可：「確實。」
「表哥，我的拍照技術不錯吧？」賀優笑道。
回答的是李知行：「有時間我們就過去。」
「你這句話說對了。」李知行說著看向賀優，「你念什麼專業？」
孫軒笑了：https://m.hetubook.com.com「既然不拉她入夥。咱們公司的商業機密和核心價值，你真要告訴她？」
「你的表哥表姐，真的很厲害，也很奇怪。」賀優說，「在他們面前，我不知道為什麼，半點不專心都不敢有。」
陣大力從後背湧來，唐宓往前傾了傾身體，被安全帶勒住，終於緩過勁來。
李知行內心當然是希望唐宓在自己身邊，而且她毫無疑問是最好人選，她的專業素養足以讓她勝任工作——但是他沒辦法接受。
李知行側過臉一眨不眨地盯著唐，他的目光如炬如電，看得唐宓半邊身子發麻。
參觀完計算機博物館后，兩人又驅車在矽谷里逛了一圈。矽谷佔地廣闊，建築眾多，環境優美，看上去和大學的環境相似——參觀外圍無人阻攔，當然，想要進到建築里參觀就不那麼容易了。但這對李知行來說也不是難事，唐宓只見他拿出手機，打了不到十秒鐘的電話，片刻后，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就從最近那棟建築物的大門走了出來，滿臉笑容地朝他們走過來。
「十二三歲。」唐宓抿了抿唇，覺得自己剛剛有點得意，收斂了一下，「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計算過程很麻煩，沒有實用價值。」
賀優把手機扔在枕頭邊，仰頭看著天花板，嘟嘟嘴：「明朗，今天可憋死我了，我連手機都不敢玩了。」
「我確實知道一點他的近況。」李知行慢悠悠地說，「對他的研究方向也很了解。」
「明朗，你們家的事情真的挺複雜。」
賀優滿臉好奇，展現了十足的求知渴望：「表姐，你和表哥是怎麼在一起的啊？明朗跟我說，你們的感情特複雜特感人，我想知道很久了。」
李知行和年輕人打了個招呼：「大孫。」
於是唐明朗到達舊金山的那天，她和李知行都放下了手中的題，起去機場接人。
唐明朗一臉得意：「小優的文章寫得非常好，長期給學校校刊撰稿。」
賀優跟李知行甜美地道謝：「表哥，謝謝你。」
「你覺得麻煩是因為你用自己的手指旋轉指針，完成機器的工作。」李知行說，「那個計算工具現在還在嗎？」
唐宓想，自己還是大大低估他了。
賀優的行李箱至少是唐明朗箱子的兩倍大，對一個女孩子來說，肯定是不小的負擔。
「難得她有興趣，我為什麼不告訴？」李知行說，「她分得清輕重。」
一家公司的成立，首先要明確自己是什麼的。數據服務，主營業務分別是數據存儲、數據挖掘、數據應用等幾大類；市場方向的定位是面向通訊公司、IT行業和各種大型企業，為他們提供數據存儲和分析挖掘業務，以此來盈利。公司的英文名字叫Numbers，縮寫為NUMS，中文名叫知科。
「我不知道。我表姐在想什麼，我想這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再不會有人知道了。」
「明白了。」
四個年輕人走出飯店，站在飯店大門前，李知行看著唐明朗問：「你們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那一瞬她想到了很多事情。她想起丁霄霄的眼淚一滴滴砸落在她的手心裏；她想起那個晚上郭嘉穎對著明朗露出的笑容；她最後想起的是，大二的那個五一假期，她在李知行的家裡，李知行在月夜下為她彈Love Story的那一幕。
「是啊……」唐明朗嘟嘟囔囔，「在國內的時候也就罷了，在國外居然還在一所學校……」
唐宓點頭：「這樣也好。」
無論唐宓對他是什麼感情，和自己的是否對等，但是這一瞬他覺得已經值了。
李知行不愧有大家之風，聽到這話半點不為所動，淡定地看了看面前的合伙人。
「這就不太清楚了，應該規模挺大，我記得是房地產和建工類的……我有幾次聽到她提起過。」唐明朗想了想，「她還提到，她家裡還有個哥哥，比她年長了蠻多歲的樣子。」
「那就當我沒說，但你自己要有數。」
「公司的資料都在這裏，你看吧。」
四個人在停車場上了車，李知行和唐宓在前排，作為客人的唐明朗和賀優卿卿我我地坐在後排，一秒鐘都不能分開的樣子。
「暫時沒這個打算。」
唐明朗嘿嘿笑了：「她家裡應該是做生意的。」
「早著呢。」李知行揉著額頭，「寫代碼的人生怎麼可能有完結的一天。」
「孫軒說得沒錯，這個可是商業機密……給我看了不好吧。」
洛杉磯和舊金山距離不近，開車需要一天，這絕不會是喜歡舒適的唐明朗選擇的出行方式，因此他選擇了飛機出行。
「怎麼了？」唐宓抿了抿嘴看著他。李知行的眼神很奇特，她實在不能熟視無睹。
李知行沉默了一下。
她心口一熱，默默點頭。
唐明朗大大咧咧地回答：「表哥你定就好了。表哥你的品位我是完全相信的。」
「只可惜明朗不喜歡她。」
「沒，沒有了……」
「好的。」
「他啊，曾經試圖追求我表姐。當然，我表姐連個眼神也沒給過他。」唐明朗摸了摸下巴，「不過他的話還有點道理。他說過，我表姐是那種什麼都做到了極致的人物，太罕見了，她身上有一種特別的魅力，明知道湊過去沒任何好果子吃，但還是會忍不住湊上去犯賤。」
現在的明朗是什麼樣子，她也頗為掛懷。
「哈，這個說來就話長了……」
「都可以吧……」唐宓弱弱地說。
「笑一下啦！」
「打過電話？」
「沒問題。」明朗笑嘻嘻的，「不過你記得啊，要在爸爸面前說我和小優的好話！」
李知行挑眉：「哪沒考慮過你們的以後？」
這個消息的衝擊性遠勝剛剛「小兩口睡一張床」帶來的刺|激，唐宓獃滯地看著李知行。
「哪是對我而已，她對其他人的態度，就四個字——生人勿近。」唐明朗的八卦細胞發作起來，「我高中的時候有個關係很好的同學，叫龔培浩的，我跟你說過吧？」
唐宓看著李知行，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
斯里尼瓦瑟，拉馬努金，印度歷史上最著名的數學家之一。
