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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受委屈了？」蘇遠山用手肘輕輕碰了一下曲慧，但臉上卻沒多少關切，反而有點戲謔的意味。

「沒錯，雙工件台技術必定能提大幅提高光刻機效率的。當初我就在想，這玩意將來要是搞出來，再加上最先進的製程……那真的就能拳打尼康，腳踢佳能了。要知道，光刻機這種印鈔機，是真正的贏家通吃啊……」

「因為出了問題就找問題然後再解決問題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你不能來不來就全盤推翻人家的設計——這是很羞辱人的。」

曲慧便咬了咬唇，瞪了蘇遠山一眼。

蘇遠山看了一眼鄭振川后笑著點了點頭：「還好，激光退火也是晶圓廠的必須設備，我還以為他們跑去做電子秤了呢。」

蘇遠山開了一個小幽默，垂下眼帘，沉吟了幾秒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問問清楚，調查一下，你說是不是鄭叔？」

「當然要管，只不過不能這麼激烈。首先……曲慧姐，你來判斷一下，精密儀器廠那邊到和_圖_書底是有心想搞技術，還是一幫人想胡亂搞點錢——這個很重要，是前提。」

「精密儀器研究所那邊接觸光刻機，只是當初各個單位支持國產光刻機研發的時候有過機會，現在他們願意為了國內半導體事業繼續往晶圓廠的需求方面走，這是值得讚揚的好事。」

「所以，先不著急，慢慢來。」

「當初他們設計好了圖紙，也通過了CAD和YXLAB在各種參數下的模擬，於是就開始落實了。」

「最後我們認為，應該是在步進電機的協調傳動系統方面有設計缺陷——準確的說就是這套傳統系統的構造上是有問題的，然後我就提出了修改意見。」

「一開始那邊倒是挺重視，後面又說再試試——我試他大爺！」曲慧憤憤不已：「這種失敗除了浪費經費之外，毫無意義。而且那邊見雙工件台遲遲搞不起來，索性就去做激光退火設備了。」

鄭振川雖然和精密儀器研究所那邊是熟人，htｔps://ｍ.ｈｅtｕbｏok•ｃoｍ•ｃｏm但面對這種事，又在蘇遠山面前，只好笑著點頭道：「是，主要還是看看到底問題出在了哪裡。不過就我個人而言，還是對雙工件台的思路很看好的。」

從關係上……那就更不說了，出身自遠芯，江湖上行走，誰都會給幾分面子。

畢竟，曲慧那可不是一般人。

……

這邊趙凱東因為是放棄了原本的KBBF晶體，直接轉向稀有氣體——krf方向，因此一開始還是以林本堅為主導的。但隨著研發進度的加快，再加上趙凱東等人「雪恥」的心情，以及……出身自長光所這種「名門大所」與生具來的對技術的敏感，趙凱東的團隊漸漸追上了進度，現在雙方已經談不上誰主導誰，只是雙方負責不同的領域，朝著同一個目標前進罷了。

而且蘇遠山這些年也和不少國企打過了不少交道，給他一個整體的印象是，除了少數「歷史悠久」並且沒改制的國企，一般來說，只m.hetubook.com.com要改了制，或者是新成立的國企，基本上都很好打交道，沒什麼官僚氣息。

「倒也不是受委屈。」看來曲慧果然裝不出那種柔弱女子的調調來，她盯著蘇遠山看了幾眼，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搖頭道：「只是有點憋屈——就算當著鄭主任的面我也要說，有些單位，是真的太官僚了。」

說句不好聽的，一般人誰敢給她委屈受啊！

「……不是成立的企業嗎？」蘇遠山倒是真好奇起來，然後表情也多了幾分凝重：「你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

「然後就一直失敗，不是這裏不對勁，就是那裡不對勁。我就有點奇怪……花了兩個月時間去檢查圖紙。」

但隨著身份地位越高，這次去精密儀器廠搞個合作，反倒是處處都感覺掣肘。

「曲慧姐，首先……只要精密儀器廠那邊在搞雙工件台的技術，那麼原則上遠芯是沒有辦法過多干涉的。」蘇遠山走出鄭振川的辦公室后才正色道：「這不是官僚也不是給面子的問題ｈｔｔｐs://ｗww•hｅtｕbｏｏｋ.com•coｍ，而是遠芯不能用咄咄逼人的態度，就跟個霸王一樣地去質問人家。」

「……」曲慧再次咬了咬唇，沉默幾秒后道：「污衊人的事我還是干不出來的，雖然廠里官僚氣息比較重，但不得不說，這還是一家能夠沉下心做研發的企業。」

「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了？」

從經濟上，隨著志遠EDA的籌備上市，曲慧他們這些創始人身價倍增，是目前國內排得上號的富婆。

蘇遠山先安慰了一下曲慧，緊接著便又等到了有點倒時差意味的趙凱東教授——趙凱東的團隊為了配合大洋彼岸的林本堅團隊，他們在遠芯科技園過起了加利福利亞時間。得益於遠芯的寬頻在全國的企業和單位里都是出了名的快，他們的線上交流倒是很方便。

當蘇遠山走出光學實驗室時，外面的天已經陰了下來，頗有下暴雨的意思。於是蘇遠山也就不騎車了，和曲慧邊聊邊往自己辦公室里那邊走。

畢竟現在正是XX主義市場經濟口號喊得震天響的時代，和圖書誰還有空搞什麼官僚？

曲慧：「……正經點。」

蘇遠山便點了點頭，當初他便是看到這一點才做的決定：「然後呢？」

從能力上，人家是博士，上市公司高管。

「你怎麼解決？」曲慧雙手插兜，慢搖搖地和蘇遠山並肩走著。

蘇遠山便笑了：「你看，我們把這個基調定下來就好了。既然是能夠沉下心來搞技術，搞研發，那現在的矛盾主要就集中在解決問題的分歧上。國內在機械設計領域中一向比較薄弱，這次的雙工件台，說白了有點異想天開的意思——這種技術，理論上是只會誕生在生產光刻機的企業里。」

首都精密儀器廠，遠芯可是投了錢的。

這錢雖然有打水漂的意味，但打水漂是要聽響的——他是要看研發進度和成果方向的。

曲慧之所以有這種心態，完全是被慣出來的——無論是當初EDA時期也好，還是後來轉CAD也好，她一直都是專心負責自己的領域，並在自己的領域內有著說一不二的脾氣和權威。

蘇遠山心底便一陣好笑。