「所以她後來沒讀研究生直接工作，也是因為這個？」
賀優趴在他的胸口，手指落在他頭髮上打旋。
唐明朗的問題挺多，連珠炮似的發問：「我爸身體怎麼樣？」
「嗯……我就是想起郭嘉穎。」
「我不會跟你客氣，我會在需要你的時候，開口跟你提出要求。」
李知行手指敲了敲方向盤：「非線性這一塊本來就是羅志維的專業方向，他的導師也是世界上最有名的專家，我跟他提出想法之後，他也很有興趣，願意配合我進行配合我進行研究。」
笑話段子說完后，兩位男士接下來聊起了IT行業的形勢和未來發展狀況，各種關鍵詞頻繁出現，什麼大數據、高分析、安全性，英漢夾雜，聽得唐宓饒有興緻。
進房間后已九點，他倆今天車船周轉，睏倦也漸漸從眼底浮出來。李知行行沒打算久留，隨意叮囑了幾句，又定下了明早過來的時間，帶著唐宓準備告辭。
李知行迎上她的目光，解釋說：「別聽他的，那只是因為美國年輕女性比較開放而已。」
資金反而是這份計劃書里最不重要的一部分，她就是順口一問——撤去李知行本人的背景不論，就算他是一窮二白的窮光蛋，他的研究成果和方案拿出去，不知道多少人願意投資給他。
「就是因為你今天來了舊金山，否則你表姐一定還在圖書館查資料。」李知行說。
但是光有火種是不夠的，還需要燃料才能讓火種發光。
此時服務員送餐過來，李知行伸手接過餐盤放到唐宓面前，又幫她將叉子刀子擺好，示意她開吃。
李知行確實非常震驚，完全沒有想到她會主動提出這個要求。
唐宓一點都不想知道李知行在別人面前是怎麼描述自己的，她很客氣地對孫軒說：「孫先生，你也好。」
李知行一邊開車一邊問兩位客人：「餓了嗎？待會兒要去吃什麼？」
「我們不光是同學關係。」李知行決定跟自己的合伙人略微解釋一下，「她的舅舅曾經是我的姑父，雙方現在已經離婚了。而我們家當年對姑姑的婚事就很不滿意。家庭矛盾根深蒂固，我家裡人不會同意我和她在一起。」
李知行一點意外的感覺都沒有。賀優和大多數本科就出國留學的富二代一樣，富二代一樣，又是女生，基本上不會選擇理工科。
唐宓說了下舅舅的情況，她每周都會跟舅舅外婆打視頻電話，對家裡的情況如數家珍。
「我在籌備一家公司，前期工作太多，忙不過來，所以打算休學。」
李知行說：「也談不上，博物館去多了也就知道了。」
「我們去計算機博物館吧。」
「我提出了想法和大致思路，但真正的數學論證過程不是我做的。」
只這一句話，就讓李知行對她又高看了幾分。知進退，有安排，想得周到，對富家小姐來說，是不錯的品質。
明明是一起開始的，距離卻越拉越大。李知行大學期間到底都幹了什麼啊？他參加了數個社團，舉辦了各種活動，把社團打理得非常棒；他的每個假期都去各大IT公司實習，沒有浪費一天；他從大二開始就參加了許多重要的科研項目，都做出了成績，他選修了雙學位，都學得很好。
他想起了葉一超曾經說過，唐宓像拉馬努金——是的，這個點評非常精準。
「那個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吧？」
唐明朗會意，跟賀優招呼了一聲，「我送下表哥表姐」，跟著兩人走出了房間，來到走廊。
李知行也不是不能明白自家表弟的喜好，有那樣一個媽hｔｔps://wwｗ•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ｏm•cｏm媽，明朗只怕永遠不會喜歡很強勢的女性——偏偏郭嘉穎就是這一類，說一不二，果斷勇敢。
這頓飯吃得差不多了，窗外的城市燈光璀璨，李知行懶得再理唐明朗，找來服務員付賬，此外再點了一份糖醋排骨打包帶走——他發現唐宓挺喜歡吃這個，這麼多年了他就從來沒發現她對食物有特別的喜好，此時發現了絕不會熟視無睹。香園的糖醋排骨做得很不錯，外酥里嫩，香甜可口。
唐宓當即反問：「什麼公司？」
不看不要緊，一看她的小心臟陡然供血不足猛然收縮。李知行已經把目光從唐明朗身上收回，落到她身上，兩道視線冷颼颼的，宛如一把鋒利的刀在她臉上割過。
實事求是地說，現在的唐明朗還是比之前成熟了不少，李知行不再多言，拉上在一旁的唐宓一起離開。
「我們周一下午回去。」
唐明朗暗暗鬆了一口氣，偷偷看了眼李知行。
「好呀。」
「哎，你還挺了解李知行的嘛，真不愧是這麼多年的同學呢。」孫軒大笑，「不過確實是這樣，我們的李知行同學是很有理智的，那些妹子一個都沒聯繫。」
「你不準備拉她入夥啊？」孫軒摸著下巴，饒有興緻地笑了，「她應該很適合咱們的公司吧，學經濟金融的高才生呢。」
賀優是拍照狂人，設備非常豪華。她帶了個極其專業的萊卡單反相機，走到任何地方都要拍照，依她的說法，拍照是為了「準備素材」唐宓和她完全是兩個極端，唐宓極其不喜歡拍照，但是因為賀優無與倫比的熱情和偷|拍技術也在舊金山的各處留下了不少照片。
他重重砸到床上，伸手抱住了賀優，湊過去看她的手機屏幕，和她頭碰頭靠在一起。
李知行所看到的，比唐宓更多。唐宓只能看出賀優的漂亮時尚，李知行卻發現，她的頭飾衣服鞋襪都是奢侈品牌，閃爍銀光的項鏈和耳釘絕非凡品，就連行李箱都是LV的新款；她的妝容也非常精緻，精緻到了無痕迹的程度，那是最高檔的化妝品才能烘托出的效果。
「好。」
李知行微微頷首：「是的。目前的合伙人有三個，預計前期投入五千萬，等到回國后可以再跟政府申請一筆兩千萬的資金。」
她表情中的猶豫他看在眼底，心頭一緊。
李知行慢悠悠地道：「我記得，貴公司的美女不要太多。」
唐明朗也是第一次正面認識到了表姐的能力。那些他認為複雜得要死難度極高的作業在表姐看來完全是小「case」，他耗時一周的「paper」，表姐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幫他搞定了提綱，再用半個小時幫他寫完了第一部分——唐明朗在屏幕那邊哀號，人和人的差別簡直太大了，完全讓人看不到追趕的希望啊。
唐宓認識到自己態度似乎過激，依言深呼吸了幾下：「李知行，這是怎麼回事？」
唐宓有些不好意思地淺笑了一下：「其實也算不上計算工具，就是一個類似鍾錶的轉盤，上面寫著各種數字，計算的時候旋轉指針，可以計算高位數的乘除法。」
「嗯？」
因為不是明朗獨自前來的，他還帶著個漂亮的女孩子款款走出機場，女孩子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挽著唐明朗的手臂，兩人的關係一看即知。
「無論明朗還是賀優，都是成年人，可以對自己的選擇負責，成年人不是中學生，談戀愛怎麼可能拉拉手就算了，更何況，這是在美國，我見過剛剛確定關係就住在一起的。」
李知行搖頭：「世界上也不是只有葉一超，我需要的是羅志維。」
「涮羊肉東北菜粵菜？哪一種比較好？」
唐宓回到餐廳的時候，孫軒已經結了賬付過小費，於是三人分別離開。
孫軒諄諄教誨著：「你要加油把人追到才有。這種級別的美女可不是那麼容易遇到的。」
車子在路邊猛然一個急剎。
她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李知行卻先她一步，走到副駕駛窗外，幫她拉開了車門，左手放在胸前，向她微微一個欠身。
李知行神色鄭重：「你的數學天分之高超出我的想象。」
頓飯吃得很愉快，聊天聊得有滋有味。孫軒很會聊天，在美國的時間比李知行久得加上又工作了一段時間，社會閱歷不缺，各種經歷過的聽說過關於外國人的段子笑話信手拈來，成了這頓飯最好的配菜，就連唐宓都沒忍住，抿著嘴微笑了好幾次。
「咦，是嗎？」
「單戀，真是辛苦的事情。」她近乎自言自語地感慨。
李知行忍住沒吐槽她反射弧太長，淡定回答。這一點他看得比唐宓清楚一百倍，那房間不但只有一張床，而且各種搭配和擺設都說明了那是情侶套間。
李知行手指輕輕一敲玻璃杯，微微一笑。
他此前看了出資料，對各種景點的典故相當了解，解說水平還真不差。
唐宓點頭，又問：「目前考慮的是給大型企業提供服務，比如擁有幾千上萬員工的國企，對員工進行管理是非常落後的，即便有資料庫，其安全性和保密性也讓人憂心。我們會幫這些企業建立一個極其完整的資料庫，覆蓋員工信息、行業信息等各方面的資源。」
唐明朗立刻會意，下一秒閃到了女生身邊，拉過她的手一本正經地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賀優。」
賀優睜大眼睛：「哎，難道你表姐不喜歡你表哥？」
唐明朗反手抱著她，笑得眼睛眯起來。
「歐美文學。」
「就算是她這種級別的美女，對你來說，應該也不難吧。」孫軒一臉的難以置信。
「沒什麼，周一沒什麼課。」
「什麼？」
「現在她媽媽的情況怎麼樣？」
唐宓道：「沒有的事情。」
家裡有個病人會對家庭造成什麼樣的經濟壓力，唐宓很清楚，就算郭嘉穎家庭條件不錯，恐怕也經不起長久折騰，難怪她當時說「不想花家裡的錢」。
唐宓一愣之後已經恢復了平常心，點了點頭：「就沒什麼，誤會我們的人不少。」
賀優連忙點頭：「是的是的。」
隨後孫軒幫他們辦理了訪客手續，帶著兩人參觀了這家世界著名的公司，樓內設備環境簡直無法形容，想得到的幾乎都有，比起她大三暑假在國投總部實習的環境居然更好——總之，怎麼看都無可挑剔。
有了思路后他一直致力於這方面的研究，幾個月前終於在思路上有了突破，具體的細節涉及大量的數學模型，他本人無論如何都搞不定那麼複雜的數學理論建設。恰逢此時，他在數學期刊上看到了一篇非線性計算的數學論文，恰好和他的思路不謀而合，而論文的作者，恰好是大學校友羅志維。
「怎麼了？」
「什麼？」
十月初的時候，她接到唐明朗的電話，他表示很欣慰白己的姐姐也來了美國讀書，自己要來舊金山看她。
他有點感慨：「不過美國的壞境，能看的也只有自然風光，人文方面乏善可陳。」
「你知道？」
李知行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麼，解釋道：「並不是我很厲害，說白了，是簡單的角度問題。好比第一個人想到把火車搬到地下，從而形成了地鐵。」
「確實是，板起臉的時候可嚇人了。」賀優眼睛陡然亮起來，「明朗，你表哥表姐，到底是不是在戀愛啊？我瞧著明明是。」
李知行伸手拿過了相機，一張張地翻看著照片。秋天是最好的拍攝季節，何況這個周末氣候涼爽，陽光明媚。幾千萬像素、售價昂貴的相機拍出來的照片質量的確無可挑剔，成像精美，重點突出。照片里的唐宓或站或走，還有彎腰看花兒的，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
在她死死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折騰自己的學業的時候，李知行已經成長到了如此驚人的程度。他的研究成果就算稱不上「改變時代的發現」，也足以稱為「推進時代的發現」，這其中的意義絕非三言兩語可以盡述，幾乎可以列入計算機大事件了。
車子回到市內，正是吃飯的時候。加州美食多，舊金山的唐人街更是翹楚，從川菜到魯菜到粵菜，什麼都有。李知行選定的是唐人街的一家很著名的中餐廳，歷史悠久，環境很好，味道不敢說百分之百地還原正宗中餐，但八九不離十，價格也不算昂貴。
送走了表哥表姐，唐明朗內心歡呼一聲回了房間，發現賀優正趴在床上蹺著雙腿玩手機，裙子散在床單上，光滑的小腿一晃一晃的，她的行李箱打開了，堆在床邊，沒整理。
唐明朗和賀優兩個人自然不是自家表姐那種窮鬼，這家中餐廳雖然不錯，但洛杉磯這種檔次的餐廳要多少有多少，他倆平時吃飯的水平比唐宓高了好幾個檔次還有剩，也不會為這一頓飯露出什麼特別的情緒，於是藏不住話的唐明朗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表姐，你是多久沒吃好東西了？」
李知行和唐宓站在一旁，微微笑著，看了看明朗身邊的女孩子。
一頓飯吃了大半，賀優大眼睛一眨，嘟嘟嘴：「不說我們了，表姐，你也說說你和表哥的事情嘛。」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真正有分量的話，就是這樣輕描淡寫說出來的。
李知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暫時不合適而已。你需要錢，以你的能力，畢業后可以拿到更高的收入，我的公司，暫時給不了你特別高的收入。」
賀優擺弄著手機，用攝像頭對準兩人，唐明朗及時調整了表情，「咔嚓」，自|拍了一張合照。
唐明朗一臉不以為然：「怎麼會？你要玩手機誰攔得住啊。」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讓他們無法干涉我就可以了。」
「我表哥這個人，氣場是蠻強的，嚇人的話特別好使。」
唐明朗和圖書所在的學校，國內的富二代學生很多，賀優應該就是其中一位，而且是很特別的一位。這一趟旅行，他們坐了一個多小時的飛機，但賀優連頭髮都沒亂一絲，可見下了飛機后她仔細地整理了著裝；更有趣的是，剛剛她是自己拖著行李，沒讓唐明朗這個男友代勞。
「你不需要追上你表姐。」李知行來客廳倒咖啡，看到鏡頭裡的唐明朗，「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可以了。」
這已經是李知行最近第二次提起葉一超了，兩人在展館里慢慢踱步，唐宓看他一眼：「你和葉一超有聯繫嗎？」
唐明朗又抬頭看李知行，不滿道：「表哥，都一個多月了，你幹嗎不帶表姐出來吃好的啊。」
雖然她臉上的表情還是不多，但李知行完全能感受到她愉快的心情和振奮的情緒。
李知行和唐宓兩人離開賓館，在停車場上車返校，車子開出去上了正路后，唐宓才一臉深思熟慮地開了口：「李知行……」
李知行搖頭：「他給不出什麼意見。」
李知行略略點頭。
唐宓微微仰起頭：「不需要外來投資？」
唐宓素來沒有打斷人家交談的習慣，但是「休學」倆字對她的刺|激太大了。對她這種頂尖好學生來說，「休學」倆字絕不應該出現在自個兒的生活之中，聽聞李知行說出這個禁忌般的字眼，她的震驚攀升到了史無前例的頂點。
「都是偷來搶來的文物。」李知行道，「文物重要的意義是傳承，現在脫離了故土，沒有了環境，就跟無根的落葉一樣，很多文物不知道出處不知道年份，想追溯都不再可能。」
李知行是技術至上派，深深讚美工業文明帶來的奇迹，對此也深有感觸。
「博物館里的文物還是不錯的，很豐富。」賀優說。
李知行看她：「怎麼說？」
李知行最後收回視線，對賀優淡淡開口：「明朗說的話也沒幾句靠譜的，你不用在意，當屁一樣放掉就行了。」
這份資料非常翔實，長達數頁，有英漢兩個版本，看得出來李知行準備這個方案有一段時間了。
摸著良心說，她從來不懷疑李知行的優秀，也知道他十項全能。正因為如此，雖然兩人同校七八年，她對李知行的關注反而很少——反正他什麼都可以做到，那裡需要自己浪費時間去關注？
「什麼？」
唐明朗訕訕笑了下，默默關了對話框。
和羅志維在歐幾里得俱樂部待了四年，他是什麼人、數學水平如何，唐必非常清楚。他看上去不是葉一超那種才華橫溢得閃閃發光的人，但他對數學的熱愛和熱情，唐宓不敢小看。羅志維是那種喜歡靜靜思考並且專業方向很固定的，他可能十年拿不出成績，但是成果一旦拿出來，就非常驚人。舉個例子，葉一超是那種參加大學生數學競賽可以得五塊金牌的人，羅志維雖然拿不了五塊金牌，但是在他自己最喜歡的代數領域，他可以得到滿分。
孫軒問：「那怎麼辦？」
「這麼厲害！」唐明朗真的很吃驚，用看外星人的表情看自家表姐。
唐宓蹙起眉心。
字正腔圓的普通話，這下子兩人確定了這妹子應該是中國人而不是ABC，唐宓和李知行兩人都對她露出了禮貌的笑容，臉上半點意外表情都沒有，彷彿明朗已經事先知會過，她出現在這裏再合理不過了。
「郭嘉穎本來也想過留學，準備申請明朗大學的研究生，但是大三那一年，她家裡出了問題。」
唐宓一愣，深深為自己的遲鈍慚愧。
好在兩人已經下了高速，這一路段已經是大學附近，路邊臨時停車還算正常。
唐宓攏了攏桌上的書，問他：「忙完了？」
唐明朗點頭：「表哥，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李知行笑笑。
「經濟金融類的山頭到底更低一些，難度和趣味性和數學沒法比。」
李知行略一點頭：「她是真的很喜歡明朗。」
唐明朗看到了兩人，上去就和唐宓來了個熱情的擁抱：「表姐！你也到美國了啊！現在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賀優也是嗎？」」
「這麼好的天賦應該物盡其用。」李知行看著唐宓的眼睛，「難怪葉一超再三叫你去學數學，他看得很准。」
她的內心可比外表聰明。
唐宓提過想去計算機博物館，李知行一直牢記在心，畢竟她可很少提起自己對什麼感興趣。上次明朗來的時候本來機會不錯，但李知行只想了一秒鐘就排除了這個選項——唐明朗和賀優兩人都是絕不會喜歡逛什麼計算機博物館的，他自己也有私心，所以選擇了和她兩人單獨前去。
唐明朗和她聊天，很高興地說：「姐，你還是來美國讀書了。」
賀優的好奇心和八卦情懷節節攀升：「是嗎？我覺得你表姐挺親切啊。」
賀優笑得眯起眼睛：「表哥，明朗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他的鄭重語氣唐宓聽得分明，她輕輕點了點頭。
「語言關也沒問題？」
唐明朗很快就平靜下來，嘿嘿一笑，倒是想起什麼事情：「表姐，你真是太厲害了，可不可以指點我一下？」
或許是因為她的關係，她依稀有種感覺，李知行對葉一超有種天生的不喜歡，基本上能不提就不提。現在，他卻主動提出，幫她聯繫葉一超開什麼玩笑？
「我是在準備休學。」李知行令過飲料杯子遞給她，喝點水，「別激動，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唐宓想，難怪他之前說可以給自己葉一超的電話。
「不用客氣。」
在美國的學習和生活都很順利，除了東西難吃一點，唐宓覺得在美國的生活遠比起初想象的好，除此外還有點意料外的驚喜發生。
好在兩人都十分上道，沒提出什麼奇怪的要求。李知行看著唐宓：「我們去吃中餐怎麼樣？」
男生看女生，第一看的就是臉，這一點在死宅孫軒身上體現得格外明顯。
「我雖然沒錢，但是對錢的需求也沒有那麼大。」唐宓抿著嘴。
唐明朗卻有好一陣子沒和父親通過電話，他這幾個月都沉醉於戀愛之中。從貼心細心的程度上看，男生確實不如女生。
李知行瞥了弟弟一眼：「在寧海做房地產和建工又姓賀的不會有很多家，略微打聽也就知道了。」
「我有我的考慮。」
不得不說，賀優的雙Q還是很夠用的，下一秒居然被她想出了對策，連忙補上一句：「表哥，我開玩笑的……」
孫軒詫異：「為什麼？」
「不光我知道，明朗自己也知道。」
這事兒對李知行來說是個天大的新聞，唐宓很少談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他對此充滿好奇：「是什麼樣子的？」
唐宓固然會做點菜，但怎麼能跟餐廳的大廚相比？因此雖然她吃飯的態度還很含蓄，但是熟悉她的人還是可以發現她吃飯時溢出來的幸福感。
這事兒說起來其實也不複雜，李知行一直在思考IT領域內的新盈利模式，他從上大學這幾年來，都在為此而努力。他認為IT領域雖然看似被瓜分完必，但其中最大的產能，莫過於後台數據存儲和服務這塊。目前在國內，用得最多的是分散式的數據存儲，但是存儲的效率不佳。
「是啊，所有的問題都在時間上。」
就那麼一個瞬間，唐明朗的表情由晴轉陰，陡然黯淡下來，眼睛里的光都灰暗了。
「不回國就不回，反正有我陪你啦。」
「正因為是我，所以追她很難。」
他的視線落在唐宓身上，眼睛陡然一亮。
饒是唐宓素來有些遲鈍，也產生了「我說錯話了嗎」的感覺。她努力把自己的想法表達清楚：「李知行，我是覺得你的公司應該很需要人手。我還有不到一年時間就畢業了，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你看我能在哪個崗位，我就去哪個崗位。」
「做數據服務的IT公司。」
唐宓慢慢收好了心中的震撼。她也不是不能明白。
李知行搖頭：「不要。」
「今天見到本人了才知道，難怪你這麼心心念念看不上其他女生。」孫軒發自內心地感慨，「算是明眸皓齒，她可真是我這背子至今為止親眼見過的最漂亮的亞裔美人……」
唐宓坐進李知行的車內，規規矩矩地系好了安全帶。舊金山一年四季都陽光明媚，氣候溫和，溫暖的陽光落在車內，倒是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這麼客氣做什麼。」孫軒拍了拍李知行的肩膀，「李知行是我死黨，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叫我大孫就行了。」
李知行一邊開車一邊回答她的困惑：「那正是我們的優勢所在。」
「還可以，比我想象的好一些。」
李知行搖頭：「才開張，沒有必要告訴她。」
「……」
在外在環境極其有限所獲資源甚少的情況下，拉馬努金憑藉努力和天賦，將數學界已經存在的定律和公式又發明了一遍。唐宓也是這一類人。李知行覺得真是太遺憾，如果她生活在更好的環境，這份天賦絕不會被磨滅。
唐宓對他抿了抿嘴，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笑容。
女孩子白皮膚大眼睛，留著大|波浪的鬈髮，她染過頭髮，透出一股楓葉的金紅，她不算特別高，修身連衣裙褲|襪短靴的搭配，指甲上亮晶晶的炫人眼目，看上去就跟唐宓偶爾瞥到的服裝雜誌中的時尚女郎一般。
了解近況是一回事，知道他的研究方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照理說兩人一個東一個西從事的方向也完全不是一回事，沒有聯繫才是正常的。李知行和葉一超素來沒什麼交往，關係也比較淡漠，她沒見兩人單獨交流過。
之前李知行本來打算讓唐明朗住自己的公寓www.hetubook.com.com，反正還有一間空置的卧室——但現在明朗既然帶了女友還是熱戀階段，兩人住自己的公寓顯然就不合適了，他倆如果想卿卿我我恐怕是不太方便。
燈下，李知行對她露出粲然微笑。
一天，一周總有幾天晚上會熬夜到凌晨兩三點才睡覺，在學校待久了，唐宓對真正想做出點成績的理工科研究生的忙碌情況很了解，對此也無可奈何。樓上一個李知行，隔壁一個紀文靜，忙起來都通宵達旦，只不過好在年輕，也看不出來太疲勞。專業課上她沒法幫忙，只能儘力在別的方面為兩人分擔。
這話的言外之意聽得唐宓一愣。
怎麼辦，他說得好有道理，她無言以對她其實大概知道，沒任何感情都可以睡到一張床上，何況是沉醉戀情的年輕情侶呢。只是……她嘴角微微一壓，臉上的表情就不那麼輕鬆了。
唐明朗連忙擺手：「表哥，你可不要去打聽啊！她家的背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我們不過談戀愛而已，又不看背景。」
公司？李知行什麼時候有個公司，籌備什麼？
是啊，也多慮了。真正有能力的人，在什麼行業都能做出成績來，他從來堅信這一點。
「就是嘛，是我專業課上的問題……」
「什麼？」
好奇心還是壓過了一切，唐宓終究打開了文件夾。
「病情算是穩定了吧。」
正如她身上的穿戴一般，賀優所訂的賓館也襯得起她的身份，五星級賓館，房間裝修舒適豪華，中央那張大床尤其顯眼，站在窗邊可以俯瞰大半個燈光燦爛的灣區，也算對得了起每晚上近三百美金的住宿費了。
「沒錯。」
唐宓一愣：「你覺得我不合適嗎？」
「表姐，別生氣。是我會錯意了。」唐明朗一臉委屈地解釋，「因為你和表哥這麼多年都是同學不說，關係又好，連來美國都是一起的，我一直覺得你倆在談戀愛，所以才誤會了。」
李知行心情愉快地重新發動汽車。
李知行打著方向盤，一五一十地回答：「所以我的合伙人里有孫軒，他會回國跟我一起創業，組建技術團隊。」
「人生如此凄慘，你居然還要來揭短！」孫軒表情有些猙獰，掉轉頭跟唐宓訴苦，「我跟你說，暑假的時候李知行也在我們公司實習，短短三個月，我看上的妹子全主動給他遞了電話號碼約他去『party』啊！」
「我不覺得遺憾。」她說，「經濟金融也還算有趣。」
唐明朗聲音輕了下來：「小時候我一直很奇怪，別的同學寫關於爸爸的作文，都是寫自己的爸爸如何威風，是家裡的頂樑柱。但是我家裡，不是這樣，我爸在家裡挺沒地位，什麼事情都是我媽說了算，衣食住行就不說了，壓根沒我爸插嘴的份，我爸本來是工程師，很厲害的，三十歲不到就是高級工程師了。我媽說做工程師天天吃油灰沒意思，逼著他改行去做管理。我爸說不過我媽，只能改了行。我爸過得挺不開心的，他寧可在單位加班都不回家。
李知行看著她：「世界上有很多值得去的地方。以後有時間，我們都可以出去逛逛。」
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對錶弟的生活方式不予置評，畢竟鞋子合不合腳只有穿的那人才知道。他更不是道德狂人，也發自內心地覺得熱戀中的兩人住在一起沒關係。賀優的家世背景他並不是真正在意，反正無論是什麼背景，也沒辦法和他家比。他後來問唐明朗那番話，不過是想試探白家表弟對賀優有幾分真心。賀優很喜歡唐明朗的，這一點他完全看得出來，至於唐明朗對人家女孩子的心意，目前看來，也不乏真誠。
唐宓慢慢回答：「去年聖誕節，明朗來大學看我，他還找了郭嘉穎吃飯，我看他們的關係有點……明朗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郭嘉穎好像有點喜歡明朗。」
計算機和數學從來不分家，李知行的想法要實現，依然任重而道遠。
翻了個身，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琢磨了一會兒今天所見的一切：「我表哥很喜歡我表姐，喜歡很多年了，這點絕對沒錯。」
「哎，明朗你戳我幹什麼……」賀優察覺到身邊人用著很大的力氣戳自己大腿，不由得惱火起來，憤憤朝著始作俑者看過去，準備批評男友的舉動，卻看到明朗一臉緊張地沖她搖頭，一副「你可千萬別說下去」的樣子。
唐宓提高音量：「什麼？李知行，你打算休學？」
唐宓連忙點頭：「哦哦，好的，好的。」
王子般高貴的表哥瞬間化身魔王。這刺|激對賀優來說，真的過大了。
唐宓瞬間認識到這其中的價值，眼睛亮起來：「是一種數據存儲和壓縮的新演算法？」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唐苾說，貓眼石樣的眼睛里光芒微微一閃。
「好的，小優。」
之前唐宓一直老神在在地思索什麼沒說話，現在才開了口：「明朗，如果舅舅問你的近況，我可以告訴舅舅你女朋友的情況嗎？」
唐明朗將心比心，把自己當年留學伊始遇到的最大困難——語言的難題跟表姐拋出來，準備和表姐做深一步的交流。
「李知行，你很了解歷史文物嗎？」
唐宓難得尷尬了一下。
「部分消息是從社交網站上看到的，當然，我前不久也給他打過一次電話。」
李知行微笑：「有時間的，放心吧。」
這麼說吧，如果我是企業領導，一定會高薪聘請你當我的員工。
唐宓其實對此接受良好，在美國這一個多月，誤會她和李知行關係的人從來不少。美國人不似東方人含蓄，連在美國待久了的留學生都是一樣，有話直接問——班級里的同學，留學生協會裡的同學，時常會打趣她和李知行，不過在李知行說出「她是我親戚」后，各種猜測也隨之消散。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來，李知行凝視前方開口：「唐宓，如果你要葉一超的聯繫方式，我可以給你，葉一超不知道你也來了美國，如果知道的話，他多半會來舊金山看你的。」
孫軒熱情地和唐宓握手，說話一串串的，特溜：「你就是唐宓啊，你好你好，之前聽知行說過你了。」
賀優笑意妍妍，摟著唐明朗的手乖巧地叫了一聲：「表哥表姐，你們好。」
唐宓抬眸一看，已經回到了自家公寓樓下。
「可以認為是這樣。假如一份文件之前所佔用的空間是5兆，但是經過我們的演算法處理后，只需要佔用之前空間的10%，且完全不會影響讀取速度。當然，這麼形容太誇張了，目前數學已經證明，這個演算法只對大數據有效。」
唐宓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資金從哪裡來？這個項目的投入應該不會少。」
唐宓看書很快，但此刻，她幾乎是一字一句地把文件通讀了一遍，提出問題：「你的意圖我明白了，我有幾個問題。第一，你要給IT公司提供服務，你的新公司憑什麼可以競爭過那些專業的公司？」
這形容太妙了，賀優一口氣沒上來，笑得東倒西歪的，笑完了才指出：「你好像把你表哥也罵進去了。」
「那理論是誰提出的？」
李知行一錘定音：「哪走吧。」
她如同連珠炮一樣問出了七八個問題，簡直不給兩位男士任何的喘息機會。
「我估計挺難。我舅舅外公他們，估計不會同意表哥表姐在一起。」
「賀優呢？」
她是經管學院畢業，課堂上不知道分析過多少經典的商業案例，然而案例讀得再多，總歸還是紙上談兵，不及此刻的震撼。
唐明朗欲哭無淚，那個一直風度翩翩氣質絕佳的表哥連「屁」字都說出來了，可見惱火至極。他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但不等於不看不觀察，剛剛表哥表姐那種親昵的態度是如此自然，他和賀優都真心以為，他倆已經在一起了。然而李知行剛剛的態度，讓他也明白過來，自己很可能會錯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所以，你找到葉一超？」她問。
李知行白了孫軒一眼，覺得孫軒的思維挺單純的——當然，當程序員的人，學習和工作的交友範圍決定了他們的社會向思維比較淺薄，他們總會有這樣的錯覺，只要男人的條件夠好，就能追到美女。
「是真的啊。」孫軒滿臉痛苦地發牢騷，「你是不知道我們碼農，平時生活是多麼凄慘，一個妹子都看不到。哦，唯一能見到妹子的時候就是在網上。」
唐明朗的專業是計量經濟學，課程多學習壓力大作業多，各種數學各種經濟模型讓他分外痛苦，此刻才想起坐在前座才想起坐在前座的自家表姐這個無人能敵的學霸——她隨隨便便指點一下自己的「paper」，估計比他自己研究幾天都管用。
「我之前也聽明朗說起過表姐學習可好了。」賀優一臉羡慕，「表哥表姐你們都好厲害，我真佩服你們。」
「我小時候自己做過一套計算工具，和這個有點像，當然，沒有那麼複雜。」唐宓指著櫥窗里的一套工具說。她是很少談「我自己」的人，現在談話的興頭卻高得不可思議。
「對。」
賀優笑起來，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唐明朗臉頰忽然抖了幾抖，看著自己表姐認真的眼神，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個大錯。
果然這對小情侶也不打算給李知行添麻煩，賀優拿著手機晃了晃，甜美地補充：「表哥，我們已經訂了房間了。」
這頓飯耗時較長，唐宓離開餐廳之前去了趟衛生間。
「那就麻煩你了。」
唐宓惻然。
唐宓點頭，學業順利生活規律室友溫和再加上還有李知行的幫助，她的生活很舒服。
「五千萬哪裡來？」
好在賀優不笨，一秒鐘內就收到了男友的「不可說」信息，乖乖閉上了
ｈttｐs://ｗｗｗ•ｈｅｔubｏｏｋ•ｃoｍ•ｃｏm嘴，小心翼翼地看向對面的兩人。唐宓卻罕見地猶豫起來，李知行倒是笑了：「怎麼了？」
「你也二十歲了，應該找女朋友了。」李知行微笑著跟賀優寒暄了幾句，又伸手拿過立在賀優身邊的行李箱，「行李箱我來拿。我們走吧。」
李知行眯了眯眼：「他確實是很好的選擇。只是我需要一個長期合作對象，羅志維對此還心存猶豫。」
在李知行以為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她終於說話了。
李知行最後說：「明朗，總之你要記住，對女生要有擔當，負起責任。」
「也待不了多久，聖誕節一過我就要回去了。」唐宓回答得一本正經，問兩人「你們準備在舊金山待多久？」
若是之前唐宓偶爾也為自己的選擇而惋惜，但現在她已經不會這麼想。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選擇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李知行看著她少見的笑顏，也跟著笑起來。
「她媽媽生了病，需要長期卧床靜養，她便放棄了留學的打算。」
現在的唐宓對這些玩笑話接受良好，她明白對方沒有惡意而是客氣恭維，微微揚了揚嘴角，露出個淺得可以稱之為笑容的表情。
兩人說著感情的發展，李知行和唐宓也在交談中知道了賀優的情況。賀優是唐明朗的學妹，一年前來美國留學，現在大二，比明朗低了一個年級，他倆和大多數留學生愛情故事差不多，在學校的中國留學生聯誼會上認識，很快確立了感情。
放眼望去，遊客還不少，兩人也不要導遊和志願者服務，一邊聊一邊獨立遊覽。從進展廳開始到結束，從古老的算盤到最新的電腦，每一台機器都展現了當時人們最的的智慧所在，唐宓在一個個展台前慢慢走過，興趣盎然。
宓放心了不少：「如果是羅志維的話，那就沒問題了。」
「什麼問題？」
還好還好，在表姐正常之後，表哥也變得非常正常了。
「何止複雜啊，所以我才不想回國。」唐明朗苦著一張臉，「想起我媽那張臉……晚上覺都睡不好。」
五千萬看似不少，但是對於李知行的野心來說，只能用「少得可憐」來形容，這個公司所需要的都是頂尖人才，頂尖的人才所需要的價碼都不低。好在這隻是起步階段，這筆錢雖然不多，但是也足夠了。
沒錯，她一直是這樣打算的。自從上高中以來，這十多年她和外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短，而外婆一日蒼老勝過一日，她原本打算明年畢業后，找一份不是那麼忙碌的工作，再把外婆從唐衛東那裡接到自己身邊，周末假期的時候帶外婆出去旅遊、散心。李知行所說的也是必然的現實，計劃書中的日程表她也看到了，如果幫李知行做事，勢必要把外婆扔在一邊。
「我爸身體還好我就放心啦。表姐，在美國生活習慣嗎？」
李知行垂了垂眼眸，收好眼中的情緒，再抬頭道：「唐宓，還記得大學時跟你說過的話嗎？」
「還好吧。」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在慢慢地變化，人不可能在原地停滯不前。」唐宓側過臉看著李知行，「曾經介意的，現在不再介意；曾經糾結傷心得睡不著的事情，現在看來，卻什麼都不是了。我小時候認為自己讀書是為了外婆為了改變命運，後來才知知道我是為了自己；幾年前我從沒想過自己會來美國，而現在我正在這裏。」
李知行點了點頭。他見過很多在美國待了好幾年連英語都說不利索的博士，用英語寫文更是難，賀優如果真的可以用英語寫文章，那說明國內打下的基本功相當紮實。
她忍不住提高了聲線：「不是的，李知行，我不需要葉一超的聯繫方式。」
她話語中的情緒是如此複雜，李知行眸光微垂：「我很少聽到你有這種感慨。」
當了七年同學，唐宓深知李知行從來都是最受女生歡迎的類型，外形氣質皆無可挑剔，中國女生們能看出來，外國女生也有眼光。看男人這一點上，中外女性的審美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嗯……」唐宓對他露出笑容，認真回答，「我知道的。」
她盯著李知行，震驚地說：「這個思路和想法，需要水平極高的專業的數學人才和大量的程序員支撐。」
李知行淡淡開口：「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巧合。」
「好的。」唐宓豈會不答應表弟的懇求，隨後略一思考又補充了幾句，「我這兩天先看看你們的教材，等你回洛杉磯后就開始，每晚八點半，我們視頻，把你的問題都告訴我。」
「人類的智慧真是無窮！」
唐宓不太了解歷史文物，對這方面的所有知識都來源於高中課本，此刻聽到李知行的這番話，有點意料之中的震撼效果。
「小時候過年過節去外公外婆家，外公對我爸爸一直愛答不理，好幾次我都聽到外婆說我爸各種不好……我外公外婆都不太看得起我爸爸，更何況我表姐呢？」唐明朗說著，忽然怪異地嘿嘿一笑，「再說了，我表姐這個人心高氣傲，她都敢罵我媽呢，對李家又能有什麼好態度？」
唐宓莞爾：「能賺錢就好了。」
看著李知行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唐宓的照片上，賀優主動提出：「表哥，晚上回去我把卡給你複製一份？」
「別聽他瞎貧。」李知行清澈的眸子看著她，微微笑了，「之前沒告訴你，是因為事情才有譜，而且很複雜，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待會兒給你看資料。」
「我開玩笑的，我知道你當然有分寸的。」孫軒在支票上寫了小費遞給服務員后，一臉「你的心思我知道」的表情湊過來搭話，「你指著她當老闆娘吧？」
「什麼生意？」
他淡淡的低沉聲音聽得唐宓渾身發麻，她下意識地去看他，恰好李知行略略笑了，偏過頭看她一眼。他的眼神太過專註，眸子里浮動著一層閃亮的光芒，唐宓怔住了，只覺得心裏什麼地方奇怪的火苗越燒越旺，下一瞬李知行已經回過頭去，看著道路前方。
孫軒目送她消失在玻璃后的背影，笑著問李知行：「你之前沒告訴她要開公司？」
每個時代的巔峰都在這裏。
李知行說：「他可是高收入人群，當然要狠狠吃他一頓。」
賀優一顆心全系在唐明朗身上，馬上就發現了他態度的轉變。
「我們這群碼農算什麼高收入，」孫軒苦哈哈地搖頭，又對唐宓一本正經地說，「能請你這種美女吃一次飯，是我最大的榮幸。」
李知行點頭。他本來就不打算完全尊重這兩人的意見，不外乎是基於客氣問一問，如果這兩人提出什麼生僻詭異的唐宓不喜歡的東西，他絕對會第一個打回去的。
唐宓很快反應過來——連她這個遲鈍星人都可以看出來，更何況李知行了。李知行也不是白跟郭嘉穎當了四年的同班同學的。
「表哥你知道什麼了？」
孫軒得意地瞄一眼李知行，好整以暇地問她：「怎麼，你不知道嗎？」
唐明朗的語氣明顯帶著懷疑，李知行淡淡補上一句：「隨便讀一個朗文詞典里的例句，她都可以告訴你在哪一頁，語言上怎麼會有太大問題？」
一般情況是唐宓在客廳里指點唐明做「paper」，幫他解決不懂的問題，李知行則在自己的卧室忙他的代碼和各種文件。
「我也不是批評明朗這樣不好。」唐宓看著窗外的路燈，挺感慨，「就是有點沒想到。」
李知行淡淡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明朗，還有問題嗎？」
「我之前也想過回國之前去洛杉磯看你。」
李知行頷首：「是這樣沒錯。」
行業內的情況談了個大概，孫軒對著李知行大發感慨：「不過真的要抓緊啊，時間不等人。」
因為和明朗交流問題只能在網上視頻聊天，地方的選擇就成了一個問題。當然，最普通的選擇肯定是在自己的公寓里，但最近紀文靜忙碌，每天都在和一篇尤其重要的論文奮鬥，頭髮都掐斷了好多，考慮到公寓的隔音效果也不怎麼樣，她在公寓里說話肯定對學姐的學習有影響。於是，在李知行的建議之下，紀文靜在公寓的時候，她就把據點搬到了李知行的公寓里。
「歡迎下車，今天的唐宓小姐。」
唐宓搖了搖頭：「已經扔了。」
唐明朗撓了撓頭：「我暫時不想考慮那麼多，大學都沒畢業呢。」
中午三個人在附近的一家法國餐廳吃飯，孫軒義不容辭地表示「遠到是客」，這頓飯是自己請客。唐宓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李知行。在美國，朋友聚會一般是AA制，她只是李知行的附帶客人，自然是以李知行的意志為轉移。
她不知道李知行打算休學，更不知道李知行在籌備公司，他之前從來沒告訴過她一星半點消息，保密工作做得那麼好，如果不是因為今天和孫軒吃飯，她更是完全被蒙在鼓裡。
「合伙人各自出資，部分，再貸款一部分。」
「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暫時不用。」
李知行灌了幾口咖啡，問她：「周末你有時間嗎？」
李知行發動汽車之前，從儲備箱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了唐宓。
李知行沒廢話，直接問他：「賀優家裡的情況，你都知道嗎？」
「幹嗎呢？」
唐宓莞爾，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知行口中的「大孫」不算很高，看上去偏瘦，皮膚不算很白，笑起來頗為爽朗。
她其實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太多了，李知行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完全解答她心中的疑惑——但是沒辦法，誰讓她之前完全不知道李知行的計劃呢？她學金融，做過模型，知道做IT公司的複雜度和難度，陡然聽說他選擇休學也要開公司，吃驚和好奇陡然攀升，於是拋出無數問題。不過現在李知行既然說待會兒給她看資料，那她也不用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